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凰
露濕情花春殿香,月明歌吹在昭陽。
似將海水添宮漏,共滴長門一夜長。
--宮怨李益
「今天初幾?」穿著鵝黃羅衫衣裙的姑娘家--縴縴問身側的明珠姑娘。
明珠姑娘忙著妝點自個兒臉上的門面,懶得理縴縴。
倒是一旁閑著沒事做的小魚兒回答道︰「不用想,光看眾位姊妹們忙著妝扮自己,也該知道,今兒個不是初一就是十五。」
「初一、十五!」縴縴一听,立刻嚇得花容失色。
要命!她怎麼會忘記這麼重要的日子?回頭要是皇上來了,看到她這副沒打扮的模樣,那她的形象豈不是大打折扣了嗎?
不行!「小魚兒,你可不可以來幫我梳頭?」縴縴怕來不及,反正--小魚兒閑著也是閑著。
這「玄武書寓」里就只有小魚兒不把皇上當成一回事,原因不明,但大伙兒全猜測,鐵定是因為小魚兒的身分。
小魚兒是「玄武書寓」里頭當家嬤嬤的貼身丫鬟,而在這里主事的嬤嬤听說是皇上的老相好,所以,小魚兒理當不敢覬覦自己主子的老相好啊!
可她們幾個可不一樣,以前,家里沒出事前,她們各個都是師出名門的黃花大閨女,她們之中還有人入過宮、選餅秀女呢!
她們一來是為了翻身,二來是為了月兌離這種迎來送往的日子,她們才不把這里的嬤嬤看在眼里,反正,讓皇上看上了這才是要緊的事,其余的雜事,她們根本不在乎,也不願多想。
于是每回皇上來,她們就像打仗一樣,忙得暈頭轉向的,但皇上每回來,卻只見嬤嬤,不見旁人。
這樣的曖昧關系讓人不禁懷疑起當今的聖上跟「玄武書寓」的嬤嬤兩個到底是什麼關系?
窯姊兒與恩客嗎?
不!她們拒絕相信這個事實,因為,嬤嬤的模樣雖年輕,但好歹也是三十好幾的年歲了,若皇上看上嬤嬤,卻對她們的年輕美貌無動于衷,那……那倒不如教她們一頭撞死算了。
「小魚兒。」明珠霍地拉住小魚兒的手,問她道︰「咱們嬤嬤跟皇上爺是什麼關系,你知道嗎?」
「不知道。」
「她會不會是皇上爺的親戚?」
小魚兒的表情詭譎難測,她圓溜溜的眼珠子一轉,反問明珠道︰「你為什麼這麼猜?」
「因為有時候從嬤嬤的房里,隱約可以听到嬤嬤的怒吼聲。」那態度之囂張喲!讓在外頭偷听的她們,各個都忍不住偷偷的替嬤嬤捏了一把冷汗。
但嬤嬤的怒吼聲是在罵皇上嗎?
她們是懷疑過,卻又都否決掉了。
想想看,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而萬歲爺可是天下的主耶!「玄武書寓」的嬤嬤充其量只不過是一個鴇母,嬤嬤縱使是跟老天爺借了膽,諒她也不敢跟萬歲爺大小聲。
「她是在罵皇上。」小魚兒點頭。
「嚇!」
書寓里的姑娘們听到這句話,全都放下手頭的粉撲,往小魚兒的方向望過去。
「小魚兒,你是說真的嗎?嬤嬤她……真的在罵當今聖上?!」
「對啊!我是撞見過那麼幾回。但咱們嬤嬤每回吼完之後,就會看著聖上的歹臉色怯怯的低垂著頭,懺悔的說她知道她錯了。」
「那皇上呢?皇上有沒有很生氣?」
「皇上!筆上當然沒有很生氣。」有的話,也是一下下吧?「反正到最後皇上就不氣了,不然的話,皇上昨兒個也就不會再來了。」
「什麼?皇上昨兒個就來了?!」
大伙一听,又是一驚。
「這……這怎麼會這樣?」
「還不是你們幾個害的,每回皇上來,你們就把「玄武書寓」的屋頂都給吵掀了,皇上又是個圖清靜的爺,一個喜妹嬤嬤就快把皇上的脾氣給攪瘋了,你們幾個再湊和上去,猛纏著皇上爺,皇上爺當然得偷偷的上咱們書寓,不敢聲張!」小魚兒口齒伶俐卻也拐彎抹角的讓眾姑娘們別纏著皇上了。
筆上來書寓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看他的愛妃,而且還是十四年來如一日,打小魚兒懂事以來,她便沒見過皇上看上旁的姑娘家一眼。
「好了,我是把話給帶到了,你們幾個要是不信邪,硬要試,那--昨兒個皇上爺可是撂下狠話,你們幾個要是再如此亂來,吵得他耳根子不得清靜,那你們就準備包袱款款,發配到邊疆地帶去陪你們的家人吧!」
小魚兒話說完後,從茶桌上跳下來,如此口齒伶俐的她竟是小小的個頭兒,原來,她只是個十歲的小娃兒!
她不要跟她們扯了,她要給皇上爹爹送點心去,順便給皇上爹爹看一看、親一親,要不,回頭等皇上爹爹走了,她娘鐵定又要拉著她的耳垂子數落她,說她不懂得討皇上爹爹的歡心,說皇上爹爹要是不愛她們了,鐵定都是小魚兒的錯。
呿!不知道誰比較囂張,老是把皇上爹爹罵成豬頭,還敢把「失寵」的罪過全都按在她的頭上。
她那個娘,真是要不得。
「我要進去了,你們所有的動作停一停,快把衣服穿好,若是來不及,也請先用被子遮一遮,省得我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小魚兒在門外嚷嚷了好一會兒,又在心里默數到六百,這才開門進去。
一進去!
可惡!他們還在床榻上嗯嗯啊啊的「做運動」!
小魚兒倏地轉過頭,怒氣沖沖的吼道︰「我不是已經先告訴你們我要進來了嗎?」
「可是時間不夠啊!」寒喜妹一點也不在乎,邊做還邊回答。
「不夠!不夠你們不會跟我講啊?」
「可是,我們正做到精采處,怎麼會有時間跟你說話嘛?」寒喜妹不要臉的對女兒說閨房之事。
玄胤听了都快暈死了。
他的喜妹這麼開放,難保小魚兒以後不會變成第二個「喜妹」。不過……以小魚兒的「身分」,她應該不會變成第二個喜妹才是。
玄胤這麼一想,也就放下心,便繼續放縱的律動,進出寒喜妹的體內。
他們嗯嗯啊啊的叫個沒完,小魚兒听得都快煩死了。
「你們沒時間,那--要做之前,不能先把紗帳放下來嗎?」氣死她了,每次她來,都會撞見這種場景,這很糗耶!而且,搞不好等會兒她還會長針眼。
討厭。「你們叫小聲一點啦!」小魚兒又沖著後頭吼。
愛喜妹卻覺得小魚兒吵死了。
「你待會兒再過來啦!」現在給她滾出去,省得听她在這里瞎貓子鬼叫的。
「我……我為什麼待會兒還要來?」
「你爹難得來一次,你不來給他看一看,他都快認不得你了。」寒喜妹將事實告訴她。
「他半個月前才看過我耶!」
「半個月很久了耶!你這丫頭身量又長得特別快,一下子抽高,你阿爹就認不出你來了。」
「那他現在看一看不就得了,干嘛還要我待會兒再來?!」她待會來,他們要是還在做,那這種情形,她不是還得再撞見一次嗎?
不要啦!「我轉頭了喔!阿爹,你要看快點看,錯過了這一次,今天就不供應了。我數到三,就會把頭轉過去,你要看就要快點看喲!我現在就數了喔!
「一、二、三--」
小魚兒閉著眼,快速轉頭、回頭,開了門,她就沖了出去,時間沒超過三秒鐘。
小魚兒走了,而玄胤只看到她完美的側臉。
「她愈來愈像朕了。」他自豪的說。
「魚兒才不像你哩!」寒喜妹習慣性的反駁玄胤。
玄胤噙著嘴笑,不跟寒喜妹絆嘴。
這十四年下來,他試著厭倦寒喜妹,卻發現他對她的喜愛一逃つ過一天,雖然她依舊像從前那般的心直口快,口無遮攔,但隨著日子漸漸過去,他對她的直性子也就見怪不怪,有時候她不說她的真心話給他听,他還嫌日子過得無趣呢!
「喜妹。」他叫她。
「嗯?」寒喜妹眨著迷醉的眼看著玄胤。
「你搬回宮里來好不好?省得朕要見你一面,還得大老遠的跑來。」
「不要!我在這兒住得好好的,為什麼要搬回你的後宮,跟一大堆的女人爭你?」她才不屑咧!
「我現在沒有一大堆的女人,只有你一個。」
「你騙人,我上回還听說東瀛進貢了十位美人來中原呢!」她的口氣一下變得酸酸的。
「我將她們賞給了有功于朝廷的官員們了。」
「是嗎?」寒喜妹才不信呢!
「你若不信,那--朕即日退位,就這麼陪著你可好?」他真的好想她。
「什麼?退位?!」寒喜妹一听,申吟聲也不叫了,直接就把玄胤給推下去。
-「你先下去一下,我們要好好的談一談。」
玄胤當真听話的退出去,讓自己的昂藏繼續挺立。「談什麼?」
「談你退位,那--皇上誰當?」
「小魚兒啊!」他理所當然的說。
「你瘋了啊?小魚兒是個姑娘家,你敢讓她當皇帝?!」她嚇都嚇壞了。
「小魚兒是嗎?」玄胤的眼光突然變得賊賊的、邪邪的。
他看她的模樣,讓寒喜妹覺得好不舒服。
「你在懷疑什麼?」她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問。
「懷疑十年前,你生的是兒子,不是女兒。」他斬釘截鐵的說。
「什麼?」玄胤他怎麼知道的?!愛喜妹的臉色丕變,支支吾吾了老天半,才吐出一句,「你胡說!你,你、你信口開河!你,你、你有什麼證據?」
「沒有證據。」玄胤聳肩。
愛喜妹這才松了一口氣。
但玄胤隨之又說︰「不過,就在小魚兒五歲那年,有一天他哭著同朕說他生病了,說他胯下長了一條蟲。」
「蟲?!」寒喜妹的眼珠子倏地瞪大。
玄胤點頭。「對,蟲!而且,小魚兒還把褲子月兌了,讓朕看;朕的妃,你說!咱們的女兒為什麼會有這個東西?」
玄胤將寒喜妹的手拉過來,讓她握住他堅挺的男性。
愛喜妹一听,差點嚇暈了。
她這個笨兒子,竟然傻到以為自己的身上長了蟲?!笨、笨!小魚兒實在是笨死了,寒喜妹不禁咒聲連連。
遠在灶房偷吃東西的小魚兒都听得到。
奇怪?她又做錯什麼了?不然,娘干嘛罵她罵得這麼大聲?!
小魚兒不解,不過--她也懶得煩了,反正,有她的皇上爹爹纏著娘,娘在一時半刻是管不到她的,她還是繼續吃,吃完了,再去市集逛逛。
百嘿!吃喝完樂這就是她小魚兒全部的人生!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