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冬陽在等待著他的江明燕前面坐了下來。
「江秘書!」與郭晏秋相處時的輕松神色已經轉斂為沉穩,這時的他,又恢復成他冷靜敏銳的商人本色。
面對著眼前再次出乎他意料、似乎又身負重要訊息的江秘書,他只希望她帶來的是好消息。上次追丟了「天使之心」,連帶瑪莉皇後之冠也失去了線索,看來不是他養在巴黎的那些家伙能力有待加強,就是他自己也得虛心地檢討一番了。
「範先生,這麼快就把女朋友安撫好了?」江明燕直視著他,一層嘲弄似的神色浮上了她的嘴角。
範冬陽深黑的眸瞬了瞬。他似笑非笑地回看著她,氣沉神定。「江秘書這次來找我,依然不在曾老板的指示之列嗎?」他沒在外人面前談論自己私事的習慣,更何況談的又是「她」。他輕易就將話題轉回正事上。
上回江秘書知道「天使之心」的事,事前一直隱瞞著她的老板,所以這回,他才有這一問。
事實上,從和這曾老板的秘書接觸過數次至今,他就知道這姓江的秘書並不簡單,也知道她似乎別有意圖,只不過直到現在,他還不清楚她真正要的是什麼?而他也沒興趣過問別人的事。但他也希望他一向精準的直覺,這回可以稍微出點差錯,因為他的直覺告訴他,她的意圖和瑪莉皇後之冠有關聯。
不過不管是或不是,他在心里都已經有了應付的盤算。
江明燕清艷的臉龐換上了既精明卻又女人味十足的嬌媚神情。「沒錯!這是我和你之間的事,我和你之間的交易!」
範冬陽優雅地舉杯,輕啄了口侍者剛送上來一九七○年的皂台目巴REDBORDEAUX,接著面露出滿意的微笑。而一旁的侍者立刻松了口氣地退了下去。
「交易?」總算出現點眉目了。範冬陽依然保持著微笑,只是眼神已經變為犀利。
瑪莉皇後之冠?莫非……
「沒錯!交易!你要說是條件交換也可以。」江明燕即使面對著這不僅在古董界,就連在商場上也同樣能令對手為之膽戰心驚的男人,卻一點也不顯得退怯。因為她十分確定自己要什麼。「我明白地告訴你好了,你要的瑪莉皇後之冠現在就在我的手上!」她終于亮出底牌,爆出了這項驚人的內幕。
就連原本氣定神閑的範冬陽也完全想不到,她要找他談的重要事就是這個——瑪莉皇後之冠竟然在她手上……
範冬陽的表情立刻一凝,腦中也很快閃過許多的思緒。不過只在不到三十秒的時間,他的神情放松了。
「-什麼時候得到了瑪莉皇後之冠?去蘇黎世之前、或者之後?」他甚至對她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懊一個深藏不露的女人……看來他還是太小看她了!
看著他的笑,即使明白他這笑容背後有著太多的謀計,江明燕還是無法克制地一陣心蕩神馳。不過,這更有助于完成她所下的決心。
「在我代替老板出席拍賣會回來時,瑪莉皇後之冠早已經飛過大半個地球,安然躺在我家的客廳……」她知道她不必明說這中間有多少不合法的過程他也會很清楚。「我那時只是沒想到要放過那顆「天使之心」,但是卻料不到我會有立刻派上用場的一天。」和那意大利人周旋,再得到藍鑽,連同神秘的瑪莉皇後之冠,雖然讓她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不過這稀世珍寶如果可以換來她願望的實現,這倒也不算什麼了。
被言之,在她對他和她老板透露出知道「天使之心」的行蹤時,其實「天使之心」與皇冠就已經在她手中,那麼他是被她耍嘍?
她還沒事陪著他飛去瑞士跟他忙跑了好幾天,怎麼?她是吃飽撐著沒事干,太閑了是不是?
當然!範冬陽現在可一點也不敢小覷這敢把他耍得團團轉的女人的頭腦。
用指尖敲敲桌面,他微挑高眉,也不浪費時間地直接問出重點了︰「-說,要多少錢才能買下-手中的皇冠?」
「我不要錢!」意外地,江明燕泛開一抹燦爛、短暫的笑。她的眼楮眨也不眨地︰「我要你!」
多直截了當又露骨的三個字。
完全沒料到竟是這樣的答案,範冬陽的俊顏微現怔愣,接著神情籠上了一層古怪。
「江秘書,我是不是听錯了?-說——「我要你」?」他到底該好笑或著贊嘆她的勇氣。
老實說,他不是沒遇過這種情況,甚至比她更大膽的也有,只是因為狀況竟發生在這原來看似絕不會說這話的「江秘書」身上,他才會更驚訝而已。
江明燕美麗的臉上一點也沒有不自在或害羞的神色,仿佛她說得是天經地義,也仿佛她為了說出口早已練習了許久。
「我可以給你瑪莉皇後之冠,條件就是——你要讓我生你的孩子!」臉不紅氣不喘地,她終于說出唯一的條件了。
範冬陽再怔住。看著眼前的女人過份認真、毫不妥協的剛硬表情,他就明白她絕不是在開玩笑。
他能怎麼辦?
他一點也沒有天外飛來艷順的感動。更何況他和她除了公事上的幾次接觸,私下根本完全毫無交集,而她就這麼莫名其妙要和他生孩子……
可听她的語氣,簡直就像她只是在說「下雨了,我去收衣服」一樣的自然簡單。
他不由伸指模了模自己已經打結的眉頭。
「江秘書,-認為我會答應-這種荒謬的條件嗎?」
「我不認為荒謬,更何況這樣的條件你一點也不吃虧。」江明燕抿了抿唇。
「問題是我不想佔這便宜。」雖然他做生意難免會有鑽法律漏洞的情況發生,不過這不代表他沒有最基本的原則在。
「可是你一定要得到皇冠,不是嗎?」她捉緊這一點。
範冬陽修長的手指交握在桌面上,他看向她的銳利眼楮含著冷冽清醒的光。
「為什麼?」他只問她這三個字。
聰明如她,當然明白他的意思。而她也早有心理準備,清楚他絕不可能輕易就答應她。
江明燕的眼神滿是斗志︰「為什麼?因為我只要你!現在我可以老實告訴你,金榮電子集團的董事長是我的父親,為了我的理想,我才離家在現在的老板手下工作。原本家里也答應給我五年的時間讓我在珠寶專業領域闖出名號,不過才過了第三年,我現在卻遇上了最大的阻礙……」她明白唯有坦白一些事實才有可能增加成功的機率,所以她選擇性地對他透露出她的真實身分和她非要他不可的原因。「我的父親不顧我的意願,要我嫁給另一家集團的總裁,他想藉此穩固確保兩家公司的合作沒有後顧之憂,可是我一點也不願受他的擺布……」
當範冬陽听到「金榮電子集團」時,他微挑眉,不但知道台灣這三大電子集團之一的公司,事實上,他還和江董事長有收藏買賣古董上的交情往來。原來,江秘書竟是那略略頑固的董事長之女。
他佩服她欲擺月兌加在自己身上束縛的勇氣,只不過他還是不明白他怎麼會被牽扯進她的故事里?
輕啜著手中的美酒,他繼續听她怎麼說。不過這時,他的心思不由轉到了晏秋身上——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經吃完飯,等他等得不耐煩了?
「所以我想如果我現在懷孕、有了其它男人的孩子,那男人一定會立刻放棄這樁聯姻。」
範冬陽明白了。「不過為了抗婚,-用這個未婚生子的方法會不會有點不高明?」還很傻!
江明燕目光熠熠,凝視著他突地一笑︰「你以為我是個隨便的女人,什麼男人都行嗎?這是因為對象是你,所以我才想出這個方法……」只頓了一下,接著她毫不隱瞞地大膽對他表白了︰「我愛你!自從第一次你踏進曾老板的辦公室,我就愛上你了!」越過半個桌面,她傾身靠近他,明艷的臉龐已轉為含情脈脈的嬌柔。「原來我也不相信一見鐘情會發生在我身上,我也不相信我會愛上你,可是它就是發生了,我就是愛上你了。或許發生這件事反而使我有對你開口的勇氣,但是我更有自信,我的家世、我的容貌配得上你,若是……你覺得我的主意太荒謬,那麼,你和我結婚就不荒謬了吧?」她一口氣說出她積壓了近兩年的秘密情思,更干脆直接明示她的心與意圖。
範冬陽無言地垂眸,仿佛手中的酒杯突然引起他的興趣,他專注地看著它。
鱉譎曖昧的氣氛,在兩人之間流動著。
而江明燕表達出她最心底的隱私,她也將自己的尊嚴放下了,所以這個時候,她已經完全豁出去了。
她緊緊地注視著他。
一會兒之後,範冬陽終于抬眸,再次將視線投射向她。
「我不會用這種方法取得皇冠。」打破沉默,他的意思已經十分明白。
江明燕反而一笑。「可是你只有答應我這兩個條件中的其中一個,你才有可能得到皇冠。你相不相信,我可以藏起它,讓你永遠也找不到它?」她絕不會小看他的能耐。不過此時皇冠就在她手中,在世界上,除了另一個人,就只有她知道它的下落,所以她知道自己的勝算比他的大。
「我相信!」範冬陽苦笑,舉杯向她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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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暖被輕輕覆在郭晏秋身上。
歪躺在椅子上睡著的她馬上醒過來。她一張開眼就看見範冬陽。
「-怎麼還沒吃飯?是在等我嗎?」在她身邊坐下的範冬陽,一開口就皺著表情問她。
他發現桌上似乎沒怎麼動過的晚餐。
冰晏秋還有些睡眼迷蒙。她一邊打著呵欠、一邊慢慢坐起來。「嗨……你終于回來了!現在是幾點了?」都怪這椅子太舒服了,害她坐著坐著,一不小心就夢周公去。
搔搔頭發,她的意識清醒多了。把視線焦距對準將一張似乎不怎麼高興的俊臉杵在她面前的範冬陽,她給了他一個懶洋洋的笑。
而她這麼蒙朧又嬌懶的一笑,竟讓範冬陽的心狠狠一撞。緊盯著她,他的眼楮里仿佛有兩簇火焰燃燒了起來,他的手也不受控制地慢慢撫上了她的臉頰。
這下,郭晏秋完全醒了。
眼楮眨了又眨,她立刻捉住了他的手。終于注意到他有點魂飛天外的表情了。
「喂!範冬陽!你沒事吧?」關切的另一手掌心已經貼上他的額際。這家伙!懊不會發燒了?
範冬陽回過神了。
突然,他對著她愉快地一笑。「-要不要先深吸一口氣?」以很輕松的語調問。
放下貼在他額頭上的手,郭晏秋莫名其妙地瞪他。「你明明就沒發燒……」嘴巴只啐念到這里,她就驚見他的臉忽然俯向她,接著——她被吻了!
腦袋先是空白三十秒,然後她才真正察覺到範冬陽正在對她做什麼?而她,在震驚過去,發現自己抬起來的手不是要推開他,卻是勾住他的脖頸,將他更攬近她。
而郭晏秋意外的舉動,讓範冬陽的心狂跳驚喜。積壓已久的之火一發不可收拾,再也不受克制地奔泄出。
迷失在他既狂烈又溫柔的深吻里,郭晏秋直到一個很殺風景的巨響聲出現,才忽然有點兒恢復理智和意識過來。
連正埋首在她細膩頸間印下無數個親吻、另一手也滑到她身後打算拉下她禮服煉扣的範冬陽,動作也在听到這不容忽視的聲音後一停。
本——嚕——
聲音再次震天價響,郭晏秋低頭朝自己的肚皮望去,至于範冬陽當然也知道怎麼回事。他忍不住棒出一口長長的氣息,接著他雙手圈住了她的腰,有些懊惱挫敗地把下巴擱在她的肩上。
倒是郭晏秋,不知道該不該感謝一下自己的肚子,它早不叫晚不叫,偏偏就在她差點就這麼意亂情迷下去的時候出聲!
她的心髒到現在還在狂跳著。
唉!她根本對他一點免疫力也沒有,他只是在她身上點火,就夠要釀出火災了!
現在她全破功了。還努力告誡自己要千防他、萬防他咧!咳!這下可好了!
想到他的吻,她的臉跟耳根子突然燥熱起來。
本——嚕——還有這丟臉的肚皮抗議聲……
她可不可以找個地洞先把自己埋起來?
「我很想吃了-,可是看樣子我得先讓-喂飽自己才行。」範冬陽低磁帶笑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然後他很快重新振作地離開她的肩。歪下臉不忘在她唇上迅速偷個香,再起身,同時順勢拉起她。
臉皮實在不怎麼厚的郭晏秋,思緒還沉浸在該怎麼跨出尷尬的下一步中,轉眼她就發現自己又被偷去一吻,而且已經被按到廳桌前坐下。
一抬頭,站在她身側的範冬陽正一手輕壓在她肩上、一邊正對著房間內電話的另一頭快速吩咐著送餐服務。
帶她吃過多國料理,他知道她最愛的還是家鄉菜,所以他點的全是她愛吃的。
冰晏秋很自然地低下頭看著桌上幾乎原封不動的五菜一湯,皺眉。心思終于從剛才的情境轉移開。
又要送餐來?這家伙以為她是飯桶、還是想撐死她?
她忍不住拿起筷子、夾起了其中的蝦球就要往嘴里送。下過,她還沒吃到嘴,半途一只手就已經橫伸過來攔下了她的筷子。
範冬陽將食物連同筷子放回桌上,再面對她瞠目結舌的臉蛋表情。
「喂!你不是要我吃飯?我餓了!」這渾球!明明听到她肚子叫餓的抗議聲不是嗎7。
她哪知道他一下去就下去那麼久,搞不好是和那美女秘書聊得太高興了忘記她的存在,害她原本好意要和他一起吃,結果她一等就等到餓過頭、等到睡著!
她應該早把這桌飯菜掃光光、一點渣都不用留給他才對!
「這些飯菜全冷了,-再忍耐一下讓他們換熱菜上來。」範冬陽對于她的吃飯十分挑剔。他端來了半杯紅酒遞給她。「-先喝些這個。」
捧著酒杯,郭晏秋卻是一臉覬覦地直看著桌上的飯菜。「不過是吃飯而已,能吃飽最重要,你太浪費了吧?」轉頭譴責地瞪他。一個念頭迅速形成︰「這樣好了,桌上這些我統統包回家去當明天的早餐、晚餐。」
範冬陽只略想了想,最後決定隨她去。
接下來要做什麼?
無法忽視身側投過來的專注視線,郭晏秋的腦袋很快又浮上剛才的畫面,一時之間有些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情和表情面對他。
為了增加點膽量,她把手上的酒湊近,猛灌了一大口。
範冬陽出聲了︰「小冰曾在我見到-之前跟我說,我一定會愛上-……」
「咳!……咳咳……」嗆到。好刺激的話題。
他立刻伸手拍撫她的背。
「咳……什麼?……咳咳咳……那家伙竟然……把我當玩笑的……咳……對象……」不知道他們兩人之間還曾在她背後有過這種無聊的對話,她忍不住轉頭瞥向池。
範冬陽回她狡黠燦爛的微笑,就連他的眼楮也在閃閃發亮。「他是有些在玩笑,不過他要是知道他隨口說說的玩笑成真,現在不知會是什麼表情?」
「哼!他呀,大概是太久沒被我的拳頭揍……」嗤哼了一下,她卻忽然發現他剛才說了什麼地住了口,接著張大嘴巴看著他。「慢著!你、你說……」
範冬陽當然知道她疑問的是哪一句。他臉上的微笑更添愉快。
「我愛-!」簡捷有力的三個字,就這麼毫不費力地從他口中說出來。
冰晏秋馬上呆楞在當場。
這時一陣禮貌的敲門聲響起,範冬陽朝她眨了下眼,立刻起身去開門。
是飯店的服務人員將他吩咐的餐食推上來了。
等到服務人員把熱騰騰的飯菜一一擺上桌,範冬陽跟著低聲對他說了句話,那人馬上點頭將原來冷掉的飯菜放回餐車,再退出房。
而就在這不算短的時間內,原本听到範冬陽的話錯愕了好半天的郭晏秋總算回過神了。
「雙眼楮直盯著範冬陽的身影移動,再到他終于送走飯店人員、接著又回到她身邊坐下。
「你愛我?」她早忘了肚子餓這回事,現在的心思和注意力除了眼前的範冬陽,沒別的可以轉移她。
他愛她……所以……他剛才吻她並不是莫名其妙的嘍?
由他口中輕易說出來,她想大笑又覺得不敢相信。
炳哈!他這耀眼的男人,輕松贏得下至八歲的小女娃上至八十八歲阿婆的心——包括她——不是難事,可是他說他愛她耶?
听到讓她心動不已的家伙意外對她這麼表白,反而令她有些心驚膽跳。
「-要听我說一百遍、一千遍也沒問題,不過現在我們先用飯,怎麼樣?-不是餓了?」範冬陽體貼地將盛好飯的碗跟筷子擺到她面前,而他的神色自若,渾不受影響。
這人!是不是把「愛」看得跟吃飯一樣簡單哪?
冰晏秋看到他這態度,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起來。
不過,雖然很想再問他更多問題,可鼻子一嗅到桌上香噴噴誘人的飯菜,肚子還是立刻屈服在這最原始的下,提醒她早坑邛扁的又發出一聲抗議,所以這下,她只能干脆地捧起碗筷開始以填飽自己的肚子為優先目標。
懊吧!暫時把這家伙擺一邊去!
她吃得很快,而他則斯文優雅,甚至還不時替她把菜夾進她的碗里。而她倒是一點也不客氣地照吃不誤。
沒多久,一桌的飯菜被她掃得差不多,她才很是滿足地停下筷子。拍拍肚子,她露出了滿足飯飽的笑容。
心情好得不得了!
而她一吃飽,範冬陽也跟著放下筷子。看到她的笑,他也笑了。
冰晏秋的視線對上他,眼楮眨了眨,她笑意不減地朝他皺皺鼻頭,接著離開餐桌前,腳步很自然地找最舒適的地方移動——她又窩回了簡直可以讓她整個人陷進去、爬不起來的沙發里。
至于範冬陽,則是為兩人倒來了兩杯白蘭地。
一杯遞給她,他愜意隨性地在她面前的短桌邊緣一坐。
「別告訴我,-只是把我當朋友、當弟弟,-說謊話我分辨得出來。」他的眸光有如老鷹一般銳利,卻又散發出一股不可思議的魅力。他凝視著賴窩在沙發里,此時慵懶得像貓一樣的女子。
嘗試性地輕啜了一口他遞來的琥珀色酒液,而這一入口芬芳香醇的酒味倒令她意外地微挑起眉,立刻又喝了一口。
她發現他真的很會挑酒,幾乎要讓她這不喝酒的人愛上酒的味道了。
丙然是來自美酒的國度,更何況他還有雄厚的酒的家世淵源了!
「好吧!我承認,我喜歡你……很喜歡的那種!」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使她放松了,她深吸了口氣,終于承認這點。不過若要她再進一步說出那三個字,老實說,她不行!這已經是她的最極限了。
範冬陽也知道不能再逼她。至少听她親口承認到這里,他暫時可以滿意了。
他傾身向前,修長勁瘦的手指輕柔地刷過她的下巴。「我很高興听-這麼說。至少我的心意,希望-是把它當真!」
此時她腦袋有著微醺的飄然感,不知道是肚子里的酒精在作怪還是他的關系?
一瞪眼,她突然拍掉他令她全身泛起一下輕顫的手。「其實我一點也不相信你!」她一下站了起來。一手拿著酒杯、一手戳上了他的胸口,她以一種萬夫莫敵的氣勢低頭緊盯住他。「你,是個有錢有才、二十一世紀的最新好男人,你怎麼會看上我這個比你老、不懂對男人輕聲細語、又不溫柔可愛的女人?你的眼光就這——麼低嗎?」簡直是不滿地用吼的,她的手指改移到他的眼皮——而要不是範冬陽閃得快,恐怕已經被她戳成獨眼龍了。
他一把握下她的手。「好吧!-比我大兩歲是事實,不過我看-的心智至少比我小三歲好嗎?」另一手趁機取下她喝得快一滴不剩的酒杯。他揪著眉︰「還有,是誰說-不懂對男人輕聲細語?誰說-不溫柔可愛的?」
沒想到郭晏秋微撇嘴︰「蘇炳凡!」
「蘇……這家伙是誰?」男人的名字!嘖!懊刺耳!
「男朋友。」她覺得此刻的腦袋好象很清醒卻又好象很迷糊。「不對!是前男朋友!」在感到他握住她的手的力道稍微緊了一點之前,她想到了的又補充上。
「那臭小子這麼說-?」眼眸一深。
「喂!什麼臭小子?他大我三歲,起碼也大了你有五歲好不好?」她直覺反駁。雖然範冬陽老讓她有超越他年齡的成熟感,不過再怎麼從現實面上算,他還是人家的小輩啦!
範冬陽的心一動,忽然聯想到了什麼。他的手猛地一使力,將她拉到了他的膝上坐下。
而郭晏秋只覺得一陣頭昏腦脹之後,自己已經穩穩靠在他的胸懷前。她搖了一下頭,不過沒想到腦袋又是難受的眩晃。
「呃!」突然打了一個饗嗝,連她自己都聞到了錯不了的酒味。
她不會是……這樣就醉了吧?
「那一天,-該不會就是為了那男人哭的吧?」將她圈在自己的雙臂中,範冬陽眼楮對著她的眼楮,聲音意外溫柔地開口。
視線像被他電住了一樣,郭晏秋無法抗拒他這雙眼所放射出來的催眠力量。
「什麼?……什麼那一天?……什麼為了男人哭?……」她感到她的意識輕飄飄的,就連她的身體也似乎在飄。她有些口齒不清地喃問。
不過即使如此,這時卻忽然有個念頭若隱若現地浮出她快攪成一團漿糊的腦袋。
她記得……是有那麼一天,她為了個分手的男人哭泣……可是現在,她已經完全記不起那個男人的面孔……
看著她因酒意迷蒙的雙眼,範冬陽忍不住把臉埋入她的耳鬢廝摩著。深深吸嗅屬于她的淡淡發香與氣息,他再慢慢吐出一口長氣。
「算了!反正那已經不重要,現在重要的是-在我懷里。」他滿足微笑了。
冰晏秋即使意志不怎麼清楚,可她也感受到全然擁納著她的懷抱有多麼溫暖,同時令她安心。不由逸出一聲懶洋洋的申吟,她干脆閉上眼楮,任憑腦中那暈眩去打轉。
「範冬陽……」她低哼。
「冬陽!」糾正她。
「管你!」就算快不行了,她還是很有個性。「等我酒醒了……你們兩個……就死定了……我要回去……鬧鐘……要上課……遲到了……」連串不連貫的喃念到最後終于歸于無聲。
將軟綿綿的身子全交給他。被半天下來的精神緊張、疲累,外加兩杯酒擺平的郭晏秋,睡著了。
而範冬陽等她再無動靜之後,感受著她規律的呼息起伏就貼在他的胸口,一種深刻的感動充塞著他的身心。
臉上不由浮現一抹神秘的微笑。
他愛她!
沒錯!他從未感到自己如此確定地愛著一個女人。一個在不知不覺中以她的獨特美麗侵佔他的心的女人,他又怎麼可能不愛上她?
這趟來到台灣,他最大的收獲不是得到瑪莉皇後之冠的下落,而是她!
範冬陽抱起昏睡得不省人事的郭晏秋,直接跨向後面的臥室。
他把她放在床上。替她解下了頸間的珍珠項練,再皺眉打量了一下她身上睡起來恐怕不會太舒適的小禮服。不過想了想,他還是紳士地決定不動它。
為她蓋上了被子,他再順手撥梳開落在她頰畔的發。
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熟睡的她好一會兒,他才終于俯身在她微啟的唇瓣印下一吻,然後起身伸了伸懶腰,接著輕步往外面走。而就在他由臥室來到外面他辦公的大書桌前,他臉上原本柔和的線條,已經轉斂為剛硬。
他打開計算機聯機,再戴上耳機接通了電話的另一頭。
「Adams,有皇冠的下落了。交代一件任務給你……」他嚴峻地以法語下達連串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