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慕容逍帶著花漾來到京城後,慕容潔幾乎只要有空就往相爺府跑。她拉著花漾在京城里四處采買、逛街、看雜耍、听曲兒;知道花漾喜歡吃,還帶她吃遍京城大街小巷有名的館子、小攤;有時若不是身子突然不適,或被王爺夫婿禁足,她簡直有大玩三天三夜不回家的氣魄。
據慕容倩透露,因為她剛懷孕時難受得幾乎躺在床上兩個月無法下床,所以等現在好了,這才像被悶久的鳥兒放出籠,玩得樂不思蜀。
報漾也配合得很;而且慕容潔又極好相處,因此這兩天她還真的跟著她四處征戰。不過,最好的是慕容潔帶她鑽到京城的哪個有趣景點玩、吃到什麼好吃的東西,而是她那兩歲大的小男娃。
第一次模到兩歲娃兒稚女敕肥嘟嘟的臉,把他軟綿綿的小身體抱在懷里,那一刻,她還真的是感動到不行。尤其在娃兒天真無邪地對著她笑、童言童語地咿咿呀呀時,她更是巴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月兒統統摘下來擺在他面前。
這麼可愛逗人的娃兒,可也是個小王爺啊。
可雖然知道娃兒是個小王爺,身邊也總有女乃娘和丫鬟在看,她還是常常忍不住貶偷偷親他、捏捏他老是笑得圓嘟嘟的臉頰。
「小隆懊像很喜歡你。」瞥了一眼趴在花漾肩上熟睡的小子,慕容逍忍不住苞他吃味兒起來——臭小子!竟敢搶佔他獨享的位置。
愛憐地一手抱著晚累在她身上睡著的小隆、一手撫拍著他小小的背,她立刻朝這大男人作了一個噓聲的動作。「小聲點兒,他才剛睡,你會把他吵醒……」輕聲警告他。
他挑眉,二話不說朝她伸長手,利落地便將趴在她身上的娃兒扒下來。在她的瞠目結舌下,他直接把娃兒丟回坐在亭子上的他爹懷里。
必到她身邊,他佔有意味十足地將頭枕在她膝腿上,愜意地躺下。
亭上的眾人自然也瞧見了這一幕,不過他們全忍著笑,若無其事地繼續他們的喝茶聊天。
爆紅著臉要推開他的是花漾。「你……你起來,大家都在看啦!」干嘛要害她成為大家注意的目標!
雙手懶洋洋環在胸前,他笑看著在他頭頂上方氣結的一張俏臉。「不要。我覺得很舒服。」當場拒絕。
「可是你壓得我的腿會麻。」他怎麼愈來愈無賴了?
「我會替你揉。」擺明了佔住位置就不放。
「你……」咬牙。她在考慮要不要偷偷打量他,再把他推進前面的池塘……
「小漾,我想他只是在鬧別扭,你先讓著他就沒事了。」上頭的亭子,落下慕容潔帶著狡笑的聲音。
慕容逍一哼,而花漾倒是覺得莫名其妙又不自在。
「……鬧別扭?」她盯著他臉上一絲可疑的紅,卻只以為是陽光太強了。
「男人的地域性很強,就算侵入他地盤的只是個小娃兒也一樣……」再來冷靜分析的是小娃兒的爹——本人也曾有切身之痛。
男人的地域性?小娃兒?
……腦中靈光乍現,花漾忽然有些懂了。難道他是因為……
不敢置信地呆瞪著這和她對望的男人。「你……那個小隆……」忍不住抓抓頭,實在問不出口。這大男人,不可能這麼幼稚吧?
「有問題嗎?」面無表情地迎視她明明好奇,又強憋著的忍耐神色;其實他哪里還真一直吃小家伙的醋?勉強壓下自己上揚的嘴角,他冷冷問。
「沒有。」反射性回應。
亭子上面立刻有人在竊笑。
「好了,好了。有人要再來一杯嗎?」顯然是要轉移話題,相爺夫人慕容倩問了大家一聲。
隨後,眾人有點喝酒喝茶,有的閑聊孕婦經。
這是難得和風暖暖的北方秋天,也是慕容逍來到京城的第四天,而再過兩天,就是慕容夫人的祭日。
今年慕容家的大小姐慕容葵,因為要照顧受傷的將軍丈夫,確定無法趕回京城祭拜亡母。至于以往這時候就算在天涯海角也會趕到的慕容家老爺慕容盛顏,本來直到前陣子還沒消息,不過直到這一兩天,範鐵衛他們才得到訊息——幾天前,他們這位隨興之所至到處跑的慕容主子,曾在一座半荒涼的小鎮露過面,所以這兩天之內,他一定趕回京城。
就連花漾也十分好奇慕容老爺這個人。因為這幾年來,在她生辰時總會收到他寄來各式稀奇古怪又深得她心的禮物,她早就想當面跟他道謝。听她爹娘說,慕容老爺年輕時是名美男子,就連衛伯和小春也這麼說過——老爺和年輕時幾乎沒什麼兩樣;不管在金燕城或京城,有不少夫人、甚至年輕姑娘都臣服在他的魅力之下,他的風采可不輸給自己兒子。
這也難怪她會對慕容老爺這麼有興趣。
「……最近極少在公開場跋露臉,也很少再見外面的人,有謠言說她身患不治之癥,事實上經我追查的結果,郭太醫也向我親口證實,媯麗的確病得不輕。」亭子中,安康王爺正娓娓道出這條他才得知的秘密。
「什麼?是真的嗎?那老妖婦快死了?」慕容潔一聲簡直像極大快人心的訝呼。
「郭太醫說她的病除了只能夠緩和病痛外,暫時無藥可醫。」安康王爺如實陳述太醫的話。身為慕容家的女婿,他當然清楚慕容家的所有事。更何況當初他也是因為意外救了被三公主追殺的慕容潔,才與她相識相戀,進而成親。而在兩人成親後,他自然成了保護妻兒的強大力量。雖然媯麗三公主沒什麼機會對他的妻兒下手,不過他仍得提防著她。
「所以這也就等于,不用我們動手,她自己也會沒命的意思。」慕容倩冷靜道。
慕容潔卻「踫」的一聲用力將茶杯放在桌上——幸好小隆已經被女乃娘跑去房間睡,否則她這一下肯定會把娃兒驚嚇醒——咬牙切齒著︰「我寧願我可以一箭射穿她的心,就連這樣都算便宜了她。要不是她害死了我們的娘,她現在還好好地活在這世上;還有,我們這幾年來不斷被她暗算,那喪心病狂的老妖婦,我巴不得把她剁成一千塊……」氣急攻心,不由得頻頻喘息。
一旁的安康王爺趕緊安撫她的情緒,擔心她的身子再度受到影響。
知道現在,花漾才明白,原來他們說的是三公主。
她一邊听著他們的談論,眼楮卻忍不住注意著還躺在她膝腿上的慕容逍。
他的姿勢依然沒變,半斂著眉,俊美的臉龐有著冷酷之意。
他當然沒錯過他們這段話了。
「……她真的要死了……」花漾小聲咕噥。可沒料到今晚會听到這種消息,更沒料到這是害死慕容夫人、多少年來不斷讓慕容逍處在生死交關狀況的三公主的下場。
不久前,在他們來京城的路上,要殺他的人是前僕後繼,可見得三公主連快死了都不放棄要拖人跟她作伴。
懊可怕又病態的心思!
「禍害遺千年……」他淡哼出聲。「就算要死了,她還是會繼續興風作浪。」
所有人深有同感。
「媯麗的心思難測,現在她又有病,難保她不會因此做出什麼瘋狂的事,看來我們得更加小心提防她。」慕容倩同樣對那女人恨之入骨,但她更希望家人都能平平安安。
「她有病的事還是個秘密,就連聖上也不知道這事。若非郭太醫與我有私交,恐怕我們也想不到她可能不久于人世。」安康王爺沉吟道。
「也許她不讓秘密曝光,是不想讓我們高興得太早。」慕容潔嗤笑一聲。「老妖婆的報應終究還是到了。我們沒機會下手,老天爺自然會懲罰她。不過老天爺這懲罰未免也來得太慢了。」埋怨起來。
慕容倩倒是想起一件事。「難怪相公說最近他踫到駙馬爺,他的臉色都不大好,似乎心事重重。現在想來,應該是為了媯麗病了的事。」
「雖然她惡事做盡,不過駙馬爺倒是老好人一個,可惜……」在朝廷上常與陳駙馬接觸的安康王爺,語氣不無惋惜。
「就是因為他太軟弱無能,才會放任妻子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慕容潔義憤填膺,怒火又起來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那老妖婆自愛做什麼,他當然不可能不清楚。既然他管不住自己的妻子,那就是幫凶!」對他的縱容深深不以為然。
「你怎麼知道他沒試著阻止過?」安康王爺的理智仍佔上風。
「你干嘛替他說話?難不成他給了你什麼好處?」起疑。發現丈夫竟沒跟她站同一陣線,她更火了,聲音跟著尖銳起來。
「潔兒,你冷靜一點……」發現妻子過于激動,他濃眉攏緊,趕忙安撫下她的火氣。
「什麼冷靜?你覺得我現在在說瘋話嗎?你你……」雙手插腰。
「好了,好了!你們夫妻倆是打算讓我肚子里的小家伙提早出來見爹娘是不是?」慕容二小姐兩手護著肚子,一句話就讓也懷有寶寶的妹妹閉嘴。
稍後,因為瞧見二姐的臉色似乎很疲憊,王爺夫妻只好帶著仍睡著的孩子告辭回府。
報漾表示可以扶慕容倩回房休息,但她還想在亭子上多坐一會兒。
慕容誚仍枕在她腿上,而且看樣子好像舒服得快睡著了。
她只好無奈地嘆口氣,打消扒推他起來的念頭即使她的腿真的麻了。
一抬頭,她就看見相爺夫人含笑望向她的視線。她不好意思地回她一個笑。
「男人有時別扭起來,可真像個孩子是不是?」慕容倩以過來人的身分道。
她沒忍住笑意。低頭盯了閉上眸卻悄悄蹙眉的慕容誚一眼,她再抬頭朝相爺夫人一聳肩。「對呀,可是小隆都比他好哄耶。」
「所以男人若是不乖不肯听你的,那就把他當孩子哄吧。」傳授馴夫經。
報漾好玩地指了指她腿上的男人。
慕容倩頷首,眸里全是笑意。
「你們兩個,當我不存在是不是?」在場唯一的男人,終于听不下去地出聲抗議了——張開眼楮,慕容誚與她四目相接,可雖然他的口氣帶著不滿,他臉上卻有著一抹寵溺的溫柔。
報漾哈哈大笑了出來。「我以為你要繼續裝睡呢!我們聊的是女人家的話題,你可以當作沒听到嘛!」
慢慢從她腿上離開了,他坐起來,雙手盤在胸前,目光朝亭上的人警告瞄去。「二姐,你別把她帶壞了。」
慕容倩一揮縴手,哪會擔下他安下的的罪名。「漾妹妹又不是沒腦袋的笨姑娘,你還怕我帶壞她?」一邊說著,一邊小心起身。
報漾一瞧,立刻要跑上去扶她,不過,才動一下,已經麻痛的雙腳馬上讓她唉了聲,苦著臉不敢再亂動。
她這一聲,當然馬上引起兩人的關切。
慕容誚瞧她的表情動作就知道是怎麼回事。臉上一陣心疼和歉疚,他隨即握住她的雙肩給她支撐。
「對不起,你忍著,我等會兒替你按摩雙腳」
看到這一幕,慕容倩帶著愉悅笑意地悄悄離去。
報漾忍耐著,等那陣痛麻感終于過去了,才緩緩松開糾緊的小臉。而慕容誚果然遵守諾言,彎身要開始揉捏著她的腳。
她卻趕緊推開他不讓他踫。「好了,我已經不麻了,你不用柔了啦!」有些羞地縮起腳。他還說真的呢!
「不行,我剛才都答應你了。」堅決地攫住她一只腳踝,再抓到另一腳。
眼看自己的雙腳皆落入他的大掌中,她只好勉強抑下臊紅的臉,乖乖坐好。
就這樣,他的手指帶著適中的力道自她膝下慢慢向下推揉捏——就連花漾也沒想到他不僅是隨便說說而已,他按摩的手法和力量似乎都蘊含著一套功夫在,被他踫到的地方還有種舒服的酥麻感竄開,方才的不舒適早被他趕走了。
忍不住受用地申吟了聲,連初時的害羞也忘了。
他乍地手上一頓,但很快又繼續動作。
「怎麼了?慕容誚?」閉著眼楮,現在換她快睡著了,恍惚察覺他停了那一下,她咕噥著。
抬眼全然不知自己那聲嬌吟足以勾撩起男人欲火的人兒一眼,他微微一笑,放下她的腳,毫無聲息地一把將她攬進胸前,在她訝然張大眼楮的同時,他給了她一記重重的吮吻。
而被他吻得七葷八素的花漾,一直到快不能呼吸,終于掙開他,頻頻喘氣了好一會兒,才總算想到什麼地「啊」一聲——
她霍地跳起來,卻在這一眼間看到亭子上早就沒了慕容二姐的身影後,她在下一霎松了口氣地軟了腳,攤坐回地上。
「二二姐是什麼時候走的?」心怦怦狂跳!她竟沒發現二小姐是何時離開的。
幸好她沒看到這羞人的畫面
慕容誚瞧她連串怪異的舉動,終于明白她在做什麼了。
低低一笑,他一伸手就勾起她落在身前的一綹青絲把玩。「你放心,就算二姐見到我們在親熱,也絕不會強行把我們扳開」故意道。她只會在旁邊看好戲。
報漾咬著下唇,又羞又惱地搶回自己的頭發。「什麼親熱啦!我我我才不想跟你親親熱!」
挑眉,他轉而將一根食指輕觸她剛被他徹底吻過的嫣紅朱唇上。「別再咬了,你會弄傷自己」
這不經意似的溫柔警告,又令她的心口一窒。沉默了一下,她抓下了他的手,然後拉著他一起站起來。
兩人在園子里散步。
「二姐好像隨時都會生寶寶,她不要緊嗎?」走了走,也驅散了身子的熱臊,花漾轉眼第一個又想到大月復便便的慕容二姐。其實她也有些高興,看來她有機會見到慕容家的第二個寶寶。
帶著花香的涼風輕拂,慕容誚看著她倒退著走在他前面的小臉,心情爽朗。「大夫說二姐的身子骨很好,產婆過兩天就會住進府里,預備替她接生,你不用替她擔心。對了,三姐替你在「衣容坊」訂做的好幾套衣服不是已經送來了,怎麼沒見你穿?」視線在她稠縴合度的嬌軀上轉過一圈,他注意到她穿在身上的淺翠衫裙仍是她自己的舊衣裳。
二姐三姐她們已經想到了他和花漾會在京城再待一陣子,所以才決定替她添購些足夠在整個冬季穿的新衣裳。他知道她們已將花漾當自家人看待,才短短幾天,她就得到她們折認同,擄獲她們的心——如同他
說到這個,她馬上笑眯了眼。「嗯。雖然我想像得到,你穿上那些新衣裳肯定美若天仙,不過我更希望親眼見到。」他三姐挑衣裳的眼光,連他這常在女人堆里打滾的男人也自嘆弗如。
她的清靈大眼一亮,竟也在期待他見到自己穿那些新衣裳時的模樣。「好,我明天就穿給你看。」這應該就叫「女為悅己者容」吧?
第二日。
當花漾果真換上一套女敕鵝黃,襯出她一身雪白肌膚與柳腰娉婷的新衣裳出現在慕容誚面前時,那一剎間,他眉眼表情毫不掩飾的驚艷,讓她笑得更甜了。
不過,接下來呢。為了配合這一身氣質高貴的美美衣裳,動作不敢太大,笑聲不能太大,連腳酸了都不能隨地就坐的她可苦了。她硬撐了半天,後來就連慕容誚也看不下去那個大剌剌又愛笑的「花漾」不見了,揉著作痛的額頭,他冷不防命令她在半刻間要將相爺房書的一本書冊找來給他。
相爺的書房遠在偌大相爺府的另一頭,一般人就算用飛的也不可能在半刻之間來回,更何況還要找一本書冊!
可花漾還真的做到了!
而且一急快起來的她,立刻就忘了身上衣裳的約束。什麼氣質啦,什麼高貴啦,全被她拋到九霄雲外。等到她氣喘吁吁地把東西交到慕容誚手里,再察覺他賠笑望著她的眼光,她才陡然明白他的用意。
愣了愣,接著她回過神地哈哈大笑,一把撲過去抱住了他。
「咳咳!」兩聲、輕咳適時提醒了她,廳子里還有其他人在。
而這位剛抵達府的「自家人」,可萬萬料不到他一來就有如此令人開懷的畫面迎接他啊。
報漾趕緊從慕容誚身上彈開。然後她終于驚愕地看到這里除了有慕容誚,相爺夫婦外,還有一名陌生但雍容儒雅,英俊瀟灑的中年男子。
他含笑看著羞得快挖個洞自己跳下去的丫頭。
報漾的眼楮則在一踫上這瀟灑的中年男子後就轉不開。不知道為什麼,她立刻清楚他是誰——
「慕容伯伯?!」屏住氣息,她叫出口。
中年男子——慕容盛顏——的神情又驚又喜。他本來要讓丫頭猜猜他是誰,沒想到竟一開口就正確地喚出他。
「呵呵小漾丫頭,好久不見,你可出落得更標致了!」朝她招招手,隨和得簡直像家里的長者。
她走到他面前,把剛才的糗事立刻忘得一干二清,她對他笑開懷。「慕容伯伯,我終于見著您了!您每年都派人送來生辰禮物給我,我一直沒機會親自和你道謝呢!慕容伯伯,謝謝您。」乖巧地一福身。
她這一說,其他才知道有這事,甚至就連慕容誚也是第一次听到。他詫訝地挑高了眉。
慕容盛顏連忙將她扶起。「好了,丫頭,別跟伯伯客氣了。」坐回椅子,他笑著端詳她。其實他在多年前曾去花家見過她幾次,不過當時她年紀小,肯定不記得了;但他倒分辨得出來,她的模樣和小時候幾乎差沒多少,只是現在長大了,更有女孩家的味道了。「我到這兒才听定白和倩兒說你來的事,看來,你跟誚兒已經處得不錯了。」憶起剛才那幕,他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報漾的臉立刻紅了又紅。「呃他我」
「爹,我們很好,您就等著她生辰那天喊您爹呢。」慕容誚倒是自在閑適地接口道。
慕容老爺暢懷大笑,其他人在意會地跟著微笑起來。
「其實小漾現在也應該改口喊我爹了才對,畢竟你們早已經是未婚夫妻了。」他可是迫不及待了。
倒是花漾可窘了。
幸好慕容誚過來拉她到他身邊的椅子坐下,順勢免去她的尷尬。
不過慕容盛顏仍是興致勃勃地又和花漾聊了一會後,才在相爺女婿和女兒的問候下,勉強打住興頭讓他們迎去房里休息。
他總算在亡妻祭日前一天趕到京城。而且為了趕路,他已經在半途中累死一匹馬兒了。
等大家都離開了,花漾忍不住抓抓頭,糾起了小臉。「都是你啦!唉我在伯伯他們面前丟臉了。」雖然沒人提這事了,可她還是覺得糟透了。
慕容誚伸指撥開黏在她額上的發絲,然後握住她的手往外走。
「你沒听爹說,很高興見到我們相處得很好!」他朗笑。「老實說,我也很高興我們「相處」得很好。」仍惦記著她撲上他時,臉上笑開得像朵花兒的模樣。
悶悶地跟著他走了幾步,她終于用力搖搖頭,把這煩惱丟到天邊去。
「我很喜歡伯伯。」她率直地表達她的感覺。
「他也很喜歡你。」他看得出來。「我從不知道爹每年都寄生辰禮物給你。」他可是自許多年前就沒生辰禮物可拿了。由此可見他爹對她的確很偏愛
是因為娘的關系嗎?
大眼滴溜溜地轉,她玩笑道︰「也許他是怕我听到他兒子的風流盛名,不敢嫁他,跑去要求退婚,所以才未雨綢繆地寄禮物來替他兒子收買我」
「就算他沒替我收買你,你還是一樣跑不掉。」從容自信。
「誰說的?」對他作了個鬼臉,她一溜煙從身邊跑掉了。
一愣,他立刻大笑著追上去。「喂!丫頭!我有準許你跑嗎?快給我乖乖回來!」
棒日,正是慕容夫人的祭日。陽光意外地暖和。
一早,慕容家的所有人便已準備妥當,就連周相爺也照例請了一天假要隨眾人進宮去拜祭岳母。不過沒想到就在出發前,慕容倩卻忽然肚子痛,出現了要生產的徽兆。
所有人立刻手忙腳亂。抱著她回房的,支叫產婆的,去吩咐下人準備的,大伙兒在一陣混亂過後,差點就把原本要做的事忘了。
產婆匆忙來了,進屋檢查了一會兒後便出來告訴焦急等待的眾人,相爺夫人還得再等上幾個時辰才會生。
當然,今天的選種,她是去不了了。
憊在房里挨著陣痛的慕容倩,仍很有精神里揮手要本來打算陪她的相爺夫婿代替她好好祭拜娘親;至于另一個打定主意非留下來不可的花漾,她真的無力阻止了。
在一番講座和花漾的力爭後,眾人終于同意讓她留在府里陪著即將生產的慕容倩。
稍後,趕著進宮的一行人總算出門了,至于花漾,則在產婆的指示下,扶著慕容倩在房里不斷來回走著;,據產婆說,這樣到時生孩子會比較容易。
半個時辰後,慕容倩這一痛,竟痛了好幾個時辰,喊得喉嚨都沙啞了之後,寶寶這才呱呱墜地。
是個女娃兒。
一直待在房里跟著東忙西忙,跟著大口呼吸,跟著緊張,幾乎要跟著痛的花漾,這會兒在听到女圭女圭響亮的哭聲,在見到被抱在虛弱的娘親眼前的圓胖女圭女圭後,不禁感動地笑了,同時淚水也不停滾落下來。
「二姐,辛苦你了好漂亮的寶寶哦。」緊握著慕容二姐的手,她淚眼模糊地哽咽笑道。
慕容倩也笑了。經過一番劇痛折磨後,她已經累到只想錯死了事。可她仍是對這一點都沒被她的尖叫和生產過程嚇到的花漾道︰「剛才沒被我嚇哭現在倒哭了漾妹妹謝謝你陪著我」花漾一定不知道,其實她在這兒,對她而言也是個重要的支撐力量。似科在某個時刻,她從花漾身上感受到了和她娘親一模一樣溫暖卻堅定的光芒
她恍恍惚惚地明白了,為什麼娘會一眼就喜歡花漾,一眼就選定了花漾成為他們家人的原因
慕容倩再也撐不住地睡昏了過去。
再過兩個時辰,接近傍晚黃昏的時刻,所有人都回來了。
一在前面听下人說夫人生了,相爺周定白緊繃的神情立刻一松,趕忙大步往屋後疾走,就連慕容潔也開心地直跟著跑,不過立刻被嚴厲的互不侵犯夫婿拽住,不準她用跑的。
周定白進房去看睡沉的夫人,其他人則去隔壁找剛來到這世上報的相爺家小千金。
「咦?伯伯和慕容誚沒一起回來嗎?」在小娃兒房里的花漾沒見到王爺夫妻身後還有其他人,驚訝地問了。
「岳父被為麗纏住,小舅被聖上留在宮里,可能要明天才回得來。」只在一旁微笑地看著妻子逗弄小寶寶沒動手的安康王爺回答了她。
本來聖上也要留下所有人。不過當他一知道二姨子即將臨盆,只好放了歸心似箭的他們。唯獨他那小舅子走不了。
她一愣,拉著忍不住瞠目結舌。「那那不是三公主?伯伯被她纏住,不會有事吧?」還有慕容誚他被皇帝留住?啊!對了,算起來,他們也是爺孫的關系,皇帝想見見孫子,也是人之常情啦!只是慕容伯伯他
「哼!每年這一天,那老妖婆就知道一定可以在宮里見到爹,所以她當然不會放過這機會。」把小寶寶輕輕放回小床上,慕容潔一邊輕蔑道。「放心,她不會傷爹一絲一毫。那老妖婆,到現在還像個令人作嘔的小泵娘一樣迷戀爹,甚至還為了爹不生孩子,這是每個人都知道的公開秘密。那老妖婆當年得不到爹,就為自己找了個和爹的相貌相似的駙馬爺嫁,這樣你就明白她有多病態了吧?」
報漾果真听得一愣一愣。「那位駙馬爺……不就很可憐?」被當作替代品,自己的妻子又公開對別的男人念念不忘,難道他都不會感到憤慨嗎?
冷笑一聲,慕容倩瞥了自己丈夫一眼。「我一點都不覺得他可憐,只有傻瓜才會同情他。」沒忘記他昨天還替那人說話。
安康王爺當然明白妻子的話中有話,不過這回他倒是學乖了地悶不吭聲。
這時,周相爺也從隔壁房過來看自己的孩子了。
「二姐還在睡嗎?」慕容潔問了。
「嗯,看來這孩子把她累壞了。」滿是憐惜地說,他一邊湊到床邊,微微傻笑地凝視著同樣睡得香熟的孩子。
見到這一幕,三個人不禁相視微笑,接著很有默契地一同退了出去,把這地方留給這對父女。
王爺夫妻一直待到慕容倩醒來,和她說過一會兒話了,因為也惦記著家里的孩子,所以兩人告辭離開。
晚一點,慕容倩已經有力氣可以下床走路了,她的丈夫立刻把孩子親自放到她懷里。
瞧著這一家三口幸福的模樣,花漾又不禁笑著掉下淚。
慕容倩把她招來身邊,溫柔地看著她。「漾妹妹,和逍弟成親後,你也趕快生個女圭女圭吧。」
沒想到她這句話,竟在花漾腦子里盤旋了一整夜。
她和慕容逍的女圭女圭啊……
從她去金燕城找他退婚到現在,和他一路走到這地步,她是被說服了,接受與他成親的念頭。而老實說,她的確愈來愈習慣他的人、他的作伴,嫁給他,似乎已經成了件極自然的事;不過,她還真的沒想到兩人的女圭女圭耶!
扒呵……不知道慕容逍有沒有想過這種事?不知道他喜歡男娃兒還是女娃兒?
可她實在很難想像他們的女圭女圭在他身上爬的畫面,因為從這幾天他和小隆相處的情形就知道,雖然他也喜歡小阿,卻不是個對小阿有耐心的人。
也許等明天他回來了,再找他問問看……
不過她沒想到,到了隔天,事情竟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第二天午後,回相爺府的慕容老爺凝重的道出了一件令所有人震撼萬分的事——
筆上已經下旨賜婚慕容逍與明艷郡主。
完全沒發現有賜婚前兆的眾人大驚,但更令人直覺不對勁的在後頭——原來,昨晚被皇上留在宮中的慕容逍,今天一早卻被宮女發現在明艷郡主的寢宮醒來;而且兩人同床共枕的事立刻傳到皇帝那邊去。盡避慕容逍後來恢復清楚神志,曾向皇上據理力爭自己根本未到郡主寢宮,甚至與她同床的印象,可是因為郡主指證歷歷,而為了郡主的名節,皇上仍是立刻賜婚兩人。
在宮里一听到這傳言的慕容盛顏,當然明白這事其中必有蹊蹺。等到他趕去和仍被留在宮中的慕容逍問清事情詳細的前因後果後,更加確定他肯定是在某個環節出了差錯,被設下此局陷害了!但陷害他的人是誰?難道是明艷郡主自己?
所有人都知道明艷郡主愛慕慕容逍,也常有大膽表明自己的心跡,但若因此說她設局讓他與之成親,這也未免太駭人听聞;更何況,他們也沒有證據證明此事。
慕容盛顏親自去面見皇上,當面告之關于這事的所有疑點,並要皇上暫時收回聖命;一他早知自己這孫兒有未婚妻,應該不願將兩人活生生拆散,並讓自己孫兒不幸福吧?——皇上顯然將他的話听了進去,卻仍不打算撤回這道賜婚的御旨。
聰明如他,立刻清楚皇上在打什麼算盤。其實說要維護皇姐的千金郡主名節只是一個藉口,早就想讓逍兒重登王室之家的皇上,正好可以因此完成他的心願吧?
以前他藉著逍兒娘的遺願,多次成功推掉皇上明的暗的想替逍兒作媒賜婚的事,但這一回,有了這個雖然不知道是怎麼發生的天大好機會,他自然不肯放過……
千防萬防著媯麗,卻根本沒防到會中了有心人此招算計,更何況直到現在,他們還完全找不出這事的幕後指使者是誰。
「該不會這也是媯麗的手段吧?」所有人仍處在震驚狀態中,他們尤其擔心的是,自從听到這消息後,便一直處在出神之中,不知道在想什麼的花漾。看了看她,慕容倩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所幸她孩子已經生下了,現在才有精神力氣應付這突如其來的意外。「爹不是見到她了?您瞧她這回有沒有什麼不對勁?有沒有不小心說到什麼?」注意力轉到一旁的爹親身上。
慕容盛顏冷肅著一張臉,半垂眸回想。「有……她這回的確變了。以往她從不承認那些偷襲的事,可昨天我問她是不是又派人暗算逍兒,她竟點頭承認,連我都不敢相信。」他抿唇。「你說的沒錯,也許昨晚這兒的事,也跟她月兌不了關系……我立刻去問她。」
周定日突地拉住了他的丈人。「爹,小心些。三公主現在有病,說不定她也會對你做出什麼令人無法預料的事……她沒跟您說她病了嗎?」
「她倒是沒說。不過,我看得出來她努力想要掩飾自己生病的跡象。」對他的小心提醒點點頭。「我會注意的,倒是那個……」朝心不在焉的花漾丫頭看去,他心疼了。「小漾,你要相信逍兒絕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我們都看得出來,他可是全心全意想和你成親……」走到她身前,拍拍她的肩,鼓勵她︰「你放心,我們一定會阻止他和郡主的婚事,我發誓,好嗎?」
乍地回過神,花漾立刻挺直身子,回他一抹鎮定沒事的神情。「我知道,我相信他。」
她的確相信。
在他身邊快兩個月,他是個怎樣的男人她會不清楚?雖然他看似風流,但絕不下流;雖然他游戲人間,卻絕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所以她的確相信,他不可能在自己都不清楚的善下去招惹另一個女人!
慕容盛顏贊許地再看了一眼她充分理解的表情,這才安心出門去。
沒多久,連王爺府那邊也得到消息了。慕容潔氣急敗壞地趕過來,當她听完事情發生的經過後,馬上毫不猶豫又不客氣地直指一定是那老妖婆和明艷聯手搞鬼!
不用她說出口,她的王爺夫婿已緊接在慕容老爺和相爺之後趕進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