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乖乖的,那媽咪就會去找你。
這些年來憐憐一直把這句話放在心上,謹記在心。她不管李家是怎麼待她好,她就是謹守本分,不敢逾越。
李家人給她住、給她飯吃,她就每天幫他們洗衣、拖地,來回報他們的大恩大德;除此之外,她還稱呼李先生、李太太為︰先生、太太,而李家的獨子李柏遠,她則稱呼他為少爺;而她夸張的地方還不只是這樣,當年李柏遠的爸爸、媽媽要去美國時,李柏遠執意一個人留在台灣,本來是想借這個機會好好的瘋一瘋,沒想到憐憐卻自願留下,原因是,她想留在台灣照顧他。
哇咧!這樣她無疑是他爸媽留在台灣監視他的眼線,所以,剛開始的時候他對憐憐很不諒解,一找到機會便欺負她;後來他發現憐憐之所以會待在台灣,根本不是為了監視他,而是想就近照顧他。
就近照顧他耶!
听起來是不是很曖昧?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是在暗戀他,所以才會如此的無怨無悔,但——
沒有、不是,好嘛!她根本純粹只是想留下來照顧他,以報答他爸媽收留她的大恩大德而已。
哇哩咧!她這樣根本就是把自己當成李家的佣人在看待,李柏遠就是看不慣憐憐這樣。
他們家又沒有刻薄她,她干嘛把自己弄得那麼可憐,活像是他們家在虐待她一樣。
李柏遠忍不住又瞪了那個跪在地上擦地板的女孩一眼。
他不懂她吃的東西明明跟他一樣,為什麼她卻會把自己養成這副德行——瘦巴巴的,全身上下沒幾兩肉,她根本不像是活在台灣,倒像是非洲來的難民。
「方欣憐。」他看不下去,于是把她叫來。
憐憐听到少爺喚她,急急忙忙站起來,跑到少爺跟前去問他。「什麼事?」
「把嘴巴張開。」他沒好氣的命令她。
「哦!」憐憐二話不說,乖乖的把嘴張開。
李柏遠將碗里的飯萊喂了一口到憐憐的嘴里。
他喂得她嘴巴鼓鼓的,且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憐憐不知如何是好。
少爺他……怎麼把飯菜全往她的嘴里塞?
「把飯菜嚼一嚼。」李柏遠又沒好氣地命令著。
因為他實在很看不慣這個小笨蛋,他都已經把飯菜扒進她的嘴里了,她還不懂得要嚼一嚼嗎?她傻了呀!傻到連怎麼吃飯都不會。
「哦!」憐憐听話的把飯嚼一嚼——因為,少爺說的話她不敢忤逆。
她認真的嚼嚼嚼,然後終于把那口飯菜給吞進肚子里。
李柏遠看了覺得滿意,又夾了一塊魚酥到碗里,魚酥加口飯再一起送到憐憐面前。
少爺他又想干嘛了?
憐憐張著大大的眼看著李柏遠。
「把嘴張開。」他沒好氣地大叫,他從沒看過這麼笨的人,不懂得什麼叫做舉一反三,他都喂過她一次了,第二回,她仍要他說,她才懂得開口。
笨,真是笨得可以;李柏遠受不了地翻白眼。
而恰恰她不是傻,不是不懂少爺把飯菜送到她面前是要她干嘛,但是,這怎麼可以呢?
那是少爺的飯萊耶!
憐憐表情狀似為難,她到底該不該听少爺的話把嘴巴張開呢?
「方欣憐。」
「是」
「我叫你把嘴張開。」他一宇一句地說。
「可是——我還在拖地耶!」
「拖地跟吃飯有什麼關系?你就不能吃飽了再去拖嗎?」咦?不對。「你干嘛拖地?我們家里有請鐘點女佣,還有老媽子陳嫂,她們呢?」李柏遠站起來左右張望地找人。
「她們在吃飯。」所以,少爺可以不用我了啦!
「她們在吃飯,那你干嘛不一起去吃?」
「我拖地拖到一半——」
「拖到一半又怎樣?你給我吃飯去!」李柏遠氣死了,打算大腳一邁,逮她去吃飯,但腳才一跨——
哇咧!他腳一個打滑,狠狠的摔了一跤。
嗚嗚嗚……他的跌疼了。
憐憐趕緊跑過去扶起少爺。「我就說吧!地要拖好了才能去吃飯嘛!要不然地板濕濕的,很容易出意外,少爺還不信邪。」嘴里犯著嘀咕。
「方欣憐。」李柏遠咬牙切齒地叫她。
憐憐誠惶誠恐地抬眼看他。「什麼事?」
「你給我閉嘴。」她這個惹禍精、她這個掃把星!「你給我滾遠一點。」
「哦!」憐憐還真听話,真的往後退了兩步——滾遠一點。
李柏運氣死了,她這個笨家伙。「方欣憐。」他又大吼。
「干、干嘛啦?」憐憐雖然站得遠遠的,但少爺的表情很恐怖,吼人的聲音也很大聲,這樣很怕人耶!
憐憐把脖子縮進衣領里。
「過來扶我。」李柏遠沒好氣地命令她。
「哦!」憐憐還真的乖乖走過去。
總之,憐憐進了李家就是這副小媳婦德行,對于別人的惡言相向,她總是逆來順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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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李柏遠摔傷了!」
「那怎麼行?」校園少了養眼的帥哥,日子不知道會過得有多無聊,決定了,基于同學愛,她要去探視李同學,但是李同學的脾氣不怎麼好,如果她去了,反倒被轟出來,豈不是很沒面子嗎?而她是班花耶!她怎麼丟得起這個臉?
班花邱淑媛還在想該如何是好之際,班上便有同學提議。「我們一起去看李柏遠同學好不好?」人多好壯膽嘛!
「好啊、好啊!」頓時大伙點頭如搗蒜,于是,發起人一個個的問班上同學有誰要去。
「我,我也要去。」
「我也要。」
要去的人頓時全跑到發起人那邊,一個個的寫上名字。
「我也要去。」有人開口。
咦?那聲音怎麼好熟!
大伙紛紛回頭去看。
奧!是班花耶!班花也要去?這怎麼可能!班花——班花不是一向嫌班上的男生臭,覺得他們很髒,那今天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是不是?要不然班花怎麼會想要去探視李同學?
大家狐疑的眼光一致全往邱淑媛的方向瞟過去。
邱淑媛還是那副高傲的態度。「大家都要去,就我不去,這豈不是顯得我很不合群嗎?」
「不會啦!反正這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人說。
叭!是誰?是誰這麼白目。敢這樣反駁偉大的班花?!
大家的目光不約而同的往聲音的方向望過去。
憐憐正在吃便當,看到大伙紛紛投射過來的目光,頓時一口飯怎麼咽都咽不下去。她說錯什麼了嗎?
沒有吧!因為,班花是出了名的不合群,這事大家都知道的呀!所以,他們干嘛用這種目光看她?
「方欣憐。」發起人拿著本子叫她。
「干嘛?」憐憐嘴里含著口飯邊嚼邊回答。
「那你去不去?」
「我——"憐憐還在想、還在考慮,這是因為她不知該怎麼跟大伙講,她不想去也得去,因為,李柏遠的家就是她的家。
唔——這個秘密瞞了大家這麼久,現在說出來好像會被人砍,她還是不要講好了。
‘你不會又不去吧?」班上有人發出不平之鳴,因為,方欣憐是班上另一個不合群人物,每次有什麼活動,她都不能參與。
「你該不會又是家里有事?」
「沒有,今天不用煮飯,而衣服昨天才洗。」換言之今天沒什麼事。憐憐點點頭。她有空。
「那就是可以參加了。」
「唔——"她還在考慮耶!
‘那我把你的名字寫上去了喲!」發起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憐憐的名字登記上去,這是因為去李同學家不能不帶著方欣憐一起,原因是,班上總共五十二個同學,李柏遠特愛吼方欣憐。
他們兩人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對盤,總之,不管方欣憐做什麼事,李柏遠就是特愛找她的麻煩。
把方欣憐帶去,李柏遠就有個出氣筒,那麼不管李柏遠刮的是什麼風,也不會掃到他們身上。太好了,這主意真棒。
發起人連忙把憐憐的名字登記上去。
憐憐看到了。「可是,我還沒考慮好耶!」
「不用考慮了,反正你今天沒事不是嗎?那我們就一起去。」發起人最懂什麼叫做「強人所難」了。
「好啦、好啦!方欣憐,去嘛。去嘛!」同學們有人忙著附和。
「你干嘛那麼不合群?」
「每次有活動都不參加?」
「你這樣我們很困擾耶!」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炮轟憐憐,活像憐憐不去就真的犯了什麼萬惡不赦的罪一樣,最後逼得憐憐不得不點頭說︰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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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義區……松高路在哪里呢?」自詡為台北市的大街小巷,他條條走透透的男同學想在女同學面前逞威風,于是,自告奮勇要帶路。沒想到第一次就踢到鐵板,因為信義區這種高級路段,他還真沒來過,現在要他找松高路——
嗚嗚嗚——他找不到,這下子他可糗大了。
「我覺得我們應該在上一條路右轉。」憐憐走得兩條腿都坑諳了,于是舉手發言,表現意見。
但沒人要理她,因為,憐憐在一年級的時候三番兩次走錯教室,她是路痴之名也不脛而走,所以現在根本沒人理會她的寶貴意見,于是,憐憐第四次與她熟悉的巷道錯身而過。
嗚嗚嗚——她的腳走得很麻、很酸了耶!憐憐蹲在地上,起不來,她再也不要走了。
「要不然,我們問路人好了。」有人提議。
憐憐是點頭如搗蒜,她附議。
「不行,我就快找到了。」帶路的男同學怎麼也丟不起這個臉,硬是不許同學去問路。
「拜托,我們已經找很久了耶!」有人說。
憐憐又忙著點頭。
「對嘛!我肚子很餓了耶!」又有人抗議。
憐憐又忙點點頭,她的肚子也很餓很餓了說。
男同學根本不甩帶路同學的意見,自作主張跑去問路人。「對不起,請問一下松高路怎麼走?」
「松高路啊?松高路就是前面那個紅綠燈右轉。」路人手指頭指向他們剛剛走過的那一條路。
什麼?右轉!
那、那、那跟憐憐剛剛講的豈不是一模一樣嗎?!
大家立刻投以異樣的眼光看著憐憐,但崇拜的眼神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因為憐憐是路痴,她會知道松高路,那一定是——一定是巧合。
對,巧合、巧合。
大伙沒問憐憐,便把事情簡單地合理化了。于是,他們跟路人道了謝,一行人繼續浩浩蕩蕩的往松高路。但來到松高路,走了不久後,大伙又忙著找一百一十五巷——
在哪里呢?
大家找來找去就是找不到。
「我覺得一百一十五巷在那里。」憐憐手指頭又隨意一比,但還是沒人理她,因為大伙都覺得憐憐第一次是瞎貓踫到死耗子,但第二次未必有那樣的好運道。
為什麼都沒人肯相信她的話呢?
憐憐自憐了起來,幸好有一個好心的男同學看憐憐可憐,決定假裝相信憐憐一下,算是同情她吧!
他走過去,咦?真的是一百一十五巷耶!
男孩眼楮一亮,跟大伙說︰「一百一十五巷在這啦!」然後就陸陸續續有人過來看,而且還驚呼著︰「真的耶!」
「你好厲害耶!」
「你是怎麼找到的!」
大伙忙著稱贊那位男同學,而那位男同學被女同學捧到天上去了,也覺得自己真是厲害。
「那明明是我找到的。」憐憐扁著嘴巴喃喃自語,但沒人理她;大伙找到一百一十五巷之後展往李柏遠的家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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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這就是李柏遠同學的家嗎?」
「哇——他家好大喔!」
「哇……他家還有院子耶!」
一行人到了李家後,先贊嘆一下李柏遠他家真有錢,因為在大台北地區,還是在黃金地段,李柏遠他家竟然有這樣大的手筆,住這種佔地一、兩百坪的豪宅。
他們到現在才知道李柏遠家是真的有錢耶!
一同學們嘖嘖稱奇,各個心忖,難怪李柏遠老是帶著傲氣、老是用鼻子瞧人;原來人家真是富家子弟,跟他們這種市井小民一點也不像。
「那我們還要進去嗎?」同學之中有人比較膽小,一來是因為李柏遠原本就不愛搭理人,二來是因為李家豪宅的氣勢太驚人,她覺得他們還是不要進去比較好。
「進去啊!我們人都來到這里了,為什麼不進去?」班花邱淑媛沖破人牆,去按門鈴。
大家覺得班花真是勇敢,氣魄驚人。班上的同學對邱淑媛崇拜得五體投地,但他們卻不知道邱淑媛本來就對李柏遠有興趣,現在看到人家家里有錢,對李柏遠就更加傾心了。
但,他們等門等了很久了耶——
「怎麼都沒人來應門?」
「會不會是沒人在家?」
「不會吧!李同學不是摔傷了嗎?那他應該在家才對吧!」
「啊——對了,少爺去做復健。」憐憐突然想到。
突然間,大伙的眼光全往她的方向膘過來。什麼少爺?「你在講什麼?」
「呃——"憐憐猛然發現自己講錯話了。她搔搔頭說︰「沒啦!我是說李同學他會不會去醫院做復健,人還沒回來。」
「哦!說得也是。」有人點頭附和憐憐的話,覺得憐憐推敲的真有道理。
「那我們在這里等吧!」有人提議。
「好啊!」有人附和。
「什麼?」就憐憐尖叫得最大聲,還要等喔!她的腳已經走得很酸了耶!不要啦——她面有難色。
「不等!難道你有更好的提議嗎?」有人問。
「有啊、有啊!我們可以先回去,改天再來。」憐憐覺得這主意好、這主意特棒,如此一來,她跟少爺同住一個屋檐下的事短時間內就不會被發現了,這樣她就不會被人砍。
「不行。」班花不同意。她今天難得來這一趟,就是要看到心儀的李同學。「我要在這里等。」一坐在玄關處。
憐憐都看傻眼了;而班上的同學則是看班花都願意紆尊降貴的等了,他們說不等,好像也說不過去,于是,大伙就全圍著班花一起等。
只是五月的傍晚還是悶得嚇人。
班花坐在玄關處,一下子說她熱、一下子說她渴。
說她熱,班上的男生就忙著獻殷勤,拿書本的拿書本,煽風的煽風;但女王說渴——渴耶!那怎麼辦?
他們之中有的是人願意花錢,但卻沒人願意離開女王,跑去買飲料,啊——對了,有人想到一個跑腿的好人選,她向來任勞任怨,別人叫她做什麼,她從來不敢說一聲「不」。
「方欣憐。」
「干嘛?」憐憐坐在遠遠的角落,猛抓她的小腿肚。
天色快暗了,有不少的小擺蚊跑出來叮人,而她最怕小擺蚊了。憐憐十根手指頭一直抓、一直抓。
她邊抓還邊抬頭問男同學干嘛叫她。
男同學說︰「你去買飲料。」拿了一千塊給憐憐。
在班花面前,他不能表現得太小氣,要不然氣勢就矮人一截,男同學是這麼想啦!
但憐憐想的卻是另一回事——買飲料?「為什麼?」為什麼要叫她去?他自己沒腿嗎?他為什麼不自己去?
其實憐憐心里是這麼哀嚎著,但男同學卻恬不知羞,回答她說︰「因為邱同學口渴。」還白了憐憐一眼,因為剛剛女王說話的時候她竟然沒帶著耳朵用心听!
男同學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很凶惡。
憐憐看了好害怕,但、但是——"這里離超商很遠耶!」她小聲的說,希望有人能同情她,但事實證明,大家的注意力全放在班花身上,根本就沒人願意理她。
「……而且,我腳根酸耶!」憐憐愈說愈小聲,到最後聲若蚊蚋,她甚至看到命令她去買飲料的同學已經轉過身子,回去招呼班花女王了。
他根本沒把她的話當作一回事,憐憐認清了這個事實,雙肩一垮,好吧!她去買飲料。
憐憐很認命,但隨即她又想到,家里面就有冷飲了,她干嘛還跑到外頭雲買?對啊!她干嘛啊?
憐憐突然想到自己不用又跑一趟,一張小臉頓時又變得生龍活虎的。
她騙他們說︰「我去買飲料了喲!」然後偷偷跑到後門,把門打開,再大驚小敝的跑回來說︰「大發現、大發現——"
沒人理她,因為大家都累了。
但沒關系,憐憐還是繼續講。「我發現李柏遠同學家的後門沒關耶!我們可以從後門進去等他。」
「真的嗎?」大家一听到有門可以進去,全都眼楮一亮,因為進到里頭等,就沒蚊子叮他們,而且還有冷氣吹,真好。
「憐憐,你去開門。」習慣性的又命令憐憐去,誰教憐憐「耳朵輕」,人家要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
「哦!懊。」
看吧!丙然忙不迭地就點頭了。
憐憐真從後門跑去打開前門,好方便讓同學們進來;而同學們一听到可以進到李家之後,則是立刻恢復精神,還開始口誅筆伐起這社區真不安全。
「李同學出門竟然沒鎖門,真是太不小心了。」
「對嘛!而且,他們請的保全人員也很不盡責,你們有看到他剛剛看我們一群人進來時的表情沒有,他竟然只跟我們點點頭、微笑耶!竟然都沒問我們進來這里是來找誰的?嘖!真是的。」
憐憐從後門進去,打開前門的一剎那,听到同學如此批評,而她忍不住為齊叔叔抱不平起來,因為.齊叔叔才不是不盡責,他是看到她的人才放他們進來的,只是,他們都不知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