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小的身影猛往沙發里縮,容縴縴揪緊手中的薄被。「你在說什麼?」
他邪魅的玩味笑容漾在臉上。「你听得很清楚了,如果要我教你畫畫,你就得付出些什麼,而我要的就是你。」
他水藍色的瞳孔變得深沉,仿佛想將她看穿般,直視著她不放。
她尷尬地笑。「你在開玩笑,對吧?」
他突然收起笑容,面無表情道︰「你看我的樣子像在說笑嗎?」
「不會……你不會是認真的……」
她倏然意識到自己身上片縷不著,只除了被子可以遮身,頓時覺得自己處境異常危險。
她又把被子往上拉了幾寸,直到遮在下巴下。
在她只注意到自己身上單薄的被子時,他已傾身往前靠,一手撐在沙發椅背上,一手勾起她下顎,拇指狂肆地撫過她瑩瑩飽滿的唇瓣。
「你知道的,我一向不開玩笑。」
他聲音性感的像在勾引她,她覺得全身都快酥了,而且還抖個不停,不知是害怕還是受不了他的性感。
朱唇微啟,潔白編貝的皓齒隱身在紅瑩唇瓣之後,他低頭含住她小小的子鄔,以舌輕舌忝她的唇畔,挑逗似地勾勒著她的唇型,在她的嘆息輕呼中,佔領了她的驕傲,將靈舌探入她嘴中。
交錯舌尖在毫無空隙的唇齒間移動,交換彼此唇內的香味,他輕嚙她的唇,大口呼吸著她的味道。
「怎樣?」帶著狂妄的氣質,他離開她一絲絲距離問。
經過剛剛的吮吻,他胸膛仍舊平靜得很,絲毫看不出才經歷過一場激烈的吻戰;而她,就沒這麼好過了。
她狼狽的像跌進池水里,經過缺氧、然後獲救,氣息仍然很亂。
如果答應了,她就能和他學畫……和他學畫一直是她的夢想,不是嗎?
可是,她卻又不想這麼做。
如果答應了他,那她又算什麼?美其名是拜他為師,實際上呢?她是用自己的身體去換來的……
「沒有別的辦法嗎?」
「就這一個,你自己好好想想。」
他只是想將她打發,沒別的……沒別的……
☆☆☆
今天有客上門,閻羅塵帶著客人進入山洞之中,讓她坐在石頭上,側著身、雙手交疊擺在膝上。
他拿出畫刀,先比了幾畫之後便開始下筆作畫,當畫完成的部分越多,那女人的精神就越不濟。
最後,在他落下的落款之後,那女人終于毫無氣息地端坐在石頭上,雙眼緊閉。
「塵歸塵、土歸土。」閻羅塵完成最後的動作,後將畫像收好,便離開了山洞。
走出山洞,抬頭看了一眼高掛天空的烈陽……
刷刷刷、刷刷刷——
他找尋這聲音的來源,但四周卻只有他一個人,他蹙緊眉頭往屋子走。
刷刷刷、刷刷刷——
他肯定听到某種聲音了。
閻羅塵轉過身,嚴厲地搜尋四周。
奇怪的是,四周除了風引起的樹影幢幢、高到腰際的野草外,找不到任何能發出聲音的生物。
他環顧了有十幾分鐘之久,當他很專注的想去注意听那聲音時,怪聲音就會停止;當他轉身要進屋里去時,怪聲音又開始了。
他被搞得很煩,決心不去找尋聲音的來源,轉身進屋,將所有怒氣發泄在門上,砰的一聲用腳踹上門。
☆☆☆
「哈啾!」容縴縴揉揉鼻子。
靶冒一定還沒好,否則她怎麼還一直打噴嚏。
她握緊手中的炭筆,黑色的線條在純白的畫紙上飛舞,一筆一畫。
拿直畫本,她畫得很開心,嘴一直是以上揚的弧度漾在臉上。
雖然他曾警告她不準她再拿畫筆和畫本,但他的警告只局限于在他面前。
她現在躲在樹上,總不是在他面前了吧?這樣她就可以畫畫了,否則要她不畫畫,除了繪畫技巧會生疏外,她也會覺得很無聊。
而他竟然還提出那種交換條件,當她是什麼!她會為了學畫就出賣自己嗎?容縴縴不滿地嘟著嘴。
不正式拜他為師,她還是可以學到他的畫畫技巧不是嗎?只要她躲在暗處偷看,照樣把他的筆法學到手。
完成了一幅畫,她望著上頭的畫像發呆,一臉羞怯。
可是話又說回來,他好帥喔!
容縴縴只感受到心怦怦跳,體溫也漸漸升高。
才光看他的畫像,她就已經著迷成這樣,實在難以想像如果被他抱在懷中,她不知會如何?肯定會休克暈倒在他懷里。
在昨天之前,容縴縴可能還會听他的話,不拿畫筆;但此刻,在他提出那樣「不合理」的條件後,她反而不再遵從他下達的命令。
她不只又開始畫畫,而且還是以學習他的筆法下去畫,一整本畫本里已用掉四分之一,畫的全部都是他,以他的畫法來畫他。
容縴縴可以想見如果閻羅塵看到了,一定會跳腳兼吐血。
「哈啾!」她又打了個噴嚏,頭暈眩了下。
看來得去看個醫生了,否則再這麼下去,她可能會病死在這兒。
彬許如他所說的,如果她病死在他門前,他會直接把她丟到林子里去喂野獸。
真是沒愛心!
容縴縴跳下樹梢,以優雅的完美落地姿勢穩穩站在地上。
她將畫本塞進衣服里,偷偷模模的想躲進帳棚……
「你就是容縴縴?」突然一個聲音叫住她。
她挺直背脊,緩緩轉過身,看見身後那靠著樹干而立的人影,那人發尾輕輕飄著火紅色,他同樣也有對水藍的眼眸。
「你是誰?」
「我叫閻羅炙。」閻羅炙咧嘴沖著她笑。
「你……不可能是畫靈的兄弟吧?」
她覺得自己的問題真白痴,看他和畫靈一樣有著如雕琢般的俊容、那身狂放的氣質、一樣水藍透明的美眸,還有無人能學習的冷傲,他們不是兄弟是什麼?
閻羅炙狂笑。「塵怎麼沒告訴我你這麼白痴!」
容縴縴怒瞪著他。「你們兄弟是怎麼回事,別隨隨便便開口閉口就罵別人白痴好不好!」還真是兄弟!
閻羅炙扶著腰仍然笑個不停。「你的意思是,塵也說你很白痴?」
「夠了吧!」
「OK……咳咳……」他忍住笑,清清喉嚨。「我不說你是白痴,這樣可以了吧?」
她翻白眼。有沒有搞錯?
「你要找畫靈啊,他在里頭,自己進去找他。」她不感興趣地指指背後。
「你們都這麼稱呼他嗎?畫靈……」閻羅炙又是仰頭大笑。
「全世界的人都這麼稱呼他,你這做兄弟的不知道嗎?那你們還算什麼兄弟啊。」容縴縴不客氣地頂了回去,閻羅炙馬上收起笑臉,仔細打量眼前嘴巴尖酸的她。
「你講話也很不客氣嘛,和塵學的?」看來也只有塵那家伙才有帶壞別人的本領。
「人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猜我是和誰學的?」
「OK,那不用再想了,肯定是塵那家伙,只有他有這本事可以帶壞別人。」
肚子上鼓著一個厚厚硬硬的畫本在那兒,挺不舒服的,她還是不要和他多聊才好。
「你要找他的話,他就在里面,我沒閑時間理你。」她轉身就要往帳棚里鑽。
「等等!」閻羅炙想都沒想就伸手,一把拉住她頸後的領子,她往後彈了下,手跟著一松,畫本便順勢掉了下來。
「你放開我!」她氣急敗壞地反身打他的手。
睥見地上八開的深藍色畫本,閻羅炙挑挑眉訕笑地蹲去,撿起那本畫本。
「你放開我!」
閻羅炙的手沒放開,仍舊揪著容縴縴的衣領,然後一手開始翻閱她的畫本。
每翻一張,他挑眉的動作就越大,到最後笑得竟連純白色的牙齒都露了出來。
「這些都是你畫的?」
像是秘密被發現一樣,容縴縴臉紅得像顆成熟的蕃茄。
「誰讓你隨便翻人家的東西!」她氣得想咬松他的手。「還不放開你的手!」
「畫得還蠻好的,至少塵那種唯我獨尊的高傲神韻全都掌握到了。」
容縴縴一听,原本生氣的怒容收了起來,隨即諂媚的笑。
「真的?!」意思是她的畫法有進步?
閻羅炙不解地看著她。「你那麼興奮做什麼?」
「你真的覺得我畫得不錯,把畫靈的神韻都掌握到了?」
「我說不錯就不錯,你怎麼這麼煩!」
「放手啦!」容縴縴生氣的打掉他的手,抽回他手中的畫本。「還我!」
「喂,你翻臉跟翻書一樣!」
他們兩個已經快吵起來了。
「沒事少惹我!」
她瞪了他一眼,轉身鑽進帳棚里。
而閻羅炙則不甘示弱地手搭在帳棚的三角頂上,俯身往里看。
「亂七八糟,這叫閨房嗎?」他嗤之以鼻。「我看倒像狗窩。」
容縴縴狠狠轉過頭,用力瞪著他。
「沒人叫你看!你走開啦!」她揮揮手,像揮蒼蠅一樣,想把他趕走。
「去!誰想看這麼亂的垃圾場。」他不屑地站起身。
般什麼!什麼叫垃圾場?!
容縴縴生氣地大腳一伸,結實地踢在閻羅炙小腿肚上,頓時他哀號得像要死人一樣,她卻掩住嘴竊笑。
「該死!」
閻羅炙抱腳猛跳,腳上的痛疼得他眼楮猛眯,睜都睜不開,臉部表情更是淒厲。
「你們在做什麼?!」閻羅塵被外頭吵雜的聲音氣死,忿忿地走出來一探究竟。
「塵,你家門前養了一條免費替你看門的母狗,她還會咬人!」閻羅炙仍然抱著腳猛跳,可是卻是跳離容縴縴能觸及的範圍。
「誰是母狗了?」
閻羅炙對著她扮鬼臉。
「我說了是你嗎?你別對號入座好不好?母、狗。」
「你!」
「你們有完沒完!」閻羅塵如泰山般吼叫。好好的在里頭做事,竟被他們吵得靜不下心。
兩人都停下拌嘴,紛紛不敢相信地看著他。
「塵,我從沒見你生過氣……」
「你……」容縴縴也訝異不已。
閻羅塵雙手抱胸,以眼角睇睨兩人,用冷冰冰的臉對著他們。
「你們吵完了嗎?」該死,他已經想宰人了!
「吵、吵完了……」容縴縴囁嚅道,眼楮根本不敢看他。
嚇死人了!原來他還是有屬于藝術家的脾氣嘛。
「很好。一個給我閉上嘴做你自己的事,一個跟我進去。」閻羅塵對著兩人曖昧不明地勾勾手指。
一向純潔過了頭的容縴縴則興高采烈地喔了聲,想鑽出帳棚同閻羅塵進屋。
「你做什麼?」閻羅塵眯起美麗的水藍色眼瞳問。
「你不是要一個跟你進屋里去嗎?」
閻羅塵朝著她諷刺的笑著。「那個人絕對不會是你。」
「怎麼會!那天……」那天她生病,他不就讓她進屋里去嗎?還躺在他僅有的沙發上啊!
「哪天?」閻羅塵瞪她,害得容縴縴悻悻然地低下頭。
「沒有……」她又縮了回去,有些賭氣地折起睡袋。
「炙,跟我進來。」
閻羅炙跟在閻羅塵後頭,還不忘對著容縴縴扮鬼臉,氣得她臉都漲紅了,她也朝他吐舌,雙手捏起顴骨上的肉扮鬼臉。
「啦——」閻羅炙雙手放在耳邊揮了揮,嘴揚起,無聲的說了句︰「母狗。」
☆☆☆
閻羅炙雙手搭在沙發背上,雙腳疊放在矮茶幾上頭。
「不錯嘛,有只免費的母狗替你看門,這下子你不在時就不怕家里遭小偷了。」他又環顧一下四周。「不過我看你這里也沒什麼好偷的。」
閻羅塵睨了一眼閻羅炙,不能苟同他稱呼容縴縴的那兩個字。
閻羅炙拍拍沙發,頓時揚起不少灰塵。「你這里該收拾了。」
「你究竟有什麼事?」三天兩頭往他這兒跑。
閻羅炙聳聳肩,一副無關緊要的模樣。「沒有,只是來告訴你,父親要你回去一趟。」
「要我回去?」
「嗯,阿爾妮亞和父親說已好久沒見到你了,所以父親派我來叫你回去一趟。」
「不可能,父親不可能會要我放下公事回去。」
不可能的,父親不是最討厭人家公私不分嗎?
「現在對父親來說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他都可以打破幾百年的禁忌,讓洌和白柔涵在一起了,你覺得光阿爾妮亞是父親干女兒的身份,父親有可能不答應、不叫你回去嗎?」閻羅炙的聲音里似乎透著點酸味……
閻羅塵只是默默思忖,不過閻羅炙倒出聲了︰「塵,如果你不想回去,我可以替你回去稟告父親一聲。」
閻羅塵抬起頭看著閻羅炙。
「炙……你是不是不想我回去?」
閻羅炙別開臉,不想心事被看穿。
「沒有啊,我是看你這麼為難,好心替你解圍而已。」
閻羅塵露出淺笑。「這樣嗎?那我就不回去了,麻煩你和父親說一聲。」
「好。」
閻羅塵听得出閻羅炙的聲音里多了幾分愉悅,他也不打算戳破。
「喔,對了,你為什麼不教外頭那只母狗畫畫?」
「炙,別再叫她母狗了。」閻羅塵皺起眉頭。
「她何止是只母狗,她還是只發情的瘋狗。」
「發情?」
閻羅炙就此閉嘴。如果點破就不好玩了……
「沒有啊,我隨便說說的。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哩。」
「你以為我們的能力是說傳授就傳授的嗎?」
閻羅塵大手一揚,所有灰塵全卷在一塊兒,然後落在房子角落,屋內恢復成像新的一樣,干淨無比。
「嗯,也對。」
閻羅炙不甘示弱地以拇指和食指彈了一下,瞬間壁爐里的火苗竄起,熊熊的燃燒。
「可是如果你單單只是傳授她一點點繪畫的技巧,那就無關緊要了吧?你並沒有將你的能力傳給她,只是教她怎麼去畫罷了。」
「教不教在我,你別管那麼多,先管好你自己再說。」
閻羅塵走了幾步便消失不見。
「用這招來逃避……」閻羅炙暗自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