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戰略方向和健保制度的設計,醫院的規模勢必兩極化,大者恆大,小者愈小,沒有中級醫院生存的空間,所有的醫療院所必然使用各種手段,無論是並購或擴增,最後均是以巨大化為目標。
因此,蕭言楚明白自己根本無法拒絕和段子均的婚事,只要她是明衛的接班人,這就是她必須走的路。
醫院其實種是非營利組織,所以這些資本主義下的商業手段,在政府和大眾傳播媒體的注視下必須收斂,隱而不宣。
而這四個月的時間,表面上兩個人正在交往,其實那不過是兩個體系整合的煙霧彈罷了。
四個月,多麼長的一百多個日子,加上總是夜夜難以成眠,蕭言楚幾乎要崩潰了。
每次見到段子均,她就無法不想到蕭語朵,所以,她的病情更是加速惡化,但是,她不能就醫。
彬許是失眠造成的精神和上的痛苦已到達極限,蕭言楚舉目所及均是一片灰暗,講台上教授的白袍變成咖啡色的,好像神聖的白色被玷污了。
下課鐘聲引發劇烈的頭痛,蕭言楚穿上女乃油色的大衣,強帶著笑與同學道別後,便以從容的姿態快速往門外走去,因為她不能讓自己在眾人面前倒下。
她必須稱職的扮演一個熱戀中的甜蜜小女人,特別是在後天,雙方要正式商討婚事,決定要何時訂婚之前,她得像只小鳥一樣快樂,縱使她是一只籠中鳥。
她並不願意和段子均結婚,但是,相較于她的意願,段子均淡泊得近乎冷酷,他並不介意她是蕭語朵的妹妹,也以這種舉動來證明九年前的芥蒂已經消失,雙方的合作不會受到阻撓。
蚌然來到陽光下的蕭言楚無法站穩身子,覺得自己好像是個被拷問的犯人,被燈光直射眼楮,她不由得抬手遮住。
這時,一雙強壯的手扶住了她的背。比起感謝,她的警戒之心更快發生作用,她眸子一凜,看清了來人。
不是他……
「豪子,是你啊,怎麼有空到學校來?」不知道失望些什麼,蕭言楚淡淡的問道。
隨著和段子均見面的次數變多,她和段子豪踫頭的機會也增加了,這個初見時令她震驚,再見時令她錯愕的男人,在正式場跋里,比起他那讓人有距離感的哥哥,更是個完美的世家公子。
也許,在那個童話屋子里的痞子,根本是個幻覺吧。蕭言楚無法不這麼想。
他沒有接腔,只是禮貌的攙穩了蕭言楚搖搖蔽晃的身子,走到樹陰下。
待兩人在長椅上坐下休息,他才開口回答她的問話。
「來幫指導教授準備腫瘤醫學部舉辦的研討會,累死了。前陣子世界醫學會議的報告都還沒弄好,手上還有Case,這麼忙的時刻,這種事情最無聊了。」段子豪伸展長腿,口氣不善地說道。
蕭言楚不懂段子豪為什麼對她這麼坦白,但緩慢的腦子倒是很快听出言下之意。
「吳教授的研究是拿同忠醫院的贊助,這個研討會從頭到尾就是為同忠服務的,你為自家出力本來就是天經地義啊。」
「所以我剛才才不想說嘛,向-這種清楚狀況的家伙抱怨,只會反過來被教訓一頓。」段子豪笑道。
「既然早知道我不會給你好口氣,你又為什麼說呢?」蕭言楚有些失笑。
最近,她沒有和任何人有過進一步的對話,雖然段子豪也是應該是謹言慎行的對象,但和他之間就是嚴肅不起來。
彬許是由于她是在「那里」和他相識的關系吧。
蕭言楚一恍神,眼前好似浮現一張笑臉,雖然像暗藏心機,卻不使人討厭的英俊笑臉。
發現身旁的人失神,段子豪徑自接話,「言楚,-怎麼愈來愈像齊天衡那個惡毒的家伙,說話夾槍帶棍的。」
明明是平淡的語氣,但蕭言楚身子還是一震。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在激動什麼。
「豪子,你怎麼提到他?我和他很久沒見面了,不過是點頭之交,怎麼可能愈來愈像他呢。」蕭言楚故作平淡,卻不自然的說道。
沒有人會如此積極的與另一人撇清關系,除非他們之間果然有不尋常的牽連。段子豪微笑著想。
「我覺得他和-不只是點頭之交而已,如果是這麼無關緊要的朋友,那個家伙不會把-放在心上。有一天他趕完稿後,不顧一切打斷我和瑯瑯,就是為了知道該怎麼找到-,那個時候,他已經四天四夜沒睡了,居然還跑去找-吃飯,真是個瘋子,」
經他一提,蕭言楚想起了那碗鮮美的面,那份酸甜沁涼的冰,那杯微溫的牛女乃,那個輕松的下午,那個一回家就倒在地上入睡的男人。
現在是陰冷的冬天,已不復初秋的舒爽,但那種溫暖的感覺猛地從心底冒起,讓她措手不及。
他那時居然那麼多天沒睡覺還來找她,她失眠,知道幾夜沒合眼幾乎算得上是受過一場酷刑。
是為了知道她要如何對付他嗎?他也未免太愛自找麻煩了吧?但他本來就是個令人無法理解的男人啊!
不過,一想起他為什麼不眠不休,她旋即臉紅。
「你、你知道他在寫那種……嗯,那種小說?」
她的表情和語氣讓段子豪噗哧一笑,「知道,從我大一認識那個小毛頭時就知道了。」
「你大一認識他?那是他才高一的時候-?」沒料到是段這麼長遠的關系,蕭言楚無法隱藏內心的好奇。
齊天衡在國中畢業典禮那天後便消失,接下來的六年,他就像個謎,她並不否認自己很想知道他的一切,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她內心不停的對自己說,這並不奇怪,想要了解那個異常的家伙完全是合理的。
段子豪想起往事,又是一笑。
「大一時不是要修國文嗎?因為寫報告需要參考古書,我只好去校本部的總圖報到。那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只有我和那個家伙在那一區。一個穿著高職制服的男生專心一意的看著幾乎要爛掉的線裝書,怎麼看怎麼奇怪,止不住懊奇心,我便向他搭訕,才發現他正在看金瓶梅,不是淨本金瓶梅,面是有完整情節,古版的金瓶梅。」
青春期的男孩子總是精蟲溢腦,愛看有顏色的書並不特別,但是,會特地找古代的艷情小說,還以一副研究的姿態閱讀,沒有半點臉紅或難堪,讓段子豪對這個外表青澀,卻有著老成眼神的毛頭小子充滿興趣。
他一長串的說明,只有兩個字進入蕭言楚混亂如泥漿的腦子。
斑職?齊天衡不是念高中嗎?
「他跑去念高職?那他怎麼能考上法律系?」難怪在高中的各項比賽里沒有他的身影。
蕭言楚再一次窺見齊天衡所在的世界,或許,齊天衡的身體里住著一個海王星人吧!
听見她這麼問,段子豪忽然想到,齊天衡的朋友雖包羅萬象,倒從未出現過像她這樣「正常」的人。「-是怎麼認識他的?」
蕭言楚內心隱隱的憤怒又生,那段從認識到痛恨的過程,就算過了一百年必然都如剛刻上去般清晰,永難抹滅。
「我和他是國中同學,他是個混蛋,該死的混蛋。」幾乎是咬著牙說道,蕭言楚的身子因為憤怒而微顫。
對她來說,或許憤怒不會是催情藥,但絕對是強心針,讓她一想起自己還沒有打敗他就活力百倍。
最近因為段子均的事情煩心,她原本已將此事拋到腦後,此時又憶起,當年的不甘願再度冒出頭。
聞言,段子豪點點頭。
「原來如此。印象中-念的是要求學生德智體群美都要完美的私立學校,難怪他說這樣太麻煩了,他只做他想做的事情,喜歡能隨自己方便安排時間,不會管學生太多的學校。據說那家伙在國中就投稿成功,然後一上高職就馬上搬出家門,只為過著隨心所欲的生活。」
他還記得,當年那個高職男生以專業的角度講評著拿在手上的書時,他的驚愕絕不輸給眼前眼珠子快掉下來的蕭言楚。
但他沒想到她對齊天衡的事情會有這麼夸張的反應。
說得也是,在所有人的眼中,蕭言楚是高貴的,沉著的,除了在齊天衡家中,她曾流露出另外一面,他再也沒見過她曇花一現的真實樣貌。
蕭言楚的腦子里極為紛亂,好像在放煙火。
「那個家伙居然只為了自由,忘了和我的戰爭嗎?」她咬牙切齒。
除了憤怒以外,還有一種羨慕的情緒,更有著無法辨識的情感,但不用多久,那些感覺全都攪在一塊,變成最具威力的炸彈,在她的腦子里炸開,震聲隆隆。
知道了當年他消失的理由,她極度厭惡他的自由自在,更害怕他會為了這種不算理由的理由,再次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原先的執著和怨念在她腦中有如群魔亂舞,蕭言楚霍地站起,忘了身旁還有他人,背起背包便跑著離開。
被當成空氣,段子豪笑而不語,他點了根煙,深吸了口,注視著她遠去的身影,同時,他想起了一個名字。
「瑯瑯……瑯瑯……」他喃喃地喚著,溫柔至極,但寒冷的風並不會給他任何回應。
方才的冬晴彷佛是個玩笑,現下的狂風豪雨才是現實,抱著肩膀,蕭言楚顫抖著站在齊天衡的家門外。
這兒沒有管理員,連一樓大門都因年久失修而大開,她直接上樓,但腦子因為多日末眠而失去正常的作用,讓她只是呆站著,沒有動作。
發絲和大衣吸足了冰冷的雨水而變得沉重,她只能看著門,縮著身子忍住胃痛,顫得牙齒卡卡作響。
意識早已模糊,但她失神的望著門,幻想著那扇門後會有人能拯救她,改變她所在的世界。
這個世界一點也不美好,更沒有足以讓人快樂的夢想,她不明白活下去最根本的意義。
生存是唯一強悍的本能,可是活著並不只需要這些,只要是人,就會貪婪的渴求著成就,渴求著愛,渴求著幸福。
但是,她什麼都握不住,她沒有要完成的心願,曾經給她愛,讓她感覺幸福的姊姊也消失不見了。
她沒有哭泣的沖動,因為哭了之後還是無法改變現實,她會覺得自己更加悲慘。
所以,是因為冷,是因為該死的雨,她才會這麼痛苦,這麼軟弱。她這麼解釋著自己現在的感覺。
所有的一切彷佛正在消散,蕭言楚的眼前似乎有著一潭愈來愈黑的死水,不斷搖蔽著,漸漸的,她覺得自己好像坐在瘋狂失控的海盜船上,好昏好昏,連她為什麼會在這里的原因都忘記了。
她雙腳一軟,頭似乎撞到了什麼堅硬的東西,疼痛是她最後一個意識。
「好痛……」
「不要模,-的頭腫了一個大包。」
巴責備沒有兩樣的說話聲讓蕭言楚猛地坐起,過低的血壓加上疲倦,讓她眼中滿是金星,幾秒後,她才看清楚自己所在之處。
簡單的房間,中古的電暖器,夜市賣衣服用的鋼骨衣架上吊著男性的衣物和皮帶。
四面牆上都是鉛筆畫,有仙女,小妖精、獨角獸……是天空之國,幻想的世界。
只有一點十分奇怪,就是她的腳不是對著門,而是對著窗。
方才的聲音是從何而來呢?
蕭言楚仍迷迷糊糊的,但因為會冷,她又倒回先前的溫暖之處。眼前景致一變,是一本書的書背,她仔細一看,那本書是《香水》。
有雙細長的手正架著書,她微側了下頭,入眼的是T恤和褲頭,不太需要思考,她也明白自己正枕在一雙腿上。
這一回,蕭言楚彈起身的動作被人壓制住。
「拜托-別動來動去好不好?這樣我很難專心看書耶!」放下書,齊天衡按著她蠢動的肩膀,臉上滿是無奈。
是的,蕭言楚終于知道為什麼她是橫著睡,因為齊天衡正靠著床頭,讓她枕在他的大鼴上!
腦中彷佛轟的一聲,她的臉有如火燒。
「你、你在……什麼?我在……這里?」
然而愈是慌亂,愈是不知所措,當蕭言楚扭來扭去想要離開時,倏地,她臉上像是多了三條黑線,身體僵硬,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
齊天衡一笑,知道這個小女人總算明了她現在的處境了。
「先說好,我可沒吃-豆腐,是-渾身又濕又冷,我不得已才月兌掉-的衣服。我想-不會希望我多看-幾眼,所以沒有幫-穿衣服就直接把-塞進被子里了。」
他說得很體貼,可是蕭言楚更想死了。
她竟然光著身子躺在被子里……
這是夢,這一定是夢!
「你……」
「唉,-昏倒在我家門前,-知道嗎?」
齊天衡無法隱藏語氣中的溫柔,但他也明白她不會發現,她如果能發現,必定是老天垂憐。
「我不知道……」蕭言楚低喃著。
她確實不知道,其實精確的說來,她知道,只是她並不確定那些混亂的片段是如何排列組合的。
下課後,她好像遇到了段子豪,之後……
「豪子……」
「-遇到豪子啦?」
「嗯,我遇到他……」
「下次-到了這里就直接進來,知不知道?」
「門不會鎖嗎?」
「嗯,從來不鎖,方便任何人進出,反正也沒有什麼東西好偷的。」齊天衡微笑道。
蕭言楚腦子里亂七八糟,太多的錯覺,讓她認為自己一定是神智不清了。
她怎麼覺得齊天衡這個惡劣得像是通緝要犯的男人變得好溫柔、好溫柔,溫柔得像是塊熱呼呼的毛毯?
她好像已經是非不分了……
「我肚子餓,而且肚子痛。」
既然瘋了能把惡質看成溫柔,那她就索性更任性些吧。蕭言楚自暴自棄地要求著。
听見她像孩子股的話語,他居然寵溺的點點頭。
「-一定沒有正常的吃飯吧?-瘦得皮包骨,難看死了,好丑。」
那溫柔的聲音,好像還是責怪,但她覺得那樣也好,代表他是關心她的,明白她的情況。
小時候,有一次她發高燒,母親卻為了阻止父親和另一個女人出席宴會而追出去,一點也沒有發現她的不適,直到管家見她臉色泛紅,渾身冰冷,替她量體溫,才知道她已經燒到四十二度。
雖然齊天衡不斷的批評著她,聲音漸漸遠離,但過沒多久,他又回到房里。
之後床一搖,她被他用棉被包緊,靠著床頭坐起身,而齊天衡拿著湯匙,一口一口的喂東西給她吃。
她一點味道都吃不出來,可是溫和的口感和眼前黃色小碎花散布的樣子,她知道那是一碗蛋花粥。
只是,在這麼短的時間,那已冷卻的溫度讓人難以置信。
她一直很怕燙的,所以她沒有抗拒,開心的吃著。
胸口好熱好熱,像要將她燙傷,源源涌出的熱流在體內流動,找尋著出口,最後在眼角得到釋放。
覺得體內溫度終于梢降,蕭言楚覺得好快樂,在這個夢幻的屋子里,有如置身天堂。
眼前的齊天衡好模糊,她看不清楚,只知道他放下碗,雙手捧著她的臉,拇指指月復輕撫著她的眼角。
粥,她的粥不見了!
「我還餓,我還要吃。」蕭言楚抗議著,聲音哽咽。
「-能不能就一時半刻放下防衛,不要再找任何的借口了?」齊天衡有些失笑,再度感嘆著道。
他為什麼那麼說呢?她真的餓!那粥一點都不美味,但她就是好想吃、好想吃嘛!
任性的生氣著,她不喜歡他現下的一舉一動,他靠得太近了,也不應該一直模她的臉。
因為她討厭他,她一直都討厭他的!
「我餓,我餓、我餓!我要吃東西,我要吃!」蕭言楚拽緊棉被胡亂地叫著。
低沉的笑聲又從齊天衡的喉頭溢出,他再度端起碗喂著她。
听著那笑聲,她忽然覺得粥嘗起來變得好美味。
開心的,復雜的,好多情緒在她心中翻騰,蕭言楚覺得體內一直好熱,臉上的熱流雖不停帶走身體的熱度,還是無法讓她降溫。
突然,她有話想說,好多話不吐不快。
「我不是婚生子女,我是非婚生子女。」她認真的說道。
看見齊天衡的手僵在半空中,她心情大好。
向來只有她為他手足無措,從來沒看過他震驚的模樣,這真是讓人心滿意足啊!
想再繼續嚇他,她主動湊向湯匙將粥喝下,然後又繼續笑嘻嘻的說著,像個孩子般自言自語。
「我爸爸……不,應該說他是惡魔,惡魔有無數個女人,大概都是伴吧,用來發泄的那種用途,可是,他選了其中家世好又聰明美麗的三個女人,替他生孩子。」
蕭言楚呵呵笑著,一點都沒有注意到齊天衡的臉色有多怪異,她只是想說話而已。
「我媽媽就是其中一個。她本來是個無憂無慮的千金小姐,但是很可憐的愛上了惡魔,而且更可悲的斷定她能獨佔惡魔的心,所以她決定生下我,用來和其他女人搶奪惡魔。
「不過,除了我這個孩子,惡魔另外還有兩個女兒,語朵姊姊和話橋妹妹。話橋是個怪女孩,我和她談下來,不過語朵姊姊很疼我,她既聰明又漂亮,和子均哥站在一起,兩人看起來好耀眼,是天生一對。
「但是,媽媽覺得只要我輸給語朵姊姊,就等于她不如人,所以從小就對我很嚴厲,從那件事情之後,更是變本加厲,似乎一點也不把我當成她的女兒,我想,她因為愛上惡魔,所以也變成惡魔了。」
說到這兒,蕭言楚頓了頓。
「我不怪她,因為再怎麼樣,她是我媽,身為女兒,我無法不依戀著她……我只希望她能回頭看看我、抱我,只要一次就好,不是因為我是蕭穆朝的女兒,而是因為我是她所生的女兒……溫柔的抱我,像語朵姊姊那樣溫柔的抱著我,模模我的頭,然後對我笑一笑,那樣,我就願意為她做任何事。」
她覺得臉好燙,頭也好脹,但內心卻輕盈了起來。雖然她看不清齊天衡的表情,可是她已經不在乎了。
「死也可以,她若要我去死,我就去死……我想要她的愛,無論她怎麼對我,我都想要她的愛……嗚……」
蕭言楚看不清眼前的所有東西,聲音也斷斷續續,當她還想說下去時,忽然間被一股溫暖包圍,一道男性氣息亦鑽入鼻端。
她應該掙扎的,但她實在不想失去這種被抱緊的感覺,所以任由自己就這麼倚在他懷里。
因此,她沒有看見,那個她處心積慮想讓他敗下陣來的男人,埋首在她耳邊落下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