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听錯吧?一個月給她三萬五,還可以申請其他的家用!?拜托,哪有人請個小小的女佣還給這麼好的條件的?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她听錯了!
「你……剛剛應該……沒說話吧?」她肯定是得了幻听,他怎麼可能會說出那種傻子才會說的話呢?
她那是什麼反應?他說話有這麼不清不楚,還是說,他的聲音太小了,所以她才以為他沒開口?
「有,我有說話。」退回自己的座位上,他雙手環胸的倚在大椅背上,兩眼直直的盯著她。
他真的有說話哦?那一定是她听錯了他的話,他不可能有說一個月要給她三萬五,然後是請她做女佣吧?
「那你沒說……要請我做你的……女佣吧?」
項天雲濃眉一挑,似笑非笑的瞪著她看。
現在是怎樣,他說的話有這麼令人難以相信嗎?
「我、有、說。」為了讓她听得清楚,他刻意的放慢了速度,一個字一個字的加重音階。
什麼?他真的有說!?謝含晨被嚇到根本說不出話來了,就連表情都呈現出呆滯的狀態。
一個那麼有錢的大老板,竟然說要請她這種一無是處的人做女佣,還給那麼多的薪水,那加起來比她做兩份工作的錢還多耶!這教她怎麼能夠不吃驚?
「可是……可是……」呆了很久的人努力的想問出心中所惑,但由于驚嚇度過高,她還沒辦法整合好自己的思路。
「嗯哼?」她還有話想說?沒問題,他可以等她。
「那個……」她要說什麼呢?該拒絕嗎?可是那個工作真的是很好的誘惑耶,而且,她懷疑他這個大老板會接受人家的拒絕嗎?
「嗯?」他還在等她的下文。
懊吧,她先從比較大的問題著手好了,「能不能請問一下……」她覺得這個問題蠻重要的。
「嗯哼?」眉一挑一松,他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你所說的女佣,整理的是哪個「家」?」總不會是先前的那一間吧?那個地方對她而言的確是很豪華,而且地方也夠大沒錯,但是……
他花三萬五的薪水,若只是要她整理那里的話,那就真的太浪費了!
再說,三萬五已經可以請人去打掃一整棟的別墅了,他不可能真的要花那麼多的薪水,就只請她去做那兒的女佣吧?
項天雲習慣性的又挑了下眉,隨後又恢復平靜,薄唇上勾起的笑很輕淺,讓人感覺不到他是否真的在笑。
「當然是我的住處——之前去打掃過的地方。」
這種問題還需要問嗎?他雖然錢多,但可沒興趣搞什麼狡兔有三窟的蠢行,他可不像他家那個色老頭。
「不會真的只有要整理那兒吧?你是不是還有什麼別的地方也要一同打掃的……」她實在是不大相信,有人真的會開出這麼優渥的工作條件給她。
瞧她那一張寫滿懷疑的嘴臉,他不知該笑遺怒,他項天雲說出口的話,可從來沒被人質疑過,她算是頭一個敢這樣對他的人。
然而,更令人費解的是,他對她的懷疑跟不相信,竟然一點也不會覺得不開心,看來出在他身上的問題還真是不少。
又或者該說是——打從遇見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很少正常過。他忍不住自嘲的笑了出來。
她的問題很好笑嗎?不然他為什麼會突然笑起來呢?不過,他本來就長得很好看,笑起來又更加好看了呢!
「知道嗎?」他頓了下,黑眸定定的凝視著她的,「從來沒有人像-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懷疑我的話,-是頭一個。」而他竟然還覺得好笑而不是生氣。
他的意思該不會是在警告她——要她閉嘴吧?她也知道自己不該多問,但她就是忍不住貶想問個清楚嘛!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子啊?以前,人家叫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從來也不曾吭過半句,但是對他……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管不住那愈來愈多的疑問嘛!
「我、我……」被他直視的目光給盯住,她最後選擇怯懦的垂下眼去。
他生氣了嗎?是不是真不喜歡她東問西問啊?嗚……早知道就把自己的嘴管好,萬一他一生起氣來,把她的工作全抽走,那她可就完了耶!
「好了,反正我已經決定了,-從現在開始就是我的私人女佣,別再到俱樂部來,也別去那家清潔公司了,明白嗎?」
他覺得再跟她說下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那麼還是直接下達命令比較快。
他就這樣子決定了?但是……還有話想說的人怯怯的抬眼對上他的。
「我……我不能說不去就不去……那樣子很不好的……而且……」她也不是那麼想做他的女佣啊,她怕空閑時間太多,會很容易胡思亂想的。
唉,怎麼會演變成現下這情況的?她怎麼會坐在這里跟他討論工作的問題呢?哦不,不是討論,是他在決定她的工作。
「-以為那些工作-肯定保的住?」不是存心想威脅她,只是懶得再跟她周旋下去。
再說,他真的不喜歡看到她一個小小蚌兒,去做一些瑣碎又粗重的工作。
「你、你……你威脅我?」她哀怨的鎖緊細眉。
哪有人這樣的啦!嗚……那不就是說她一定、非得去做他的女佣了嗎?
「-就當我是在威脅吧!」
「你的意思是說,我不做你的女佣,就什麼工作都沒了嗎?」
他真的這麼惡質哦?明明不像是壞人,為什麼這麼沒良心?
「對!」很高興她終于能理解他的意思了。
「為什麼是我?」低聲哀嚎著,她一張小臉看起來更苦了
她那是什麼臉啊?他提供的工作會比不上那兩份粗活嗎?再呆再笨的人都合算得出來,做他的女佣才是正確的選擇,她竟然還擺那張不甘不願的臉給他看?
「沒有為什麼,反正就是。」不理會她的愁眉苦臉,他仍舊宣告著自己的答案,「對了,-住在哪里?」如果她真的一個親人也沒有的話,他倒還有另一個想法了……
謝含晨的臉整個皺成一團。他連她住的地方也要問哦?可是……大大的眼怯怯的看著他。
「一定要說嗎?」她住的地方很……
他一臉的「等-回答」,逼得她不得不說話。
「就……玉山里的那個榮民眷村,那附近的人家都搬得差不多了……」打從大地震過後,很多人就不敢再住那了,因為那里每一棟都是危樓,而她則是沒地方去,所以不得不住下去。
她的話還真是奇怪,「既然都搬得差不多了,-怎麼不搬?」
貶有這樣的情形發生,就表示那個地方不是很安穩,既然如此,她何必還待在那兒?
「搬家要錢、租房子要錢……負擔太大,我會支付不過來,不能搬……」
她又沒什麼錢,而且先前丫婆的醫藥費跟喪葬費都還沒還清,她哪來的錢搬家?
天啊,她……真是被她給氣死!她非得這麼會算計錢嗎?她的生命安全就一點也不重要了嗎?項天雲無力的伸手拍額,然後重重的嘆息著。
「-把自己的東西整理整理,找個時間搬到我那兒去。」反正是女佣嘛,就算是住在他那兒也是合情合理的。
「啊!?」他該不會是在說笑吧?「你要我住進……你家?」會不會太夸張了點?
「怎麼?怕人家說-是被我包養的?」女孩子家怕的大概就是這些吧?
「不是……」她用力的搖著小腦袋,「我長這副德性,不會有人懷疑的,我是怕弄髒你的屋子……」
怎麼可能會有人把她跟他想成是那種關系?不可能的,他是那麼英俊,而她只是只丑小鴨,他們怎麼也不可能會被誤會的。
她竟然是如此的看扁自己?唉,算了,她的自卑肯定不是只有一兩天的事了,暫時隨她去想吧。
「-是我的女佣,住我那里也沒什麼不對,就這樣子了,找個時間把東西全搬過來。」
他真的就這樣決定-?謝含晨還是不大能相信的,抬著仍舊迷惑的雙眼看著他。
「你真的打算要請我做你的女佣?」這是不是也可以說成是上天賜給她的另一種好運?
有輕松的工作、有好的住處……甚至可能有個很好的老板?她真的覺得他其實是個好人,撇除霸道了點之外,他真的是個很溫柔的人。
「對!這是個既定的事實,-可以不用再問了。回去吧,這兒的工作我會幫-Cancel掉。」他不要她再來這種復雜的地方,這里一點也不適合她。
「哦,那我去跟茉莉姊還有丫叔他們說一聲……」看他的樣子是不想再談下去了,她只好站起身來往門口走去。
「不用了,我會幫-跟他們說,-記得明天到我那兒報到。」盯住她瘦瘦小小的身影,不曉得為什麼,每看一次,心就難受一次。
「哦,好……」他好象巴不得要趕她離開這里,為什麼?他是覺得她很不適合待在這里嗎?難道是她長得太丑了,他怕會影響到店里的品質嗎?她悶悶的垂頭喪氣的離去。
盯著被她緊緊闔上的門扉,他的心神仍擺在那小小的縴影上頭……
***
突然的沉寂使得他開始感到疲累,閉上眼原想休憩一番,但突來的敲門、開門聲,卻讓他得不到片刻的安寧。
「什麼事?」想也知道進來的會是誰,他連眼都懶得睜開。
「老板,你干嘛叫小蚌兒走路?」這個進門就嗆聲的不是別人,就是「DoubleH」的當家大姊頭——茉莉大姊是也。
「-有意見?」緩慢的睜開眼,他又是一臉的要笑不笑樣。
「當然有!」就算他是她的老板、是收留她的大恩人、是她的老朋友、老同學……但那些事跟眼前這件事可是不同的,所以她還是繼續大聲的對著老板喊話。
「願聞其詳。」是他這個老板壓根就沒有威嚴,還是他真的對下屬太好了,怎麼一個是懷疑他的話,一個則是進來對他大小聲?
「小蚌兒是哪里惹到你了,你沒事趕她走做什麼?你知不知道她沒有親人可以倚靠啊?難道你就不能發揮你那少少的憐憫心,去同情一下人家小女生嗎?」老板讓她說,她當然也就說了,她的個性一向都是這麼大刺刺的。
有型的眉峰一挑,他望著茉莉那張氣急敗壞的臉。原來他在下屬們的心目中,是個沒有同情心的冷血魔?
「還有嗎?」如果她真有那麼多不滿的話,他這個做上級的也不能不听。
「還有什麼?」怪了,她罵了這麼久,老板怎麼臉色連變也沒變一下?
「-還有什麼想投訴的盡避說出來,省得人家說我這個老板虧待-這位優秀的茉莉大姊,我這間俱樂部可全都是-一手撐起來的。」
他這話說得可真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倒是听得茉莉的臉色開始有點僵了起來。
「老板,話別說得這麼酸嘛,我們現在討論的不是「DoubleH」的事,我是在講小蚌兒的事啊!」
扒呵,她的干笑維持的有些勉強,因為老板話里的意味絕對不是單純的褒揚。
老板他一直都很不喜歡經營這樣的店,可是又有太多的原因逼得他不得不接受它,他本來是希望可以讓它自然倒,誰知道有了她之後,這里的生意卻是愈來愈好。
老板大概對她也不是很滿意吧?要不是看在他們是朋友,又認識很久的份上,他大概會很想把她給扔出去才是,因為有她在的一天,這家店就很難會倒,可別看她性子火爆,她的交際手腕可算是很不錯的。
「她的事沒什麼好討論的,反正我不準她再踏進來這就是了。」笑容斂去,他揚手揮了揮,表示這件事不須再提起,也沒有再討論的必要。
本來還想再上訴的,後來她愈看老板愈覺得有哪里不對勁,再想了下之前發生過的事,茉莉突然停下了所有的動作,只剩一雙眼拚命的在老板身上來來回回的掃視著。
發覺到對方投射過來異樣的眼光,項天雲的黑眸也毫不客氣的回視著對方。
「怎樣?-現在是想說什麼?」
他可以百分百肯定,這個女人的嘴里絕對吐不出什麼好听的話,可惜他的心腸不夠硬,對熟識的人也往往過于仁慈。
「沒,我只是覺得你……不大對勁!」嗯,沒錯!老板果然是非常的不對勁,不然一向算得上是個和平主義者的他,今兒個怎麼會對人開火?而且還是對著店里的客人耶!
「是嗎?哪兒不對勁了?」原來,不是只有他自己這麼覺得,連旁人都看出他的失常了。
茉莉一坐在老板正對面的矮幾上,一雙媚眼在他身上轉著,開始臆測起那不尋常的跡象。
「老板,你之前就認識小蚌兒了是嗎?」不然,她可沒見過老板曾為了哪個小姐而大動肝火過,還出手扁客人?真是……難得!
畢竟是這種燈紅酒綠的聲色場所嘛,就算是等級再高,客人的身分地位再高,這種拉拉扯扯的情形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但老板可從來不曾這麼沉不住氣過,哪一次不是交由她好聲好氣的去打發掉客人,然而這次……嘖嘖,真的是有問題!
「稱不上認識。」真是的,這女人一定得一臉打听八卦的樣子嗎?
哇咧,稱不上認識!?這是哪門子的鬼答案?
「你要是不認識人家,干嘛還發那麼大的火?」稱不上認識就為了人家扁客人,那要是認識不就殺人了?
耶?等等,既然老板說稱不上認識,那也就是說,他們也不算是不認識嘛!那老板是怎麼認識人家的?又是為了什麼會為小蚌兒而把客人給踢出去?這真的是件很讓人好奇的事喲!
「我高興不行嗎?」連他自己都猜不到答案了,怎麼可能會告訴她?
「喲,高興就出手扁客人哦?那會不會哪一天客人全讓你打跑啦?」
騙肖耶!她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項天雲,他那個溫文有禮、平和冷淡的形象可從沒卸下來過,今天可是頭一遭擺臭臉給外頭的人看的喲!
「那不正好?可以把店給收一收。」要是客人全跑光的話,他可就輕松了。
嘖,他那是什麼不負責任的話?明知店里有很多小姐都是家里真的有困難,他這個老板還這樣子說,外頭那些小姐听了鐵定會哭死的!
「不要扯到那麼遠去,說!你是怎麼認識小蚌兒的?又為什麼要趕她定?」話題愈扯愈遠,她還是趕緊繞回主題來才是,小蚌兒可是小甭女一個,沒了工作,要她怎麼活?
「我只是踫巧遇見她罷了,至于為什麼她別再來這里……難道-不覺得她一點也不適合待在這種環境下?」他很輕描淡寫的略過,並不想多交代些什麼。
听他說得那是什麼話?難不成她們這些在紅塵里打滾的人,就很適合待下去-?拜托,又不是她們願意作踐自己,要不是真的被環境所逼,她們也不用來這里討好男人、賺這種辛苦錢啊!
「她只是做廚房的工作,又沒有出來接客,這樣都不行?」算了,還是先幫小蚌兒解決工作問題才是要緊的事,至于其他的就先擺在後頭吧!
「難保她不會再遇到今天這樣的情形,所以她還是別再來的好。」一想起先前的那一幕,他的怒氣就又突地猛漲了幾分。
嗯……有聞到一絲絲的火藥味喲!嘖,老板對小蚌兒肯定有著不尋常的情愫在,不過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愫呢?
「老板,你是在同情小蚌兒嗎?」
貶是同情嗎?老板知道小蚌兒多少事?大抵跟她差不多吧!那麼……會是因為小蚌兒沒親沒故,所以老板是出自憐憫而為她出頭嗎?
但也不對啊,要是老板當真同情小蚌兒的孤女身世,那就更不該趕她走啊,不然小蚌兒要怎麼養活自己?
同情?是嗎?他是在同情她嗎?項天雲突地陷入一片沉思中……
見老板遲遲不回話,茉莉直接把臉湊到他面前,然後大聲說著︰
「老板!」怪怪,老板竟然失神耶?真是令人難以相信!她今天還真是見識到了許多風貌的老板,以往可從沒這個機會的說,小蚌兒到底是哪來的功力?
項天雲回過神來,就見著自己眼前的一張大特寫,手一抬,他毫不客氣的撥掉那張美麗如花的臉。
「-沒事好做嗎?」
她真是吵!要不是因為打小就認識她,他早在知道她闖了大禍時就不理她了,偏他就是狠不下心,只好收留她。可她難道就不懂得什麼叫知恩圖報嗎?硬是在他耳邊吵個不停,真是煩人!
「你沒回答我的問題,我就不走!」又想趕她走?哈,她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的。
她不走,那他回去總行了吧?不耐煩的起身,他往門口走去。
「這樣就想走?不行啦,至少你也答應讓小蚌兒回來做事……」她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
听見了她的要求,他霍地一個轉身,冷沉著一張臉對住她。
「我警告-,不準再讓她踏進這家店半步!」說完,他又轉身繼續走。
「可是她沒工作會餓死啊……」
「放心,她有比這里更適合的工作,-不用再替她擔心。」這次,他沒再回頭,也沒再停留,踩著沉穩的步伐直接離去,丟下後頭一臉納悶的人獨自苦思。
哇咧,早有安排人家去做別的事,也不早點跟她說,害她替小蚌兒擔心的要命,不過,老板對小蚌兒的態度好象也太不尋常了吧?
哎呀,管他的,既然他都說有幫小蚌子安排更合適的工作,那就一定是這麼回事,她也就不用擔太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