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你不會騎馬。」
年端敬高坐在馬上,看到她眼里的那股驚慌和無助,他實在佩服她,居然這麼會演戲,裝得好像她怕死那匹馬。
她有點猶豫地看著他,這匹高大的馬兒有些壓迫感,讓她覺得有點害怕。
巧玲瓏輕輕地搖了搖頭,「我不會!」
說謊!騙人!是誰策著馬把他拖在馬後面跑?不會騎馬?這比猴子不會爬樹還荒謬!「你給我上去。」
他們有一大段路要趕,可沒有時間慢慢蘑菇了。
「我不會呀!」她有點著急地說,又後退了一步。
「還裝!」
他把她拎上馬匹,跟著揚鞭一擊,馬匹吃痛便放開四蹄奔了出去。
巧玲瓏緊緊的抓著馬鬃,劇烈的顛簸震得她渾身的骨頭都快散了,她怕得要命,「救命呀!我要掉下去啦!快停下來呀!」
她抓著馬鬃,雙腳不斷的亂踢,馬匹以為她催促加快,跑得更快了!
她嚇得魂不附體,再也沒力氣抓住任何東西,身子一軟就栽了下來。
一個人影快速地飛掠過來,右手一抄將即將落地的巧玲瓏抱在懷里,她早就嚇呆了,只能癱軟在人家懷里,絲毫動彈不得。
「你干嘛!存心找死呀!為什麼不控制好馬匹?」她居然摔馬給他看,要不是他輕功高明,她就算沒摔死也會被馬蹄踩傷。
「我……」她驚魂未定,又被他一吼,淚珠滾滾而下,「我……好怕!好怕呀!」她緊緊抓著他的衣服,哭得可憐兮兮地。
要不是他吃過她的大虧,他一定真的相信她嚇得要死,「別鬧了!你還想玩下去嗎?」
「你……」她哭得更傷心了,「我哪有玩!我真的怕呀,求求你別逼我了好不好?我好怕好怕呀!」
「我逼你?你還真是說得出口!」
「拜托你!別這麼凶、別這麼大聲。」巧玲瓏不知道為什麼越哭越傷心,「我知道我很討人厭,可是我已經盡量在討大家歡心啦!為什麼你還這麼凶。」她淚漣漣地說︰「是不是因為我很討厭,所以爹娘才不要我?」
他已經分不清楚她究竟在玩還是在說真的,可是她哭得這麼的可憐,害他有些心軟。「算了,我們共騎吧。」
她點點頭,被他抱上馬,她坐在他身前,低頭看見他握著韁繩的左腕,那鏈鎖緊緊地嵌了進去,鮮血正不斷的從旁邊滲出來。
她看著自己依舊完好的右腕,總算知道剛剛馬匹在狂奔時,她為什麼沒有被鏈鎖弄傷了。
是不是……」她哽咽了一下,一滴眼淚落到他手上,「很痛?」
她的聲音消失在風里,飄飄渺渺的往天際飄走了。
這一路上,年端敬縱馬急馳,而巧玲瓏也相當難得地閉緊了嘴,一聲都不吭。
入夜之後,他們終于來到一處頗為熱鬧的小鎮,此時已是人累馬疲,該休息了。
年端敬將她抱了下來,將鏈鎖盡數纏在自己手上,以免引來不必要的側目,只是這樣做勢必會拉近他和巧玲瓏的距離。
「多謝你……」她低聲的跟他道謝。
她生性靦腆,自從被鏈鎖困住了後一直擔心別人會議論她,還好這些天來都沒遇上什麼人,就連在胖員外家里時他也都沒多看她或多問她,可是現在來到了市鎮,一定會有一些好事的人打量她。
年端敬仿佛知道她的心思,居然肯這麼做,這讓她覺得有點想哭。
「坐。」
她在他身旁坐下,店小二殷勤地湊了上來,「兩位客官吃些什麼。」
「你要吃什麼?」
「我不餓。」
「不吃等死嗎?」年端敬哼了一聲,解下背上的包袱,拿出了一包藥,「拿去三碗水熬成一碗。另外來兩個饅頭、四碟小菜再加兩碗白面。」
「知道了,馬上來。」
「等一下。」他叫回了店小二,「有沒有蜜餞?」
「客官你可來對地方了!」店小二笑道︰「咱們這里就是蜜餞、干果出名!」
「幫我買一些來。」
「你喜歡吃蜜餞呀?」她好奇地問,看不出來他這麼一個大男人會喜歡吃蜜餞。
「多事。」
她昏迷的時候,他以嘴喂過她吃藥,因此害他流了鼻血,也因此讓他知道那藥苦到令人無法下咽的程度。
但是她身上蛇毒未清,還得服上八帖藥,而那解毒的良藥又苦得難以下咽,為了怕她嘮嘮叨叨的吵人,他才會替她買些蜜餞來壓味,可不是要對她好或是要當好人,純粹只是怕麻煩而已。
東西陸續的送了上來,巧玲瓏心不在焉的吃著面,眼光不自覺得又落到了他的左腕。
痛嗎?她真想問問他。
店小二將一小靶蜜餞送了上來,「客官,這些夠不夠?」
「夠了,待會找一間上房給我。」
「一間就夠了嗎?」他的眼光看向巧玲瓏,瞧她的打扮還是個大姑娘,況且這兩個人怎麼看都不像夫妻,這麼一個大美人怎麼可能嫁給這個丑八怪?
說他們是夫妻,十個里有九個不信,剩下的那一個不巧是個瞎子。
「不好吧!這姑娘是你渾家嗎?」
「你到底是店小二還是她爹,多管閑事!」他冷冷地朝他一瞪,震得店小二不敢再說。
「是……是小的多嘴……」
「小二!過來這……」巧玲瓏跟他招了招手,輕輕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店小二連連點頭,「可以可以!那有什麼問題呢?」
「多謝。」她拿出她的荷包,取出一錠碎銀,「拜托你了。」
「又在玩什麼花樣。」她一定要跟那個店小二靠那麼近嗎?她一點防人之心都沒有,還是呆到家了,看那個店小二色迷迷的樣子也知道他有多。
她居然附在他耳邊跟他講悄悄話!
「哪有。」她女敕臉微紅,有點心虛地吃著面。
天已經黑了,他今天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要陪她玩游戲了,不管是呆子還是瘋婆子,他都決定以不變應萬變,讓她當場玩不下去。
「沒有嗎?最好。」他決定不跟她追究,反正她的花樣也夠多了,不管她再做出什麼事情來都不能使他吃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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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的推開了客房的門,堆起滿臉的笑,「兩位請歇息吧,如果有什麼需要,盡避叫一聲就行了。」
對待這種出手豪闊的客人,當然得陪著笑臉殷勤一點,這一打招乎說不定就是一錠銀子。
想到剛剛他有眼不識泰山,差點在這位大爺問一間雙床的房間時,失禮地將他打發走,還好那錠丟在台上的銀子很快的讓他補救了錯誤。
那是間潔淨的客房,兩張床相對,陳設高雅,地上縴塵不染。
「這里有兩張床耶!」她有些高興地說。
「我有眼楮,看得出來。」
沒有兩張床可以嗎?他可不希望她又坐在他床邊,盯著他看一個晚上,那會害一個人因為長期的沒睡好而瘋掉的。
她開心的東模模、西模模,似乎對那張床有著極高的興趣,「這被子好軟呀……」
「你給我坐著!」
「好。」她乖巧的坐在床沿,「你要睡了嗎?」
「關你什麼事。」
當然關她的事呀,可是她不好意思說出口,怕又被他罵呆子。
「沒事沒事……」她雙手連搖,否認得又快又急。
沒事?才怪!不曉得又想出什麼壞主意了,自從遇到她之後,他身上大小傷口不斷,什麼虧都吃過了。
突然一陣敲門聲響了起來,她連忙跑去開門。
「姑娘,東西給你買來啦!」
「噓……」她將手指放在唇上,跟著輕輕地搖了搖手。
店小二壓低了聲音,「我知道了。」
巧玲瓏接過店小二幫她買來的東西,快速的藏入懷里,再接過那碗黑得像墨的藥汁,小心翼翼地進了房,將它放到桌上。
「你的藥來了。」
「喝掉。」他干脆的說。
叭掉?她有沒有听錯呢?
「咦?為什麼你的藥卻要我喝掉?」她一頭霧水,顯得相當的迷惑。
「你知道為什麼。」
「我不知道呀!」
不曉得為什麼,當他覺得準備得相當充分,可以應付她的裝瘋賣傻時,她居然肯安安分分的當著呆子。
難道是天色還不夠暗嗎?可是外面明明已經敲了兩響,打了兩個竹梆子啦!
她應該開始叫自己巧叮當了吧。
「快點把你的藥喝掉!」
「我又沒有生病,為什麼要喝藥?」她皺著眉頭,「你明明比較需要。」
「我哪里比較需要。快點喝吧,這藥專門治瘋病的。」如果這是安神鎮靜、讓腦子休息的藥,那他一定會張嘴喝得碗底朝天。
任何人跟她相處了四五天之後,都會需要喝這種藥的。
「我沒有瘋病。」
她現在已經知道他在罵她了,要是換做前幾天,她一定會以為他真的在關心她身體好不好。
「你沒有瘋病?那干嘛天色一暗就叫自己巧叮當。」
「我哪有!」她瞪大了眼楮,「你胡說。」
年端敬毫無誠意地笑了笑,「別動不動就說別人胡說,你才滿嘴胡言。」
她輕輕咬著下唇,一臉微嗔薄怒的模樣,看起來有些不甘願,「人家哪有滿嘴胡言?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人家什麼時候叫巧叮當了……」
她喃喃地抱怨著,越想越覺得巧叮當這三個宇好熟悉,她似乎在哪里听過。
「發呆完了沒有?你不乖乖的喝掉,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他拿起藥碗,有點威脅地說。
「我不要!」她掩起秀氣的鼻子,「好臭。」
況且好端端的,她吃什麼藥?沒事不能亂吃藥,會弄壞身體的。
「你吃不吃?」
「不要!」有道理的話她一定會乖乖的吃,可是沒有道理的事她又怎麼能讓步。
她平常老實得叫人頭痛,沒想到固執起來也一樣叫人火大,「你是巧玲瓏喔……」
「我當然是巧玲瓏呀!」
是巧玲瓏就好辦。
「你不吃藥。很好,你不吃我就月兌褲子給你看。」
「什麼?」她漲紅了臉,「我一定听錯了。」
「我說到做到。」
「你……你你……不要臉!」他怎麼能那麼賴皮,說不過她就耍這種下流的手段?
「我數到三,一、二……」他拉開長衫,作勢要解開褲帶。
「不許喊三!」她拿起藥碗,背過身子去,迅速絕倫的喝掉了那碗藥。「呸呸呸……苦死了。」
看她把藥喝完了,年端敬還真的松了一口氣,還好巧玲瓏是個呆子,真的相信他會月兌褲子逼她喝藥。
「拿去。」他將那盒蜜餞拿出來,從她背後遞給了她。
「你……你的衣服還好端端的穿在身上嗎?」
「廢話!」
她馬上松了一口氣,接過蜜餞,迅速地將他們的距離拉開,坐在床上相當開心的吃著蜜餞。
吃了兩三個以後,她發現年端敬盯著她看,一瞬也不瞬的看得那麼入迷。
她有點不好意思了。她居然這麼貪吃,也沒問問人家要不要吃,瞧瞧他盯著她手上的蜜餞,似乎是非常想吃的樣子。
「你要吃嗎?」
他猛然回過神來,這才意會到自己居然盯著她看,她的樣子看起來好天真、好滿足,似乎擁有那盒蜜餞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事。
她到底是單純、是狡詐,是柔順、是頑劣,是端莊、是放浪?是老實還是精明?
他不懂女人。
他應該多花一點時間去了解女人的,否則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對她束手無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