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巽變了,變得有些不再像是原來的他了。
可嚴格說來,他又還是原來的那個他,只是感覺真的很詭異,總覺得他……有些奇怪就是了。
當然,他還是那樣斯文爾雅,也還是帶著相同的溫文笑顏,面對公事時也依然認真專注,但——邊發笑邊搖頭?
「喂,你到底怎麼回事?」終于,邊台生悶不住了。
「什麼?」不懂問題從何而來,聞人巽只能回以茫然。
「你今天真的很怪,發生了什麼事?」昨兒個還滿臉的無力又感嘆,今兒個怎麼就換了個人?邊台生怎麼想也想不通。
「沒什麼。」搖頭,一聲嘆笑,笑容里卻有著淡淡的滿足喜悅。
「要真沒什麼,那你干嘛笑成這樣?」笑,沒什麼,尤其對聞人巽而言,笑容只是種公關禮儀,但笑得這般古怪,可就真讓人感到好奇了。
「嗯?」模模臉皮,聞人巽不解的望著好友。「笑成怎樣?」
「一臉的甜蜜幸福又滿足。」
「是嗎?」聞人巽有絲訝異。
「是。」沒有遲疑,邊台生點頭點得用力且確定。「說吧,有什麼好事?」
「呃?」擦槍走火能稱得上是好事嗎?不,他不以為,所以還是——「沒什麼。」
「少來,認識你又不是一兩天,別人或許真看不出什麼,但我可不是‘別人’。」
「哦?」挑挑眉,聞人巽有些不以為然。
「你啊,平常是都笑著沒錯,不過卻是笑得很公關,可今天這笑就不一樣了……」
「都一樣是笑,哪會有什麼分別?我看你是太閑了,有空研究我的笑臉,不如去研究更精密的保全系統。」擺手,他想打發煩人的麻雀。
「那是我分內工作,我自然會認真去做,不過我現在比較想研究的是你。」不接受打發,邊台生猶站在原地。
「公司請你來,是要你研發新的系統,並不是請你來研究我的臉皮。」
「我知道,但我不介意加重工作量,反正同樣都是在做研究。」皮皮笑應,邊台生就是不肯走。
「少無聊了!說了沒事就沒事,別妨礙我辦公了,門在那兒,自己走,不送了,再見。」揚手指往辦公室大門,聞人巽只想結束這話題。
「真的不說?」睨著好友,邊台生還不肯死心。
「沒什麼好說的。」低頭,對著厚厚文件,聞人巽決意不理人。
「嘖,無趣!」撇撇唇,邊台生終只能乖乖離去。
不過,噯,真的很好奇吶,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呢?該不會是他們……帶著滿滿的疑慮,邊台生深陷在迷霧里,百思不得其解。
听見門扉合上的聲音,聞人巽這才停下假意看著文件動作。身子往椅背上靠去,左手撫向自己臉頰,他怔然想著。
甜蜜幸福?是嗎?略薄的唇緩緩向上勾起,揚起一抹他看不見的笑,那笑真的寫著滿滿又滿滿的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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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已過中午。
揚手,往身側打去,卻只是落到空空床位上。睜開眼,她看向無人的左側,眉間糾緊成結,
嘖,真是的,都這樣了,他竟然也不懂得要留下來陪她?心里有著些許不滿,但隨後想想卻又釋懷了。
反正,他本來就是這種人,冷靜、理智、沉穩、溫柔、斯文、好脾性……他有著好多好多她所沒有的優點,而她就是被這樣的他給吸引住的。
喜歡,她好喜歡好喜歡他,喜歡到很愛很愛很愛他!一開始是一見鐘情,而當她愈是認識他時,這份感情就愈來愈無法自拔了。
然後,她開始不滿足,不滿足于跟眾人一同擁有他,她不要只看到別人也能看到的一面,所以她總是想盡辦法惹他、逗他、氣他……然後,她就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那一面了。
真的愛他,好愛好愛,所以就算她明白他對自己並沒有那樣深的情,她也堅持不死心、不放手、不離開。
他或許對她的行為很生氣,但卻從沒真真正正的擺出厭惡態度,所以……她想,堅持下去,她或許就能得到完整的他。
因此,她才如此堅持的等待,等待著他有朝一日也能捧上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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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啊,你什麼時候才要帶人回來?」
「你來,就只為了這事?」嘆了口長氣,聞人巽無奈的望著來訪之人,他的母親——秋麗月。
敗多事,還沒來得及作出決定,身旁人倒是一個個都比他來得心急。
「是啊,听你爸說了那麼多天,可就沒見你有什麼動作,我只好親自來問羅。」秋麗月一直很關心兒子的感情生活,不是說她有多急著想做女乃女乃,實在是怕兒子性向不正常啊!
不是她愛操心,而是……唉,試問,有哪個人都長到二十有四都快五了,結果竟然沒交過半個女朋友?
是啦,兒子是不反對相親,可卻也從沒跟哪家閨秀有過後續,每一段都是不了了之。直到現在,他依然孑然一身。
試問,這樣她能安得下心嗎?她真的忍不住要懷疑,兒子是不是哪邊出了問題。
「媽——」伸手撫額,聞人巽非常無力。
「說嘛,你什麼時候才要把人帶回來給我們看?」推著兒子的肩,秋麗月好期待。
「這真有那麼重要?」聞人巽實在無奈,卻也拿母親沒轍。
「當然!」神色一凜,秋麗月好認真的點頭。
「這種事,晚些再說不行嗎?現在是上班時段,你沒必要為了這事……」沒來得及說完,秋麗月就不客氣的先行打斷他——
「不要跟我講這些有的沒的,我只要你給我個確切時間。」
「媽……」低沉聲音里透著明白無奈。
「叫也沒用,我只要你給我答案。」可別看秋麗月一副溫柔樣,真要拗起來,誰也沒法擋。
「好好好,我盡快,這總行了吧?」舉起雙手,他投降。
女人吶,看似無害的,往往最難纏!而他,何其有幸,一生竟就遇著了最難纏的兩位,唉……搖頭,他只能嘆笑。
「盡快?那是多快?」笑顏再現,秋麗月得寸進尺。
「就這些天,可以嗎?」反正,他跟她……也都走到那地步了,除了盡快娶她進家門之外,結局還能是什麼?
「最多再給你一個星期。」想用「這些天」安撫她?不,她才沒那麼容易被擺平。
「好,可以。」點頭,聞人巽沒反對,因為反對也無效。
達成協議,秋麗月沒再為難兒子,高高興興的走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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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踩著愉悅步伐,口中哼哼唱唱著,柴婕妤快樂的逛完超市,跟著便想趕回家去做頓豐盛晚餐。
百嘿,經過了昨夜,一切都該變得不一樣了吧?她想,這回,他總該會娶她了吧?啊,真好,終于讓她等到了!
扒,「聞人太太」呢!這是她等了多久、盼了多久的想望啊,如今終于可以如願以償了……想得正樂,不料卻被突然竄出的冒失鬼給打斷。
沒來得及看清來者何人,柴婕妤整個人已被冒失鬼給架住,太過突然的襲擊教人根本防不勝防,她手上的提袋因而全數掉落在地。
「別過來!再過來,老子就宰了她!」
頭頂上方傳來一聲暴吼,柴婕妤沒被驚嚇到,只是傻愣愣的看著滾出提袋的蛋盒。
為了怕蛋被壓碎,所以她刻意將它放置在最上面,沒想到最後卻還是全都摔碎了。
嗚,她的蛋……倏地,一把火竄起,柴婕妤惱了。
眼半眯,美眸掃視周遭一圈,很快便進入了情況——一堆警察正拿槍對住她,哦,不,是對著她身後的那混蛋。
那也就是說,她可以痛快扁人,卻不會被告惡意傷害羅?很好,非常好,他——死定了!
盡避脖子被圈勒住,額際邊也被槍口抵住,但柴婕妤卻沒有半絲恐懼,有的只是滿滿再滿滿的憤怒。而,兩方人馬的對陣叫囂,听得柴婕妤益加不耐煩。
瀕地,她伸起左手,將對方的豬手給隔開,右手在同一時間抓握住短小的槍柄,右腳的後腳跟更是往後方狠狠一踢,直接踹在對方脛骨上。
「混蛋!那麼多人不挑,偏挑本姑娘惹,這是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下手重。」邊說邊打,哦,不,是打踹踢兼摔,所有能做的,她全都做盡了。
最後的最後,所有人全都看傻了眼,直到歹徒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向警方求救時,眾人才有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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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青著臉,聞人巽頭一回如此生氣,而且是前所未有過的震怒。
「你……」看見他回來,原本是很開心的,但她迎奔上前的步伐,卻在見著他那難看神色後開始卻步。
眸底滿布著怒火,聞人巽沒有開口也不想開口,只是冷冷的、惡狠狠的直瞪住柴婕妤。
沉默壓迫得人難過,等待他的聲音更是讓人覺得快要窒息,最後,她決定放棄。
「你在氣什麼嘛?想說什麼就說啊,干嘛這樣冷冷的瞪人?這樣很恐怖耶!」她是很常惹他生氣沒錯啦,當然也很常看到他氣得臉紅脖子粗,但像現在這樣……老實說,還真是第一回。
「你下午做了什麼?」原本,現在這時候,該是他跟她談論婚事的時候,可早前拿到手的晚報頭條,卻教他震驚且憤怒。
「沒有啊,去逛超市而已……」真的,她真的只有做這樁事。
「逛超市能逛到上晚報?」他聲音很冷,神色更是陰森可怕。
「啊?什麼?」大眼里布滿著迷惑,柴婕妤納悶的偏頭望人。
「你腦子里到底裝了什麼?」甩出那份被揉捏到幾不成形的晚報,聞人巽素有的冷靜理智、溫文爾雅,早已不復存在。
「人家拿的是槍,你呢?你有什麼?就這樣赤手空拳的跟人打,你該死的到底懂不懂‘危險’兩字怎麼寫!?」氣,他真的很生氣,氣她竟是如此膽大妄為,氣她竟是如此不在乎自身安全,更氣……氣自己為她的大膽莽撞而害怕!
「哦——」原來他指的是這樁。「哎喲,那又沒什麼,你瞧我不是好好的嗎?」
「你!」氣絕!聞人巽實在很想掐死她。「那是你這次運氣好,但下次呢?下下次呢?你這沖動性子若是不改,終有一天會出事的,你到底懂不懂?」
而他,無法忍受她出事!是的,再也騙不了自己,他根本就非常在意她!
那套不適合理論,已被徹底塵封掩埋,他再也說服不了自己不該愛她……該死!就知道談情說愛是樁麻煩!
「呃……」他好激動哦!
「你為什麼老是要這麼沖動?」撫著深皺的眉心,他真的為她感到頭痛。
柴婕妤很專注的打量著他,然後她像發現新大陸般的發出欣喜的驚叫,而後迅速往前飛奔,跟著縱身一躍——
「後——你在擔心我,對不對?」雙手雙腳都勾在他身上,她像無尾熊般的纏抱住他,而他就是她的親親尤加利樹。
「你做什麼?快放手!」
抓住她的手,他想隔開兩人的距離,但柴婕妤哪肯讓他如願?反倒是更加用力的死摟住他不放。
「好高興!你竟然會這麼擔心我?」親親親,她開心的親吻著他的臉頰。
「柴婕妤!你這是在做什麼?」偏過頭,他想閃躲,卻是無處可躲,最終只能任她親個高興。
「表達我的感動啊!」身子往後倒去,她笑得好開懷。
「我還在生氣,你看不懂嗎?」板著臉,他俯視著她,雙手卻緊緊纏抱在她腰後,怕她一個不穩就會墜落地面,
「別氣了嘛,我又沒事。」交纏在他頸後的小手頑皮的卷著他的發尾。
「萬一有事呢?」不肯被她的說詞安撫,因為他仍是心有余悸。
沒錯,此刻她是沒事,她是完好如初的在他眼前,他也知道她武功高強、身手不凡,但那並不代表他就能對她的沖動莽撞完全放心。
真慘!丙真不該對她動心的,否則他何須為她這般提心吊膽?想來,她可真是他的天敵,總是能輕而易舉的牽動他的情緒,唉。
「不會的啦!」好高興哦,他是真的真的很擔心她呢!唇邊揚著幸福又甜蜜的笑,柴婕妤覺得自己就快樂暈了。
「不要只會說這句,我要你的保證。」那笑顏是如此甜美,引人漸漸失了心魂,他只能強裝鎮定。
「啊?保證?什麼保證?」大眼眨了眨,眼珠子轉了幾轉,最後終于想到了答案。「那我以後克制點就是了,這樣可以了嗎?」
「不夠!」搖搖頭,聞人巽要更多保證。
「那你想我怎樣?」看著他,柴婕妤等著他的下文。
「是不是我要你怎樣,你都會乖乖听我的?」挑眉,他問。
「呃……」這樣她很吃虧耶!
「我只娶听話的女人。」他知道她在考慮,但他卻不想讓她考慮。
「好,那我听話。」放開交纏的雙手,她舉起雙手發誓。
「你小心點!」抱緊她有些搖蔽的身子,聞人巽實在擔心她會摔下去。
「沒事啦,我的腳很有力,」放開手,她的腳也還勾在他腰上啊!再說,他的手也抱住自己的腰,她何必擔心會摔成肉泥?
「你!」白她一眼,聞人巽著實對她沒轍透了。「算了,懶得再跟你吵。下來吧,我有事跟你說。」
「什麼事?」真不想離開他的懷抱!所以,她沒听他的,反而再度纏抱回去。
「結婚守則。」
「啊?」他的話,教她瞠目也結舌。
「你沒听錯。」拍拍她的臉,他喚她回神,決意要跟她講清楚說明白。
經過了那層親密,這婚是一定非結不可,不單是為了對她負起責任,也是因為他已徹底明白自己的心。
不過,願意娶她,卻不代表他願意繼續忍受她的驚世駭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