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飆回住宅,曲少煌下了車後,便自顧自地走在前頭,卞沁蘭則只能跟在他後頭。
其實,他根本不必這麼生氣!
其實,他真的不需要如此惱火!
其實,就理論上來說——她,對他而言,根本一點也不重要!
他只不過是答應老姊要照顧她而已,根本沒必要對她的不自愛感到如此氣惱,可……他就是非常生氣!
他非但氣她的不自愛,氣她的不顧自身安危,還氣她不理會他的擔憂之心,更氣她自己都死到臨頭了,還要為那男生講話!
他……嗯?等等!不對勁,他的思路是不是有些轉錯了?
前面兩樣很合理,第三樣也勉強過得去,但第四樣實在就氣得有點沒道理了……
他為什麼要氣這一樁?
眉頭深鎖,黑眸里閃爍著各種復雜而又難解的思緒。他有點奇怪……不,不只是有點,他根本是非常的怪!
甩甩頭,他試著甩開那些紊亂混雜的思緒,卻只是讓腦袋更加糊成一團。
他到底為什麼要氣那件事呢?
進了屋里,走到客廳,他還是想不通自己到底是氣她比較多,還是氣她為那男生講話比較多?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竟然會為她亂了分寸?
一直跟在曲少煌身後的卞沁蘭,現在仍百般無奈的佇在他後頭。唉,他到底還要氣多久才夠本?
懊吧好吧,她承認這次的事有大半都是她自己的錯,但他也沒必要一直不理人吧?就算他想念經、想罵人,還是想捉狂,至少也給一下反應嘛,不然這樣怪恐怖的說。
「我知道你很想罵人,那你就罵吧!」咬著牙,硬著頭皮,卞沁蘭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
賓既然是她自己挑起的,那她去面對就是了嘛,她可不想害他氣到內傷,要不,舍不得的還是她啊!
呃,好唄,她承認啦!就算她真的很氣他的八股死腦袋,可是她就是沒辦法真的討厭他嘛!
哎喲,好啦好啦,她承認不單只是不討厭,還對他保有著原先就有的高度喜歡啦!
要不是有這層因素在,她老早就不理他了,哪還會想要改變他那顆寫滿了原則的硬殼腦袋?唉,她好犧牲!
听見了她的聲音,曲少煌這才猛然清醒過來,而後赫然發現自己的行為已經過于偏頗。
老天,他剛剛到底在想些什麼?他怎麼會忘了問題的根源就在他身旁,而他卻一直在想著那件根本微不足道的小事?
棒——他真的不是只有一點點不對勁而已,他現在根本是非常的不對勁!
不成,那些事先放一邊去,他得先跟她溝通才行。
轉過身,曲少煌正面對上卞沁蘭。開口,他原本是想教訓人的,但不知為啥,說出口的竟是——
「那男生是誰?」
「啊?」肩一斜,脖子一歪,卞沁蘭差點一個站不穩的往地上摔去。
卑才出口,曲少煌就後悔了。
他到底在想什麼?現在這種時候,他要做的應該是用力的教訓她今天的行為才是啊!為什麼他竟是……
無力的只手撫上額,他閉目沉思三秒鐘,最後終于決定——
「你去閉門思過!」他得先把自己腦子里的混亂整理清楚,才有辦法跟她好好談。
「啊!?」目瞪口呆,神情呆滯。自從遇上他,她的被驚嚇指數真有逐日攀升的跡象。
「還不快去!」她不走,他只會更煩亂。
「……」偏過頭,卞沁蘭一臉的茫茫然。
他現在是怎樣?不是很氣她、很想念她、很想訓她,那怎麼就這樣放過她了?怪怪,他該不是真氣瘋了吧?
見她毫無動作,依舊是帶著滿臉呆愣看他,曲少煌只好親自動手把人給送回房。
在關上門的那一刻,他說道——
「你先反省一回,其余的事,我們明天再談。」
說完,關上門,曲少煌將兩人分隔在不同的空間里,各自沉思著……
瞪著被闔上的門板,卞沁蘭好半晌都沒辦法移開步伐,只是這樣傻傻的站在門前。
閉門思過?反省?
哇哩咧,虧他說得出來!
她都已經抱著必死的決心要給他念了,他反而是用這種態度對她?
他到底是想怎樣啊?
真是給他有夠○○××的!真不懂他這人的個性怎麼會這麼別扭又難搞,就不能一次把話說開來嗎?
一件事就歸一件事說完嘛,還等明天咧?干嘛,搞分段式比較好玩是不是?
而且,他要念就念,沒事把話題轉到高仔身上去干嘛?這事跟高仔……
耶?等等!
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卞沁蘭的眼瞪得好大好大。他剛剛問起高仔的表情,好像給他有那麼點……很不同耶!
為什麼、為什麼?難不成他……
是這樣嗎、是這樣嗎?他是在意高仔嗎?那不就代表……
他其實是在意她的!?
耶!萬歲!卞沁蘭忍不住開心的跳了起來,然後還夸張的轉起圈圈。
其實啊,她沒有那麼想惹他生氣的,只是因為他看起來真的都只注重那些有的沒的,根本就不在意她,所以她才會做這些引起他注意嘛!
他在意她耶……呃,至少是極有可能在意她啦!百嘿嘿,這樣她就很高興了。
帶著幸福甜蜜的笑容,她快樂的梳洗去。
送卞沁蘭回房後,曲少煌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後,曲少煌穿著標準的休閑睡服平躺于床上。
夜半兩點鐘,應該是閉上眼好好休息的時刻,然而他卻無法成眠,只能對著白色天花板失神。
總覺得自己有些不對勁,但,到底是哪出了問題?
天花板依舊是白茫茫一片,而他的腦子也依然空白。
側翻過身,他把手臂壓在自己頭下枕躺著,一雙黑眸再度對上側邊的白色牆面。
不過是短短幾天,他為什麼就讓她完全佔住了思緒?她,應該只是一個「責任」而已,不是嗎?
那麼,為何卻總是對她放不下心?如果,她只是個該盡的「責任」,他有必要如此記掛在心頭嗎?
頭一次,他對自己不了解。
他的生活原本是很簡單的一張表格,包括幾點起床、幾點吃飯、幾點練琴……他一向都照規格在走,從沒想要改變過。
但她才一來,卻把他的表格全弄亂了!
為什麼會這樣?他真的想不通。
包讓他覺得難以理解的是,他怎麼會為了她,而沒有心情彈琴?不單只是晚上的那場練習時段。
事實上,當他接到她的電話時,他就沒將心思放在工作上了。甚至,他還做了相當不負責任的事——將自己的學生推給其他人教。
他到底怎麼了?一個自問了千百次的問題,卻依舊沒有答案。
不懂自己為何會為了她而放掉自己堅守的原則,更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的在意她……在意到連練琴的時段都拿來擔心她的安危。
他變得很怪,真的很怪!一個才介入他生活沒多久的人,為何能如此輕易左右他的思緒及心情?
被了!不該再想了,如果想不出答案,不如就好好休息。
閉上眼,他原意是真的想休息,不料腦子里卻浮現出一幅惱人的畫面——她為那男生說話的模樣!
懊死!翻坐起身,他發現自己根本了無睡意。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煩雜的心緒,他一時間也找不出應對的方針。
彬許,練練琴、彈彈幾首抒情曲,能幫他趕走這些紊亂的思緒也不一定。也好,就這麼做吧!
下了床,曲少煌才開了門,一道可怕的琴音,就這麼飄進了他耳里……
睡不著,好無聊,卞沁蘭只好溜出房間四處晃。晃啊蔽的,不自覺的就晃到了史坦威面前來。
扒呵……望著超大型的鋼琴,卞沁蘭忍不住傻笑出聲。他平常都是坐在這兒呢!就坐在她現在坐的位置上耶,呵呵……
說真的,他坐在這兒彈琴的模樣真是迷死人了!不管從哪個角度看,他都是又帥又有氣質又迷人……
反正,就是一等一的贊就對了!
呃,當然,要是能扣掉他那怪怪的個性,他就真的是太完美了!至少,會是她心目中的百分百王子。
輕咬著粉女敕紅唇,卞沁蘭為自己能坐在他平時所坐的位子上感到雀躍不已。小手輕拾起沉重的琴蓋,她就像小朋友看到心愛玩具似的興奮。
叮叮、咚咚、當當……不成調的曲音在空中飄散著,卞沁蘭玩得不亦樂乎,根本沒注意到有抹身影越飄越近——
「你在做什麼!?」曲少煌在離她兩步的位置上站定,不單是一張臉寫滿了怒意,黑眸里也刻劃著明顯的不悅。
「喝——」就像是做壞事被抓到的小阿般,卞沁蘭又慌又急的忙著轉身,結果卻因起身過猛而撞到鋼琴。
「哎喲!」吃疼的倒抽了幾口氣,她只能無力的跌回長條椅上。
見她小臉全皺成一團,一手撫著肚子,一手揉著膝蓋,曲少煌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該不該對她生氣了。
「怎麼這麼不小心?」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是選擇了不對她發脾氣,因為他發現自己現在在意的是她的傷勢,而不是她動了史坦威。
他變得太奇怪!而她,絕對是使他變怪的原因。只是,這其中的關鍵究竟在哪里?他真的還是找不出答案。
算了,還是先看看她的傷吧!
走近她身邊,他坐上了長條椅的另一大半空位,低下頭檢視著她的慘況。
看著他的溫柔,听著他低聲的問候,卞沁蘭突然覺得自己好幸福!什麼疼、什麼痛,她全都忘光光了。
老天,這不是夢吧?那個打從第一次見面就常板著臉的人,現在竟然這麼溫柔的對待自己?
「要不要緊?很疼?」沒得到她的回音,曲少煌只得抬眸相對……這一對,他不禁傻住了。
她、她怎麼用那種……這麼熱切的眼神看著自己?一道警戒鈴在心中猛然響起,曲少煌趕緊收回探視的手。
不妙!他怎麼會……他怎麼可能……而她又怎麼可以……
不,他不能亂,他得平心靜氣,他得冷靜下來!冷靜……該死!他怎麼可能冷靜得下來?
她的眼神未免也太……熱烈了點。這樣露骨的情感表態,他不是沒接收過,但不該是她吧?她跟他、他跟她,他們身分不對啊!
如果他還有些些理智在的話,他應該知道現在要退開身,但……為什麼他卻動彈不得?
「你要是一直這麼溫柔就好了……」水波在清亮眸底暗暗流轉,卞沁蘭完全已在失神狀態。
天吶,現在的他就跟她當初所想像的一模一樣,是那個她好喜歡的百分百王子,她真的好喜歡這樣的他喔!
扒呵,滿足的笑容飄上了卞沁蘭美麗的小臉蛋上,那模樣看起來傻傻又憨憨的,真的很可愛,可愛到足以將人迷眩。
「你……」撇過頭,他不敢再多看她一眼,「你在胡說什麼?」
真是奇怪!心髒怎麼會開始不規律的狂跳起來,就連臉頰跟耳根也熱熱的?還有,最怪的是,他為什麼要避開她的視線?
「耶?」她有把心事說出口哦?真是尷尬吶!
大眼滴溜溜的往他那頭轉去,本來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的,但是一看到他怪異的神色後,好奇的大眼忍不住研究起他來了-
,他怎麼好像怪怪的?
偏著頭,她想了下,過了幾秒,她想不出答案來,于是小臉往他眼前一放,對著他問︰
「你又在生我的氣啦?」
對他而言,她好像也只有這個功能了,唉!
「……」他的無言是因為被她突來的舉動給驚嚇到,所以一時間難以恢復正常。
見他沒有回話,卞沁蘭自然以為他真的又在生氣了,于是開始無辜的怨天嘆地了起來——
「哎,真是搞不懂,為什麼你有這麼多的氣好生呢?難道我就真的這麼惹你嫌,讓你每逃詡非要氣上好幾回不可?
我知道,今天鬧上了警察局是我不對!可我也不想這樣啊,誰教你要訂那些龜毛到讓人討厭的規則呢?
就是因為你處處的限制,我才會氣不過的想做些小小的抗議舉動嘛,誰知道會這麼衰的被抓進去?不管怎樣,今天的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看向他,她等著他有所回應,沒料到他回給她的依舊是無言!
她倒也真是厲害,一方面先承認自己有錯,一方面卻也不忘把罪推到他身上。
搖搖頭,他是該生氣的,可為何現下他卻有股想笑的沖動?
他跟她之間這筆帳,到底該怎麼算?說真的,他已經有點厘不清了。
她都說這麼多了,他還是不肯表示一點意見哦?那他現在到底是想怎樣?難不成要她跪在地上,誠心誠意的說——我錯了,下回絕不再犯!
哇,解釋久了也是會不耐煩的,他不曉得嗎?
辦唇不悅地抿了下,她的聲量開始放大了——
「你還要氣到什麼時候啊?我都說了不是故意了嘛!綁——真搞不懂,自己干嘛去喜歡你這種陰陽怪氣的人,真是沒事給自己找罪受……」
嗯!?听到這,曲少煌神情丕變,一時間無法相信自己听見了什麼。
「你剛說了什麼?」她該不是說……
喲,做了那麼久的木頭人,現在終于有反應啦?
不悅的努了努紅唇,她對他大聲的喊著話——
「我問你還要氣到什麼時候?」
「不是這句,下一句。」黑眸對住她的,他不懂自己的心為何越跳越急,但他卻清楚明白自己想把她說的話再確認一次。
「下一句?」眉尾挑高,大大的眼珠子轉了幾轉,「我說我不是故意……」
「也不是這句,再下一句!」黑眸里有著莫名的期待,他甚至不懂自己在期待什麼?
「再下一句?」眉心深深皺起,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變得這麼古怪,不過她倒是很認真的回想著自己先前所說過的話。
啊——兩掌一拍,紅唇微張,她想到自己說了什麼話了!
「你該不是在氣我說你‘陰陽怪氣’吧?」她真是笨耶!明明知道自己很容易惹他發火的,說話怎麼也不會挑辭,真笨啊她!
曲少煌無力的垂下肩,簡直拿她沒轍。
「不是這個!你不是說你‘喜歡’我這個……」呃,怪怪,後頭的話,他竟不好意思再說下去了?
怎麼搞的,他一個大男人,也不是沒經過大風大浪,更不是不懂世事的小憋子,怎麼現在心境卻比小毛頭還青澀?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喜歡?」迷惑的眼對上他閃亮的黑眸,沉思了數秒後,她猛地用力點頭,「哦,對啊,我是喜歡你啊!」
「你……你這麼直接?」
「我一直都很直接啊!要不是喜歡你,早在知道你是個超級怪人時,我就閃了,誰還要忍受你的壞脾氣跟怪規矩?」嗯嗯,想也知道這就是她一直沒閃人的原因-!
「你的喜歡……是什麼樣的喜歡?」突然問,他竟害怕起她的回答可能不是他想要的那種。
等等!他想要的是哪種?哎,他究竟是一時失神,還是……早就不對勁了?
「喜歡就喜歡,還要作區分嗎?」眼一瞪,眉一皺,卞沁蘭這下終于覺得他跟鳳姨像姊弟了。因為類似的問題,鳳姨也問過!
「喜歡能有很多種不同的感情,像是……」他開始想解說,但卞沁蘭卻是直接抬手阻止。
「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再作譬喻,我直接告訴你答案好了——我的喜歡就是喜歡!敗喜歡、非常喜歡,喜歡到我其實很想把你佔為己有,就這樣,明白?」
「你……這麼直接?」听完她驚人的答案後,他唯一說得出口的還是這麼一句。
哎,不過是一個小女生的示意,他高興個什麼勁?看來,他病情嚴重了!
翻翻白眼,卞沁蘭對于他重復性的言語感到無力。
「我,一直都很直接!」她的個性本來就是這個樣,只是外表看起來比較柔了些,但實際上可不是那個樣!要不然,怎麼會變成人家的「哥兒們」?
對上她清澈明亮的眼,曲少煌一時半刻有些回不了魂。
她,一直是這樣看著他的?以「喜歡」他的方式在看他?
那麼他呢?他又是以什麼樣的眼神在看她?這個問題……困住他了。
「嗨嗨——」奇怪,他怎麼就這樣呆了?卞沁蘭把頭偏向另一側,有點不得其解。
是因為她的言辭太過直接,所以他傻了?還是他在考慮要怎麼回應她的「喜歡」?
目光在他臉上轉了兩轉後,她不自覺的笑了,笑得好甜好甜。
不管他是在想什麼,她都覺得他現在的表情好可愛哦!
糟糕,這樣就更喜歡他了吶……耶,怎麼辦?看他這個樣子,她有點忍不住想做壞事耶!
辦唇輕咬了下後又放開,一股使壞的念頭在她心里萌芽、茁壯。
不管了,她決定要偷襲他!
猛地一個起身,她偷了他一個吻,然後興奮的跑開……
「你!」終于回神,但他卻不曉得該說些什麼。
「呵呵,誰數你自己失神,不能怪我喲!」三兩步,她已經閃身到一小段距離外,笑得像只滿足的小貓。
「很晚了,我要睡了,晚安。」帶著快樂的心情離去,卞沁蘭知道自己將會一夜好眠,可憐的是那位被惡整的人還傻在當場,不知自己下一步該怎麼做。
她說喜歡他,是那種真真正正的喜歡!天,手撫上額,他忍不住的笑出聲來。
他真的不大對勁!可是,好心情卻又確確實實存在,他已經不曉得自己該拿她怎麼辦了,那個直接的女孩……
等等!如果她喜歡他,那麼那個男生呢?也是她喜歡的對象之一?
思及此,曲少煌的心情頓時降至冰點,笑容也凍在唇邊。
慢著慢著,他在發什麼神經?就算她喜歡他又如何?就算她也喜歡那男生又如何?就算她……
噯,不管她喜歡誰,他都管不著啊!
他只是她名義上的監護人,所以,他憑什麼管她喜歡或不喜歡誰?
亂了,他的思緒真的整個都被弄亂了。
轉過頭,他看向被掀開的琴蓋,一時間他又失了神。
看來,他真的遇上大問題了!先是為了她而無心彈琴,再來又為了她喜歡誰而煩心,現在……他竟然連她踫史坦威都沒發火!?
老天,他真的病得太嚴重了!他的史坦威是謝絕任何人觸踫的,別說是踫到琴鍵了,就連外殼給人沾到,他都會不悅的再三擦拭過。
然而,在她嚴重的污辱了他的史坦威,讓它發出那麼難听的聲音後,他竟然沒對她咆哮怒罵兼怒目相視?
他跟她……這下問題真的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