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多風波的江湖,傳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
元家堡發生大火,幾乎大半屋子全被深夜出現的無名火毀盡,同時還造成屋內數名走避不及的僕婢送命……
而由于這事無關大眾,所以它只在江湖掀起了一絲波動,接著很快就被其他幫派紛爭的消息掩蓋過去了。
所以當這件關于元家堡遭受祝融之災的訊息傳到風雲山莊時,它已經過了五天。更正確地說,趙棠棠是在元家堡出事後的第五天才從剛好回莊的師弟安懷潮口中听到這消息,一股強烈的不安立刻攫緊她的胸口。她沒想到與她自天義莊一別,兩個月來一直毫無音訊的元歲寒,竟讓她得到這樣的訊息!
必到山莊,所有人的生活仿佛仍和他們離開前沒兩樣,不過她知道她周遭有些人已悄悄起了變化——大師兄對待柳兒依然和以前一樣,只是或許被柳兒先前的坦白所傷,所以他望著柳兒的眼神也多了幾分復雜。至于柳兒,則像從沒發生過什麼事地繼續做她的楊柳兒,面對愛戀著她的大師兄,她的態度倒是毫不扭捏。
而她呢?當然也變了。她努力不去想元歲寒,但卻很失敗。
她知道師父、師娘也听到關于她和元歲寒的流言了,雖然他們沒說什麼,可她和男子牽扯不清,又讓人傳出話的行徑,等同辱沒師門名聲,所以她對他們滿心愧疚,更遑論在他們面前提起元歲寒的事了。所以到現在為止,就只有大師兄、二師兄知道元歲寒曾有過的舉動。而二師兄早已表明除非她開口,否則他絕不多說一句話;大師兄則自離開武林大會後就不曾再提起過元歲寒,因此她和元歲寒的事還算是秘密。
其實剛回莊時,她也曾沖動地想對師父、師娘坦白所有事,不過為了替大師兄慰勞、洗塵,再加上一回來就累壞又生病的柳兒就讓所有人忙了好幾天,甚至接下來為了接待進莊拜訪的貴客,沒有人再有空閑的時間想自己的事。而等到一切平靜下來,她的勇氣也早消失無蹤了。
她相信元歲寒真的會照他的承諾來,到時候師父他們會有什麼反應?而就算師父對他沒意見答應他的求親,她就真的要嫁給他了嗎?她雖然喜歡他,和他在一起時總感到特別的放松心安,但她完全無法想象自己與他成親的景況。
總之,她是邊想著他邊頭痛啦!
可現在所有顧慮全被甩到腦後,她只緊張元歲寒的安危。
「元家堡發生大火,那他呢?元堡主他沒事吧?」還沒等安懷潮說完,她已忍不住揪著他的衣襟連聲問道。
安懷潮忙舉高手,這才沒讓他還捧在手中的頂級茶品濺出來浪費了。「喂喂!別搖別搖!小心我的茶!」心疼地忙喊。
趙棠棠皺皺眉,稍松開力道,但仍捉著他。「你知道他沒事對吧?快說!」記得他最欣賞的人就是元歲寒,所以元歲寒此刻若已出事,他肯定不會這麼優閑地在這里泡茶喝。
安懷潮先是小心翼翼把茶放回桌上,接著才松了口氣面對她。「對,他沒事。只是听說元家堡有大半被燒毀了,還死了幾個下人……棠棠,」眉眼忽然染上賊溜的笑。「原來妳真的跟他有曖昧!看來那些從武林大會傳出來的流言有幾分不假,所以妳才這麼關心他。」剛听到那些謠言時他是半信半疑,但若這兩個人有發展的可能,他倒是很樂觀其成的。只是他沒想到,元歲寒竟會看上他家的棠棠師姐,果然是別具慧眼哪!
他沒事!
一听安懷潮親口證實,趙棠棠放心了。松開手,她的驚疑仍未完全退去。「為什麼元家堡會發生大火?是意外嗎?」沒回應他的好奇,她的心全在這事上。
安懷潮仔細看著她,有幾分篤定了。「應該是吧。听幾個消息靈通的人說,大火發生在夜里,似乎是下人不小心釀成的火,當時的元堡主正好不在家,要不有可能他也會出事。很幸運是不是?」
她心不在焉地點頭,陷入沉思。
安懷潮拉著她坐下,重倒了杯茶給她。「元堡主結的仇家不少,雖然屋子失火也有可能不是意外,不過這也不是妳我能煩惱的問題。」他實事求是。
她以前從沒想過元歲寒也有可能會出事,直到現在……她的胸口涌現一股焦躁難安的情緒。雖知道懷潮說的沒錯,元家堡的火災意外與否不是她能煩惱的問題,可是……
一種想立刻去做點什麼的強烈沖動幾乎沸騰了她的心。
深呼吸一下,她努力要壓抑那種沖動,不過她失敗了——
「懷潮,他現在在元家堡嗎?」月兌口而出。
安懷潮倒茶的手稍抖了一下,頓住,眼楮驀地詭亮盯住掩不住一臉急躁的趙棠棠。「我不知道。可是妳這麼問的意思是……」
趙棠棠閉了閉眸,再回視他。她紊亂的思緒冷靜一點了,但某個瘋狂的主意卻在瞬間成形——
她想見他!
她突然厭倦了沒有期限的等待,也痛惡自己明明知道他出事,卻只能袖手旁觀的無力感。可惡!他以為只有他喜歡她,只有他能在想見她時就出現嗎?
她決定了——
「懷潮,你什麼時候要離開山莊?」看著眼前不時在外東奔西跑忙經商的師弟,她腦中已有了計畫。
安懷潮可不笨,他微瞇了瞇眸。「棠棠,妳不會是想去找他吧?」
「幫我這個忙!你不是說想帶我瞧瞧你開拓出來的生意版圖,還說要順便帶我去游山玩水?就這次吧!背潮,你什麼時候可以走?」她毫不掩飾她的意圖。
先是被她的急切弄得一愣,安懷潮接著笑嘆出聲︰「嘿,妳應該先問問我有沒有空吧?」他想她跟元歲寒果然關系匪淺了,否則怎會一听到他出事的消息就不顧一切地要去找他?哼哼,還懂得利用他這可愛的師弟哩!
她搖頭,「我當然知道你忙,所以我只要你帶我離開莊里就行了。」
「原來妳想瞞過師父他們……不行!」安懷潮斷然拒絕。
趙棠棠怔住。沒想到他接著又說︰「我不能讓妳一個人在外游蕩,太危險了!」她一入夜就昏睡的毛病在外面怎麼妥當!他的表情嚴肅正經了起來。「我陪妳!」
趙棠棠了悟他的顧慮與關切,她的心一暖,笑了。「謝謝你,懷潮。」
安懷潮也露出一抹微笑,然後清了清喉嚨道︰「嗯哼!可是……要我替妳騙過大家,帶妳出門,有一個條件……」
「你說。」
「告訴我,妳和元歲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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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下,幾名凶惡的漢子正在圍攻一名已經身受數傷仍奮力抵抗的藍衫少女,因為遲遲捉拿不下這中了迷藥卻還頑強不願束手就擒的少女,漢子的耐心逐漸失去。
少女的眼神漸露頹茫,身手愈見遲鈍,其中一名褐衣漢子終于趁隙砍掉她手上的刀,另一人更直接一掌拍上她來不及防衛的後背。
吐出一口鮮血,遭受這一擊的少女再撐不住地趴跌在地。胸口急劇起伏,她試圖要保持腦袋的清醒,試圖要再爬起身,但她的意識卻愈來愈模糊,加上完全使不出一絲力氣,她又驚又急……
「他娘的!沒想到這小泵娘竟然這麼難纏!」有人忍不住吐了口沬,咒道。
「你沒听上面的說這小泵娘是江湖有名幫派的弟子,要不是我們事先準備了迷藥,哪捉得住她和另外一個人!」有人松了口氣哼道。
「喂!別說了,快把人綁回去交差要緊。」有人催促道。
他們的對話全進入趙棠棠的耳里,可盡避她努力想繼續起身回擊,卻再也動不了了。接著她察覺有人粗魯地捉住了她的肩,她咬著牙想掙月兌,沒想到後面突然傳來一陣驚叫,接著連續的「踫踫」撞擊聲響起,然後原本被捉住的她隨即被用力放下。她抽白著臉,屏住氣息,月復部那股灼燒的疼痛,讓她原本快陷入暈迷的意識又勉強被喚了回來。
而發生在她後方的打斗仍在進行著,忽然,一截黑色的衣衫下襬與一雙黑鞋出現她的眼前。她防備地一抬眼,接著下一剎,一張熟悉但罩著陰沉煞氣的男人臉龐俯低與她對視。
「棠……該死的!」充滿風暴的低咒自男人口中進出。
趙棠棠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這張臉龐。「元……」然後因為松懈下來,終于再也撐不住地讓漫天的黑暗將她攫獲。
元歲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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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想到他們會被設計——好心從屋里取水給她和懷潮喝的面善伯伯,竟搖身一變成了心懷詭計的歹徒!等到她喝下水察覺異樣時,武功較她弱的懷潮已先她一步被迷昏了,而她則不肯放棄地跟這些忽然出現的歹徒力抗,直到她的意志和氣力用盡,直到另一個意外降臨……
猛地深吸一口氣,她睜開眼楮醒來。
突如其來的光線,先是讓她反射性地又閉上眸,接著一陣陌生尖銳的刺痛感令她不禁申吟出聲。
「妳醒了?」一個低沉沙嘎的男聲突然在她耳畔響起。
等待那波痛稍退去,她才又慢慢張開眼楮。
一張寫滿焦灼與緊張的俊偉臉龐正俯近她,她當然立刻認出那張面容。「……元堡主……」困難地吐出這幾個字。而在他的手掌貼觸上她的額際時,她也憶起了她昏迷前發生的事了。
「燒退了……」探得她不再令人膽顫心驚的體溫後,元歲寒收回手,將跳動著危險火焰的眸光釘進她的雙瞳。「妳怎麼會離開山莊?我不是要妳等我嗎?」輕柔的聲音中帶著嚴厲的責難。
懊死!他們竟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他完全沒料到她會在此時離家。一想到昨天發現她渾身是傷倒在地上的那一幕,他就有一股想殺人的!
趙棠棠感受到他眼中的殺氣了——她沒見過這樣的元歲寒,先是驚楞住,接著咬了咬牙試圖要起來,可才一動,身子好幾處傳來的痛立刻讓她僵住。
一只溫熱的大掌隨即壓上她的肩。
「妳在做什麼?想找死嗎?」元歲寒的下顎繃緊,哼道。
趙棠棠小心翼翼地深深吸氣、吐氣,一會兒才總算忍過那令她冷汗直冒的痛。而她的視線一直沒離開他那又銳利又溫柔的眼楮。
「你又救了我一次……」唇畔微漾笑意。她忽然想起什麼似地小聲道︰「啊!背潮……」
「他沒死。」注視著她透白的菱唇那淺淺的勾痕,元歲寒發覺自己的心也被勾動了。深深記恨起那讓她一醒來隨即掛上心的臭小子。磨了磨牙,他忽地低頭印上她的唇。
冷不防承接他的吻,趙棠棠的臉忽覺一陣熱辣,她不覺溢出一聲低呼,卻讓他趁隙將她侵入得更透徹。一直到她的輕喘傳入他耳中,他的自制才被喚回。
不舍地慢慢放開被他熨熱的櫻唇,閉了閉眸,他劇烈起伏的胸膛一會兒才平息下來。
「……安懷潮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了,我沒想到妳竟會擔心我……」逐漸恢復清朗的眼神染上了驚喜的笑意。他凝視著滿臉羞紅、不敢將視線調向他的佳人。
心髒仍不听使喚的亂跳著,趙棠棠努力不去想剛才他對她做的事,可他的氣息就近在眼前,她根本很難平靜得下來。
「我……」總算有種自己不是在作夢的真實感了,她不是在作夢,他真的在這里,在她身邊。「我本來是一直待在山莊里的,可是懷潮說元家堡被大火燒了,所以我才想去找你。」終于鼓起勇氣抬眸迎視他的炯瞳了。呼吸微岔,但她仍沒移開視線。「為什麼我不該擔心你?難道你以為……只有你喜歡我嗎?」這句話,終于對他說出口了。
元歲寒握在她肩上的手掌力道不由一緊,但立刻又放松。與她凝望對視的黑眸因為愛戀和笑意而清燦發亮,他的嘴角上揚。「我沒有這麼想,但是妳可以親口跟我說。」
一股熱氣沖上腦袋,趙棠棠開口卻結巴了,「我……我喜歡……喜歡……」
「別緊張,我在听。」替她打氣。
沒錯,有什麼好緊張的?明明就只是一句話嘛!而且為什麼他可以對她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的,而她卻辦不到?這麼一想,她的勇氣立生。
「我喜歡……」正打算一口氣說出口。
「啊!原來妳醒了!」木門殺風景地乍被打開,安懷潮的頭探了進來。
硬生生被打斷的趙棠棠立刻吐了吐舌,面河邡赤地別過頭;而元歲寒則是黑著一張俊顏。
全然不知自己成了程咬金的安懷潮,一見到床上的趙棠棠已經張眼醒來,欣喜地快步走近她的床邊。
「棠棠,妳什麼時候醒的?身上的傷很痛吧?」總算見到她從昏迷中清醒,他關切地問道。
其實從離開莊里往元家堡這一路上,他們的行程可謂一帆風順,若不是棠棠急著趕路,他們倒真的可以停留一些好地方玩賞——老實說,要騙過師父、師娘把棠棠帶出來是輕而易舉,但沒想到向來不大過問他們行蹤的大師兄,這回卻意外多疑得很,反常地對他們的目的和地點等瑣碎事一問再問,害他以為他們穿幫了。幸好大師兄最後還是放過他們,不過已讓他快嚇出一缸冷汗了。
餅了大師兄那一關,他原本以為可以輕輕松松地直抵元家堡,哪里知道快到時竟莫名其妙遇上迷魂大盜……不,不是迷魂大盜!
他們的目標是棠棠!
想到稍早元歲寒跟他提過的事,他的腦子驀地犀利了起來。
「……咦?怎麼……妳的臉這麼紅?棠棠,妳沒事吧?」下一刻終于注意到趙棠棠的臉色,他一陣緊張,接著不由得求助地望向一直待在這里的元歲寒。奇怪,怎麼連元歲寒的表情也不太妙?
「我……我覺得好倦,想再睡一下……」雖然沒成功地說出來,可至少他算了解她的心意了。要是她現在繼續紅著臉跟懷潮說話,他肯定會猜出有鬼的。
安懷潮立刻看向她,果然發現她面露疲意。
趙棠棠說完便閉上眼楮。沒想到她的眼楮才閉上,一陣疲累感竟真的朝她漫天襲來,她的眉不禁微擰。
元歲寒也發現她臉上的睡意了。
「好,妳睡。」輕應。他的手心覆上她的額際探一下,收回。
安懷潮就這樣看著元歲寒一直守在床邊,直到棠棠入睡了仍繼續坐著凝望著她……
事實上,安懷潮自昨天被救以來,已經多次見到這男人一怒為紅顏,又替她的傷心焦如焚的樣子,他知道他真的完全被她擄獲了,也相信他要娶她為妻不是妄語。
不過……
安懷潮搖搖頭。若他真想上門提親,恐怕得先把眼前這件事解決了再說,否則那些人一天到晚想捉棠棠來要脅他,他的師父、師娘肯把棠棠交給他才怪。
慘了!他一帶棠棠出來就出事,要是被師父他們知道……唉,雖然棠棠不是他們的寶貝柳兒,但被念是免不了的,所以他現在只能祈求她的傷快快好啊!憊有……這個極有可能成為他師姐夫的男人,最好盡快在災情擴大前把麻煩處理掉,要不難保某些傳言不會流回山莊。
流言的可怕,他可是領教過了。尤其當流言的散播者又是女人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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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日,估量趙棠棠的傷在眾人的照料下可以經得起顛簸,便將她送上了馬車。
鐵衣和安懷潮皆喬裝易容了一番,扮成車夫負責駕馬車。而他們此舉,正是為了躲開可能再循線追來的追兵。
那天那群被鐵衣打昏綁起來的漢子,吃了兩天的迷藥,此刻大概也快醒了,他們一定不會放棄捉回趙棠棠!誰教她是傳言中讓元歲寒意亂情迷的姑娘!為了逼元歲寒就範,那幕後的指使者在幾乎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只好轉而對她下手……
「你是說……那些人要捉我,是因為你?你到底做了什麼事?」躺在軟墊和一堆枕頭上,就算是馬車再顛震,她也不會覺得不舒服。
昨天她醒來,又昏睡過去一天,直到現在,她才終于有機會問一些事——在她被移上馬車前,懷潮就已偷偷告訴她,那群人是元歲寒引來的,有什麼事盡避問他就對了。
所以她真的問了。沒想到他也爽快地回答。
「抱歉,妳被我連累了。「元歲寒愛憐地輕撫了撫她仍蒼白的臉頰,接著神色一沉。「還記得寶凌小姐嗎?」
趙棠棠听到這名,心一跳。她握住他的手,詫訝道︰「是寶凌小姐……」
「那些人不是她指使的,不過會發生這些事全是她刻意玩出來的。」元歲寒低眸,凝向她的眼神倒是平心靜氣。「許久以前,她曾拿來一件物品要我鑒價,之後便沒再提起那樣東西。但就在幾個月前,忽然有人來找我,問我是不是見過那樣東西,我當然沒有給他答案……」
事有蹊蹺。照理說,寶凌當時拿那樣東西來時只有他們兩人知道,可為什麼會有人來問他此事?再說那樣東西可不是普通之物,世上知道它存在的人更是屈指可數,所以他立刻對寶凌起了疑心。
沒多久,又有人來問,這回那人斷定他見過那樣東西,先是有禮地想請他到某個地方見個人,但他拒絕後,那人立刻翻臉離開。接下來,他便月兌離不了不斷被跟蹤騷擾的日子,而且對方的手法也愈來愈變本加厲——不久前元家堡的大火就是那些人最嚴重的警告。不過他沒想到,他們竟會將歪腦筋動到她身上!
趙棠棠並沒有完全听明白。
「……你說的那樣東西,究竟是什麼東西?你又怎麼知道是寶凌小姐要害你的?還有……那個一直在要脅你的人到底是誰?」忍不住問出一連串的問題。她直到此刻才知道,原來這幾個月來他一直飽受困擾,甚至連生命都受到威脅。可若不是她听了元家堡出事而急著跑來找他,她又怎會明白他這些事?
原來,對于他的事,她了解得真的不夠多。或者,他只願意讓她知道他想讓她知道的其中一面?
驀地,一抹輕愁悄悄染上她的眸心。
元歲寒的指節突然輕輕滑過她眼楮下方的陰影,目光熠熠地盯住她的眸心。
「妳在想什麼?」敏銳的問。
棒吸微亂,可她沒轉開眼,王口道︰「你有很多秘密。你不單單是我認識的那個元歲寒。」
一頓,然後他意外笑了。情不自禁低首吻了吻她的唇角後,他開口,聲音輕快愉悅。「以後我們有的是時間,妳可以知道我所有的秘密,也可以好好認識我。」
攀著他的手,她想坐起身。「所以……我可以知道這些事?」
元歲寒扶起她,讓她靠在他的肩臂上。「那是一份先帝的遺詔。派人追著我的是想知道遺詔內容的皇帝老子。那時我對寶凌起疑後,她自己倒是爽快承認她是故意對皇帝泄露這事,因為她忽然不想讓我太好過……」
他說得輕描談寫,趙棠棠卻听得目瞪口呆。
先帝?皇帝?她沒听錯吧?他怎麼會扯上那些人?還有寶凌小姐,她到底是什麼身分?
元歲寒將她驚愕的表情瞧得一清二楚,他當然知道她為什麼訝異。他饒富深意地微笑道︰「可以這麼說,和我交易往來的人,什麼樣的身分都有,有人身懷秘密,也有人身懷別人的秘密,寶凌只是其中一個,但她的確是特別了點,因為身為先帝與自己愛的王妹不倫生下的女兒,她的身分是皇宮內最大的禁忌。她被送到民間,不過除了爹娘,她幾乎擁有世上的一切,包括財富。總而言之,在先帝駕崩後,有關先帝另外有份秘密遺詔的傳聞一直在皇宮里悄悄流傳,傳言甚至直指先帝的秘密遺詔就在寶凌手上。繼位的新帝雖然表面對此嗤之以鼻,但事實上他不可能不在意……」
「他怕遺詔里有什麼?」初時驚奇的心情總算平復了些,趙棠棠听到這里忍不住插嘴問。
「帝位不保。」皇帝也是人,是人就有人的害怕與貪心。他伸指揉揉她打結的眉心道︰「但不論是不是真有遺詔,遺詔上又寫了些什麼,最好的辦法就是徹底毀掉它。可是偏偏寶凌刻意挑撥皇帝,讓他相信真有遺詔的存在,而且除了她,只有我見過那份遺詔。因此有先帝的遺命皇帝動不了她,當然就找上我了……」
趙棠棠忽然認真地看著他,問出了其中最重要的關鍵,「為什麼寶凌小姐要害你?她……不是很喜歡你嗎?」憶起那次見到她時,她那毫不遮掩對他喜愛的舉止神態……
元歲寒的眸光瞬也不瞬。「妳知道她是什麼時候決定開始這個游戲?」
她想也不想地搖頭。
「在她見過妳之後。」長指地刷過她的臉頰,他輕淡道。
意料外的答案令她一愣。「我?」
露出一抹狡猾的笑,他俯近她的臉龐。「因為,她從我的眼中看到妳……」
乍然明白了,她靈眸圓睜。
「她比妳更早看出了我對妳的意圖,這是她從不以為會在我身上出現的,所以她制造出那些關于我瘋狂追求某位姑娘的謠言,也讓皇帝老子忙著找我。而她的目的達成了。」
「……原來是我害了你……」內疚心起。
捏捏她的下巴,元歲寒將稍涼了的藥湊到她嘴邊。「那麼妳要我討厭妳嗎?」哼了哼。
屏息,然後她悶悶地接下藥,悶悶地喝著它。
「所以想清楚再說,別說笨話。」擺明不滿她的結論。盯著她把藥喝完,他將碗拿開,臉色稍霽。
趙棠棠搖搖頭,心情有些舒朗了。「你真的有看過那份遺詔嗎?」趕緊轉回正題。
「有。不過是假貨。」干脆回道。
她一聲訝呼︰「什麼?那你不就被追得很冤枉?」忽然惱起了寶凌。
元歲寒眼眸的溫度降到冰點,但嘴角邪勾著笑。「寶凌要玩,我就讓她玩過癮,但是她讓那些人失控把主意打到妳身上,我就不能原諒。」
看著他的笑,她忽然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為了那些人——但他想做什麼?他們可不是普通人,尤其是那個人……
她不由得緊張地抓住他的前臂,「你別做傻事……」
低眸凝視她,他眼里的寒冰迅速消融。笑意轉溫柔,他的聲音平靜而愉快,「我當然不會做傻事!妳放心,該怎麼解決這件事,我自有分寸。」
既然「他」那麼想知道答案,他就給「他」答案。
遺詔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