逯宗政抱著購物袋來到停車場,順手將購物袋扔進後座,坐上駕駛座轉動鑰匙圈發動引擎,踩下油門將車駛離。
才剛要駛出停車場,就看到一個紅色身影從他面前閃過,他還來不及踩煞車就撞上去了。
他緊張的下車查看,一旁的人群聞聲也圍了過來。
只見一個有著金色長發、穿著火紅色衣服的女子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他連忙蹲去,小聲探問︰「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他不敢輕易移動她,只是輕輕檢查女人的身體看有沒有骨頭被撞斷了。
「小姐?」他試圖喚起紅衣女子的意識。
「嗯……」紅衣女子終于申吟了聲。
「小姐你沒事吧?」聞聲,他急忙詢問。
人群開始一句一句的要他將紅衣女子送醫。
「小姐,我送你去醫院。」
逯宗政抱起紅衣女子,將她安放在後座讓她平躺著。
他趕緊發動引擎將車子開離停車場。「你忍著點,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怎麼會這麼倒霉,連在停車場都能撞到人?
「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了。」紅衣女子開口道。
逯宗政從照後鏡往後看,見到紅衣女子的花容月貌,他驚艷得無法言語。
辦衣女子也看著照後鏡,然後上下模著自己。「我有哪里不對勁嗎?」
「沒……沒有。」他尷尬的收回視線。「你還記得發生什麼事了嗎?」
「記得你這冒失鬼開車撞到我,撞得我好痛。」
「痛?你哪里痛?要不要緊?我看我還是趕緊送你去醫院。」他踩重油門,車子飛也似地在道路上奔馳。
「我沒事、我沒事,你別開這麼快。」
「不行,萬一你是傷到內髒呢?還是去醫院一趟比較安全。」
「不用了,你只要找個地方讓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她不能這麼狼狽的回去,至少得把衣服上的灰塵污垢洗干淨。
「你真的不要緊嗎?」逯宗政懷疑的問。
「沒事。」
逯宗政看著紅衣女子,見她臉上除了驚嚇外,似乎一切都還好。
「那,如果不介意的話,到我家去好了。」他提議。
「那好吧。」
車子很快就開到逯宗政的別墅,他將車停進車庫。
「你家很大。」
「還好,還過得去。」他抱起購物袋,替她開了門。「這邊走。」
帶她進屋後,他讓她在客房休息。
「餓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吃東西?」什麼是吃東西?紅衣女子睜著無邪的眼神看著逯宗政。
「好啊。」她點點頭。
等東西弄來了就知道是什麼了。
逯宗政很快就弄來一碗熱湯和一個三明治。
「可能不是很好吃,你將就點。」
辦衣女子動也不動的看著那盤所謂的「東西」,似乎不想動手。
逯宗政失笑道︰「你是怕我下毒嗎?」他捏起一點三明治放進嘴里。「這樣安心了嗎?」然後他又舀起熱湯,也喝了一口。
辦衣女子恍然大悟,開心的依樣拿起三明治吃。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要不要聯絡一下家人?」
「不用了,我家里的人知道我出來。」
辦衣女子狼吞虎咽的將三明治吃完,然後開始喝湯。
逯宗政從頭到尾都用一種愛慕的眼神看著她。「我叫逯宗政,你呢?」
一口湯含在嘴里,她咕嚕道︰
「阿爾妮亞。」
☆☆☆
「奇怪……跑哪兒去了……」
容縴縴仔細翻了一下背包,甚至將里頭的東西全部倒出來,卻仍然找不到她要的東西。
朱淑君剛進門就看到這樣嚇人的景象。
她的床竟然亂成一團不說,上頭還有雜七雜八的東西,像是護唇膏、防曬乳、揉成一團顯然是用過的面紙、太陽眼鏡、沒蓋蓋子的原子筆、像面紙一樣被揉成一團但上頭顯然記著一些電話、事情的小紙條……
「喂,你在搞破壞啊!」朱淑君將手中的杯子擱到桌子上,臀靠著桌沿站立。「你是嫌我這里還不夠亂是不是?」
容縴縴一張臉揪緊,手伸進大背包里翻。
「怎麼找不到……」她喃喃自語。
「你究竟在找什麼,可不可以好心點告訴我?」
「找不到……」到底跑哪兒去了?「啊——」容縴縴已經找到快要崩潰。
朱淑君驚嚇的連忙捂住她的嘴,在她耳邊警告︰
「我拜托你!這里不只我一個人住而已,別大叫。」她在床上坐下。
容縴縴拉下朱淑君的手。「我找不到!」她已經氣到快在床上踢腳了。
「你到底在找什麼?」朱淑君覺得她到現在還沒被她氣死實在萬幸,不過不知是不是她上輩子修的福不夠,才會讓她遇上她。「剛剛問了你那麼多次,你甩都不甩我。」
「我在找我的畫本。」容縴縴終于揭開謎底。
「畫本?」朱淑君睥了眼床上那堆「雜物」。「這里哪有你說的畫本……」她隨便翻了一下。「沒有啊。你的畫本長得什麼樣?」
「八開、深藍色……就是我們那天去女圭女圭屋吃飯時,在對面書店買的那本。」容縴縴見朱淑君皺眉思索,她又接著道︰「上頭畫了一朵水彩繪的黃色雛菊,你還說很難看的那本啊……」
朱淑君皺緊的眉頭松了開來。「喔,你說那本看起來像是一坨爛屎上插了朵黃花的那本啊!」
「君!」容縴縴抗議。
朱淑君特意轉移話題,她看了眼床上,又翻開容縴縴那只已經空空如也的大背包。「都沒有啊。」
「我知道都沒有啊,所以我才叫找不到嘛!」容縴縴又氣又急!
「你里面是畫了什麼不可告人的東西嗎?否則你那麼急干嘛?」
朱淑君這麼一說,容縴縴馬上臉紅,擺明了不打自招,朱淑君賊賊的看著她。
「你這樣看我干嘛?」
朱淑君掐住容縴縴的脖子。「快!老實招來,你里頭畫的到底是什麼?」
「沒……也沒有,就是畫靈嘛。」真是羞愧!
朱淑君瞪大了眼楮。「畫靈的畫?哇!你好大膽喔!是他讓你畫的嗎?你們在哪里畫的?在他家?浴室還是臥房?還是在客廳、廚房?快點!老實招來我就不對你用刑!」
「君——」容縴縴的臉紅得像關公,她撥掉朱淑君的手。「你在說什麼啊!」
「我在說你那本畫本啊!你不是找得很急嗎?里頭不是畫了畫靈的畫?」朱淑君一副口水快滴下來的饞樣。「他體格怎麼樣?壯不壯、好不好?」
「你在說什麼啊?我哪時跟你說我畫了他的畫?」
「你不是說你畫本里畫的是他嗎?」
「是啊。」
「既然是不可告人的東西,那就是畫了嘛。」朱淑君自以為是地說。
容縴縴指著朱淑君的頭調侃道︰
「君,你的思想好齷齪!」
「誰齷齪了?我看是你吧!杯人家的畫,你也不怕長針眼。」
容縴縴挫敗地翻白眼。
「拜托!我沒有畫他的畫好不好!」
朱淑君震住了,囁嚅道︰「沒有?」
「沒、有!」容縴縴狠狠地瞪她。拜托!把她瞧得這麼下流!
「那你那麼急著找畫本做什麼?又沒有什麼價值。」朱淑君興趣缺缺的走到桌邊,端起水杯喝水。
「什麼沒有價值,那是我的心血結晶耶!」她花了多少心思去觀察他,注意他的一舉一動,然後用畫記錄下來。
而且她那麼認真的去畫,好不容易繪畫技巧有進步,怎會沒價值呢?
「就只是畫他而已嘛,再去買一本新的畫本,重畫一次就好啦。」
「你覺得靈感這種東西可以重來的嗎?而且那些畫我花了好多心血才畫成,畫畫終于有進步,我好不容易才滿意自己的作品耶!」容縴縴氣得都快大吼了。「你居然要我重畫!」
「OK、OK,別氣成這樣好不好?」朱淑君嘆了口氣。「你會不會是掉在他家了?」
容縴縴忽然領悟。「對啊!我怎麼沒想到?我有可能是掉在帳棚里了。」她連忙將床上的東西胡亂塞進大背包里。
朱淑君打斷容縴縴。「等……等等……」
「干嘛?我要趕快回去找找。」
「等等,你說……帳棚?」朱淑君挑眉興味地睨著她。
「對啊。」容縴縴這下倒表現得很無邪天真。
朱淑君皺眉。「他真的家徒四壁,連個空房間都沒有?」
「他屋子里除了一個壁爐、一座沙發和一個矮桌外,什麼都沒有。」
「他可是世界知名的畫家耶!」朱淑君快崩潰了。
「那又怎樣?」
「他應該是有錢得躺在床上吃喝不用工作都可以過三輩子,怎麼會住得那麼簡陋?」朱淑君無法理解。
「誰說賺很多錢的人就一定要住金屋、銀屋?而且就算他家有空的房間,我也不能住,因為他禁止我踏進他家門一步。」
「他欺人太甚嘛!」
「我倒覺得那是他的個性所趨,因為他說他不收人為徒。」
「結果你還真的乖乖睡帳棚?」朱淑君又翻白眼了。「我真是敗給你了!」
「睡帳棚也沒有不好啊,至少有睡袋保暖。」
「是喲,有睡袋保暖。那我請問你,你的感冒哪兒來的?既然有睡袋保暖怎麼還會感冒?」
「我……」她一時語塞。
「怎麼樣?答不出來了吧。」
「君!」
「縴縴,我告訴你,對付像他那樣的人,他硬,你就要比他更硬,否則他是不會甩你的。」
是嗎?如果他不甩她,那為什麼老喜歡吻她,還吻得不亦樂乎?
「你這方法有效嗎?」可不要有什麼反效果才好。
「你試試看就知道。」
「你要我當試驗品?我才不干!」
「那我問你,你究竟要睡多久的睡袋,才會令他的堅持崩潰,收你為徒?」
這她倒沒想過。
「你沒想過吧。」朱淑君一臉「我就知道」的神情。
「反正等久了,他會看到我的誠意,自然會收我為徒的。」容縴縴信誓旦旦道。
朱淑君倒是對她的信心嗤之以鼻。「那你慢慢等好了,等到有天你老了,他還是不可能收你為徒的,如果依照他的怪脾氣來看的話。」
「別潑我冷水!」
「好啊,那你讓他收你為徒,用事實堵我的嘴。」
容縴縴斜瞪朱淑君,還對她扮了鬼臉。
「啦——」朱淑君倒是輕松愉快哼起旋律來。
「喂,你參展的畫怎麼樣?通過初審了沒?」
「過了,就等復審了。」
「你這次再不過就沒機會了。」
朱淑君打了一下容縴縴的頭,疼得她哎哎叫。「你干嘛?」
「你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好不好?」
「我關心你嘛!」她模模被敲的地方。痛死了!
「我知道啦!你別增加我的壓力,我會更有信心點。」朱淑君雙手環胸。
「同樣,你也別在我面前增加我的壓力,我自然會想辦法讓他收我為徒。」
「OK,不提就不提。」她看了眼桌上的鬧鐘。「我該去打工了,你也回去找你的畫本吧。」
「對喔!」
☆☆☆
容縴縴一回去馬上在帳棚里里外外亂找一通,但就算翻遍了也找不到她的畫本,她急得快哭了。
那是她的心血,是她偷偷模模才畫的,她好滿意那些畫,如果不見了……容縴縴跌坐在帳棚口,一雙美腿包裹在牛仔褲底下,修長地伸在外面。
究竟是丟到哪兒去了?
她意興闌珊的翻翻擱在帳棚旁側的雜物。
一道黑影突然遮住了她頭頂上的陽光,她抬頭一看,正是一臉冰冷的閻羅塵。
閻羅塵雙手抱胸,臉上雖然面無表情,但感覺好冰冷,一雙濃黑劍眉微微倒豎。「你還回來做什麼?」
容縴縴听得一愣一愣的。她回來做什麼?她本來就要回來的啊。
瞧她一臉無害,想騙人嗎?「把帳棚收一收,馬上離開我的地方!我不想再看到你!」
容縴縴一听震驚不已,想都沒想就拉住他褲管,仰著頭看他。
「為什麼?為什麼要趕我走?」她又沒做錯事!
「你不知道自己早就是不速之客嗎?你不曉得我老早以前就已經在趕你走了嗎?」他露出諷笑。「是你厚著臉皮硬要在我房子前面搭帳棚。」
「騙人!」她含著淚大叫。
「我從不騙人,你最好立刻離開我的私人產業。」
「你騙人!」她嘟著嘴,眼眶又含著淚,看起來楚楚可憐。「這陣子我們相處得那麼愉快,你騙人!」
閻羅塵冷血道︰「等我請警察來趕人時,你就知道我有沒有騙人。」
一顆眼淚滴了下來,閻羅塵的心頭竟然一震,他雙手握拳,克制這種心頭上的反應。
「到底怎麼了?你為什麼要趕我走?我們之前不是相處得挺愉快嗎?」
他別過臉去看著遠方,避過她惹人憐的面容。「誰和你相處愉快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告訴我啊,否則我不走!」她狠下心來,打定主意不離開。
「你最好馬上離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他扭身轉頭就走,走進密林小徑,消失在翠綠的林子里。
「為什麼?我又沒做錯事!」
她不死心的追了上去——
走進山洞里的閻羅塵,一雙劍眉蹙得比先前還緊,他抓起畫筆,胡亂在畫布上作畫,畫下一條條紊亂的線條,到最後,他抓起一旁已呈灰白色的水杯,將里頭的水潑灑在畫布上。
五顏六色的顏料瞬間隨著水的痕跡往下滑,整塊畫布已毀,他抓起畫布狠狠地往地上丟,大腳還順道補了那塊畫布幾腳。
容縴縴喘吁吁地跟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她訝異地問︰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她蹲去撿起那塊畫板,上頭原本白色的畫布如今已沾滿了難看的顏料和灰塵、他的腳印。
他怒不可遏的抓起她手臂,畫板從她手中掉落。
他將她困在石壁間,兩人的距離僅剩咫尺,他咬牙怒咆︰「該死的全是你!全是你害的!」
都是她,否則他哪來的脾氣?全怪她的不告而別!
她愣住了,嚇得連唇都沒合起,美眸瞪得好大。
在山洞里微弱光線的照射下,她美得如夢似幻;或者是他對她的感覺有變,才會覺得她如天仙般美麗。
自從看過她的畫本後,他對她的感覺竟在一夕之間改變,不再厭惡她在他四周出現,反而越是期待她的出現。
找不到她時,他原本已沉寂幾百年的火爆脾氣竟爆發出來,恨不得再看到她時好好的修理她一頓!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她到底當他這兒是什麼?難民收容所嗎!
容縴縴只听得見自己的心跳聲和他暴跳如雷的怒吼。
她囁嚅道︰「我……我害了什麼?」
他只覺得自己會被她逼瘋。
「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當我這里是什麼?」
難道他是因為她沒有和他說一聲便下山去而氣成這樣?她心頭竟有些喜滋滋地。
「你是因為我一聲不響的就下山,而氣成這樣的嗎?」這是不是表示,他已經習慣了身邊有她的存在,是不是就表示,他有些在乎她?
他沉下臉。「沒錯!」
她驚喜地笑。「那是不是代表,你有點在乎我?」
他的臉更沉了,咬牙切齒回道︰「你做夢了!」
她臉上的喜悅立即退去。「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沒告訴你一聲就離開的。」原來,情況還是沒有改變。
扁是她發覺自己喜歡上他是沒用的,他仍然是這麼的討厭她。
「現在再說什麼都沒用。」他放開她時,竟覺得心頭一陣失落。「請你馬上離開我的視線,離開我的房子。」他轉過身去撿起畫板,像丟垃圾般將畫板扔到角落去,又拿起一塊干淨的畫板,擺在畫架上。
「你別趕我走,我不會再一句話都沒說就離開。」她拉著他背後的衣服。
他甩了一下背,甩掉她的手,走到一旁去拿起畫筆。「馬上離開。」
「畫靈……」
听見她的稱呼,他回過頭瞪著她。「馬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