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柏寬太可惡了,他怎麼可以對她這樣又那樣……害得她兩條腿酸得要命,而且她的那里連翻個身都會痛,這下可好,她連下床都有問題,看她怎麼起床去吃早餐。
「你到底還要在床上賴多久?」顏柏寬早起床梳洗完畢,走出浴室,看到念秀用被子把自己從頭到尾都蓋住,全身上下包得緊緊的,幾乎要透不過氣來,莫非她是想悶死自己不成!
「你在干嗎?」他拉開她的被子。
念秀死都不放,緊緊的護住被子,不要顏柏寬看見她的臉。「你走開啦,不要管我。」
他昨逃讜她做了那種事,她羞都羞死了,他還有臉來鬧她。
「你想在床上?」
「嗯!」被子里的頭點了兩下。
「你確定?」
「嗯!」又點了兩下頭。
「那好吧!既然我的老婆不願下床,只願躺在床上溫存,那我這個當老公的理所當然奉陪到底。」
什麼不願下床!什麼只願躺在床上溫存!顏柏寬到底在講什麼外星話呀?她哪是想跟他躺在床上溫存,她是下不了床,而且也沒臉去見任何人,她的想法就是這麼單純,他為什麼要把她想得那麼色。
念秀噘著嘴正要抗議,顏柏寬卻上床來,把念秀嚇都嚇死了。
她掀開被子,兩個眼楮睜得圓圓的死盯著他瞧。「你干嗎上來?」
顏柏寬咧嘴一笑,還皮皮的跟她說︰「上來陪你啊,你不是不想起床。」他說話就說話,一雙手還亂來。
「你不要這個樣子。」顏柏寬的手在念秀身上興風作浪,激起一片欲火。她、她很累,身體還痛著,他怎麼能這樣——
「不要……」念秀聲音破碎地嗚咽著,因為她雖不願意,但她的身體卻對他的有感覺。
她好像變得色色的,要不然為什麼顏柏寬一踫她,她的身體立刻就有反應?
「我真的很不舒服、很不舒服。」念秀皺著眉頭強調。
他就饒了她吧!
「真的很不舒服?」他問。
念秀重重的點了兩下頭。「嗯!」
「哪里?」
「兩腿。」還有那里,只是她不敢說。
「要我幫你揉揉嗎?」
「幫我……」揉揉。
揉揉兩個字,念秀含在嘴巴里,連說都不敢說出來,她忙著揮手說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了。」
「可是你一動就痛,還是我來吧!」顏柏寬掀開被子。
念秀慌得不顧疼痛,連忙從床上跳下來,抱起衣服就往身上遮。不需要他的撫模,光是他的視線,就足以讓她全身紅透得像只煮熟了的蝦子。
「我、不痛了!我、好了,真的好了。」為了怕顏柏寬對她亂來,念秀力持鎮定。
「那我去幫你放熱水,你泡個澡會舒服多了!」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了。」念秀搶著做家事,因為在她從小所受的教育理念,就只有女人幫男人放洗澡水的分,從來沒見過哪個男人要體貼女人的。
她家就是這種狀況,但是顏柏寬卻說︰「我堅持。」
他不容許她拒絕,有點霸道、有點專制,但備受體貼的念秀卻覺得心暖暖的,她想,或許嫁給顏柏寬不是一件那麼可怕的事。
◎◎◎
與顏柏寬相處幾天下來,念秀發現嫁給他根本就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相反的,愛上他還非常容易,因為,他只是面容長得凶惡,內心卻十分柔軟。
他會做一些一般男人不會對女人做的事,比如說,他會下廚做菜給她吃,還會帶著她去看流星雨,做盡一些浪漫的事,而這些事要是在以前她們于家,若是家里哪個女眷說星星好美,她們于家的男人也只會以為他們家的女人要的是鑽石,當下就丟出一張白金卡,讓于家的女人刷到爆也不皺眉頭一下。
這就是他們于家男人所謂的浪漫與寵愛。
念秀一向討厭那種被錢砸到頭上的感覺,總認為那樣愛情不就被物化了嗎?但她從小生長在那樣的環境,是黑的也會誤以為是白的,因此,她原以為夫妻間的情分就是那樣,直到她認識顏柏寬,于是她懂愛了。
她喜歡他一個大男人為她洗手做羹湯時的體貼,喜歡他偶爾一時興起帶著她一起去看夜景的興致,喜歡他躺在她腿上假寐時那份寧靜,仿佛這個世界就只剩下她跟他兩個人。
所以,為了營造喜歡的那份心情,念秀決定為顏柏寬做些什麼,好讓他感動,讓他覺得他娶到她是件值得慶幸的一件事。
「喂!炳羅,有人在家嗎?」念秀的好朋友莎莎敲敲念秀的額頭,要她回神。
「干嗎啦?敲人家頭,很痛耶!」念秀的臉皮薄,莎莎輕輕的敲了兩下,她的額頭就紅起來。
真是千金小姐的命,這樣都會痛!莎莎吐了吐舌頭,不敢再造次,倒是問念秀︰「你叫我來到底是要我教你做菜,還是讓我來看你發呆呀?」莎莎咬著吸管,斜月兌著念秀看。
她真不懂念秀一個千金大小姐,向來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家里又有大批佣人供她使喚,她做啥自己學做菜?
「醒醒吧!」莎莎咬著吸管甩一甩,噴了幾滴果汁在念秀手中,嚇得念秀哇哇叫︰「你干嗎?怎麼這麼髒啊?」念秀趕緊拿紙巾擦擦手。
「叫你回魂啊,省得我一個人在這看你發呆、傻笑,怎麼!想到什麼這麼樂!」
「沒什麼,只是我剛剛提議的,你怎麼說?」
「教你做菜?」
「嗯!」
「那多麻煩啊!你又不像我,爸媽都忙著工作,要喂飽肚皮還得親自下廚。」咦?不對,莎莎這才想到念秀已嫁為人婦,「莫非你有個惡婆婆,她虐待你,苦毒你,叫你一個千金大小姐洗手做羹湯?」
「沒有,你想哪去了!學做菜是我自己的主意,誰都沒逼我。」
「那你為什麼想學做菜?」
「哪、哪有為什麼啊!不就只是想學嗎?」
才怪!看念秀的表情,還有說話的態度,她明明就是另有所圖所以才想學的。哦——對了,她想到了,一定是那樣,莎莎的表情變得很曖昧。
「你干嗎呀,這麼看著我?!」念秀讓莎莎看得心里直發毛,她有話就直說限!
「我前幾天看到你在織毛線。」
「那又怎樣?」念秀觀了好友一眼,不懂莎莎說個話干嗎九彎十八拐的,如此不干脆。
「那是一條深藍色的圍巾。」
「所以?」念秀還是不明白莎莎要說什麼,而且莎莎的笑容還很邪惡,像是她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被她捉包一樣!
「你那條圍巾是要織給誰的?」莎莎猛然一問,害念秀差點嗆到。
「咳咳咳——要、要你管。」
「是不是顏柏寬?」莎莎猜測,這也不是多麼難猜的事,因為,近來念秀的人生因為加入一個顏柏寬而突增變化。
「你、你管這麼多做什麼?」
「你今天想要學做菜,是不是為了他?」沙莎再三逼問,念秀都快糗死了。
「是啦、是啦!怎麼?我做菜給我老公吃,甚至幫他織圍巾,又礙到誰了?」
「是沒礙到誰!我只是想看你發窘罷了。」莎莎笑著一口吸干杯子里的果汁。好吧!她決定了,既然念秀這麼個千金大小姐都決定豁出去學她不熟悉的事物,那她這個做朋友的又怎能不兩肋插刀幫忙呢?
「走吧!」莎莎率先站起來。
念秀馬上拿著賬單跟在莎莎的後頭跑。「走去哪?」
「去市場買食材呀!」
「買食材做什麼?」念秀還傻不愣登地問。
莎莎翻了個大白眼。「去我家學做菜呀,大小姐。」
「哦!」念秀點了個頭,馬上興沖沖地跟上,她就快要能當一個稱職的家庭主婦了。
◎◎◎
「太太,你在做什麼?」
顏柏寬家請的佣人都嚇死了,今天一大早起來,太太竟然跟她搶工作做,不只硬是要跟著她去菜市場買菜,到了傍晚時分,太太還進廚房煮飯做菜!
「太太,你饒了我吧!如果讓先生知道我讓你在廚房幫忙,那先生還不辭了我嗎?」劉嫂忙著把鑰子、菜鏟搶回去,緊緊的護在胸前,死都不肯讓念秀越雷池一小步。
但太太的表情為什麼會那麼的楚楚可憐,讓人看了好不忍心?
傻太太,她根本就不了解先生的為人,就一頭栽進愛情里。劉嫂多想勸勸念秀,叫她不要將太多的心思放在先生身上!因為,先生不是她所想象的那種人。
但是,劉嫂看到念秀一派天真的模樣,心知太太分明還是個小女孩,對愛情懵懵懂懂的,她的話太太又能听進去多少?
如果她把先生的真面目告訴太太,那太太承受得起那種打擊嗎?
劉嫂望著念秀。
她在念秀臉上看到舊世代女人的面貌,真奇怪,太太明明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女生,為什麼會有這種以夫為天的觀念?或許這就是太太娘家的教養方式吧!只不過這樣的教養方式對太太真的好嗎?
她什麼都不懂,就一味的去愛她的丈夫,可倘若她的丈夫一點都不值得她去愛呢?
那太太豈不是要受傷了嗎?劉嫂禁不住的開始擔心起念秀的未來。
「你讓我煮吧,劉嫂。」念秀哀求她。
劉嫂不忍心對她說不,只好點頭說好。她讓她進廚房,只是——她希望先生的反應不要讓太太失望。「我幫你吧!」
那天,劉嫂當助手,在廚房里幫念秀煮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只不過,念秀那天從六點等到八點,顏柏竟都還沒回來。
劉嫂看著念秀忍著餓,卻仍興致勃勃的等先生回家的模樣,她便覺得太太好單純、好可憐。
太太如此痴心,最後一定會跌得更重。
「或許先生今天得加班,今天不回來吃飯了也說不定。」劉嫂幫念秀找借口,其實劉嫂心里再清楚不過,先生之所以晚歸只會是為了女人的原因,絕不會是因為加班的因素。
「要不,太太你先吃吧!」
「不,這怎麼行呢?」念秀急急的搖頭。「顏柏寬都還在外頭忙著談生意,而我一個在家無事忙的人卻比他先用餐,這怎麼說得過去!」
「太太,先生既然在談生意,那鐵定會吃過晚飯後才回來。」
「哦!說的也是。」顏柏寬不是那麼笨的人,要是他真的忙,應該會在外頭解決晚餐。她還是別等了。
念秀終于被劉嫂說服,放棄繼續等待的念頭,只是這滿桌的菜……「劉嫂。」
「什麼事,太太?」
「你跟我一起用餐吧!"
「不了,太太,我還得趕回家,我家那個老頭,要是我不回去,他就使性子不吃飯。」今天為了陪太太等先生,她已經耽誤不少時間,再不回去,老頭子鐵定會發火,劉嫂匆匆忙忙收拾起東西。
念秀覺得十二萬分的抱歉,要不是因為她的原因,劉嫂也用不著等到八點多還不能下班。「要不,你把這些菜帶回去。」
「這怎麼行!」
「為什麼不行?我一個人又吃不了這麼多。」念秀一邊說一邊已經開始動手將食物裝盒,打算讓劉嫂帶回去給她老公吃。
「諾!」念秀將漂亮的食盒遞給劉嫂。
劉嫂拗不過念秀,只好勉為其難的收下。
劉嫂走了,念秀忍不住嘆氣,因為,劉嫂都已經是五十多歲的人了,可她的老公卻黏她黏得好緊,非得等她回去了才肯用餐。或許劉伯伯的習慣讓劉嫂產生不少困擾,但換個角度來想,這不就證明劉伯伯很依賴劉嫂嗎?
雖然她不能確定依賴是不是等于愛,但至少劉f刨B還願意依賴劉嫂,而她卻一輩子都不可能讓顏柏寬依賴。
一想到這,念秀就覺得好挫敗,她根本不知道顏柏寬愛不愛她?他對她很好、很體貼,但這些溫柔、這些好!卻讓她感覺有距離。她不懂是不是只要是男人,就會不懂什麼叫做「甜言蜜語」,還是他是個大男人,特別不懂得說好話來哄女人,總之,打從結婚之後,她便不曾听他說過一次他愛她之類的話。
這樣的婚姻讓念秀感到很不安,因為,她已經決定好要去愛顏柏寬了。
「唉!」念秀嘆了口氣,曲著身子窩在沙發上無聊的轉著電視遙控器,目光空洞地看著一個頻道換過一個頻道。
今天晚上,她沒胃口、吃不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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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柏竟還沒到家,遠遠的就看到家里亮著一盞燈。
她還沒睡嗎?
顏柏竟看了看時間,都已經凌晨一點了,她該不會還在等門吧!
顏柏寬將車停進車庫,悄悄的進門,這才發現念秀窩在沙發上睡著了。她果真在等門,真是個傻女人。
顏柏寬輕輕的抱起念秀,將她帶回臥室。
念秀想張開眼,看看他,然後跟他說說話,但是——但是,她眼楮張不開,因為她聞到他身上有女人的香水味。
那味道像是一把刀,狠狠的刺進她心窩口。念秀想到今天她為他做菜時,刀子切到她的手指頭,劃出一道血痕。那道血痕也沒現在她問到顏柏寬身上沾著女人香水時的痛。
這痛,痛得她不想張開眼,只想什麼都不想的,就這麼一直睡下去。但是,她閉上了眼,眼淚卻不听使喚地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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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丫頭,這有什麼好哭的?你在咱們于家這樣的家庭長大,還不懂男人就是那個樣子嗎?」
念秀隔天起了個大早。趁顏柏寬還沒起床,就偷偷溜出門,因為,當她知道他在外頭有女人後,她便不知道該怎麼跟他相處,于是,她心事重重的跑到小阿姨家,將她的委屈全說給小阿姨听。
沒想到小阿姨听了之後,沒替她出一口氣,倒是替顏柏寬說了不少好話,小阿姨甚至拿外公跟舅舅們當例子,說他們于家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娶。
「我以為你會習以為常的。」小阿姨說。
但念秀不懂,這種事怎麼去習以為常。
她滿心期待的嫁給顏柏寬,以為他們兩個能廝守終身,直到白頭,但結婚不過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讓她發現他的出軌。
他堂而皇之的帶著別的女人的味道回家,這教她如何能習以為常?
「顏柏寬是個事業有成的男人,縱使他已經有家室,外頭那些野女人,不為他的人,也會為了他的錢自動投懷送抱。你以為男人是為什麼這麼拼命賺錢?他們為的不就是能坐擁江山美人的這一天嗎?
「所以丫頭,你要看得開,看看你外婆、看看你舅媽們,再不,看看小阿姨,我不就是這麼忍過來的嗎?」小阿姨面帶微笑地勸念秀。
但念秀卻覺得小阿姨的笑比關還難看,因為這麼多年來,小姨丈不曾回家,一直住在外頭的小鮑館里。
她也曾在電視的談話性節目上,听到主持人跟特別來賓大談他們于家男人們的風流賬史。
那時候的她不以為那樣有什麼不對,她每天過的就是那樣的生活。她一直習慣于爺爺有很多女人,每個舅舅都娶很多老婆,然而這樣的「天經地義」卻是于家女眷用她們的眼淚與委屈所織成的。
原來她們于家的女孩子一樣的命苦,原來她們誰都沒有哭的權利,因為,這就是于家女孩的宿命。念秀終于懂了。
念秀抹抹淚,告訴小阿姨︰「我懂了。」從今以後,她不會再跑來跟小阿姨哭訴,因為小阿姨的婚姻也是這麼一路走過來。
以後她不只要習慣她的丈夫是個名人,她還得習慣她的丈夫會有很多女人,她的婚姻、她的愛情是由一堆沙建成的。大水一來,她的城堡就會化為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