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齊天衡說要搬回家後,所有的事便在二十四小時內,距離蕭言楚要去醫院值班前一個小時完成。
腦子仍糊成一團的蕭言楚在無法阻止的情況下,眼睜睜的看著搬家公司的人迅速的打包並運送一件件行李。
由于來搬家的工人和搬家公司老板全和齊天衡熟識,她自然而然聯想到「預謀」二字。
但連質問的機會也沒有,她只是象征性的踏進齊家大門五分鐘,簡單的和齊天衡的父母打了聲招呼,連他們的長相都還沒有記牢,便急急忙忙的出門上班。
二十五個小時後,她又站在這個名為新家但極為陌生的齊家門口,躊躇著不知該怎麼走進去。
手上有鑰匙,但她實在無法打開那扇門。
雖然她身分證的配偶欄里填著齊天衡的名字,但她從一開始就知道那不具實質意義,他只是對她伸出援手。
說來好笑,她一次都沒有到過齊家,從結婚至今的每個年節假日,齊天衡不是在趕稿就是在當兵,別說回家,連電話也沒見他打過。
她和他只是名義上的夫妻,他當然沒有必要帶她回家見公婆,現在突如其來的搬回這里,她沒有辦法當成是搬回自己家中這麼理所當然。
這里是齊天衡的家,不是她的,她有什麼資格走進去?而且她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的爸媽。
蕭言楚正在苦惱,垂著的右手突然被人握住,她低下頭,那是只軟軟的,只能用可愛來形容的粉女敕小手,順著那只手看過去,一個穿著小學制服的小女孩正笑望著她。
「嫂嫂,-回來啦!」
蕭言楚正要回話,便察覺女孩的身後有兩位老人家,她一時之間緊張得發不出聲音。
那是齊天衡的爸媽……
看著呆愣的蕭言楚,齊母將她上下掃了一遍。
「杵在門前做什麼,怎麼不進去?」
齊母的話讓蕭言楚十分難堪,再看到她直接牽著寄住在齊家的干女兒範青霓越過她身邊走進屋里,她更是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這時,她的臂膀被人輕輕一拍,她抬起頭,那是張慈祥的臉。
「言楚,進去吧。」齊父看著不知所措的媳婦,溫和的道。
蕭言楚只好硬著頭皮進門,但是果不其然,坐在沙發上的齊母還是直瞪視著她,而小女孩則丟下書包,笑嘻嘻的向她跑來。
「嫂嫂,吃燒仙草,干媽說有燒仙草可以吃喔!」範青霓笑著說道。
蕭言楚剛進入一個陌生之處,也不知道手腳該往哪兒擺,只能點點頭,讓小女孩拖著走進飯廳,坐在桌前與她一塊吃著燒仙草。
原本爽口的甜點,因為蕭言楚心中忐忑而似乎變得苦澀,難以吞咽。
範青霓一臉不解,歪著小腦袋看著她。
「嫂嫂,-不喜歡吃燒仙草嗎?」
蕭言楚搖搖頭,舀起一匙準備送入口中時,她的手忽然被人握住,那匙燒仙草便被送進突然出現的男人口中。
齊天衡將它吞下肚,一臉滿足。
「嗯,老媽做的燒仙草果然好吃。」他徑自把碗端走,用湯匙攪動並吹涼。「不過,-會覺得燙吧?」
蕭言楚急忙搖頭。「不會,不會很燙。」
她不想一到齊家就給人一種難以伺候的感覺,讓兩位老人家對她沒有好印象。
齊天衡正皺眉,他身後忽然傳來齊母的聲音。
「覺得燙就放著讓天衡吹,咱們家的男人都是這個用途,不用急著吃沒有關系。」
蕭言楚覺得齊母的話里滿是委屈,似乎是自己特地做了甜點,她卻不領情一般,使她好難堪。
正不知所措之際,齊母驀地在她身邊坐下,讓她更是尷尬。
「媽,-不要坐在這里啦,言楚會吃不下。」齊天衡馬上開口道,
蕭言楚還來不及否認,齊母已經啟聲。
「娘要坐在哪里,兒子管得著嗎?你搬出家里十幾年,一聲不吭的娶了老婆,還是天印巴天諾告訴我和你爸爸,我們才知道你結婚了,三番兩次催你把帶人回來,你當耳邊風,現在難得人家來了,我想好好看看她也不行嗎?」
「就是因為-老是這樣,我才不要帶言楚回來。」
「我就知道你眼里沒有媽媽了,明知道媽媽……」
「好啦,不要念了啦,媽,-很-唆耶!」
蕭言楚從沒有見過這種母子拌嘴的陣仗,听在耳里,只覺坐立難安,里外不是人,心一急,她趕緊開口。
「媽,我不知道您想見我,如果知道,我一定會早一點回來的。」
這些話讓齊母眼楮發亮,才要開口,但蕭言楚的左手忽地被一只小手抓住。
「嫂嫂,這是印扮做的嗎?求求-,給我好不好?」範青霓看著蕭言楚的婚戒大聲叫著。
蕭言楚看著範青霓正用力想要拔下她手上的戒指,心頭又驚又慌,不過範青霓的動作隨即被制止。
齊天衡將她的手包住,不讓她搶奪。
「小霓,這是言楚嫂嫂的東西,不是-的,所以不可以給。」他溫柔但堅定的說著。
範青霓聞言,豆大的淚珠立即從她的眼中滾落,她跳下椅子,往齊母的懷里撞去。
「干媽,我好想印扮,我也要印扮打的戒指,那是他打的……嗚嗚……」
「小霓別哭,干媽好心疼啊!」
接著,啪答啪答的腳步聲響起,是齊父從客廳里趕來。
「老伴,小霓怎麼哭啦?干爸「秀秀」,不哭喔,怎麼啦?」
齊母用力的打了丈夫一下。
「還不是你生的好兒子,不讓小霓看言楚的戒指,把她罵哭啦!」
「天衡,你又不是不知道小霓喜歡天印,干什麼對她凶呢?」
齊父和齊母的心肝寶貝哭聲震天,雖然是齊天衡挨罵,蕭言楚卻有一種對方正在責怪自己的感覺。
她只能呆愣在原地,傻傻的看著齊父和齊母忙著安慰傷心至極的小女孩,以及齊天衡一副不關己事的模樣,不知如何是好。
「這個戒指給小霓好了。」
方才情況一團混亂,蕭言楚無法思考,但坐在房里細思後,她拔下戒指,放在正躺在床上看電視的齊天衡手邊。
「這種東西怎麼能給她?反正千錯萬錯都是天印那個老粗的錯,-不用在意啦。」他滿不在乎地說。
齊家有三個兒子,但齊父和齊母卻最疼愛干女兒範青霓,而說也奇怪,那小女孩從小就認定了長她十二歲的次男齊天印,而那個個性和齊天衡南轅北轍的古板男人一發現此事,便逃出齊家。
蕭言楚搖搖頭。
「我不知道這戒指是天印親手做的,你提過小霓很喜歡天印,一定很想要擁有它。」
一到齊家,就惹得齊父和齊母的心頭肉大哭,她除了這麼做,沒有別的選擇,雖然她的確不想月兌下這戒指。
齊天衡知道說破嘴也沒用,看著她留戀不舍的眼神,索性直接將戒指套回她的手指。
「反正-不用摘下它。」
戒指一回到手指上,蕭言楚又閉上眼再度忍痛月兌下。
「我工作時也不方便戴,就給小霓好了。」
就算她的大方只是表面工夫,並不是真心,還是讓齊天衡心里老大不爽快。
「-知道這個戒指代表什麼嗎?」
他這個問題令蕭言楚紅了臉,點點頭後,無奈的讓他再為她套上。
「不準-拿下來,知道嗎?」
「那小霓怎麼辦?」蕭言楚煩惱的問道。她希望齊父、齊母和小霓不要討厭她。
齊天衡心一軟,將她擁進懷里。
「放心吧,我去瑞典時,順道去丹麥一趟,向天印那個豬頭拿枚戒指回來給她。」
因為齊天衡延畢,加上兵單不明原因遲到,所以齊天印這個次男反而是齊家第一個去當兵的兒子,而且他一當完兵,據說連家也沒回,就直飛丹麥了。
綁來她總算知道他去丹麥做什麼,丹麥的銀器工藝技術極為發達,他應該是去學習……等等,天衡要去瑞典?
「你要去瑞典做什麼?」蕭言楚月兌口驚呼。
齊天衡緊擁著她,輕輕笑著。
「唉,我光明正大的放了兩年假,如果不是因為我還有點價值,出版社老板早就宰了我,所以明天起我要和瑯瑯一起去瑞典取材。北歐民風開放,不像東方人對性百般禁忌,我早就想去一趟了。」
她才剛搬入齊家,他就要丟下她一人嗎?蕭言楚的不安在一瞬間暴增,緊閉雙眼,內心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巡完房,吳淑琳拎著一盒小籠包,來到蕭言楚的辦公室。
在這種大半夜,輪值的醫生除了待命,其實也沒啥事情好做,正好可以吃消夜休息一下。
她反手帶上門時,驚見卸了妝後臉上明顯有著黑眼圈的蕭言楚,心中隱隱不忍,她的手立即輕拍了下那張蒼白的小臉。
「蕭醫生,-是不是沒睡好?這一、兩個月,-的臉色比病人還難看,這樣是無法讓病人信任的喔。」
吳淑琳一邊說著,一邊打開小籠包,湊到蕭言楚身前,與她一塊分享。
蕭言楚听了她的話,無奈的一笑。她也沒想到齊天衡所謂的出國看看,是為期三個月的行程。
「對不起,護理長,我沒做好健康管理。」
由于身在職場,習于使用頭餃稱呼同事,但蕭言楚依賴的口氣顯示著兩人的交情早已超越工作伙伴的關系。
吳淑琳為人嚴肅,十多年的護理工作經驗比起菜鳥醫生更讓人信賴,所以是年輕的醫生們十分尊敬甚至有些害怕的人物,不過蕭言楚卻很喜歡她冷淡但是正直的個性。
吳淑琳沒什麼表情,拿起一個小籠包就塞進蕭言楚嘴里。
「唉,真不想罵醫生,但是,說對不起又有什麼用,要不要拿點安眠藥去吃?」
蕭言楚乖乖的吃著包子,但沒有同意她的提議。
「不用了,我不想依賴藥物。」
身為醫生,最可悲的地方就是無法對藥物的後遺癥視而不見,她也知道藥一吞,什麼夢都不作便能睡到天亮,但這不是長久之計。
只是,她已許久沒有失眠,這一回,她有些軟弱,有些想向安眠藥屈服,睡到不省人事。
吳淑琳嘆口氣,拍拍她的頭。
「-有什麼心事,要不要和我說說?」失眠大部分和心理壓力有關,蕭言楚正是會累積壓力的那種人,她早就發現此事。
蕭言楚吞吞吐吐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護理長,-和婆家相處得好嗎?」
吳淑琳一愣,但馬上恢復原本的撲克臉。
「說一開始就好絕對是說謊,畢竟來自不同家庭,觀念不同,生活習慣也不一樣,除了都說中文,我一度覺得對方像外國人,難以理解。」
這些話說到她心坎里,蕭言楚點了點頭。
齊家兩老和小霓都是好人,但就是有什麼地方怪怪的,對待她永遠像是隔了層紗,就像是用最婉轉的方法告訴她,她是個外人。
而且,齊母一看到她不是注視著她,不然就是躲遠遠的,有時接近她,說沒三句話就又轉身走掉,讓她模不著頭緒。
她無法不將齊母的冷淡歸咎于她曾經弄哭了她比生命還重視的小霓。
「我很想和他們好好相處……特別是我婆婆……」蕭言楚緩緩地道。
畢竟,她是她唯一能喊媽媽的人了……
她不清楚別人,但她對于這件事十分掛心,不太敢回齊家,就算沒事也盡量留在醫院里,怕一回家得面對那種難堪的情況。
吳淑琳吃著包子,配著茶,將蕭言楚的話听完,好半晌沒有說話。
許久,她忽然道︰「對于我和婆家之間漸行漸遠的關系,我後來非常後悔。」
這突然的發言打破了沉重的氣氛,蕭言楚抬起臉來,看見她臉上滿是悔意的笑。
「怎麼說?」蕭言楚月兌口而出,忘了不該追間他人的私事。
吳淑琳淡淡地笑了,「他們是親人、是家人,不是用來理解,不是用來懂的,是用來愛的,只要愛他們,他們一定回報。老人家和我們不一樣,特別的別扭,因為看我不熱絡,即使心疼我也無從心疼起,連帶著孫子、孫女也與他們疏遠了。直到現在明白這個道理,我才後悔讓兩個可愛的老人家這麼寂寞,孩子的童年也少了被爺爺、女乃女乃疼愛的記憶。」
懂歸懂,但蕭言楚並不知道該怎麼做。
「那-覺得我該怎麼辦?」
吳淑琳笑而不答,只是拿起話筒撥了通電話。
「喂,陳醫生嗎?我是Miss吳,很抱歉這麼晚打擾您。蕭醫生身體不適,我已經強制她返家……現在張醫生還在這邊……您要過來嗎?真是太麻煩您了。」
收了線,她望向一臉呆愣的蕭言楚。
「-應該回家,這就是-現在應該做的事。」
蕭言楚坐在客廳里。半夜三點,齊家人都睡了,屋里安靜得連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清晰可聞,反正她也睡不著,于是靜靜的思考著吳淑琳說過的話。
「言楚,-坐在這里干嘛?怎麼不開燈?」
突地燈光大亮,蕭言楚好不容易適應光線,便看見明顯被嚇一跳的齊母捂著心口站在那兒,于是連忙起身。
「對不起,我嚇到您了嗎?我只是睡不著……」
沒听她解釋,齊母便轉了身個,走進廚房。
蕭言楚再度吃了一記悶棍,無數不安的念頭在她腦子里轉來轉去,無法克制,讓她不禁埋怨起齊天衡來。
那個將她帶來這里,卻又丟下她的男人真該下地獄,現在的她覺得好無助,他怎麼可以不在她身旁。
他對她有責任的啊!
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忐忑,蕭言楚抱著膝蓋,好想逃跑,逃到不需要喊媽媽的地方,遠遠的離開齊家。
正胡思亂想時,有個微溫的硬物踫觸她的手背,她忙抬起頭,齊母正將一個馬克杯往她手里塞。
「牛女乃可以助眠-又睡不著了,對不對?」
蕭言楚正驚訝,齊母見四周無人,便往她身邊一坐。
見她一愣一愣的,眼神充滿疑惑,于是齊母開口催促,「怎麼不喝?」
听見這聲哀怨的責問,蕭言楚顧不得燙不燙,忙一口喝下。
溫暖的、柔潤順口的液體滑過食道,讓她冰冷的身體有了些許熱度。
她啞口無言許久,才把話說出口,「這是溫的……」
她是貓舌頭,但是在她的偷偷觀察中,發現齊家個個嗜喝熱燙燙、剛離開爐火的東西,湯是這樣,茶是這樣,牛女乃當然也不例外。
齊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不是怕燙嗎?所以我只有在微波爐里熱一下就拿出來了。」
沒有預兆的,蕭言楚心頭一塊堅硬如鋼的冰塊驀地融化了,在四年前凍結的情感全都開始奔流。
「媽,謝謝。」下意識的言語吐出她的唇,同時,熱流也涌出她的眼眶。
聞言,齊母更是不好意思的搔搔頭。
「哎喲,-這孩子,謝什麼……咦,-怎麼哭了,言楚,-怎麼哭了?」
那驚惶擔憂的關懷語氣,讓蕭言楚更是無法克制,眼淚一潰堤就再也停不住了。
看著她抱著馬克杯,一言不發的流淚,齊母連忙一把抱住她。
「-別哭啊,牛女乃還是太燙嗎?」人家在哭,她開口安慰是應該的,這下天衡那個死孩子沒話好說了吧。
蕭言楚聞言,再也忍不住啜泣出聲。
齊母怎麼會這麼想呢?她早就不是會因為牛女乃太燙而哭的小嬰兒了……只是,她好高興……
她好想說不燙,可是她說不出話來,喉頭梗得難過,她哭得呼吸困難,連氣都喘不過來,最後索性放聲大哭。
見她哭成淚人兒,齊母心都要碎了。
「哎喲,別哭、別哭,媽媽好心疼啊!」齊母憐惜的道。
蕭言楚好高興!
真的,現在死去也沒關系,她終于覺得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是值得的了。
她的媽媽心疼她,會為了她而難受……
「媽……媽……」
泣不成聲,蕭言楚執著的喊著,內心好快樂,可是又好悲傷。
素手輕輕拍撫,將哭得像個小女娃的蕭言楚按進懷里,齊母不懂她怎麼會哭成這樣,但她真想一起哭。
想代替子女哭泣,讓他們不再傷心,是她這個做母親的心願。
「哎喲,好孩子,怎麼哭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去把老伴擺起來,我們送-去醫院!」
齊母說得著急,正要劍及履及,蕭言楚趕緊死命的拉住她。
「媽……我不要再去醫院……媽媽……我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回家的!」
齊母听著,心里一酸。
「傻孩子,回家干嘛需要勇氣呢?媽好不容易才盼到-回來,還以為-不喜歡我們呢!」
兒子再三攔阻,讓她心里一百個不願,但兒子說這個媳婦心里有創痛,她也不敢勉強。
看言楚不親近,眼里帶著驚懼,她和老伴夜夜討論,為了體諒她,不敢強迫接近她,更不好像寵小霓那麼寵她。
她怕只要一抱她,就會不想放手了,因為她一見言楚就喜歡,這孩子投她的緣啊!
蕭言楚嗅著齊母身上淡淡的沐浴乳香味,猛地用力搖頭。
「媽,不要不喜歡我,不要討厭我……嗚……」
齊母一听,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想證明自己的清白。
「怎麼會不喜歡-呢?我這輩子生了三個兒子,要不是他們每一個都會替我帶女兒回來,我才不想養他們呢!」
她喜歡女兒,軟綿綿的可愛女孩兒,可以將她打扮得漂漂亮亮,母女倆可以說心里話,還可以一起出門逛街,真不知有多好。
但很不幸,她和丈夫努力「做人」卻生了三個人高馬大,人人稱羨,可是她一點也不希罕的兒子。
天可憐見,她多想要女兒啊,不然她怎麼會逼姊妹淘讓小霓當她干女兒,可是小霓現在還是只能喊她干媽,天底下唯有言楚直接喊她媽媽啊!
蕭言楚還是哭個不停,她已經哭到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了。
幸福過了頭,原來是會帶來淚水的。
「媽媽,我要當-的女兒……媽媽……好不好?讓我一輩子當-的女兒……媽媽……」
闔言,齊母浮現心滿意足的笑。
「一萬個好!媽媽的寶貝女兒!」
蕭言楚揚起了閃耀著淚光的笑容。
齊天衡帶她來此,讓她得到了此生最渴望的人--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