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夢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不間斷的啜泣聲隨著每一下指頭敲擊柚木桌而加遽,渾厚、有些嘶啞的哭聲由削薄的唇瓣中逸出。
秀致的眉隨著她手指的敲動而緊蹙,整個人顯得極不耐煩。
「怎麼辦?」男人一聲聲的啜泣,追問著眼前的可愛女孩。
「你別哭了好不好!」嬌柔嗲軟的女聲透露出不悅。
在市區一間布置高雅現代的咖啡館里,上演著令人側目的一場決裂戲,英俊的男人掩面哭得好傷心,可愛的女人蹙緊兩道眉,一臉不耐煩。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我不要……」「他」哭得好傷心,店家細心提供的紙巾也被用完,桌面上散開一朵朵白色紙花。「他」大力吸口氣,用手中僅剩的一張紙巾大大擤了下。
四周的人早已注意他們許久,每個人都在竊竊私語討論。
「你別哭了行不行!」「她」快崩潰了!神啊!誰來救救我!可愛的女人仰天祈求。
「雷天維,你快給我想想辦法!」「他」快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丁!我受不了你那些兄弟……嗚嗚……他們都是變態!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打赤膊!」
女人的雙眉不悅的蹙緊。「打赤膊還挑時辰的嗎?」
「他」撈不到干淨的紙巾可擦,暫停哭泣,四處找尋可以擦拭的東西,而在找到之後又大聲哭了起來。
「他們、他們還對我性騷擾!」
頒!
頓時咖啡館內傳來騷動。
「不會吧?」
「性騷擾耶!」
貝齒緊咬干燥月兌皮的唇瓣,「她」忍著極大的火氣。
「你居然拿我的ARMANI去擦你的眼淚。」「她」氣得翻白眼。那可是他花了不少錢買的超貴名牌,而她居然抓起衣擺就是擦眼淚!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與我何干!」別過臉看著窗外,窗上映著一張唇瓣干裂、又生得嬌俏的小臉。他到底是招誰惹誰了,開車回家也會踫到這種倒霉的事情?
梨花帶淚的俊男瞬間哽住淚,瞪著「她」。
「雷天維!都是你害的!」「他」又嚎啕大哭。「我不要,我要回去自己的身體,我不要待在你的身體里。」
傷心至極,「他」號叫的聲音響徹整間咖啡館,「她」連忙捂住「他」的嘴;如果目光可以殺人,「他」已經體無完膚。
狽視四周,大家都裝作若無其事,但耳朵伸得可比小白兔還挺。
「你非要喊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才甘心嗎?」「她」咬牙切齒的說著。
「他」指著「她」責難道︰「都是你!你為什麼要挑那時候回來?」「他」的目光倏地被眼前的手指吸引住,頓時,晶瑩剔透的淚水又冒出來,一張俊臉皺成一團,兩行清淚滑下,抓住自己的手猛盯,淚猛掉。
她白皙修長的手指,她細心保養,每天踫水後都會擦護手乳保護的雙手,居然變成這雙都是刀疤的手,又粗又干又難看!
「他」不要活了!
哇的一聲,「他」又趴在桌上嚎啕大哭。
「夏芷涵,如果你再哭下去,我就殺了你煮成排骨湯!」
一陣沉默後,悶悶沙啞的哭音像破敗的音符,慢慢地飄到「她」耳里。
「那你就想辦法讓我回去我自己的身體里啊!」
「我如果有辦法還需要和你待在這里嗎?」牙齒咬得更緊了。
誰會知道,離社區不遠的彎巷居然是罪魁禍首,不過是兩台車撞在一起,受個小傷就算了,居然會靈魂互換;他跑到夏芷涵的身體里,而她佔據了他的身體。
真是見鬼了!
「我不管!」靈魂是夏芷涵的「雷天維」抬起早已哭花的臉,死盯著靈魂是雷天維的「夏芷涵」。「你都不擦護唇膏的嗎?」她細心保養的雙唇變得又干又月兌皮。
「哇——」她又哭趴了下去。
雷天維越來越不耐煩,雙手抱胸,身體卻明顯一震,他臉色瞬間難看至極。他居然有胸部,跟了他幾十年的命根子卻在一夕之間消失無蹤。他媽的!越來越想宰人了!
夏芷涵驚逃詔地的哭聲,讓雷天維挫敗地猛抓頂上滑順到讓他更暴怒的烏黑長發。
惡夢!
看著自己一身的細皮女敕肉和秀氣的指尖,蛾眉的跳動更加劇烈,煩躁的情緒像烏雲一樣密布,他握拳仰天長嘯︰
「惡——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