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第一大港,應天府金陵地界,江蘇太倉的瀏家港畔外,停泊著龍家以雷龍隊為首的大批戰船。
佰口邊,人來人往的熱鬧大街上,一間小酒館的二樓窗旁,正上演著一出大戲--鴻門宴。
窗邊一張小桌上擺有簡單酒菜,最重要的是,有一對出色的男女劍拔弩張地面對面坐著。
男子搖扇微笑,風流倜儻,說不出的優雅富貴;姑娘剽悍霸氣,有種筆墨難以形容的威嚴。
兩人自顧自地喝酒,之間的空氣一片靜默,桌邊的小僮看姑娘酒杯空了,連忙斟酒。
龍海兒一仰脖,豪邁地喝光了酒,重重放下酒杯,怒眸凝視著眼前的男人。
她已經算是很禮遇他了!她恨不得一刀一刀慢慢凌遲這個男人,等出了這口氣,再一劍砍掉他的頭!
這廝竟敢傷害殷小玄,若不是她希望他們不要動手,這男人只要遇上龍家的人,一定會被千刀萬剮!
若不是看在他手持殷小玄的血來求見,她才不願意見他一面弄髒自己的雙眼!
「龍海兒不做白家的生意,不知道白當家特地前來有何要事?」龍海兒冷淡問道。
男人淺淺微笑,對龍海兒的反應一點都不意外。連他自己都恨自己,她如此對他,反而讓他好過一點。
他居然會一時疏忽,放開殷小玄的手,讓人兒遠揚到他無法觸及的地方去!
白藏扇柄一上一下地打著手心,幽幽說道︰「在下已非白家當家,今天前來,是有兩件事情要和龍姑娘商量。」
龍海兒一听,露出露骨的疑惑,她本是心面如一之人,沒必要隱瞞!
「這可是一樁大新聞,視白家家業如命的白藏,居然已經不是白家的當家了?白公子在和我說笑話嗎?」龍海兒譏誚地問。
白藏置若未聞,仍是優雅地微笑。
「第一件事,我已經將手上全部的產業,連同部分的釉料配方賣給笑紅居的兩位老板,希望龍姑娘不要為難她們,繼續和她們合作海外的買賣,條件比照當初和龍姑娘談妥的。」白藏切入主題,直接說道。
他知道只要他一說,同樣身為龍家少當家的龍海兒必定能夠冷靜下來。
丙不其然,龍海兒眸子里別過一抹驚訝!她雖年輕,但身居重位,見過不少人;可白藏實在太過深沉復雜了,她搞不懂他葫蘆里賣什麼藥。
他居然放棄白家產業?如此一來,他怎有辦法重振白家風光?
「你為何這麼做?」因為好奇,也想知道和殷小玄的牽連,龍海兒問道。
白藏眸里滿是笑意,就怕這龍海兒不好奇,呵呵……
「龍姑娘是海民,應知何謂自由;可是,我的自由非得有殷小玄方能成立。」白藏說道。
狂野的姑娘拍著手兒狂笑,而後陰冷地巡視著斯文俊爾的男人,粗暴的敵意絲毫不加修飾。
「這可不能有一就有二,你別痴心妄想了!」龍海兒簡單明了地說道。
殷小玄現在的模樣,讓她後悔當初為白藏帶話!
「我不會再害她傷心,當初是場誤會……願意放棄白家的產業和她相守,龍姑娘應該知道這決心如何重大。」
龍海兒一听白藏真切之言,又喝了一杯酒,轉著杯子輕嘆。「我當然明白……但我不了解你,無法對你放下戒心。」
白藏放下扇子,收起風流浪蕩的笑容。「空談無用,龍姑娘當然不了解我,無法對我放下戒心也是非常應該,也因為如此,我才能安心讓她待在瀧港,盡快處理完所有牽掛。」白藏凝重地說。
聞言,龍海兒挑起眉毛微笑。要靠行動來證明他的誠意嗎?真不愧是讓殷小玄如此傾心的男人,果然是個人物,不枉她過去那麼欣賞他做生意的手腕!
「是嗎?那麼第二件事情是什麼?」龍海兒笑問。
「殷小玄心已碎,解鈴還須系鈴人,讓我見她。」白藏認真說道。
此話一出,龍海兒馬上搖頭。「小玄不會想見你,現在的她已非從前。」
殷小玄原本活潑好動的天性,現在連八匹馬都拉不回來!
「她現在連半點上船的意願也無,再新鮮有趣的地方和事物對她都不再有吸引力;心傷心死,情之囿人,她可沒能逃過。」龍海兒看著臉色黯淡的男人說道。
唉,這男人所言不假,若不是他來解決,怕是任何人都無法再進入殷小玄的心房,再挑動她的心弦。光憑著這點,她就應該幫他……
看著好友行尸走肉的模樣,龍海兒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心里的傷痛也不是旁人能了解的。
「這個就是我要和龍姑娘商量的事了!」白藏再度幽幽笑道。
「龍海兒倒是一定要听一听。」龍海兒嘆道。
見以強硬作風著稱的姑娘心念動搖,男人笑著說道︰「白某要向龍姑娘問個職,尋份好工作!」
龍海兒一听,鳳眸眼楮立即晶燦發亮!這可是份誘人的大禮。
將來,她手下商船隊的生意買賣可以交給這個商鬼男人運籌帷幄,他一人之智,能抵上百人之勞!
而且,這樣她就可以名正言順的……
「呵呵呵,這可是龍家的福氣,既然吃我家的飯,入我龍族,就趁著今天順風跟隨我回瀧港吧!」龍海兒笑道。
五天之後,瀧港口龍旗正飄揚著,置身世外桃源的瀧港居民,全因為雷龍隊要回港而歡欣鼓舞,親朋好友群聚在港口,萬人鑽動,好不熱鬧!
龍海兒的海翔號進港,更是惹得瀧港歡聲雷動,連地面都在搖俺!
殷小玄看著伙伴們下船,吃力地微笑著,佯裝一切如常。
一年前,她會很開心地等著船回港︰一年後,她無暇他想,連看著一個個下船的人,都會出現幻覺,幻想白藏從上面走下來……
白藏一襲白衣,從容地搖著玉竹扇,高貴得恍若天上神仙,面若刀裁,劍眉星目,總是似笑非笑地瞅著她,讓她看著看著便轟然大醉……
他讓她深深迷戀,連此刻他觸模她的溫度,都如夢似幻地如此真實……
罷著陸的白藏忍耐著舟船勞頓,一看到朝思暮想的殷小玄,心中便漲滿欣喜。
身上每一處都在歡喜叫嚷著要她,他就是要定了她!
她看著他的眼眸滿是迷惘,充塞著迷戀和愛慕,然後轉變成驚惶;在她醒來的前一刻,他已將她緊緊擁進懷里!
殷小玄在驚嚇中清醒,赫然發現擁抱她的人正是白藏!
太多的委屈和傷慟,一口氣全部都沖上腦海,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不停滑落,她伸手想推開白藏,他卻怎麼也不放開!
「你怎麼會在瀧港?」
「我為了-而來。」
她已經無處可逃,別連此處也奪走,讓她有一個安寧的地方獨自舌忝舐傷口吧!
「不要……不要再來擾亂我的心情了……我的心已經破碎過一次,再也回不來了……白藏,求求你放了我吧!」殷小玄哭喊道。
白藏屏息地听著殷小玄的哭泣,心中和她一樣痛苦。
「玄兒,我絕對不會放了-的!未來會如何,我不知道,但是……」
殷小玄卻以一陣號-大哭搶白,「哇啊……你不知道的事情我也不會知道啊!為什麼不放了我?白藏是大騙子,你說過去留由我決定,你怎麼可以跑過來呢?嗚……」
听著她的胡言亂語,白藏深深呼吸,先壓下心中的苦痛,再張開眼,又是那個冷靜從容的白藏。
她已經快崩潰了,他要更冷靜才對,兩個人都瘋不會有好結果,他的帳,有的是機會讓她好好的付!
去留由她決定?沒錯,他是說過,但他也保留了他會怎麼做的權利!
「這麼想,他便笑了出聲。「玄兒,-忘記帶走很多東西……」一邊笑著,一邊幫哭個不停的殷小玄擦眼淚。
殷小玄哭著拚命搖頭,沒有心愛的他,便再無任何東西重要!
「嗚……我拿走雪蛛,我們已經扯平了……我什麼都不欠你!」殷小玄哽咽難舍地說。
男人疼借地拍著哭到喘不過氣的女人。「可是,我卻欠-東西呀!憊有,最重要的,我欠-一顆真心!」
殷小玄聞言硬壓下哭泣,但表情仍然哀傷,臉上有恨有怨,最多的是悲傷,自知得退讓的悲傷。
非得逼她說出口嗎?他好殘忍!
「白藏,我明白對你來說,最重要的就是白家的家業……」
白藏笑了聲,在大庭廣眾之下突然啄吻了殷小玄一下。
敗短但很甜的吻,讓殷小玄不自覺地響應,妍媚的小臉沉醉在比記憶還要甜蜜的感動之中。
瀧港眾人一見到這一幕,歡呼的歡呼,尖叫的尖叫,聲音貫徹雲霄,把殷小玄給嚇醒了!
來不及為自己冰冷的心還是會為他熱烈的跳動,及軟弱的她還是對他有所反應而哀傷,最先沖入她腦海的是暴露在眾人眼光中的羞恥感。
天啊!四周有許多伙伴,而她丟人大哭的模樣,都被大家看到了!
她明天不敢在瀧港走動了,那太不光采了!
正當她又羞又氣、心情亂成一團時,白藏傲慢地說︰「玄兒,-說錯了!以後-每錯一次,我就當著大家的面吻-一次!」
他完全不若平時的斯文,強悍霸道得像變了一個人,讓人難以將兩個人連在一起!
女人臉色一陣紅一陣青,又一陣白一陣黑!「不可以!這丟臉丟大了!」
白藏舌忝了下嘴唇,性感惑人地說︰「那-要繼續乖乖听我說話,懂嗎?玄兒。」
為什麼她非得服從他?她現在需要的是躲起來大哭,用力地傷心啦!他這樣又親她、又害她哭,這里人好多,羞啊!
可是不答應他,他會不會又當眾吻她,讓別人看她笑話?
他會!他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從不讓人討價還價……
「我答應就是了。」混亂不已的殷小玄不得已地說道,聲音小如蚊子。
看見懷念的嘟嘴嗔怨,白藏滿足地一笑。很好,成功的第一步。
「首先,我們來談談我欠-的東西。」
白藏話語一落,殷小玄的眼眶又充滿眼淚,「你什麼都沒欠我……」
不讓她說完,白藏在她的鼻頭前搖搖手指,務求讓她清楚地看到!「-忘記把-的嫁妝帶走了!」
不讓殷小玄說話和反應,白藏將一迭銀票放在她的手中。
小女人一看,雙眼瞪得和銅鈴一樣大,每一張都是一萬兩的銀票,而且,她手心沉甸甸的,最少有二十張!
「這里是-一半的嫁妝,我娘生前的交代。」白藏說道。
一提到白藏的娘,殷小玄便聯想起唐家小姐,難以克制地又心傷起來,卻發現白藏英俊的臉龐朝她逼近。
「我沒有要哭!你有話快說!」殷小玄緊張地喊。
什麼都要他批準,她好嘔!可是一看到他,心底最深處卻好開心好開心
無法否認,她不能沒有他,他害她悲傷,也讓她快樂……
發現殷小玄臉皮極薄,白藏決定將這整治她的法子好好記起來,下回可以使用!
這三個月,若不是要見她一面這個信念支持著自己,他早就倒下了!
慟和痛,他不比她少半分,這天魔星禍水克他克得死死的,不過,他死也不會讓她知道的!
「我將白雲居和我名下窯場憊有三分之一的釉料配方賣給歌扇和舞-,這里是一半的銀兩,還有一半寄放在江南錢莊里。」
殷小玄又是一驚,她被白藏弄混了,她為了成全他、讓他娶能幫助他的唐家小姐,才忍著心痛離開,現在他竟說把產業還有配方給賣了?
「家業不是你最重要的責任嗎?你的心里不是只有責任嗎?」混亂的殷小玄忍不住問道。
白藏笑了笑,搖頭說道︰「家業是我最重要的責任,但玄兒卻是為夫最最重要的人!若兩者相沖突的時候,當然得想一個兩全其美的好方法,只是玄兒不讓我解釋哪!未來,笑紅居會盡全力生產青花瓷器去打擊白家,比我本人去做還不留半點情面……白家幾代的家業不會說倒就倒,待他們有了危機意識,願意改變,到時才是白家重生的契機。」
她還是很混亂,但卻因為他說她是最最重要的人而有了期待!
她在他的心中是有地位的吧?她可以如此相信吧?
「你說走就走,那麼你爹娘的遺願呢?」殷小玄按耐著蠢蠢欲動的感情,淡淡問道。
但她沒發覺她的語氣輕飄飄的,白藏全听在耳里。
「爹要我守護白家,這個正在進行;但我娘的遺願,是要我自由。我一直以為守護白家是我的自由,但遇到-之後,我才發現那是我的誤解,唯有和-在一起,才是我的自由。」白藏釋然說道。
自由是真正的堅強,而那份堅強,讓他可以追隨她到天涯海角!
「我不懂!我還是不懂!」殷小玄說道。
自由?白藏從不提自由,自由又和他們之間有什麼關系?別給了她希望,又賜死她!
看著殷小玄慌亂到無以復加的表情,白藏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玄兒不懂什麼?是不懂我愛-?還是不懂我和唐家小姐之間?」白藏笑問。
殷小玄一听到唐家小姐,豆大的眼淚沖破關防又要落下,白藏再度低下頭,俊爾多情地一笑,發現殷小玄果真又嚇得停住眼淚。
「如意……」白藏喚了一聲。
「義兄,如意在此!」如意立刻大喊。
白藏發落下屬的時候,大部分的人都願到笑紅居,只有如意執意要跟著他,由于不再是主僕的關系,他認了如意為義弟。
如意捧著一張紅帖,笑嘻嘻沖到兩人身邊,看兩人緊緊相擁、難解難分,便體貼地打開那喜帖。
殷小玄一看那紅紙黑字,居然驚嚇過度,反應遲頓了。
白藏撫開她臉上的發,眼映著她的,多麼希望連心也能呈給她看。
那她就會懂他只愛她一人,而且愛得太慘了……
「我和唐家小姐聊過,希望她可以嫁給我二哥,憑她的足智多謀,肯定能讓我二哥服服帖帖,雖然他現在脾氣暴躁,但只要他肯改過向善,以他的資質可以支撐起白家的家業;而她和我里應外合,可以更有效打擊白家的驕傲!」喜帖上訊息不多,白藏直接將內幕解釋給殷小玄听。
大爆炸的諸多消息加總起來,是她可以擁有他的意思嗎?白藏的話語讓殷小玄的內心重新又燃起希望,她好開心、好喜悅,莫名的感動讓她昏頭轉向的!
可這堆銀票為何是她的嫁妝?
「那……這堆銀票呢?」殷小玄迫不及待地問。
「那雪蛛是我娘的東西,而她將雪蛛送給-,連同雪蛛守護的東西也是屬于-的,-的所有物中,以青花釉料最為珍貴異常,我光賣了三分之一,便已是嚇人的財富!」白藏說道。
必想起那一夜,在他不省人事之前娘曾笑著告訴他︰「這雪蛛和雪蛛守護之物,便是虎兒的命中之人所有,而那人能讓你絕對的自由,可以幫助你守護白家,完成爹的遺願!
「娘和爹把重要的東西收在牆後面,等你想起這段回憶,便將牆打碎。孩子,千萬別害怕,勇敢地去面對娘所沒有的自由,娘要你不受任何牽掛地活下去!」
而爹在那牆上畫上娘的身影,就是為了讓他清楚地知道秘寶們的藏匿之地!
所以那牆本是為了破壞而存在之物,爹娘活在他心中,永不消失。
殷小玄彷佛懂了,現在她終于可以快樂了,她不想再痛苦下去了!
「那麼,玄兒是夫君心中最重要的嗎?」她小心翼翼問道。
今天好像一場夢,一場美麗的夢,她願再也不要醒來……不!她很貪心的,讓她知道這一切不是虛幻、不會再消失吧!
看著殷小玄恢復可愛又瞬息萬變的表情,白藏含笑點頭。「唯-重要。」
幾百對眼楮注視著兩個終于解開誤會的冤家,人人都興奮不已,一听男人的心中話,全都附和地大喊大叫起來。
「天魔星,原諒-丈夫,兩個人合好吧!」
「禍水,別再生氣,人都親自來了!-就原諒他吧!」
殷小玄的臉色艷紅似桃,而白藏終于舒心微笑,放下心中壓著許久的大石。
「玄兒,我愛-,一生一世無人能改,天在上、地在下,我愛-,就會是這麼篤定,這麼真實!」白藏說道。
殷小玄迷離地凝視著白藏,听著他魅惑的語音,再也支撐不住連日來的煎熬,身子軟在他的懷中。
「我是一只不知會飛到何處去的小蜘蛛……」殷小玄陶陶然地說。
白藏將小女人打橫抱起。「而我,則是那陣離不開-的風。」他低頭說道,將那話直接印進她的耳朵,不讓任何人听見。
殷小玄嗅著男人的味道,看著碧藍透徹的天空和金芒爍爍的海浪,柔柔地綻放一個甜美的笑臉。
「虎哥哥,你是我一個人的虎哥哥……」
「我再也不放開玄兒的手,我不在後悔中終此一生,我要愛-一輩子,我的小玄兒。」
周遭的喧嘩聲從未停歇,但她卻清楚地听到男人的應允。
這一生尚在手中,來生她看不清,世事多變,唯一不變的會是他們的愛情,他會鎮守著的那份愛!
既然愛是如此地真切實在,就依偎著那愛活下去,看遍晨昏美景,天地浩闊吧!
一輩子為他所愛,一輩子愛著他……
她感覺好幸福好幸福……
殷小玄的心好似在半空中,和白藏纏纏綿綿永不分離,一起自由自在地飛翔!
十年後永樂二十五年冬
當今天下果然是青花瓷器呼風喚雨,而專門生產白瓷和紅瓷的白家,慢慢地在潮流中失勢。
待到白家驚覺大勢已去,也已經無力回天,只能苟延殘喘,任由偌大的家業慢慢失散。
世態炎涼,由于家業中落,雖然今日是白府老太君的六十大壽,可是上門祝賀的客人稀稀落落,張燈結彩的大門口冷冷清清,守門的人偎在火爐邊,不是在吃酒賭錢,就是歪著頭夢周公去了。
白家原本家丁者眾,但老一批的下屬死的死、走的走,新來的下人們也不甚用心,反正早晚要離開,還有誰會想為這落敗的家業盡心盡力呢?
正當此際,一黑一白兩騎快馬轉瞬來到白家大門口,揚聲求見。
守門的下人不長眼,看他們穿著白衣和黑衣,覺得不太吉利,也就粗魯地拒絕了。
擺衣少婦氣得橫眉豎目,倒是白衣英挺男子拉住了少婦,將一個瓷盒交給那人後,便含笑策馬離去。
下人拿著瓷盒進門,門內有點資歷的老管家一看,忙接了過來。
避家識得此紋,顧不得禮數地直奔到內堂,親手獻給阮老太君!
阮氏顫著手拆封一看,數十份青花釉料配方惹得她老淚縱橫,忙不迭喚人去將人迎進來。
可當老管家趕忙沖出去,哪里還有兩人的蹤影?
不久之後,白家在白家兩位少東的重新振作、奮發圖強下,原有的基業底子還在,加上得到那些釉彩配料,慢慢地又重新振作家風。
等到家業振興如初之後,為完成阮氏年邁的心願,他們透過各方管道,不斷打听兩個人的消息。
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最後他們知道三弟和三弟媳在龍族中安居樂業,非常恩愛,而且也已育有兩子。
阮氏一听,含笑向天合掌,過了不久,便在睡夢中仙逝,享年六十九。
從此之後,白家家訓世世代代都以勤勉及謹慎傳家,過了數十代,還是歷久不衰。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