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五十五分,大台北的交通陷入恐怖的塞車狀況,坐在出租車里的余乃文焦急地看著手表。
今天真不是她的好日子,她有不祥的預感。她大學畢業兩年,一畢業就進入「聲揚電器」的公關部門做事。進來的兩年中,她從來不曾請假遲到,今天看來恐怕會遲到了。
車還在塞著,她的心一橫,拿了錢出來。「司機,麻煩這里下車,謝謝。」她急急地下車,開始用跑的。
她氣喘吁吁地跑進辦公大樓,走階梯的時候不小心一個踉蹌,整個人撲向地上,手差點扭到。
「Ouch!」她低呼。這個時間周遭人來人往,大家都好奇地往她看去。
她的臉微紅,假裝鎮定地站起來,等站好的時候才發現鞋跟竟然斷了。老天!她翻了個白眼,索性月兌了高跟鞋,走進電梯里。
電梯門還開著,大家等她進去,好奇地看她會有怎樣的表情。她挺直脊梁,維持著一貫的優雅,高跟鞋就這麼拎在手上。
十樓到了,她搶快一步出來,沖進辦公室,迅速打卡--
九點○一分!
「唉。」她不自覺地嘆了一口氣。今天是怎樣?天要亡她嗎?
「-怎麼了?怎麼遲到了?」上司的聲音從後面冒出來。
「沒事。」她扯了一個笑。昨天晚上一直作夢,才會害她早上睡過頭了。
上司看了看她。「-的臉色不大好看。」
「是嗎?」話才剛說,下月復突然一陣抽痛,她皺起眉頭。「對不起,我去一下化妝室。」
彼不得上司的眼光,她把鞋子往皮包一扔,快步往化妝室走去。
一進化妝室,她嚇了一跳,辦公室所有的女職員都擠在大鏡子前補妝搽粉。
有人眼尖地看到她,發出了夸張的尖叫。「呦,Vivian,-怎麼沒穿鞋子?」
所有女生的頭整齊劃一地刷了過來。
「真的耶!」
她們瞪大了眼,七嘴八舌地說著。「怎麼會這樣呢?」
「哇!Vivian,-怎麼敢這樣出門呀?」
她們的樣子像是看到一只剝了皮的猴子,正在跳鋼管舞一樣。余乃文是這麼覺得的,不過她沒動怒,只是優雅地從皮包拎出斷了跟的鞋子,晃了晃,笑了笑。「我本來也不敢的,時勢所逼嘛。」
「喔!」眾人露出一副原來是這樣的表情。
沒等她們再度發難,她閃身進廁所,把門關上,褲子一月兌--
Shit!下月復的抽痛不是沒來由的,本來應該要好幾天之後才來的生理期,竟然提前報到了。
發現這個事實之後,余乃文實在沒有力氣走出去。外面有一堆長舌的女人,而她除了一片護墊之外,已經沒有衛生棉片了。她只好先待在里面,听著外面的動靜。
「呦,Nancy,-打扮得這麼漂亮,該不會打算要當新來總經理的夫人。」
「拜托,我可是很有道德的,我才不會去破壞別人的家庭。」
「我猜Nancy看上的是新總經理的特助。」
「別這麼說我,-們大家的目標不都是「他」。」
外面響起格格的笑聲。
對于新來的總經理兼執行長朱恆典,余乃文很清楚。朱恆典是「聲揚」重金從「奇華」聘請過來。他最為人津津樂道的事情,就是打敗日、韓大廠,談下和美商「威捷」的合作案。
不過因為「奇華」高層矣詔,第二代接手,處處排擠朱恆典,才使得朱恆典轉戰到他們公司來。
朱恆典的特助可能是行事低調吧,對他,她倒是不大了解。
「我听人事部門的人說,這個特助又帥又厲害,朱總經理對他非常倚重,據說當時和「威捷」的合作案,就是由他獻策,才談下來的。」
原來如此。余乃文恍然大悟,這種黃金單身漢最能讓辦公室的女職員瘋狂了,今天晚上的歡迎會,看來會更熱鬧了。
外面的女人嘰嘰喳喳一陣之後,終于散了。
余乃文走出來,把另外一只高跟鞋的鞋跟敲了敲,順勢扳斷。套上鞋子後,她勉強穿著,打算到樓下的便利商店去買包衛生棉。
走出廁所,在往電梯的走道上,她的眼皮莫名地抽跳著。
拜托,她覺得不安,不會還有更倒霉的事情發生吧?
砰地一下,因為心不在焉,她竟然撞上人了,對方的東西掉了一地。
「Ouch!」她就知道,她今天一定是被衰中之衰的衰神盯上了。
「對不起。」她蹲下來,手忙腳亂地幫對方把東西撿起來。「還有什麼東西掉了嗎?」她一邊撿,一邊注意著地上。
「還有我的心。」那人的聲音低醇性感,藏著戲謔的笑意。
懊熟悉的聲音!她的心口急跳,唰地抬頭,一看,怔怔地愣住了。
那一張笑意飛揚的臉,是她的初戀男友紀天律。
五年沒見了,他從一個叛逆的大男孩變成了一個自信成熟的男人,澄澈的雙眸轉為深魅,薄唇噙含的笑意,不再只是單純與開朗,蓄釀的是更性感、更危險的氣息。
他變很多,她本來是一眼就認出他了,但多看幾眼之後,卻不禁要迷惘了。
「我的心掉了,-要還給我嗎?」紀天律勾了一抹迷人的笑。
她全身輕顫,臉又紅又燙。
他以前從來不說這樣輕佻讓人發麻的話。
這樣的話多惡心呀,可是他慵懶低魅的語調,讓這話听起來像是吐呵在耳畔的情話。那不只是霸道的索求情愛,還是濃烈的敘說思念,以及甜蜜的勾引誘惑。哪里是他的心掉了,他分明是要她把心交付出來。
這算什麼當初分手的時候,他是怎樣傷害她的,難道他忘了嗎?他現在怎麼能說這樣的話?
她抿了抿嘴,避開他的眸光,倉皇地想走開。
紀天律一把握住她的手,教她的心跳一快,倏地對上他的眼眸。
他笑了起來,噙著一抹豁然開朗的得意。
她的心冬冬冬地跳得狂急,他的笑像是看穿了她,讓她無所遁逃。她的手心幾乎緊張地盜汗,她想抽手,他卻握得更緊。
「-還戴著我送-的戒指。」他說著,聲音好溫柔。
她的臉熱了。她最不願意的,就是讓他發現這件事情。
他的手指摩挲著她的戒指,戀戀地看著。
她平著聲音說︰「你要喜歡的話,可以拿回去。」她一使勁,抽出了手,順勢把戒指拉了出來,扔還給他。
戒指丟在地上鏗鏘作響,兜轉了幾圈,氣氛頓時尷尬地靜了下來。
他悶悶地撿了起來,深深地看著她。「我知道,我以前那樣傷害過-,我很抱歉……」
她繃著臉,打斷他的話。「你不用抱歉,是我決定不要你的。」
分手之前,他們不知道吵過多少次,為著那些糾纏他的女人,還有那些他無法月兌離的兄弟,這一切教她受夠了,所以她主動提出分手。
當時,他什麼也不說,就這樣點了頭。
這比分手對她的打擊更大吧,她這麼想。等到心口不再那麼痛的時候,她才能這麼想的。
一想到過去那段日子,她的心口又揪了起來,酸熱的感覺幾乎要翻天覆地地從眼中冒出。
她眨了眨眼楮,霍地起身,一語不發地甩頭離開。
他的步伐一跨,握住了她的手腕。「-還留著那只戒指。」他知道那是證據,證明她還想著他,證明她不是不要他。
她調整了呼吸,轉頭,面無表情。「除了那只戒指之外,你還留了什麼給我嗎?你還有什麼值得我紀念嗎?」
如果她要的是刺傷他的話,那她成功了,而且很成功。
他受傷的表情,如此地顯而易見。
她真沒用,竟因為這樣而驀地心軟。
傲無預警地,他一把抱住了她,讓她淹沒在他的氣息之中。
「我的擁抱,不值得-想念嗎?」他低低說著。
她的身子僵硬,他的胸膛像以前一樣的朗闊,他的體溫像以前一樣的溫暖,連他的味道都該死的讓她懷念。
她的腦筋空白,不能思考。她的呼吸困難,他讓她徹底地曉得了,什麼是讓人窒息的想念。
不遠的電梯門開了,傳來交談的聲音。
他怔了一下,她順勢把他推開,急切地逃離。
他注意到,她逃開的時候是那樣倉皇狼狽,腳步不穩。
她的鞋子……他笑了,握緊了手中那枚戒指。
中午的辦公室里,到處都揚著興奮的語調。
「我見到總經理的特助紀天律了。哇!真的很帥。」
「沒錯,沒錯。只可惜紀天律是在樓上,和我們不同樓層,連想要看到他都不容易哩。」
「你們知道嗎?那個紀天律……」
紀天律!紀天律!余乃文痛苦地揉了揉頭皮。從早上開始,她同事口中說的都是這個家伙,他的名字就像是蔓延的瘟疫一樣。
不對,這家伙本身就是災星,他才來的第一天,她就倒霉事不斷。
「Vivian,-中午不吃嗎?」同事問她。
「我吃不大下。」下月復的抽痛加上胃部的翻攪,不要說吃不下,她連扯開笑容都很勉強。
「-今天的臉色不好看耶!晚上-還要去歡迎會嗎?」
同事這麼問,不完全是基于關心的。因為她這麼一問,其它女同事關切的目光同時集中過來。
余乃文心里明白,她的外表讓這些同事將她視為競爭紀天律的頭號敵人。
她笑了笑,才要說話,就听到紀天律的聲音--
「請問余乃文小姐在嗎?」
余乃文小姐余乃文白了他一眼,這種稱呼,他也叫得出來。
女同事的目光整齊地對向紀天律,紛紛露出了笑容,還有人開始整理頭發。
余乃文小姐也好,余乃文心里想著,要裝陌生誰不會呢?「請問誰找我?」明明听聲音就認得出人,她還要故意演戲。
「-好,我是總經理的特助紀天律。」紀天律滿臉笑容地說。「不好意思,今天撞到了-,我買了雙鞋子給-,算是賠禮。」
「哇!」旁人發出羨慕的呼聲。
有人忍不住低聲說道︰「Vivian,怎麼都沒听-說過-和紀先生已經見過面了呢?」
雖然是笑意盈盈,不過余乃文听得出來那是殺氣騰騰,怪她不夠意思。
倒霉耶,這樣也有事情。
余乃文拉起笑容。「-剛沒听到紀先生報出名字嗎?我那時候不知道原來他就是紀先生。」
「還好,我還知道-是余小姐。」紀天律接著她的話,笑得像是「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
紀天律送上鞋盒。「-穿看看合不合腳。」
余乃文暗瞪著他--要她穿,門兒都沒有。
她想到童話故事中,灰姑娘試穿玻璃鞋的時候,姊姊們虎視眈眈的眸光。
她周圍的目光像凌厲的箭一樣射來。
拜托,送鞋子她一點都不覺得浪漫,她只覺得這是個糟到不能再糟的變調童話。
「不用了,謝謝你。只不過是撞了一下,哪需要這種賠禮?」她把鞋子退還給他。
「這樣好了,-當我是個錢多的無聊人好了,我就是覺得需要這樣的賠禮。」明明是痞子無賴,紀天律還一副誠懇的樣子。
同事們發出喟嘆--男人出手大方,身上就會發出光。
余乃文眼楮瞪著他,嘴上假意笑著。「不好意思,我剛好也是個無聊人。不過我是個固執的無聊人,承受不起的東西,我是絕對不收。」
「事情沒這麼嚴重。」他笑了。「只不過是一雙表示心意的鞋子,哪有什麼承受不起的。」
余乃文回以虛假的笑容。「鞋子可是踩在腳下的東西,我怎麼承受得起把紀先生踩在腳底下呢?」
紀天律朗聲大笑。這就是他的乃文,倔強、聰明、機敏而有光彩。
在他爽朗的笑聲中,她的心跳再度催快,她彷佛看到當年那個什麼都不怕的大男孩。
他們的愛戀曾經是那樣甜美,充滿笑聲……她有一時的失神。
他說道︰「鞋子是承擔重量的陪伴,如果能送這樣的禮物給余小姐,那真的是我的榮幸了。」
余乃文的臉熱了起來。
這哪里只是送禮物,根本就像是一場鮑開的表白,其它同事已經忍不住竊竊私語了。
喔,紀天律是瞎了眼嗎?難道他看不出來,他會害她成為別人的眼中釘。
她強烈懷疑,他是在報復她開口說要分手,所以陷她于不義。
「說得太好了。」余乃文壓住怒意的假笑。「這麼有意義的禮物,我更不能收了,我看還是轉送給其它人吧!」
「不行。」紀天律篤定地說。「這雙鞋子,只合余小姐的尺寸。」
有人忍不住說道︰「紀先生怎麼知道余小姐的尺寸?」
余乃文心跳加快,心虛起來。
紀天律笑了笑。「說來很巧,因為余小姐的身形和我前女友的身形一模一樣,我想她們的鞋子尺寸應該也是一致。」
余乃文松了一口氣,再度拉開笑。「這樣看不準的……」
她話還沒說完,他就搶先說道︰「這樣好了。余小姐,-穿看看,要是真這麼巧,就是合了,那表示鞋子注定是-的,-就收下吧。」
余乃文臉色一沉。這家伙從來不變的,就是這種霸道的性格。她要是不收下,他只怕不知道又要說出什麼話、變出什麼花樣了。
她拿出皮夾子,連個應付他的笑容都懶得擠了。「好吧,紀先生,麻煩你告訴我這雙鞋子多少錢?我不願平白收人家的禮物。」吵不贏他,切得干干淨淨,這樣總可以了吧。
「這樣說,很有道理。」他附和她的說法。
可是就在她要把錢拿給他的時候,他卻按住了她的手。「-不想平白收我的禮物,那就下次請我吃飯吧!」
「什麼」她傻傻愣大了眼楮。
他牽起一抹笑。「就這麼說定了,掰。」他轉身,瀟灑離開。
去他媽的紀天律!她握緊拳頭,生氣地想,應該要把鞋子拿起來,往他頭上狠狠砸去的。
可惡,他們重逢後,交手的第一回,她大敗!
下午三點多,余乃文從化妝室走出來,才剛踏出去,就差點撞上紀天律。她頓了一下,與他對看。
他一臉驚喜的笑,笑得這樣開心。
她的心口一快,真是該死,他笑起來的樣子該死的好看。她避開他熾烈的目光,從旁邊閃開。
他一步跨過來,堵在她前面。
他是故意的,她知道。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無賴地笑著,就是不讓開。
斑!他以為她拿他沒轍嗎?她退回化妝室,哪里曉得他竟然還跟進來。她尖叫︰「這里是女廁耶!」
「是呀。」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我不跟-進女廁,難道-要跟我進去隔壁的男廁嗎?」
「變態,你走開啦!」她一把推開他。
他卻順勢握住她的手腕,她的掌心就這麼貼著他的胸懷。他穿著白色的襯衫,襯得他的身形更為昂藏。兩個人都不說話的時候,她清楚地感受到他冬冬擊跳的心髒,強烈而狂野。
她不敢看他,心跳莫名跟著快了。
「我今天是不是惹-生氣了?」他問。
她抬眸,白了他一眼。哇咧……這家伙竟然還問得一臉無辜的樣子。
喀喀的高跟鞋蹬踩的聲音傳來,表示有人往這里靠近了。
余乃文急著說道︰「有人來了,你快點走。」
要被人發現的話,一定把他當成變態,她第一時間的反應,還是擔憂著他。
他非但沒走,還突然拖著她,迅速地往隔間好的廁所躲進去。
她傻了眼,只一下子,她和他就這麼擠在狹小的廁所內。她和他貼得太近,她腦中思考的空間好象也被擠壓得不見了。
走進化妝室的那個人,一來就往他們藏身的廁所走過去。她也沒敲門,直接把門拉開。
等到門被拉出一個縫,余乃文才意識到紀天律剛剛並沒有把門鎖上。
她的頭皮發麻,心髒幾乎快停了。
他的手橫了過來,和對方拉扯著門。他低附在她耳邊說道︰「快說有人。」
她慢了一拍,才反應過來,說道︰「有人。」她的聲音因為緊張而略略發抖。
「對不起。」對方說道,往隔壁間走過去。
他把門鎖好,她的眼楮直勾勾地盯著門把。
榜,真的會被他給嚇死。她的心跳到現在還是忐忑不安,連唇舌都發麻了。
他站在她身後,雙手環住了她。空間太小了,她無法掙開他,怕會制造聲音,她也不敢掙開他,只好任他這樣抱著。
四周好靜,她听得到他低吐的呼吸聲,那比隔壁的廁所沖水和開門的聲音更為清晰。
她的心跳一直很亂。他在她後面,讓她的緊張一發不可收拾,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那種守護的感覺,又會讓她回想起從前,然後讓她在巨大的緊張中,生出了不相稱的篤實。
喀喀的高跟鞋聲音慢慢地遠了。
「呼。」她吐了好大的一口氣。
他的手突然扣上她的手,這讓她的身子再度繃緊,脊梁一僵。
他低聲說道︰「-的手好冷。」
「廢話。」她壓低聲音罵他。「都怪你啦!唉我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會冷嗎?」他強悍的臂膀一縮。
不像剛剛,他是輕輕靠著她,現在則是霸道而纏綿的緊抱著她。他的頭枕埋在她的頸窩,戀戀地汲嗅著她的幽軟馨香。
她不敢看他,那想都不敢想的俊秀臉龐,就這麼蹭著她的臉頰,撩起奇異的綺念。
她低吐。「我們已經不是男女朋友了,你還想怎麼樣?」
「我想知道-開不開心,我想知道-想不想我,我想知道我是不是又惹-生氣了,我想知道我要怎麼做,才能跟-合好。」他溫柔地說著。
她嘆了一口氣。「不要告訴我,你跟我進到廁所就是要問這個?」
「-不喜歡廁所的話,我們可以換個地點。」他淘氣地笑了。
拜托,她撞開他的手。「我沒空理你。」
他沒讓她走,聲音再度帶起一抹笑意。「-已經換上我送-的鞋子了。」
被看穿了什麼?她的臉臊熱著。
「喜歡嗎?」他的笑意更濃。
他揚高的語調,讓她不敢看他。她知道,他一定又笑得一臉得意,一臉陽光晴朗的樣子。
她吸了一口氣。「喜歡,我最喜歡這種有跟的鞋子了。」說著,她猛地往他的腳上踩下去。
「啊!」他發出慘呼,幾乎痛得要跳起來。
他放開了她,她就這麼大剌剌地開了門離開。
斑,這算扳回一城了吧!余乃文將高跟鞋踩得喀喀作響。
她以為只要在他的面前,在愛情的面前,都不示弱,那就可以踏著勝利的步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