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大校園,籃球場——
時至九月,分明已是秋分時刻,氣候卻仍如盛夏般炎熱。高高掛在天的太陽公公,熱力著實驚人,曬得人發暈又快發瘋。
「小真,走了好嗎?」易書喬第N次口出哀求,好友卻仍是置之不理。
「再等一會嘛!」沒理會易書喬,小真兩只發亮的眼猶是直盯在前方。
又是「再等一會」?唉,深深一口氣嘆出,易書喬只覺全身無力。
究竟是何方神聖,竟能引得小真這般痴迷?視線往前方調去,她眯緊雙眼想看個清晰,但視力向來不佳又不愛戴眼鏡出門的她,根本啥也看不清。
哦,不,她看得到一堆人在追著籃球,也約莫看得到圍觀者以女性居多,呃,事實上,就算不看也知道是女性居多,因為那聲聲拔高的尖叫歡呼,實在不可能是男生所發出。
只是,為什麼呢?莫非真有什麼絕世帥哥,否則怎會引來如此眾多的女性觀眾?第N次的不明白,讓易書喬感到迷惑也困惑。
雙眼眯了又松、松了又再眯,反覆過幾次之後,易書喬決定放棄。噯,不論多努力也始終瞧不真切,因此除了放棄之外,也真沒別的選擇了。
「小真,我不管你了,你自己在這慢慢看吧……」身子往後轉去,易書喬決定舍下好友。
反正,小真現在一心只專注在籃球場上,有她沒她陪伴在身,邊應當都沒有差別吧?那,她還是回教室去好了,要是再讓這毒辣陽光照下去,她就算沒暈倒,也會被曬到月兌水。
而,就在這麼想的同時,易書喬也已邁開了步伐。
然,才走沒幾步,一陣此起彼落的男女驚叫聲卻竄進她耳里,而那些聲音里還含帶了一聲焦急的狂喝——
「小心!」
憊來不及搞清狀況,後腦已被賞了一記,然後她才明白那句
「小心」原來是對著她說的,只是現在知道也已經來不及了,因為她已經陷入了無邊際的暈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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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大校園,醫護保健室——
「有沒有搞錯?被球K到也能暈倒?」瞪著醫護床上的小小人影,白雲靖滿心滿腦都是不可思議跟無法相信。
「她不要緊吧?會不會搞出人命啊?」阿超很擔心的說著。
「不至于吧?不過要是真有個什麼萬一,王子可就慘羅!」阿群也是一臉的凝肅。
「噯,對哦,要是真有什麼的話,搞不好王子得以身相許……」阿健則是習慣性的危言聳听。
眼一瞟,白雲靖送出數記冷眼,而後才以更冷更沉的聲音道︰
「這里是保健室,不宜有太多閑雜人等,是以,煩請各位自行移動尊駕,甚謝。」
「嘖,要趕人就直說,何必說得這麼文謅謅?」同學們個個發噱。
「那好,請滾!」夠直接了吧?雙手環胸,白雲靖冷笑的睇著同學們。
哇咧,竟然趕得這麼用力?大伙露出不滿神情,但卻沒有機會發難,因為等候已久的保健室老師剛巧就在這時現了身。
「這麼多人擠在這兒做什麼?」幾個大男生堵在保健室門前,白雲華只好一手撥一個,這才順利回歸到自己的堡壘。
「姑,你可終于回來了!」不消說,迎上前的自是肇事禍首白雲靖。
雖然,他也覺得自己頗無辜,可躺在床上的人兒確實是讓他打出的球給K到,他無論如何都難辭其咎。
「噫?小王子?」看見一向身強體健的佷子出現在此,白雲華自是頗為驚詫。
噗哧——數聲悶笑傳出,白雲靖臉色一黯,隨後祭出一記冷眼。
「很好笑嗎?」
眼看白雲靖真快要捉狂,大伙兒連忙遮嘴捂唇,趕緊把笑聲全數吞入月復中。
要知道,雖然大伙都尊稱他為王子,但那可不代表他就真有王公貴族該有的「氣質」。
事實上,之所以會稱他王子,原因其實相當簡單;一則因為他姓「白」,二則是因為他帥到讓眾多女生流口水,所以羅,大家才會戲稱他為「白馬王子」,喊久了以後就只剩下「王子」兩字羅。
不過吶,這位王子平時都還人模人樣,但一旦踩到他的地雷的話……嘿嘿,那可就小命不保哩!而,眼前這樁算是他的地雷之一,So,為保小命,玩笑還是點到為止就好。
「沒!不好笑!一點都不好笑!」適巧,鐘聲響起,一伙人超有默契的步步向後退。「啊,等會是呂教授的課,他很不喜歡人家遲到的,我們就先走一步,會記得幫你跟教授說一聲的,就這樣,Bye!」
語落,人也跑盡,徒留白雲靖惱怒的駐足在原地。
嘖,可惡!平時被大家戲稱為王子就算了,反正沒加個「小」字倒也還能讓人接受,但,最讓他痛恨的就是家中人的叫法!
沒事在前頭加個「小」字做啥?不懂得男人最忌諱被人說「小」了嗎?臉色很臭,卻沒能發火,因為對方是自家長輩,所以除了忍氣吞聲外,他還能怎樣?
沒在意佷子的晦暗神色,白雲華直往床前踩去,在瞧清了女孩的模樣後,不急著先為其診察,反倒是手撫卞顎,嘖嘖稱奇了起來。
「姑,你別再‘嘖嘖嘖’的了,先幫她檢查看看比較重要吧?」實在不是他太心急,而是姑實在太不急了。
「這麼緊張?怎麼,她是你誰啊?」頭一側,白雲華笑得好曖昧。
「姑!你別胡亂猜行不行?」暈倒!病人在前,姑不急著診斷也就算了,竟然還有空跟他閑扯淡?
「不猜就不猜嘛,叫這麼大聲做什麼?」轉過頭,白雲華再瞄了眼床上的女孩,然後還是忍不住的又回頭看著佷子。「這女孩子長得還不錯耶,你是在哪認識……」
綁續的話還沒問出,白雲靖已經受不了的舉起雙手——
「我投降!你不要再問了,我自白就是!︰
一,我真的不認識她;二,緊張她是因為我應該也必須;三,我應該也必須緊張她的原因相當簡單,因為她是被我打出去的球給K到暈倒的。這樣,你明白了嗎?「
「喔——」尾音拖得長長,白雲華其實是有些失望的。
嘖,還以為自己是第一個得知佷子有女友的消息的人,沒想到……唉,失算!沉沉一嘆後,白雲華終于認真的盡起自己的本分了。
不過……「大致上沒什麼問題,你就留在這照顧她吧。」
「既然沒問題,為什麼我得留在這?」
「因為我要出去。」幫女孩蓋好薄被,白雲華轉而走至桌邊並開始收拾東西。
「她沒問題不是?」
「是‘大致上’沒問題。」覺得佷子的追問很無趣,但白雲華還是捺著性子回答。
「什麼意思?」眼眸半眯,白雲靖開始不耐煩了。
無力的翻了個白眼,白雲華第一次覺得自家佷子很笨。
「球K到她哪里?」剛才她檢查過了,那女孩身上沒什麼大礙,只有後腦腫了一塊大包。
「後腦勺。」回答得直接,但白雲靖還是不大懂緣由。
「那她現在醒著還昏著?」雙手環胸,白雲華直盯著佷子。
「昏著。」乖乖回應,可白雲靖還是不懂重點何在。
「那,有無腦震蕩後遺癥要怎麼看?」白雲華把問題丟給佷子。
「這……」恍然大悟,白雲靖終于懂了。
確認方式很簡單,看傷者有無嚴重暈眩、嘔吐、意識是否清晰等,根據這些即可做出初步判斷。但,前提是她得先醒過來。
「所以,我不在,你是不是應該要留下?」埋首,繼續收拾東西。
「我……」他可以說不要嗎?
「不行。」仿似看穿他的想法,白雲華搶先丟出這兩個字。
「我又沒說什麼。」唇一撇,被看穿心思的人相當不快。
收妥東西,背上包包,白雲華走到佷子跟前,小手往他臉頰上輕拍著,而後輕聲的笑說著︰
「乖,一人做事一人擔。姑先走一步,Bye!」
語落,白雲華隨即帥氣地離去,徒留佷子在後頭咬牙又切齒。
嘖,什麼嘛!也不過就是不小心把人K暈了,有必要用這種詞嗎?
再說,也該怪那人太沒用吧?不就是顆籃球,竟然也能被K到暈倒?要換作是鉛球,他還能理解。
視線調回床上,白雲靖不悅的擰緊濃眉,滿月復郁悶全然無處可發,最終只能認命地長聲一嘆,乖乖留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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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床上人影輾轉,極度的不適教她不禁低喃出聲。
頭好疼!怎麼會這麼疼呢?長長睫毛緩緩眨動,易書喬睜開眼想探查究竟,卻在張開眼的那一瞬間怔住了。
這是哪里?素白的天花板、淺綠色的拉布簾、全白的薄被,還有那淡淡藥水味……噫?好眼熟,這不是學校的保健室嗎?
疑惑的側過身,本是想拉開被子然後起身下床的,但下一瞬間她卻被驚嚇住了。
兩眼瞪得大大,易書喬不敢再輕舉妄動,生怕再扯動被子半分,便會驚醒那正壓在薄被上的人。
小手輕按住起伏難定的心口,易書喬小心翼翼的望著那陌生人。
他是誰?為何她會在這?而他又為何……守在她床邊?疑問流竄在心口,但還沒來得及深思,卻被他的移動給嚇得停住棒吸。
原以為他是要醒過來了,但過了好半晌,他卻不再有動靜。又等了好一會兒,確定他真的沒再有什麼動作後,她下意識的松了口氣。
不過,經過剛才的移動,她這才能看清他的模樣,然後也讓她更加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真的真的不識得他。
那,他究竟是誰?明眸輕眨,她想不出可能的名字,只好專注在他的側顏上。
其實,這樣偷窺人是很沒禮貌的,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該適可而止,但卻忍不住想再多看他幾眼。
他的輪廓很深,臉部線條剛毅,他還有高挺的鼻、略薄的唇、率性的眉……不曉得那雙眼生得如何呢?她想,那雙眼一定也長得很不錯吧?
他大抵算是……呃,套句小真常說的,他應當是屬于「帥哥」那一族群的人吧?
其實,她不知道帥哥的定義在哪里,她從來都弄不清楚,但他卻是頭一個能教她看得著迷的人。
從不曾如此放肆過,但卻為他而開了先例,理由跟原因是莫名,因為她找不到答案。
就在她看得入迷時,那雙緊閉的眼卻是霍然一睜,連預兆都沒有,自然也就無從閃避,于是她就這麼被逮個正著。
不過,真如她所猜想,他真的有一雙很好看、很好看的眼楮。深棕色的瞳眸晶亮且深邃,教人看了不禁深深著迷……呃,不對,她不可以再這樣盯著人看,那是失禮又放肆的行為啊!
低垂下頭,別過雙眼,任臊紅爬了滿身、滿頰,易書喬努力的告誡著自己要謹守禮教。只是,現在守還來得及嗎?唉,方才,他都瞧見她直盯著他看了,現在這算是在亡羊補牢了吧?噯,不管了,總之她不能再盯著人看就是了。
「醒很久了?」沒略過她臉上的薄薄辦暈,他猜想她應該是偷看自己許久了,所以才會有此反應。
而,原來,睡不安穩是因為她的盯視?怪哉,以往縱使再多人盯著他看,他也能全然不當作一回事,為何她的視線卻特別整人?
「有、是有一會兒了。」許是因為緊張,所以有些小結巴。
「怎麼不叫醒我?」側過身,左手肘撐在床上,手掌則撐住綁頸迎望住她。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叫……」頭垂更低,她輕聲囁嚅著。
「就把我叫醒啊!這有很困難嗎?」怔住,白雲靖瞪大眼看人。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怎麼知道該如何稱呼?」偷覷了他一眼,旋即又垂下眸子,她訥訥的吐著話。
「拜托!只是要你把我叫醒而已,知不知。道我的名字又怎樣?」無力,白雲靖直翻著白眼。
「沒有名字,怎麼喚人?」再抬眼,她給了他一記納悶的眼神。
難道,要她叫他「喂」或是什麼其他的單音稱謂嗎?哦,不,她不容許自己做出這等有失禮儀的事。
「好,不會叫,那用推的總成吧?我一樣會醒過來……」
「不行!」用力搖頭,粉臉寫滿了嚴肅。「那樣更沒有禮貌啊。」
她的教養很好的!謹守禮教、克盡本分、安分守己,她是個循規蹈矩的人,呃,撤除剛才那樁偷窺事件的話,她真的從沒做過任何逾矩的事。
「禮……這跟禮貌有啥關系?」瞠大眼,這回換人結巴了。
「你在睡覺,我如果推你,你就會被吵醒,這樣不是很失禮嗎?」眨眨明眸,易書喬好認真的說著。
而,她的神情愈是認真,白雲靖就愈是想要撞牆。
「天!你是打哪來的啊?外太空嗎?」無力到極點,白雲靖以額撞床。
「不是,我住北投。」這是很認真的在解釋,可白雲靖卻是快被搞瘋了。
「我的天,你真是個怪胎!」她的語氣很溫柔也很正經,但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很吐血!
「我才不是怪胎!」好過分,他怎麼可以這樣說她?人家她自小就品學兼優、乖巧听話,是長輩們都贊譽有加的乖寶寶耶!
拜托,連抗辯的聲音都這麼小?老天,該說她是修養太好,還是家教太好?說話的聲音又輕又柔又溫,往後若跟人吵起架來還得了,保證輸得慘慘慘!
她……噯,算了,關他什麼事?眼前要緊的,是她的身體狀況,至于其他可就不干他的事了。
「頭還痛嗎?會不會暈?有沒有想吐的感覺?你……」一連丟出數道問題,白雲靖只想盡快解決這事。
「頭還有點痛,但是不會暈了,也沒有想吐……」她乖乖的作回應,雖然她還是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問那麼多問題。
「那很好,這代表你沒事,那可以起來了。」站直身,他俯望著她。
「呃?」現在到底是什麼情形?不解在眼中竄動,易書喬一臉茫然的回望著他。
「怎麼?不想起來?」見她遲遲未有動作又一臉的疑問,他只好出聲詢問。
「不,不是。」搖頭,易書喬頓了會才又道,「你、你到底是誰啊?還有,我又是怎麼在這睡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