一听說雲霓暈厥,花信和紫蝶立刻趕往公主的居處「鳳凰宮」。
進了寢殿,只見雲霓躺在紗帳里,雙眸緊閉,臉色蒼白似雪。
「怎麼回事?」花信問侍立床側的宮女。
「小的……也不知道啊。方才攝政王來過,公主送走他後,忽然就暈厥了。」
「傳了御醫沒?」
「御醫跟醫女方才來過,公豐卻不肯讓他們看診,堅持要找花公子跟紫姑娘過來。」
「這樣啊。」花信頷首,手一揮,「-們退下吧。」
「是。」
爆女們都退下俊,紫蝶坐到床畔,拉起雲霓的手腕,細細診脈。
「怎樣?」花信關切地問,「她還好吧?」
「沒事。」紫蝶朝他安撫一笑,「脈象正常,只是身子略微出汗,大概一時緊張過度,又或者今日進食不正常,才會暈厥吧。」
「是嗎?」花信蹙眉,俯子,「雲霓,-還好吧?」
「嗯。」雲霓點點頭,聲嗓听來虛弱。
「-是不是沒好好用膳?嗯?」
「不是的。」她搖頭,緩緩揚起眼睫。
報信一震,那美麗的眼眸里竟蓄著晶瑩淚水。
他急了,趕忙握住她的手。
紫蝶同樣嚇了一跳,起身讓位給他。
「-怎麼了?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剛剛……他來過。」
「-是說風勁嗎?我听說了。」
「他問我--」雲霓眨了眨含淚的眼,顫著唇,彷佛很不容易說出口。
見她這楚楚可憐的模樣,花信心一緊,「-慢慢說,他問了-什麼?」
「他問我……真的是雲霓嗎?還問我是不是假扮的?」
「什麼?!他這樣問-?」花信震驚,「那-怎麼說?」
「我當然是極力否認啊!我還問他為什麼開這種玩笑,是不是故意捉弄我?」
「他信了-嗎?」
「我不知道。」雲霓搖頭,「他的眼神好復雜,我看不懂,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相信我。」
報信沒說話,皺眉沉吟。
「你說,是不是我哪里做錯了?花信。」雲霓忽地起身,急切地問他,「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話,讓他抓著了把柄?他是不是……是不是早就發現我不是真的公主了?我到底是哪里露出了馬腳?」
「別激動,雲霓,別緊張。」花信舒展眉宇,溫聲安撫她。「他還沒確定呢,只是懷疑而已。」
「不!你沒看見他的眼神,好可怕!懊陰森!」雲霓喘息道,「每次他用那樣的眼神看我,我都好慌好慌,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我真怕……真怕有一天他發現我是假冒的--」
「-當然不是假冒的!」花信打斷她,「-就是公主,相信我。」
「真、真的嗎?」相較于他的肯定,雲霓顯得不太確定,「可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方才他走了以後,我拚命想,想得頭好痛,卻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我真的想不起來啊!」她痛苦地抱著頭。
「別想了,雲霓。」花信擁住她,輕輕拍撫她顫抖的背脊。「現在想太多也沒用-剛受了刺激,還是多休息一會兒吧。」說著,他扶她躺下。「-躺著,我讓人煮碗清心安神湯給-喝,助-安眠,好嗎?」
「好。」
「別哭了。」他展袖替她拭去頰畔淚痕,「瞧-,哭得眼楮都紅了,-以前不會這樣的啊。」他勸她,神態溫和。
紫蝶在一旁默默看著,一股酸苦猝然襲上胸口。她別過頭,不想看這令她心痛的一幕。
可花信偏偏還要喚她,「紫蝶,麻煩-命人熬碗清心安神湯送來好嗎?」
「哦,好。」她咬緊牙,深吸一口氣,強自逼回竄上眼眸的淚霧,然後側過頭,朝他送去一抹淺笑。「我馬上去。」
「謝謝。」
她點點頭,正欲離去,眼角卻瞥見躺在床上的雲霓唇角微揚,那弧度看來怪矣邙詭譎。
她在……笑?
紫蝶一愣,定晴細瞧,那笑痕卻如雲煙,轉瞬間消散無影。
是錯覺嗎?她驚疑不定。
勸慰雲霓睡下後,花信偕同紫蝶步出寢殿,兩人默默走過鳳凰宮美麗的花園,皆是無語。
夜深了,宮女提著宮燈在前頭引路,燈火隨著步伐一陣陣晃動著,正如兩人不安穩的心。
坐上馬車後,兩人回到花霧宮,花信送紫蝶回到楓葉居,卻躊躇不願離去。
紫蝶嘆息,屏退閑雜人等後,邀花信在涼亭里坐下。
「你是不是有話跟我說?」她啞聲問。
「-呢?」他不答反問,「-沒話跟我說?」凝定她的眼神深幽復雜。
「你……要我說什麼?」
「實話。」簡潔兩個字,蘊含深刻意味。
她呼吸一緊。
「是-嗎?」他沉聲問。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顫著嗓音,雙手悄悄扯著裙。
他是不是在懷疑她?
「是-說出去的嗎?」他繼續問,不肯放過她。
「什、什麼?你說什麼?」
他深深望她,「-跟水月交情很好,對吧?」
她點頭。
「-們怎麼認識的?」
「在西方大陸。」她低聲道,「那時候我在那兒學醫,她也過來研究草藥,有一回她上山采藥,不小心摔傷了,是我救了她。」
「所以-們就變成朋友了?」
「嗯。」
「-知不知道,水月跟風勁走得很近?」
「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嗎?」他步步進逼。
「你到底想說什麼?」她忽地抬眸,氣苦地瞪他。
「我想說什麼,-心里明白。」他淡道。
「我不……我不明白。」
他嘴角一撇,「-那麼聰明,怎麼可能不懂?」
他果然懷疑她!到現在,他還是不信任她。
紫蝶閉了閉眸,心窩,在此刻被徹底掏空。
「你以為是我泄的密,對嗎?」她幽幽問,「你以為水月來問我,我就什麼都跟她說了,對嗎?」
「我不得不這麼想。」他漠然回應,「否則為什麼時機那麼巧?水月昨天來找-,今天風勁就懷疑起雲霓。」
「她找我,只是想看看我住的地方,順便邀我參加雪祭。」
「只是這樣而已嗎?」
「你還是不信任我。到現在,你還是不相信我會為你守住這個秘密。」她凝望他,表情沉淪。
那樣的神情震動了花信,他驀地有些狼狽,「我只是……想問明白而已。」
「你想問明白嗎?好,那我就告訴你。」紫蝶唇角一揚,微笑淡冷,「昨天,水月是試著向我打探公主的情況。」
「她果真問過-?」花信一驚,不覺拉高聲調。
「不錯,她是問過我。」紫蝶坦承。
「那-怎麼說?」
「我怎麼說,你不是早猜到了嗎?」她冷漠反問。
他一窒。
她定定望他,好片刻,唇畔的微笑從清冷慢慢轉成淒涼。
「我什麼也沒說,花信,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沒泄漏你要我保守的秘密。」
「-……真的沒說?」
她搖頭。
他又誤會她了?他一怔,胸口漫開愧悔之意。
她靜靜看著他,「你知道嗎?其實我覺得自己很對不起水月。」
「嗄?」他一愣。
「水月對我,比你對我好上千百倍,可是我卻欺騙了她。」她看著他,眼眸一點一點泛紅,「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我卻對她說了謊。」
「紫蝶--」
「為了守住對你的承諾,我欺騙我最好的朋友,我等于是……背叛了她,你懂嗎?」迷蒙的水霧,在她瞳底氤氳。
他震顫不已。「對不起,紫蝶,我……真的很抱歉。」他踏步上前,懊惱地擁住她,「是我不好,不該懷疑。」
她漠然推開他。「你總是向我道歉,一次又一次,你一直在向我道歉。」
「我……」他惶然望著她,她蒼白而倦怠的神態震撼了他。
為什麼她會是這樣的表情?就好像她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也不想在乎了。
「到此為止好嗎?」她在淚眼迷蒙中對他微笑,「我覺得好累了,你放我走好不好?」
他心跳一停。
「我答應你,永遠不會泄漏這個秘密,寧死也會守住它。這樣你能不能放過我?」
她為什麼要用這種語氣問他?為什麼要這樣低聲下氣懇求他?
「我想,我當不了你的朋友。」淚水,無聲滑落那烙著火痕的臉頰。
他胸口一痛,顫著唇想開口,卻說不出話來。
「我很努力想說服自己,要自己想開些、大方些,就把你當個朋友,一個很好很好的朋友……可是我發現我做不到。」她停頓了下,探手自袖懷里掏出一個東西,交給他。「這個還你。」
他愣然接過,揭開那包覆的方布,發現里頭竟是一支發簪。
「這發簪叫「蝶戀花」,是你送我的。」
是他送她的?他眨眨眼,看著金花上那只小巧的玉蝴蝶,呆了。
「我想,你一定也忘了吧?」她說,淡淡地笑。
初雪,在悄無聲息間靜靜飛落,剔透的雪花沾上她的頰,迅速融成一片漫漫水痕。
是淚,還是雪,到後來,花信已看不清了。
他只知道,今冬的初雪終于降下了,而她在這個萬籟俱寂的雪夜里,祈求他放了她。
她說她很累了,她說她想離開了,她說她當不成他的朋友。
她甚至退還他送的發簪,這發簪,名喚「蝶戀花」。
蝶兒,不再戀花了嗎?
她真的堅決要離開嗎?
「……對不起,都是我害得-如此痛苦。」他失神低語。
他又道歉了--就像她說的,他怎麼老是在道歉?
他忽地笑了,笑聲?放而沙啞,覺得自己真可笑,真活該!
「至少,留下來參加雪祭好嗎?那天晚上宮里會很熱鬧的,-留下來參加好嗎?」
「我不想--」
「留下來!」他握住她柔荑,眸光滿蘊懇求,傷痛的、悔恨的懇求。
她身子一顫,終于,點了點頭。
雪祭、櫻花祭與中秋祭,並稱為千櫻國三大祭典,其中雪祭的目的是為了祈求
來年豐收,在每年初雪落下的時節舉行。
這天,宮里處處張燈結彩,屋宇亭閣、花叢樹梢,都因前日的初雪抹上晶白粉妝,美麗動人。
入夜後,王公貴族陸續來到宏偉的祭壇前,在僕役宮女們事先安排好的座席上一一入座,風、花、水、火四大氏族亦派人從各自的領地出發,前來參加這盛大的祭典。
報氏的代表是花信的一對雙胞胎弟弟--花朝和花夜。
「大哥。」一見花信,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俊秀少年立刻搶上前來,一左一右挾住他,掐得他雙臂生疼。
「喂,你們做啥?」
「老爹交代的。」雙胞胎回應,更加用力地掐他臂膀。
「爹要你們來虐待我?」花信不信。
「他還說如果有機會,最好拳打腳踢你一頓,打腫你這張自命風流的桃花臉。」花朝說。
「我們是看在你身為兄長的份上,這才給你留點情面,隨便掐兩下便算數。」花夜跟著道。
「這叫隨便掐兩下?」花信皺眉。可疼死他了!
「老爹問你,前陣子跟公主上哪兒玩去了?」
「他說,他明明上書請公主放你回花城,為何你遲遲不歸?」
「你是不是存心不回來?」
「想逃婚嗎?」
「他已經磨好刀了,你要是膽敢抗婚,他會親自將你大卸八塊!」
「你最好識相點,早早滾回家。」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將花老爹撂下的狠話交代得清清楚楚,花信听了,只能無奈地大嘆三聲。
「話說回來,你們急著要我回家成親,那新娘子呢?她難道已經抵達花城了嗎?」
「這個嘛--」雙胞胎交換-瞥。
「她還沒到吧?」花信心知肚明。
「說也奇怪,她兩個月前明明捎信給老爹,說她就快回千櫻了。」
「可不知怎地,到現在還杳無音信。」雙胞胎很有默契,兩人一搭一唱的。
因為她就在宮里。花信在心里暗道。
「老爹有點擔心她可能出事了。」
「不久前才派人到羽竹國查探,看看她是不是確實搭船上岸了。」
「結果呢?」花信問。
「還沒消息。」
「有消息會馬上回報。」
不必查探了,她就在這里啊!報信暗嘆。
「你們倆快入席吧,其它的事以後再說。」他端出兄長的架子命令。
可雙胞胎卻無暇理會,四只眼楮同時盯著某處,閃閃發亮。「是火大哥!」
「好久不見,他還是那麼冷傲。」花朝充滿仰慕地說。
「他在今年中秋祭的比武大會奪下第一武士的頭餃,劍術想必更精湛了。」花夜也是崇拜不已。
「快去跟他打招呼!」
兩人極有默契地邁開步履,旋風般往火影的方向奔去,留下莫可奈何的花信。
他這一雙弟弟對他這同樣是好久不見的大哥的興趣,居然遠遠比不上對火影的十分之一,這教他情何以堪啊!
「無情無義的家伙!」他低喃,頗覺不是滋味。
「誰無情無義了?」
清婉的聲嗓在他身後揚起,他迅速旋身。跟著,一口氣憋在胸口出不來。
他痴痴看著面前盛裝打扮的女子。
紫蝶身著九重單衣,最外層是純粹清澄的白,與雪爭妍,腰間系一條紫色繡金花腰帶,開滿無數朵粉櫻的蝶袖在夜風中翩舞飛揚。
他看著,微微笑了。
「-好美。」
「真的嗎?」紫蝶臉一紅,柔荑下意識撫上右頰。
「別。」他拉下她的手,溫聲道︰「這完全不影響-的美。」
點上胭脂的唇微顫,她似乎不怎麼相信他的話。
「是真的。」他拾手輕撫過她被火烙印的頰,「這是勇者的印記,-應該為此感到驕傲的。」說著,他俯過身,啄了她右頰一記。
「啊。」她急忙退後,全身發燙,「你別、別亂來。」
眾目睽睽下,他居然當眾親她,這……太羞人了!
「放心吧,沒人看見。」他笑,曲起手臂,「我們入席吧。」
「嗯。」她點頭,挽著他臂膀,盈盈跟隨他。
今夜,她是他的女伴。
他們將同桌共席,一同觀看祭典過程,欣賞宮內各項表演,在雪地里翩然共舞。然後,分道揚鑣。
今晚,是最後一夜了,與他相處的最後一夜。
他們決定以微笑來面對這個夜晚,為彼此留下一份美好的回憶。這回憶,她可以花上一輩子的時問來咀嚼、來思念。
這回憶,將是他送給她最好的東西,一個她可以珍藏一輩子的故事。
這回憶啊……
「在想什麼?」他柔聲問。
「沒什麼。」她淺淺微笑,「謝謝你送我這套衣裳,很漂亮。」
「也得看穿的人是誰啊。氣韻好,衣裳自然就漂亮了。」
他又贊美她了。她臉頰暈紅。今晚,他是決意捧她到底了是吧?就怕自己暈陶陶,末飲先醉了。
她定了定神,「這外衣是拿什麼染的?顏色真純。」
「這顏色啊。」他轉向她,眼神深刻,「是太白。」
太白?她一怔。
「我記得-說過,十年前我救-的時候,-就站在一株太白櫻下。」
「所以你才命人拿太白櫻染的布料做衣裳?」
他點頭。
原來是太白。原來她現在身上穿的,正是難以忘懷的愛戀顏色。
她微笑了,笑容滲進點點甜,也透入點點苦。這份愛戀,原是又甜又苦啊!
「祭典要開始了,我們坐下吧。」
「嗯。」
肅雅的樂聲揚起,祭典正式開始。
主祭的自然是千櫻國的護國巫女--水月祭司。她依然和平日一樣,全身素黑,可在宴席里一片爭妍斗艷的繽紛色彩中,反而格外搶眼。
她捧著透明水晶球,以最莊重的步伐緩緩踏上祭壇,敬神告天。
樂聲止息,四周寂靜,她跪坐在地,清澄水眸直直盯著水晶球。半晌,她忽地臉色一變,身軀僵硬。
發生什麼事了?眾人面面相覷,都有種不祥的預感。
餅了好一會兒,水月才整肅面容,站起身,冷澈眸光二掃過眾人。
「我看見了。」
看見什麼?眾人屏息,等待巫女的預言。
「千櫻即將遭逢劫難,腥風血雨,城破家亡。」清冷的嗓音如冰霜,凍結在場眾人的心。「若我們無視此災難,千櫻國祚將盡。」
「什麼?!」眾人萬分驚愕。
坐在主位上的風勁與雲霓更同時站起身來。
「究竟怎麼回事?水月祭司,請說清楚。」風勁清朗的聲嗓響起。
「意思是,我國即將發生一場闢滅性的戰事。」水月直視風勁,「千櫻很可外因此亡國。」
「毀滅性的戰事?是指外侮欺凌嗎?」
「是羽竹還是雪鄉?他們打算進犯我國嗎?」
「這可糟了!要是這兩大國連手侵略,依我國兵力,勢必無法抵抗啊。」
眾人議論紛紛,臉色沉重起來。
「這兩人一搭一唱的,到底在要什麼花招?」花信皺眉沉吟。
「耍花招?」紫蝶聞言一愣,「你的意思是這預言是假的?」
「十之八九是假的。」花信淪冷撇嘴。
紫蝶愕然,明眸調向祭壇上的水月,見她仍是一貫的面無表情。
「這命運是注定了嗎?有沒有法子可改?」風勁朗聲問,
「要降低災禍的沖擊性,只有一個辦法。」水月沉穩答道。
「什麼辦法?」
「水火共生。」
水火共生?這是什麼意思?眾人惶惑不解。
「千櫻之所以能立國,是得浴別鳳凰之助,而水,能解浴別之苦。」水月解釋,「因此水火共生,將有助千櫻覓于亡國之運。」
這什麼意思?眾人還是不懂。
風勁卻朗聲笑了,「我懂了。」冷冽的眸光朝火影射去,「第一武士,我想你也應該明白了。」
別影一動也不動,唯有緊握的拳頭泄漏了他心中翻騰的怒火。
「該死!」花信驀地低聲詛咒。
「怎麼了?」紫蝶不解地望他,「究竟怎麼回事?」
「風勁是要強迫水火聯姻。」
「水火聯姻?」紫蝶愕然。
「他要火影跟水月成親。」
「什麼?!」紫蝶-住唇,不敢相信,明眸再度調向水月。
她仍立于祭壇上,衣袂飄飄,神情凜然。可紫蝶卻注意到了,她露出袖口的指尖,正微微抖顫著。
她在害怕。她也不願嫁給火影,她是被逼的!
紫蝶駭然望著好友,只見她端凝著雪容,再度敬拜天神後,從神桌上取下敬神的聖酒,斟了兩杯遞給一旁的典侍巫女。
典侍巫女捧著兩杯水晶茸盛裝的聖酒,步下祭壇。
按規炬,這聖酒是要進呈給千櫻國的君主,如今因為公主尚未正式登基,因此由攝政王與公主各領一杯,以酬天神對千櫻之眷顧。
這酒,有問題!
當典侍巫女經過紫蝶身畔時,她臉色一變,經年研習醫術的她,一眼便看出其中一杯的酒色不對勁。
清澄的液體上浮著一層混濁,那層混濁極淡,若非白雪映射的光芒在那一瞬間反照,紫蝶也看不出來。
那杯酒是要給誰的?
她捧著劇烈跳動的心口,眼睜睜看著典侍巫女將兩杯酒呈上主位,風勁與雲霓各端起一杯。
血流霎時在紫蝶體內凍結。那杯酒是給公主的……
「讓我們共同舉杯,感謝大神恩典,也祈求水火兩族在照神旨意聯煙後,千櫻能永保安康!」攝政王高舉酒杯,率領席間眾人共同敬天。
雲霓亦端起水晶茸,朝貴族百官們禮敬一巡,接著仰起頭--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