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有著濃濃秋意的午後,雷偉專注地看著讓他心動的女人。
她是不是還愛著那個叫張智皓的男人?她的心痛好些了沒?盡避心里有著無數的疑問,但他就是不敢問,怕自己逾越了朋友的界線,也深怕那樣做會被她拒絕往來,讓他連田園都進不來。
他不敢做得太明顯,克制著蠢蠢欲動的心,對自己的言行小心翼翼。
他大都將工作排到大夜班,要不就是白天班,天天空下晚上的時間,就只為來田園喝一杯咖啡,和她聊聊天,听听她銀鈴般的笑聲。他很滿足這樣的生活。
因為大哥和葳葳不幸婚姻的前車之鑒,讓他不敢在未想出解決辦法前就對任何女人表明心意,以免讓心愛的女人陷入痛苦中。
因為一旦進了雷家門,那後果……
雷偉實在不敢想象那情況,所以他的感情只能這樣飄飄蕩蕩。
「你在發什麼呆?」田純純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問著坐在櫃台前的男人。
雷偉從她的美麗中回過神來。「在看美女呀。」
田純純手上仍是帶著幾個叮叮當當作響的手環,配合著她調制飲料時的優美身段,予人一種視覺上的美好享受,雷偉經常看著看著就出了神。
「那看夠了沒?」她將一杯泡好的花茶交給服務生,然後在他面前坐下。
「還沒。」他的笑容里帶著些許勾引意味。
她睞了他一眼,有著迷人的嬌俏風情。「我又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女生,你對我這樣笑是沒用的啦,我不會被你勾引。」
「唉。」他假裝嘆了一口氣。「枉費我笑得這麼努力,你多少也捧捧場嘛。」
「喂,听說你要去相親?」她不理會他的裝模作樣,揚起細眉,探索意味濃厚。
「听葳葳說的?」他的臉一沉,少了那招牌的陽光笑容。
田純純不承認也不否認。「听說對象是齊聖集團總裁的小女兒?」
「我都不知道對象是誰了,怎麼你就知道了?你的消息還真靈通。」沒想到女乃女乃的動作還真快,竟連相親的對象都找好了。
「沒辦法,我太八卦了。」她眨著長長眼睫,那是不用假睫毛就自然卷翹的漂亮睫毛。
「這幾天好像都沒有看到張智皓?」他轉移話題,不想讓她看見自己的身下由己。
「喂,你很不夠意思耶。」她推了推他的肩膀。
「怎麼了嘛!」看著那只細女敕小手,他不敢亂動。
「我才想要關心你,你就來這招。」她當然知道他在顧左右而言它。
「我也想要關心你呀。」
「你像尊門神似的杵在我店里,張智皓哪還敢來。」
自從河濱公園那夜回來之後,雷偉每天晚上六七點就會到田園里,直到她打烊拉下店門,再送她回家去。
雖然雷偉並沒有多說什麼,但她知道他是怕張智皓或賴明淑又來店里騷擾她,才會天天到田園報到。
因為張智皓總是在下班後來田園,自從雷偉天天「駐守田園」之後,不用出聲趕人,只要他跟她濃情蜜意的說說笑笑,張智皓就會自覺沒趣。
這幾天的確不見張智皓再上門,看來雷偉的辦法已經奏效了。
「有我這麼帥的門神嗎?」他眉宇間淨是得意。
「是呀,有了你這尊帥門神,不但趕走了張智皓,連帶還吸引了一群年輕美眉。」她下巴微仰,比了比前面那桌一直在對雷偉行注目禮的女生。
雷偉微微側過臉,對著那一桌的四個女生點頭微笑,引得小女生呼吸急促、臉河邡赤。
「雷偉,夠了吧你。」田純純拍打著他的肩膀。「少在我這里勾引純情少女。」
雷偉回過頭來。「誰讓我勾引不了你,只好去勾引小朋友嘍。」
「誰說的。你為了我去上大夜班,這樣身體會不會吃不消呀?你知不知道人家好感動哦。」她故意嗲聲嗲氣地說。
他弓起兩只手臂,像個在炫耀肌肉的健美先生。「我的體格這麼好,怎麼可能會吃不消。」他呵呵笑著,明知她是在演戲,心里卻仍是覺得很爽。
她收回嘻皮笑臉,回復一臉正經。「如果你女乃女乃要你去相親,你會去嗎?」她不該問的,可實在是太好奇了,所以她還是問了。
「會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女乃女乃的脾氣,跟她硬踫硬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就當作是多認識一個人嘛。」他也恢復了正經態度。
听到他要去相親,她心里像是壓了一塊石頭似的,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滋味,只覺得悶得極難受。
「你女乃女乃也太急了吧?你才二十六歲,連自己都養不活了,她怎麼會急著要你娶老婆?」
「怕我找一個她不喜歡的女人呀,所以她要先下手為強,幫我安排好對象。」大哥已經結婚了,小叔叔叛逆到根本不可能听女乃女乃的話,就只剩下他了。
「你是說像我妹妹嗎?我早就知道你女乃女乃不喜歡我妹妹,否則不會連她和雷明結婚時都不出席,而且婚禮還低調到不像話,好像葳葳多見不得人似的。原來你女乃女乃只要豪門媳婦,是我們田家高攀不上你們雷家!」雷偉的話,引爆了田純純的火氣。
雷偉看到她忽然變臉,心里暗罵自己是白痴。
「別生氣嘛。我女乃女乃的觀念是舊了點,但只要雷明和葳葳兩情相悅就好了,你說是不是?」
「雷偉,你老實說,葳葳在你家到底過得好不好?」田純純用晚娘臉孔逼問他。
「你不會自己去問葳葳?」雷偉皮皮地笑著,很難去多說什麼。
「我那個妹妹,嘴巴緊得跟什麼似的,從來只報喜不報憂,她要是會說,我干什麼要問你!」她晃著那頭又長又黑的爆炸頭。
他始終不明白她為何要燙那一頭囂張到另人側目的頭發,不過,那樣的發型配上她小巧的鵝蛋臉,卻是那麼的合適又好看。
有時她像吉普賽女郎,有時又像是精明的粉領族,有時更像是魅力十足的明星;她總是那麼多變,讓他為她的不同風情而深深著迷。
「喂……喂……」她的右手在陷入發呆中的雷偉面前揮舞著。「你在看什麼?你到底有沒有听在我說話?」
他又失神了。看著她全身充滿活力,沒有為情尋死尋活,又讓他失神了。
「看你呀。」他又皮皮地笑著。
她瞪了他一眼,接過服務生遞來的菜單,嘟起了小嘴。「那你就慢慢看吧。」然後便好心情地去準備客人要的飲料了。
幾個月相處下來,她大概已模清了他的個性。他看似吊兒郎當的什麼都不在意,事實上卻是他從不將內心情緒表現出來。
她不了解他,卻很信任他,因為有他在身邊,他那如春風般的特質,讓她感到很安心,即使他是個男人,她對他也沒有任何的排斥和防備。
他從不跟她說那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完全以實際行動來支持她;這樣的男人、這樣的友誼,很令她感動;要是沒有他,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得下去。
張智皓的身影離她越來越遠,甚至已模糊到看不清;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度過這次風暴。
她告訴自己︰一定可以走得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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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午夜的慶國大飯店大廳依舊熱鬧非凡。因為班機延誤,一群日本觀光客直到此刻才在櫃台辦理住宿手續。
雷偉用流利的日文招呼客人,等一切都安排好了,大廳隨即恢復靜謐。
雷偉走過櫃台,本想進辦公室,卻被留守在櫃台里的鐘佳穎給喊住。
「主任……」鐘佳穎那聲主任顯得有些卑微。
「怎麼了?」雷偉停下腳步,看著站在身前的女孩。
深夜時段,人員下多,櫃台里只剩下鐘佳穎一個人。
「雷偉,你最近是不是在忙其它的事?」鐘佳穎在貼近他之後改口叫他名字。
「你怎麼會這樣問?」雷偉當然察覺了鐘佳穎的哀怨︰因為班別的關系,他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沒見到鐘佳穎了。
鐘佳穎的眼神黯了下來。「你都沒有打電話給我,也沒有約我出去,我以為我跟你……」話只說到一半,鐘佳穎就說不下去了。
雷偉漾起迷人的笑臉。「你也知道我的工作很忙,我們的上班和休息時間也都不一樣,打電話給你,怕打擾了你。」
他的心在突然之間有了歸屬,讓他幾乎忘了自己曾經跟鐘佳穎之間的曖昧。是田純純奪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你怎麼會以為你會打擾到我?你這樣子說,好像我們很生疏的樣子。」
兩人之間雖然沒有明確表白,但也出去吃過幾次飯,甚至也有了手牽手的進展;在她心里,無疑已認定了他這個男朋友,但……事情怎麼會突然來個大轉彎?
鐘佳穎對他的情意他不是不知道,但他已經無心可給了。對她的好感可說是來得快去得也快,或許他的風流名聲就是這麼來的吧。
「佳穎,最近有一些事情……」他正為不知如何解決這個難題時,他的手機鈴聲適時響起,解了他的窘困。
「很抱歉……」他沒有避開,接起了手機,看著來電顯示,純純兩個字映入眼簾,讓他心頭流過一股暖流。
「雷偉!」
不等他開口,那頭已傳來了田純純的聲音。
「純純,你怎麼了?」他輕聲細語地回應。
「你在上班吧?」
「別管我是不是在上班,到底怎麼了?」他知道她若沒事絕不會打電話給他,會打電話就表示一定有事。
「算了啦,沒關系,我自己解決。」
彬許是听到他在上班,讓她有意切斷電話。
「田純純,別婆婆媽媽的,這不像你的個性。」他用話激她。
「機車又發不動了啦,本來想……算了啦。」
「別坐計程車,三更半夜的,很危險。你留在店里不要出去,我過去送你回家。」他難得的用了命令口氣。
因為今晚實在走不開,所以他沒去田園小坐,更無法親自送她回家,正當他有著無法說出口的落寞時,沒想到她就來了電話。
「都是你啦,天天送我回家,害我好久沒騎機車了,才要騎卻發不動了。」她抱怨。
他低低笑起,很喜歡被她依賴的感覺。「好好,都是我的錯,我立刻趕過去,你乖乖在店里等我。」
他切斷手機,才發覺鐘佳穎正用一雙大眼在瞪著他。「佳穎……」
「是上次那個女生嗎?」鐘佳穎問得淒楚。這個名字已經是第二次介入她和雷偉之間,就算她想忘也難。
「嗯。」他點頭。
「她是你女朋友嗎?」鐘佳穎不死心地再問。
「嗯。」他再度點頭,想趁機讓鐘佳穎死心。
「既然你已經有女朋友了,干什麼還約我出去……」鐘佳穎的口氣有著質問的悲哀。
「這幾天我才跟她確認了彼此的關系。佳穎,我很抱歉,我以為我和你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他用了最委婉的方式。他無法告訴她,當初他對她的確有著不錯的感覺,可惜那種好感的強度並沒有深到他心里。
「我不要當好朋友。」鐘佳穎沒有失態,只是轉身坐回櫃台內,畢竟雷偉從來不曾對她表白過。
雷偉知道自己無法再說些什麼,感情的事,他向來處理得很糟;其實他也想好好談場戀愛,可是到最後好像都落得這樣的收場。
他匆匆交代了一些事情就先離開。今晚是因為日本觀光團延誤,他才會留下來處理,他今天上的可是白天班。
來到田園,鐵門已經半拉下來,他彎身走進店里,一眼就看見趴在桌上睡著的她。
他悄悄來到她身邊坐下,看著她睡著的側臉;她明顯消瘦了許多。好個倔強的女人,發生了這樣的事,卻是什麼都不說︰他雖然心疼,但實在無法幫她太多。
「純純。」他輕輕喊她。
她掀開卷翹的眼睫,眨著睡眼。「雷偉,你來了呀。」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連大門都沒關上,萬一要是有壞人進來怎麼辦?」
她伸了伸懶腰,動了動被壓酸的手背。「我開店的還怕壞人呀。」
「可是你睡著了,店里又只剩你一個。」看她說得輕松,他可是嚇得不輕。
「沒事啦。我是等你等到睡著的,以後不會了。」她撥了撥一頭長發,試圖讓自己清醒些。
真是糟糕!她現在徹底斷了所有的桃花,把所有男人都隔絕在三公尺以外,一旦臨時有什麼事情,都沒有人可以差遣,能想到的也只有雷偉了。
「我送你回去。回去後洗個熱水澡,要早點休息,知道嗎?」他站了起來,握住她的手臂,順手將她從椅子上拉起來。
「雷偉,你是不是對每個女人都這麼體貼啊?難怪你的女人緣這麼好,小心一堆女人為你尋死尋活的。」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斜挑起細眉,戲嘻的笑說。
「我很沒女人緣的,否則怎麼會交不到女朋友呢?」他皺了一下眉頭。「別討論我的事了,快去收拾一下,很晚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你不用天天坐計程車送我回家啦,這樣很花錢的。你幫我把機車修理好,明天開始我自己騎車上下班。」她邊動作邊說,拿了皮包,再把電源總開關關掉,然後才和雷偉步出店外。
「再說吧。」他含糊地帶過。
其實他很喜歡、也希望可以天天送她回家,因為只有在送她回家的那段時光是完全屬于他和她的。況且下了計程車之後,得再定三分鐘才會到她家,當兩人漫步在她家前方那條小巷子時,他才會感覺到自己心中那股蕩漾的情意。
就像此時此刻,接近午夜的巷子,是一片靜悄悄。
以女人的身高來說,她算是高的了,比他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只矮了半個頭,若她穿上高跟鞋,往往他一個側頭就能看見她那雙漂亮的大眼楮。
「葳葳她……」他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出那樣的一件事。
「葳葳怎麼了?」听到妹妹的名字,田純純立刻停下腳步,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一顆心也懸吊著。
「葳葳這兩天有沒有跟你聯絡?」路燈下,他看到了她的緊張;他知道她們姐妹的感情非常好,他沒有理由隱瞞這件事。
「沒有。自從她嫁到你家之後,不但很少來田園幫我,也很少回家,頂多就是打打電話。她曾說過你女乃女乃不喜歡她常往娘家跑,真不曉得你那個家是什麼家,簡直比皇宮內院還要恐怖。」
「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不過我想還是讓你知道比較好。」他面有難色。
「雷偉,要說就說,干什麼像個女人。」她不滿地咕噥。
「葳葳流產了。」他緩緩吐出幾個字,然後專注地看著她的表情。
田純純愣了幾秒,待消化吸收了雷偉的話之後,才急急地問︰「怎麼流掉的?」
「胎死月復中。詳細情形我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清楚,畢竟流產算是極私密的事,他一個大男人也不好問太多。
「這樣也好。沒了孩子,以後就少了牽絆,要離婚的話,就可以速戰速決了。」她臉上閃過一絲哀傷,隨即被慶幸的表情取代。
「純純,你真的不看好葳葳和雷明嗎?」他心頭有如被重重一擊,悶悶地,很難受。
「要不怎麼說?你家那個女乃女乃,你應該比我更了解她,只要不是她看中的女人進了你們雷家,無疑是去送死。我本來就不贊成葳葳這麼快就嫁給雷明,可是為了小阿,又不得不嫁。我想過不了多久,你家那個女乃女乃就會把葳葳趕出門了。」
不是她冷血,而是她看清了現實面。雖然葳葳什麼也沒說,但她從妹妹那郁郁寡歡、曰益消瘦的模樣來看,就可以猜出一大半原由了。
雷偉擰著眉心。明知她說的句句是事實,他卻只能選擇忽略不去提。「看來,以後沒有女人敢嫁給我了。」他只好故作哀怨地說。
「誰說的?只要你按照你家女乃女乃的安排,一定可以娶個淑媛千金或豪門小姐進門的。」
「我不愛千金大小姐的。」他深深看進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眸里。
她搖了搖頭,根本不相信他的話。「葳葳還好吧?她總是悶不吭聲的。」
「有我大哥在照顧她,她不會吃苦的。」很多事他沒法說什麼,嫁進雷家的田葳葳的確是受了很多精神上的痛苦。
「最好是這樣。否則我管你女乃女乃是什麼大人物,只要她敢虐待葳葳,我一定會殺去你家的。」她小巧的下巴微仰,說得義憤填膺。
他淡淡一笑,有著滿滿的無奈。「上樓休息吧,今天你也累了。有空打個電話給葳葳,我想她應該很想跟你說說話的。」
她不該把氣出在雷偉身上,因為她知道他總是在幫忙照顧妹妹,可是每次一談起他得被逼著去跟豪門千金相親,就會讓她心頭燒起無名火。
「雷偉,我累了,不好意思。」她豪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踏著疲憊的步伐慢慢往前走。
她在前,他在後,看著她那曳地的長裙,心里不無感慨地想著;再如何鮮亮的衣服仍無法遮掩她今晚的疲憊和憔悴。
他很想為她做些什麼,卻是什麼都無法做。
將她擁進懷里,好好疼惜她,是他現在最想做、卻是無法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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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太陽高掛的正午,只是,在雷家別墅里卻是籠罩著一片死沉,一點生氣都沒有。
坐月子中心的護士送來了一天所需要的補品,並且為田葳葳仔細量過血壓及體溫之後才離開。
雷偉看到護士離開,才來到田葳葳的房門口,先是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臉上堆擠出淡淡的笑意,這才輕敲房門。
「葳葳,是我。你在休息嗎?」他一向喊她葳葳,並沒有喊她大嫂。
「沒有。請進。」隔著門板傳來田葳葳略微虛弱的聲音。
雷偉打開房門,迎面撲鼻的是濃烈的中藥味和麻油雞的味道。
「嗨。」他打著招呼,來到她的床邊坐下。
「嗨。」田葳葳半躺在床上,背靠在枕頭上。
「你怎麼沒吃?」他看了一眼床頭櫃上一整盤滿滿的補品。
「我吃不下,沒什麼胃口。」田葳葳原本白里透紅的小圓臉如今瘦得兩頰凹陷,膚色更是蒼白到沒有任何血色。
「多少吃一點,身體才能恢復。這樣以後就可以連生七八個孩子。」他想逗她笑,卻發現自己說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反而惹得她淚眼婆娑。
她輕輕搖頭。「不可能了。我想我跟你大哥以後應該不會有孩子了。」
「葳葳,你別難過,也別這麼說,你還這麼年輕。」他抽了一張面紙給她,很心疼她的處境。
「雷偉,我是不是錯了?我是不是太天真了?以為嫁給心愛的男人就會幸福一輩子,結果……」她的憔悴不僅是因失去孩子的痛,還有心愛的男人對她無情的痛。
「我不知道你跟大哥之間是怎麼回事,但請相信大哥,他絕不是隨便的男人,既然他娶了你,那就表示他一定很愛你,你們之間若有什麼疙瘩,一定要說清楚。還有,別管女乃女乃說什麼,她年紀大了,固執得很,你別把她的話當真。」
他無法為她做什麼,只能說些安慰的話,明知道于事無補,但他也只能做到這樣。他在女乃女乃面前,別說有什麼地位了,或許還是麻煩一個。
「我想女乃女乃真的是我的克星。我從小到大沒有這麼怕過一個人,女乃女乃是我的頭號殺手,我一看到女乃女乃,不僅頭皮會發麻,全身還會抖。」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伯。
「葳葳,听說小產跟生產一樣重要,現在你什麼事都不要想,一定要好好補身子,把身體養好,別讓純純擔心。」
「我姐和我媽一天打好幾通電話來。我沒事的,請她們放心,等我把身體養好,就可以回家去看她們了。」其實她也好想念她的家人。
她不方便讓爸爸媽媽姐姐弟弟來雷家看她,因為雷女乃女乃不歡迎她娘家的人。誰讓爸媽只是個在工地做工的工人,論身分和地位,和雷家簡直是天壤之別。
「對呀,多吃點,最好吃得白白胖胖,這樣我才能跟純純交代,否則她不扒了我的皮才怪。」
她破涕為笑。「看來你跟我姐的感情還不錯。」
「我常去她那里喝免錢咖啡。」他挑眉笑著。
「我姐姐是公私分明的人,她會讓你喝免錢咖啡,就表示她真的把你當朋友。」
「沒辦法,我皮厚嘛,就算她不把我當朋友,我還是會賴著她。」
她當然知道雷偉只是在說笑;自從她嫁進雷家之後,他是對她最好的人,他的體貼是無形的力量,支持她在這個冰冷的家中繼續待下去的勇氣。
「雷偉,謝謝你。」
雷偉搖搖頭。「你多吃一點,就是對我的最大感謝了。」
她小產已經半個多月了,氣色非但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差。他討厭自己的無能為力,只能看她坐困愁城。
這個家越來越不像家、女乃女乃越來越專橫;婚姻大事本是自身的事,為什麼要讓女乃女乃控制?
他一定有能力反擊的,他絕對不讓自己心愛的女人步入這樣的痛苦里。
他心愛的女人啊。
那個有著一頭又卷、烏亮如漆墨般長發的女人;那個總是把自己打扮得光鮮衰麗、從不肯輕易露出悲傷的女人。
只是,這是個秘密,一個無法說出口的秘密,一個令他心痛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