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車,他細心的幫她好安全帶後,才坐上了駕駛座。
「不舒服為什麼不早說?」
「又沒什麼。」同一句話,若是由別人口中說出怎麼听都像是關懷,怎麼他說來就像是指責一樣?
斜睨了她一眼,他用著更不高興的語氣話︰「哪里不舒服?」
心口……答案差點就沖口而出,宣娘驚訝的趕忙捂住嘴。
天!她竟然差點就了不該說的話!
一看見她這反應,北條拓也開始有些緊張起來,「想吐?是不是胃不舒服?還是……」
「吐?」呃,他是不是反應過度了?「不是啦,我……」話都還沒說個完整,又教他搶了先。
「我們先去醫院再回家。」他的結論下得又快又急,她則是听得傻眼。
「不要去醫院啦!我又沒事……」他、他會不會太夸張了點?
「怎麼沒事?」眼一瞪,映在他眼底的仍舊是一張不夠健康的臉色。
「我真的沒事啦,我只是……只是累了而已嘛,干嘛要去醫院?」後——他也太緊張了吧?
呃,緊張!?他、他是在緊張……她嗎?
「只是上個課就累,不是病了,那是什麼?」眉心的結未曾打開,他根本不相信她的話。
生病能這樣推斷的嗎?他未免也太可笑了吧!不過,他每一句話雖然都是冷冰冰的,但卻都暖進了她的心頭……
不對,她想到哪去了?她怎麼愈來愈奇怪了?
「你還說咧,都嘛是你害的!」拉回思緒,她努力的想要變回正常的自已,再這樣胡思亂想下去可不得了。
「嗯?」忍不住的挑眉,「我害的?」
「對!要不是你硬要送我來學校,我也不會讓人指指點點,還被叫去訓導室被一群老師圍著罵……唉,總之你害慘我就是了。」丟掉了怪怪的思緒,她用力的埋怨。
炳,也不過就這些事,她就受不住?真是沒用。
「別人愛怎麼想就怎麼想,你介意這麼多做什麼?」更何況他的原意本來就是要昭告世人——她是他的!這樣的結論,他很滿意。
「但我介意!因為你,我從模範學生被說成是行為不檢,這叫我怎麼不介意?」
他說的倒是簡單!活像是她自己小題人作似的,拜托,她原本是個與世無爭的優等生耶!結果呢?他一現身,就輕而易舉的破壞她所有的良好形象,她很慘的耶!
行為不檢?這指控未免也太過嚴厲,就見北條拓也沉聲冷問
「是誰敢這麼批評你?」竟然有人這麼不知死活?
對于他的問題,宣-無奈的嘆了聲。何必多此一問呢?在見過他早上的表演後,全校的師生都敢這麼批評吧?
「你不要再表演‘溫馨接送情’,自然就不會有人如此批評我了。」
其實,她到現在還是有一件事弄不懂,那就是——他為什麼要親吻她呢?即使只是點吻也太過親昵了。
對于她所說的話,他直接掠過。不是不尊重她,而是他本不可能照她的話做,所以沒听的必要。
「如果你這麼在意學校方面的言論,那很簡單,我可以打電話向校方致意。」他們北條家也沒多了不起,只是公司挺大的、名譽蠻響的、地位也不凡,就這樣而已。
他、他在說什麼啊?宣-一臉驚嚇,趕忙用力揮手。
「不、不要啦!」讓他打了電話還得了?怕是愈描愈黑,那還不如她請北條爸爸打還來得安全。
「為什麼?」他想幫她解決困擾,她卻是滿臉的為難,這讓他非常不高興。
「哪有為什麼?不要就對了!」真怪,他怎麼又生氣了?
呃,不過她更怪,他的臉色沒變、音調也沒變……但她就是能夠很清楚的感受到他的情緒變化,這是為什麼呢?
「如果我堅持呢?」她愈是拒絕,他就愈是不高興。
哎喲,他很煩耶!到底是想怎樣啦?真不懂他到底在堅持些什麼!轉過頭,她只能用力的著他看。
「有什麼好堅持的?只要你不再接送,就不會有這些問題,所以你就……」又不是他打通電話報備學過後,她就不會再遭人非議了。
她說來說去就是只想要他不再接送是嗎?
抱歉,他辦不到!
「你說再多次也沒用,我不會听你的!」說他固執、說他惡霸都好,只要能看住她,他不在乎她怎麼想自己!
綁——她是在跟牛溝通嗎?宣-無力的垂下肩。
「你難道都不用上課?」努力的找理由。
「我的學分提早修完了,現在很輕松。」也就是說——他很閑。
「那、那你不是還要去公司實習的嗎?」她記得北條爸爸早就有讓他到公司做事的,為什麼他還可以閑到來接送她?
「不算正式員工,沒有時間限制。」也就是說——他有的是時間。
「那……那你不是有很多很多的約會嗎?」她記得他應該有不少女朋友吧?
忍不住一陣酸意的數算著——前幾天的那一個,還有上次的那一個,再加上不久前的那一個……總之,爸媽不在一次,他就帶
必來一個!
包離譜的是——他帶回來的沒有一個是重復過的!所以,他北條大帥哥應該是非常、非常的忙碌才對內!女朋友那麼多……
「嗯?」這個問題他無法立即回答,因為他從來就不曉得自己有什麼約會。
「少裝成一臉不懂的樣子,你明明就有很多很多女朋友不是?那約會當然不可能會少啊……」呃,她怎麼覺得自己愈說愈酸?
「哈!」他為她的話忍不住的笑了出采,「我什麼時候有過女朋友了?」他自己怎麼都不清楚有這回事?
他還敢否認喲?
「你都把人給帶回家了耶,而且還、還跟人……」粉紅色的暈彩染上了她的頰畔。
「還跟人怎樣?」瞥了下她嫣紅的臉蛋,他發現愈是注視著她,他的心就愈是容易受到牽扯。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對她的情愫竟是如此深濃。
「呃……就……」支支吾吾的話卡在喉頭,她就是沒辦法成串說出口。
他還有膽子問哦?可,就算他有臉問,她也沒臉回答啊!這、這下可尷尬了,要她怎麼說?
「就如何?」唇邊緩緩浮上一抹笑意,他發現自己挺愛看她臉紅的模樣,又或者只要是她任何的表情,他都會放在心上、記在心里吧!
「後——你明知故問嘛!」瞪著他的笑臉,她漲紅了粉頰。
笑什麼嘛他?呃,不對,他在笑!?宣-的眼登時瞪得老大。
他他他……那個平時只會冷著一張俊臉的人,那個就算要笑也是冷笑、干笑、不懷好意的笑的人,他竟然……真的笑了!?
「什麼明知故問?」就是存了心要逗她,而且他也想知道,她對那些女人有什麼看法。
「我、我……」他、他就非要逼她說出那種羞人的話喲?這要她怎麼說得出口嘛,她可是清純的高中女生耶!
「你怎麼樣?」呼——怎麼辦?一旦發現自己心底真正的想望後,什麼妄念都出現了,他竟然邪惡的想染指她這朵清純百合。
他真的非要讓她把那種丟人的事說出來哦?那——說就說嘛!她怕他啊……深深的吸了口氣,她才很快的把話說了一遍。
「你……」
所有的話全糊成一團,他實在是听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到底說了什麼?」真的是有听沒有懂。
「我說,你都把人帶到家里來做這個、做那個的了,那些人不是你女朋友還會是什麼?」
「哦——」點了點頭,「你指的是這件事啊。」還是一副蠻不在乎的語氣。
「不然我還能說哪件事?」氣呼呼的別開臉,她對他無所謂的反應感到生氣。
他那是什麼態度?說的好像、好像一切都跟他沒關系似的,拜托,他、他都跟人家「那個」了耶!
望著她生氣的粉臉一會兒,他很突然的出了道問答題——
「你在乎嗎?」很蠢的問題,可是他想知道,所以還是問出了口。
「呃?」一陣莫名,她不解的轉臉看他,「在乎什麼?」
他、他們什麼時候談到有關于「在乎」這字眼的問題了?
唉——重重的嘆了口氣。她不是很聰明的嗎?怎麼卻是這麼不會聯想?究竟,她是真的不懂,還是不想回答?
「你會在乎那些女人嗎?」不管她想不想回答,他都會追問。他的堅持一向比別人來得持久,想要的也絕不放手!
「呃!?我……」
這關她什麼事?為什麼要扯上她?還談什麼在不在乎的?他、他是怎麼一回事啊?
瞪了她錯愕又傻呆的臉好一會兒,他放棄了。只是一個問題,單就兩個字的回答,她都答不出來嗎?
「我沒有女朋友。」他對她的感情只是單方面的嗎?多可笑,眾多女人爭相追逐的他,竟然也會搞起暗戀、迷戀這種幼稚的戲碼?
「啊!?」換了個單音回答,她覺得今天的他真的詭異萬分。
笑容早自嘴角褪去,他只是冷冷的瞟了她一眼,最後才淡淡的道——
「我說——我沒有女朋友!從來就沒有。」先愛上的人永遠是輸家嗎?那麼他早就已經當了整整四年的輸家了,而且輸得徹徹底底。
「騙人!」想也沒想,話就是這麼自然的沖口而出,而且話里還有一股濃濃的酸味溢出。
「我沒必要騙你。」對她,他很讓步的做了輸家,她還想怎麼樣?
「但、但是……」她明明看見他跟人家摟摟抱抱的,還做出煽情惹火的舉動耶,他這麼一句話就想撇得干干淨淨?
「還有什麼但是?」他的話都已經說得這麼堅決了,她還懷疑什麼?
綁——他又凶什麼啦?忍不住的抬眼瞪人,她的語氣酸不溜丟的——
「你都跟人家做了那麼多……那麼多不該做的事了,還說人家不是你女朋友,你是存心玩人家的喲?」他很過分耶!
懊是覺得他很無恥、很卑劣的,但為什麼卻又有一種放心的感覺從她心底擴散開來?
面對她的質詢,他只覺好笑。
「不是我‘存心’玩人家,是她們自己硬要湊上來。」他也不是每個貼上來的都好啊,只是偶爾挑幾個順眼的罷了。
听,他說那是什麼不負責任的話?
「人家湊上來,你就要嗎?」沒原則、沒道德!
怎麼覺得好像對他這行為很不滿、很生氣似的?她是在氣什麼?會是因為有一點點在意他嗎?
「我是正常的男人。」輕描淡寫的蹦出這麼一句話,宣-听得傻眼。
「那跟正不正常有什麼關系?」他的話怎麼都這麼沒頭沒腦的?
淡淡的瞥她一眼,才接道——
「有還不錯的貨色,我沒道理不要。」當然,那是以前的心態,現在……只怕他也沒那心思了吧?當時不知情的他,只是下意識的想探探她的反應,現在既然已經知道心里有她,哪還會再理那些不重要的角色?
嘶——深深的吸了口氣,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話。
他、他竟說得出那種話?他、他到底還有沒有羞恥心啊!?
「你、你——」後——真的是氣到說不出話來。幸好,家門就在眼前,她可以不用理人了,哼!
「我怎樣?」把車停放在自己的車位上,他等著她的下文。
「你——」咬著牙,她用力的說著︰「沒有羞恥心、毫無道德感、不知廉恥啦!」使勁的推開車門,再用力的甩上,她以跑百米的速度離開他的視線。
下了車,他的眼仍盯在她消失的方向。
「我沒有羞恥心、毫無道德感、不知廉恥?」她的指控還真長。
原來,在她眼中,他是這樣的人嗎?一個如此差勁的人?那麼,要如何才能讓她也愛上他、同樣的想佔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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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會演變成現在這種狀況的?如果說昨天的情形叫作不好過,那麼今天的日子就叫作難過了,因為——
「小-,你很不夠意思哦!為什麼都沒跟我說實話?」不滿的質詢聲來自桐島妙子口中,就見她雙手環胸的立在宣-桌案前,滿臉的不高興。
「又有什麼事了啦?」
一早來,她就又被喚進了訓導室,結果——老師們全笑臉相迎還外加歉聲連連,搞了半天她終于明白,她那位「哥哥」真的打過電話來關照。
懊,原本以為事情就會這樣落幕,誰知……過了大半天,全校又把事情給傳了滿城風雨。
這下可好,所有對北條拓也有想望的人全找上她了,要不是有妙子的擋駕,她恐怕早被那群可怕的同學們給擠扁了,唉……
丙然,人不能太帥、太出名!她家那位名義上的「哥哥」,可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可是,搞定了其他人,卻還有個最難搞的人在一邊吶,她真是無辜!明明都是他惹的禍,為何苦果都是她來擔?
不公平、真是太不公平了!
「你怎麼沒跟我說北條大帥哥是你哥?」後——虧她們的交情這麼好、這麼相熟,宣-竟然還瞞著她!
「呃……這很重要嗎?」尷尬的笑著,她實在不想回這個問題。
「當然重要!」兩手撐在宣-的桌上,她壓低身子,一臉正經。
「反正,他只是我名義上的哥哥,又不是真的哥哥,我不覺得有需要特別介紹他這個人。」她真的是這麼想的,她可以舉雙手發誓!
「哦——」桐島妙子滿臉的不相信,還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來回打量著宣-,「真的是這樣?」
「當然是這樣啊!」這有什麼好懷疑的?不提他,是因為覺得沒必要,當然更是因為討厭提到嘛!
「不對!」桐島妙子突地搖了搖頭,然後丟出了爆炸性的宣言,「原因不可能會這麼單純!」
哪有人會費盡心思的去隱藏一個人的存在?這怎麼想都不合理嘛!
想想,她有多少次跟宣-提過要上她的新家去,有多少次要宣-介紹她的新家人給她認識……結果,她得到的總是一次次的推托跟拒絕。所以,其中必定有鬼!
「你在胡說什麼啊?」妙子的話古里古怪的,真不懂她一個人在念念有辭些什麼。
「喂,咱們這麼熟了,你就說實話吧!」
「哪來的什麼實話、謊話?你別亂想了……」真是受不了妙子的胡言亂語。
「少來了,說!你是不是想自己偷藏帥哥,所以才不讓我知道有他的存在?」要真是這樣,宣-就太沒義氣了,有養眼的,當然要拿出來大家一起欣賞啊!
「什、什麼!?」宣-激動的喊了出聲,「你、你在亂說什麼啦!」
她、她哪有這樣想過?什麼叫「偷藏」?她……她沒那個想法……從來沒有……
「少來!不然你說,為什麼我每次問,你就每次閃?」又不是第一天過問她的家人,偏她那張嘴就是守得緊!
「我……」一時很難找到答案。
「哈,沒話說了吧?」桐島妙子一臉得意,「你也太不夠意思了,明知道我喜歡看帥哥,還不報給我知道,真是太過分了你。」嘖,真是可惜了,少了很多養眼的機會。
「不是啦!」她真是百口莫辯。
「哎,你別說了,我對你真是太失望了,就算真的喜歡人家,那也犯不著防我這個好朋友吧?我又不會跟你搶人!」
什、什麼!?妙子剛剛說了什麼?她——喜歡他!?她她她……他他他……不、不是這樣子的吧?
「你——妙子你別再胡說了,再說我可要翻臉了!」
她、她怎麼可能會喜歡他?應該不是這樣子的吧?
呃,奇怪了,為什麼反駁的字眼在她腦袋瓜子里……變得愈來愈小、愈來愈小,小到讓她有點看不見?
「我哪有亂說?」桐島妙子覺得自己的推斷對極了,仍舊繼續開心的說著︰「你要不是真喜歡你那位哥哥,又怎麼會打死都不肯跟我說他的事?」
有人是這樣推論的嗎?她不提他,就只是因為不想提嘛!雙手用力一撐,她猛地站直身子,雙眸含怒的瞪人。
「誰、誰說我喜歡他的!?我說……我說我最討厭他了!」一個箭步,她突地沖出了教室,連上課鐘響了也不顧,她現在只覺心煩意亂。
「喂,你上哪去啊?上課了耶!」桐島妙子在她身後追趕,最後還是看著她消失不見了……
啊這下要怎麼辦?宣-蹺課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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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她竟然會做這種蠢事?
她到底是怎麼了?傻了,還是呆了?蹺課耶,她宣-一向是打著優等生跟模範生的名號,可是……她今天卻反常了!
嗚……都怪妙子啦!沒事跟她亂講那些有的沒的做什麼?什麼偷藏、什麼喜歡的……她、她只是單純的討厭他啊?
她討厭他那張毒嘴、討厭他那張冷冷的俊容、討厭他那愛管東西的性格、討厭他那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惡霸作法。
她應該是很討厭他的才對啊!打從第一次見,他喊她丑女時,她就決定討厭死他的啊!
可是……為什麼妙子的話愈講愈是讓她覺得心虛?為什麼她也愈來愈不能肯定自己的感覺?
她到底怎麼了?
一邊想著、一邊走著,宣-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道上,等到她回過神時,已經踏入了一團混亂當中。
「小心!」一道急喊聲鑽進她耳里,下一刻她已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