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火了、著火了!雹大夫,你家鋪子著火了——」
雹濟農到王員外家出診,正準備收拾藥箱打算回藥鋪,王員外家的長工急急的跑來通知耿濟農他家鋪子著火的事。
雹濟農听到消息,心口一緊,急急忙忙的趕回濟仁堂。
「我夫人呢?她有沒有事?」耿濟農抓到人就問。
「小嫂子人還在灶房呢!」鄰人道。
雹濟農沖進人牆,看到他家的灶房火勢正大,鄰里們各個提著水桶趕來救火。
而夜姬還在里頭,沒逃出來——
雹濟農整個人像是瘋了似的,就要往火場里奔——
「耿大夫,這火還大著呢!你別進去。」
鄰居們是一個勸、一個拉。
雹濟農卻像是頭固執的牛似的,任誰來勸都沒用,他一股蠻橫的力道大得像什麼似的,掙開大伙的禁錮,人就要往火場里奔——
「耿濟農,你在做什麼?」
夜姬從人群里探出頭,手里還捧著一道菜。「你別進去啊!那里頭火好大,你進去會被燒死的。」夜姬苦口婆心的勸他不要沖動,畢竟,人的性命是很可貴的。
夜姬「落落長」的說了一大串有的沒有的。
而耿濟農在听到夜姬的聲音後,有那麼一瞬間的錯愕,久久不能回神。
他看看火,又看看夜姬——
「你不是在里面嗎?」他失神地問,不太能進入目前的狀況。
「對啊!」夜姬點點頭。
「那你怎麼出來的?」
夜姬沖著耿濟展招招手,要他附耳過來,小小聲的告訴他說︰「是牛頭馬面救我出來的,不過我爹叮嚀我,叫我別跟那些凡夫俗子說,怕他們誤以為我腦袋有問題,隨口胡說一些怪力亂神的事。
「我爹說,要是引起人家不必要的誤會,這就不好了。」自從夜姬變成凡人之後,就變得乖乖的,很听那些神仙家人的話,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夭折死了。
雹濟農點點頭,表示他懂、他了解,而當他再從驚愕中回過神來,他才記起,夜姬人沒事當然最好,但他的灶房——
「咱們特地搭的灶房!」耿濟農看著灶房起了火,心中著急家產,急忙挽起衣袖,馬上要加入滅火的行列。
夜姬拉住雹濟農,要他別忙了。「我阿爹已經去請雷神了,待會兒一下雨,咱們的灶房就會沒事的啦,來,你嘗嘗看,這是我剛剛特地下廚,替你煮的蓮子湯,你喝喝看好不好喝?」
夜姬像個沒事人似的,一調羹一調羹的喂耿濟農喝蓮子湯。
圍觀的人只覺得耿大夫夫妻倆才真是神奇呢!
他們家灶房起火了,而耿大夫夫妻倆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活像是現在遭火燒的不是他們家灶房一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伙還搞不清楚,天空驀地傳來一道悶雷,霍地,大雨傾盆而下,一下子就滅了火。
圍觀的眾人紛紛說這雨來得還真稀奇,像是專為耿大夫家滅火似的。
有關耿大夫家的傳奇很快的便在金水鎮傳開來。
「你們听說沒有,近來耿大夫家常有鬼神走動。」張三拔高了嗓門說長道短,而這會兒說的正是耿大夫家的閑事。
圍觀的人在一旁加油添酷的說道︰「嚇!敝不得耿大夫窮成那個樣子,還能平白無故開了一間鋪子,原來是有鬼神相助啊!」
「還不只這樣呢!听說前些日子,耿大夫的鋪子無端端地被人放了一把火,差點給燒得片甲不留,忽地,天上就下了一場大雨,及時滅了那場大火,你們說這事奇不奇?」
「奇、奇、奇!」大伙頻頻點頭。
「以後我若是要看病、抓藥,都要去耿大夫那里,因為那兒有鬼神在啊!在那里哀嚎個幾聲,鐵定比在廟里成天求神拜佛以保平安來得有效,大伙你們說是或不是?」掌櫃的問大家的意見。
客棧里閑磕牙的人頻頻點頭,說︰「是是是!」
雹濟農的鋪子近來生意好得讓人忙不過來,有時候夜姬跟大頭鬼還必須幫忙著包藥,只是來他們這兒的病人都有點怪怪的喲!
「耿濟農、耿濟農,那位大娘是什麼病啊?」夜姬一手端著她剛蒸好的包子,一手拉著耿濟農左搖右晃,指指點點的指著前頭跪在他們耿家祖宗牌位的一個老太婆問。
雹濟農忙里偷閑,偷偷覷了那大娘一眼。
那是上村的王大娘。
「王大娘沒病。」耿濟農這麼回答夜姬。
沒病!
夜姬滿是驚訝的回頭,又看了王大娘一眼。「這就奇了,她沒病,干嘛哭得那麼大聲啊?」而且還是跪在他們家祖宗牌位前哭,這才奇怪哩!
夜姬覺得人間凡夫俗子的思想真的很難懂耶!
雹濟農知道夜姬不懂,特地解釋給她听。「王大娘是來求咱們家祖宗保佑她兒子打勝仗,平安歸來。」
「什麼?打勝仗、平安歸來?!咱們藥鋪哪時候開始做這種保平安的買賣,我怎麼不知道?」
「咱們沒做那種買賣。」
「沒做那種買賣,咱們的祖宗怎麼可以隨便給人亂拜、亂求?!」夜姬想要去把王大娘給拉開,要她別跪了。
雹濟農卻拉住她,沖著夜姬搖頭說︰「算了,他們只是求個心安,讓他們去吧!」耿濟農從不在乎別人要怎麼利用他,他只希望能幫助一些苦命人度過生命中的難關,至于要用什麼法子,其實他不太計較。
夜姬看著耿濟農一副淡然的模樣,總覺得他人好得離譜,就連自個家的祖宗牌位還任人予取予求,他也不打緊。
算了,這個書呆子,她認識他時,他就是這個樣子了,只怕這輩子是怎麼改也改不了。
夜姬也懶得再管耿濟農的處世態度。
「來,吃包子,這是我親手 的面粉皮,親手調的餡喲!」夜姬把包子送到耿濟農的嘴邊。
雹濟農咬了一口,隨即馬上皺起眉頭。
「怎麼樣?好不好吃?」她滿心期待的問。
「很難吃,非常難吃。」
雹濟農是個不會說謊的性子,他說難吃就一定是難吃。
「那你別吃了,吐出來。」她待會兒再努力做一籠好了。
「不,五谷雜糧全是上天給的恩賜,白白糟蹋就不好了,這包子雖然難吃,但至少能入口。」耿濟農接過夜姬手中的包子,吃得怡然自得。
夜姬看了差點沒吐血。
她洗手做羹湯的原意是要讓耿濟農看見她的好,進而喜歡上她,怎麼這會兒反倒是他表現得慈悲為懷,包容了她手藝差的缺點——
再這麼下去,那她哪時候才能讓耿濟農愛上她啊?
夜姬看看那些既難吃又難看的包子,突然覺得要讓耿濟農喜歡上她的那條路變得好遙遠喔——
「三公主,不好了、不好了。」
大頭鬼急急的從外頭跑進來,「外頭來了一大堆官兵,說咱們藥鋪裝神弄鬼,攪亂民心,衙役們帶著縣太爺的口喻,說是要封了咱們濟世堂——」大頭鬼氣喘吁吁的說完整件事。
夜姬一听,臉色一變,厲聲咄咄地吼道,「什麼裝神弄鬼!咱們何時裝神弄鬼來了?拜托。」
夜姬受不了氣,沖出去就要跟人把命拚。誰曉得一出內室,到了外頭,便看到官兵們正押著耿濟農。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夜姬沖過去,硬要拆開他們押著耿濟農的手。
「夜兒,你別沖動,咱們沒做虧心事,不怕他們要按什麼罪名給咱們。」耿濟農自認為自己行事坦蕩蕩,做事無愧于心。
為首的衙役卻忍不住嘲笑耿濟農的傻勁了。
「耿大夫,咱們明白人也就不說暗話了,其實,你這鋪子有沒有裝神弄鬼我們是不知道,但你廣施仁義,的確是礙著了某些人的生計,這會兒,我們幾個兄弟才會在這兒抄你們的家當。」
「某些人的生計?」耿濟農不懂。「這話怎麼說?」
「耿大夫覺不覺得近來你們藥鋪生意好得離譜?」衙役問。
雹濟農點點頭,回答道︰「是有這麼一回事。」
「你們門庭若市的結果,卻讓原本獨霸一方的‘仁心藥鋪’覺得很吃味。」他們解釋得這麼清楚,耿大夫應該明白了吧?
「你是說要封了咱們藥鋪的是‘仁心藥鋪’?」
這會兒不只是耿濟農听懂了,就連不太了解凡間人情世俗的夜姬都懂了。只是——夜姬還是不懂仁心藥鋪的人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權力?「你們縣老爺為什麼要听‘仁心藥鋪’的話?」
「這便是官商勾結的道理了。」衙役認定這位小嫂子鐵定是涉世未深,才會問出這麼蠢的問題。
為首的衙役拱手一揖,說了一句,「耿大夫,得罪了。」之後,便讓人封了濟仁堂,把耿濟農等一干人趕到大街,就連行囊都不許收拾。
這下好了,耿濟農連同夜姬、大頭鬼等人這會兒是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怪來怪去,就該怪你們那些鄉親們,什麼狗屁倒灶的事都上咱們家來,把咱們濟仁堂當成廟宇似的拜來拜去,這會兒才會落人口實。」
夜姬指著那熱鬧的左鄰右舍們罵。
雹濟農拉住夜姬的手,要她別說了。「咱們再想辦法吧!」
「我們現在連住的地方都沒了,還能想什麼辦法?」夜姬可憐兮兮地扁著嘴,一臉的哀怨。
「我們可以住我娘那兒啊!」大頭鬼想到一個好地方。「還好當初我娘念著老鄰居,說什麼都不肯跟咱們搬出來一起住,這會兒反倒成了咱們救急的地方。」
「可你家很髒耶!」夜姬皺著臉抱怨。
她才不想去住大頭鬼他家哩!
「我的姑女乃女乃,很髒總比沒地方遮風避雨來得好吧?」
大頭鬼深知他們家三公主是個吃不得苦的性子,只好一邊勸一邊求,才把三公主硬拖到他家住。
大頭鬼他娘一看到救命恩人,連忙整理出一間干淨的屋子讓耿濟農夫妻倆住下,而讓「連玉荷」跟著她這個老太婆睡同一間房。
等大伙都安頓好了,夜也深了。
夜姬看著簡陋的屋子,愁著一張苦臉。
「想什麼?」耿濟農洗完澡出來,看到夜姬一臉的愁容。
「想咱們以後怎麼生活過日子?」
「照老樣子啊!我還是繼續懸壺濟世。」
「你懸壺濟世救的是別人家的生計,對咱們家根本沒什麼助益。」夜姬嘟著小嘴,開始抱怨道︰「我以前是個神仙身份,不吃東西也能過活,但現在不一樣了耶!」她一張開眼就想吃、吃飽了就想睡,如果日子再這麼苦下去,那她怎麼活啊?
「你後悔嫁給我了嗎?」耿濟農有些擔心地問。畢竟,以前他是孑然一身的羅漢腳,一人飽便全家飽,現在多了夜姬等于多了一個家,肩負的重擔是更沉了。
「或許,我明兒個去給人當長工。」
「你一個書呆,怎麼當長工,給人做粗活啊?」夜姬想都不想的就否絕掉耿濟農的提議。
「而且——我也沒嫌棄你,說後悔嫁了你。」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明明跟耿濟農生活得很苦,但再怎麼苦,她也不曾後悔過。「我啊!就怕你不愛我。」夜姬抱住雹濟農的腰身,跟他撒嬌。
雹濟農點點夜姬的鼻尖,笑說道︰「我怎麼會不愛你?」
「怎麼會不愛?」夜姬皺著鼻子哼了哼道︰「我倒想知道你從頭到尾就只愛著一個顏芸娘,又怎麼來愛我?」
「芸娘早已去世。」
「就是去世了,你還愛著,這才讓人生氣咩!」夜姬氣呼呼的鼓著腮幫子,明明白白地吃起顏芸娘的醋來。
雹濟農忍不住笑她的傻。「我若是不愛你,怎麼會娶你?」
「因為你跟我發生了夫妻之實啊!而且,那個時候如果你不娶我,我爹會把你丟到油鍋里去當個‘油炸鬼’耶!」她也粉不情願啊!
「我想娶你的念頭早在你爹要把我丟進油鍋前就成形了。」
「之前?那是多久之前?」她心中有點雀躍的問。
「打從知道你是地獄三公主之時。」
「那麼早啊?」夜姬有點受寵若驚。「可是,你那時候不是還興沖沖的要跟我回地府去找顏芸娘的來世嗎?」
「是你興沖沖的,我可沒有。」耿濟農連忙澄清。
夜姬皺著小鼻子、大眼楮,指著耿濟農的鼻頭說︰「你有,你明明就有。因為我一提議,你馬上就說好。」
「我之所以說好,是想拐你帶我去地府提親。我問你,當時要是我開口對你說明真相,說我是為了你才去地府,那你會帶我去酆都嗎?」耿濟農聰明地反問夜姬。
夜姬老老實實地搖頭說︰「不會。」
「這不就是了嗎?」如果她會,他需要這麼大費周章地誘拐她,帶他進地府嗎?
雹濟農捏捏夜姬皺緊的小鼻子,關心的問︰「這會兒放心了嗎?」
「還有一點點不放心喲!」夜姬伸出小手指,比了個一點點的長度。
雹濟農好奇。「是哪一點點?」
「就是大頭鬼成天在你面前晃,你對他不動心嗎?」
「大頭鬼是男的耶!」
「可是他的外表是女的啊!而且還是顏芸娘的模樣。」夜姬表情嚴肅地指出這項事實。
雹濟農順從民意,努力的去想他跟大頭鬼談情說愛的畫面——
他一想,隨即臉一皺。
夜姬眼尖,看到耿濟農的表情,立刻笑得直不起腰來。「好啦、好啦!我相信你絕對不會跟大頭鬼發生什麼奸情就是了啦!」
「那現在咱們可以上榻了嗎?」耿濟農忙了一整天,有點累了。
他才一轉身,夜姬就跳到他的背上去,要耿濟農背著她走。
「你沒腳啊?」
「人家腳酸啊!」她理直氣壯的說。
「你今兒個沒做什麼事,怎麼會腳酸?」
「你管人家,反正你背就是了嘛!做啥問這麼多?」夜姬不管耿濟農說什麼,反正她就是賴定他,要他背就是了。
「好啦、好啦——」她求他。
可憐的耿濟農無奈地馱著夜姬,一步一腳印地背她回到床榻前——
歹命喔——
夜姬自從她那個「無所事事」的相公出門去做善事,給人看病不用錢之後,夜姬本來是想拿點兒針線活回來縫縫補補,貼補點家用,沒想到她竟然連穿過針線都要別人幫忙。
唉!在凡間生活果然是需要勇氣與技巧的,像她這種一無是處的神仙,成天只曉得玩樂,正事什麼都不會,在人間生活可是很苦的,真不曉得當初織女下凡,她是怎麼過活的?
哦!對,人家織女會織布。
唉!真討厭,她什麼都不會。
夜姬趴在案桌上,扁著嘴,一副無聊透了的表情。
瀕地,她腦中一絲靈光閃過。
百!她以前逛大街的時候,曾看過有雜耍團表演耍刀、耍長矛之類的,雖然她不會玩刀、玩槍,但大頭鬼會的東西可多了。
「大頭鬼、大頭鬼——」夜姬急急的跑去找大頭鬼。但是——哦!她的大肚子跑起來實在是有夠不方便的。
「大頭鬼、大頭鬼——」夜姬索性不跑了,直接叫大頭鬼來。
大頭鬼一听三公主叫他,臉上的表情一垮,我哩咧——
「三公主,我現在是女兒身的身份,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大頭鬼啊?」這樣听起來粉沒氣質耶!
「不叫你大頭鬼要叫你什麼?」
「叫我……」大頭鬼認真的想了一下。「叫我連玉荷也可以啊!」
「連玉荷,那是女人家的名字耶,」夜姬嫌惡地皺緊眉,她覺得大頭鬼是扮女人扮上癮了,所以,這會兒才會想要個女人家的名兒。
算了,這不關她的事。
「大頭鬼,你可不可以想個辦法把我的肚子變不見?」
「把肚子變不見?!」
「嘿咩!因為我這樣的走路很不方便。」
「我的姑女乃女乃、我的小祖宗啊!當個懷孕的婦人就得大著肚子走路,不然小娃兒要裝在哪里?」
「可不可以先裝在你那里?」夜姬提出個可行的建議讓大頭鬼參考、參考。
「不行啦!」大頭鬼一口拒絕。
「為什麼不行?」
「因為我的肚子又還沒準備好,不能給小娃兒當床用。」大頭鬼開始跟夜姬說起姑娘家的身體有什麼用處,說肚子里的小床能供給娃兒什麼養分。
夜姬听得頭暈腦漲。「哇!生個娃兒要這麼麻煩,那我以後不要生了。」
「可是,只要你跟耿大夫嘿咻咻,生娘娘就會把小娃兒放進你的肚子里。」所以三公主不想生也不行。
「什麼?只要我跟耿濟農嘿咻咻,我就得再生一個娃兒。」哇!那怎麼可以,人家她還滿喜歡跟耿濟農嘿咻咻的耶!
「三公主,你可以趁現在懷孕,多跟耿大夫行房啊!」大頭鬼好心的建議。
「為什麼?」
「因為在懷孕的期間嘿咻咻,生娘娘就沒辦法把娃兒放在你的肚子里。」
「為什麼會沒辦法?你不要小看生娘娘喲!你不知道生娘娘好厲害的耶!」她咻的一聲,就偷偷的把孩子放到別人的肚子里,幾個月之後,那個人的肚皮就會像脹氣一樣,吹得像氣球那般大。
「三公主的肚子還有一個娃兒沒生出來,生娘娘不會再放第二個的啦!」大頭鬼解釋給夜姬听,他由衷的希望三公主就這麼跟耿大夫嘿咻咻下去,一天到晚生孩子沒空來找他麻煩。
「對了,三公主,你剛剛急著找我有什麼事?」大頭鬼忙著問。
夜姬這會兒才想起來,她要找大頭鬼討論貼補家用的事。
「大頭鬼,來,你跟我來。」夜姬抓著大頭鬼的手又要往外跑,而且這回夜姬為了方便跑步,還用手抱著大肚子,那模樣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大頭鬼從來沒見過有哪個懷孕的婦人是這麼不安分的。
「三公主,你究竟想帶我去哪兒?」
「去東大街啊!」
「去那里做什麼?」大頭鬼有點小表怕怕。
「去耍雜技啊!」
「耍雜技?!」大頭鬼一听,臉頓時垮了一半。「三公主,誰要耍啊?」
「你啊!」夜姬說得理所當然。
「我!」這一听,大頭鬼又垮下另外半邊臉。「三公主,我不會耍雜技啦!」所以三公主別亂派工作給他。
「會啦、會啦!你可以——可以表演吞劍、跳火圈之類的啊!」她幫他想表演的項目。
「吞劍、跳火圈。」大頭鬼哭喪著臉直哀嚎道︰「我不要啦!我又不會。」
「那很簡單,只要把劍插進喉嚨里就行了啊!有一次我看外洋來的雜耍團來咱們這里表演,人家都嘛表演得很愉快,一點都不難。」夜姬安慰大頭鬼。
「什麼叫做把劍插進喉嚨里就行了?什麼叫做一點都不難?拜托!那可是會弄死人的耶!」大頭鬼大聲抗議。
不過抗議無效。
夜姬理都不理他。
她才覺得大頭鬼很奇怪哩!「你人明明早就死了很久、很久了,干嘛還一直介意你活不成?」
夜姬不管三七二十一,決心非要大頭鬼去表演雜技,這樣她往後的生活才不會變得太辛苦,以至于三餐不濟,那樣就不太好了。
夜姬拖著大頭鬼跑。
大頭鬼心中有無限的哀怨,時至今日,他還是時常後悔當初他為什麼要帶著三公主逃離酆都?
瞧瞧一時的失誤,帶給他多大的麻煩啊?
嗚嗚嗚……他好想回地府,永遠不要回來了啦!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