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年十月X日,就在中山北路上的中X銀行……
那一年的那一天,他正好在劣謨,也正好在她說的那個地方……
天,為什麼要讓他遇上這種事?!
那次的任務,人質死傷不慘重,搶匪也全部就擒,這在上頭的眼里,算是圓滿的結局,但--他卻開心不起來!
劣謨數次,他總是在零死亡率、高破案率的掌聲中度過,他也曾為此而自豪。但,那次的任務,卻將他完美的紀錄打破了。
雖然,他還是得到了掌聲與無數的感謝,但他卻沒辦法忍受有人死在他面前!
他在意的不是紀錄被打破,他在意的是一條人命,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就這樣消失了!
所以,那次過後,他再也無心劣謨,于是才會請調至內勤單位。
「你干嘛?」茉莉發現了衣硯石的異狀,不禁跟著站起身。
「我……」茉莉的問話,將衣硯石自震驚的世界中拉回,只是這一次,換他不知該怎麼開口說話了。
「干嘛一副見鬼的樣子?」伸手,茉莉想為他拂去那份蒼白,但卻教他給閃了開來。
「-恨當年那些警察嗎?」走向客廳右側的落地窗前,衣硯石抑郁地望著窗外的世界。
「你問這干嘛?」茉莉走到他身後,怔怔地盯著他的背影。他的神情很怪,怪得教人不安。「你擔心我會討厭警察?」
「如果-會討厭,那也是正常的……」聲音很輕很柔,卻有著淡淡的無奈跟哀傷。
「我沒有……」茉莉胡亂揮著手,試著想說些什麼,但衣硯石卻打斷了她的話。
「害-吃足苦頭,害-日子過得那麼辛苦,這些……我真的很抱歉!」大掌抵在窗旁的牆沿上,衣硯石深深的自責著。
「你干嘛啦?我從來也沒說過我討厭警察啊!包何況,讓我過得這麼慘的人,又不是你!」茉莉伸手拽過他的手臂,要他看著自己。
「是我!」對上茉莉的眼,衣硯石突然冒出兩個字。
「什麼東西是你?」茉莉皺眉看著衣硯石。
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後,衣硯石才緩緩睜眼看她。
「當時劣謨的人……是我!」
「什、什麼啊?你在說什麼,我听不懂!」即使答案已經很明白,茉莉卻選擇不願相信。
「是我讓人從後門攻進去的。當時我想讓隊員悄然潛進,然後再來個里應外合,但我忘了交代他們,進去後要等我的指示行動,所以才……」
他以為訓練有素的隊員,都該知道要等候指示,但……他錯了!
只是,一個「錯了」,能彌補什麼?Nothing!什麼也彌補不了!
因為受傷的人質里,有人送醫急救,卻再也救不回一條命。
而,那都是他的錯!
不過是三名搶匪,不過是幾把舊式的改造手槍,不過是一些烏合之眾……他卻還是讓人送了命!
「對不起!我沒想到那個人……就是-的父親……」她的姓氏這麼特別,他怎麼會沒想到,她就是那個人的女兒?
「你、你不要開玩笑了,這種事很難笑耶!」茉莉步步往後退去,整個人看起來有點狼狽。
「白崇敬,是-父親沒錯吧?」衣硯石笑得無奈。他也希望這一切只是個玩笑,但,事實終究是事實……
退到無路可退,茉莉整個人摔進身後的沙發里。
怎麼會這樣?怎麼可能會發生這種事?茉莉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豆大的淚珠滾出眼眶。
不應該是這樣!怎麼會是他?怎麼可以是他?
走到她面前,衣硯石蹲子與她平視,他伸手想為她拭去頰上的淚,也為自己拂去陣陣的心疼……
「不要踫我!」揮開衣硯石的手,茉莉還是不停的搖著頭。
這種時候,她怎麼還有辦法接受他的溫柔?這種時候,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收回手,衣硯石緩緩站直身,哀傷的眼神卻始終沒有離開過她。
「我不要求-的原諒,但如果-肯給我機會贖罪的話,請記得來找我,好嗎?我會等-,一直等-,直到-來……」轉身,衣硯石拖著沉重的步伐離去。
這一走,他不知自己什麼時候能再來,但唯肯定的是,除非她願意為他開啟大門,否則他將永遠被拒于門外。
衣家--
冷風颼颼,可惜衣家里頭沒有種點櫻花什麼的,要不給這冷風一刮,鐵定是落花繽紛,美不勝收!
「喂,硯生啊,你去!」衣母伸手推了推小兒子。
「女人,-去!」衣硯生則是用腳頂頂自己的老婆。
「不要叫我去啦!媽,-去嘛!」衣家小媳婦,羅少芸把皮球推回給婆婆。
「誰都不用來,我去書房好了。」知道自己給家人很大的壓力,所以衣硯石很識相的自己走人。
「呃?」三個擠在沙發上的人,不約而同地看著他,同時送上一副尷尬的笑臉。
「我們沒有趕你的意思,真的沒有,你不要誤會哦!」六只手用力擺,大家急急忙忙地解釋。
「沒關系。」衣硯石說話的聲音很冷,就連離去的身影,也像被冰氣給罩住了一般。
衣硯石離開後,剩下的三人還是不敢放開音量,只敢小小聲的相互交談著,「該不是工作上出了什麼事吧?」衣母好擔心。
「是有听說老哥最近操人操得很凶,可是我有叫人去問,大家都說沒事啊!」衣硯生不解地皺起眉。
「你很笨耶!有事又不是用嘴巴說的,你沒看大哥那麼悶,他怎麼可能會跟外人說心底的事啊?」羅少芸一掌往老公後腦巴去。
「喂!-敢扁我?-是不想活了-!」怒眼瞪住老婆,衣硯生的拳頭高舉在半空中,但卻沒膽落下。
「來啊!你打啊!」挑釁的把臉送上,羅少芸就是吃定自家老公沒那個膽。
「哎唷,都什麼時候了,你們倆還玩?衣硯生,把手給我收回去,然後去找你老哥聊一聊!」衣母直點著小兒子的鼻頭,要他趕緊照自己的話做去。
怎麼又是他啊?衣硯生哀怨地在心里大叫。
可是太後懿旨一下,再不情願,也只好領命。
衣家書房--
「老哥,你說吧!有什麼麻煩事,大家可以一起商量啊!」奉命過來打探軍情的人,此際正坐在自家大哥正對面。
「……」沒有回音,衣硯石甚至連眼神也沒給一個,只是一心專注在手中的書上。
「噯,你悶在心底也沒用啊,悶久了是會得病的……」見老哥沒理人,衣硯生只好繼續扯著話。
「……」還是沒聲音,衣硯石的眼神依舊落在書上。
老哥竟然連理都不理他?什麼書這麼好看,好看到老哥甩都不想甩他?衣硯石繞過書桌,來到了衣硯石的後方。
「噫?你根本沒在看嘛!」大手一伸,衣硯生直接把放倒的書拿開。
「嗯?干嘛?」回過神,衣硯石這才發現自己又在發呆了。呼--他最近似乎常這樣,只要閑下來,就會陷入無邊際的神游世界中。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坐上桌角的邊緣,衣硯生俯視著自家兄長。
「我?沒事!」還是一樣的答案。
「見鬼了,你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怎麼可能沒事?」他從沒看過老哥這個樣子,這讓他很擔心。
「我說沒事就是沒事!」擺擺手,衣硯石想趕人了。
現在的他,需要的是安靜的空間,他沒有多余的心思去應對他人,事實上他也不想理人。
「老哥,這真的太不像你了……」沒看過這麼別扭又難伺候的老哥,衣硯生已經開始有點不爽了。
「像我?哈!這不像我,那怎樣的我才是我?」忍不住嗤笑出聲,衣硯石覺得弟弟的話相當可笑。
現在的他不像他?那怎樣的他才是他?唇邊勾起了抹自嘲的笑,衣硯石嘲笑的是上天給他的那段奇遇!
原以為他們的相遇是「命中注定」……是啊,也算是命中注定吧?注定他要還她一個公道!
「老哥!你能不能振作點?那個凡事都笑笑看過、雲淡風輕的家伙呢?你不要這樣要死不活的,好不好?這樣只會讓我們跟著難過而已!」衣硯生一把抓住衣硯石的衣襟,火大的吼出一長串的話。
笑笑看過?雲淡風輕?如果現在的他真能做到,那就好了……抓下衣硯生的手,衣硯石突地站起,往書房外走去。
「既然我留在這里會礙大家的眼,那我出去總成了吧?」
倦極的語氣里,蘊藏著傷心人的氣息,教衣硯生不禁怔愣在原地。
而當衣硯生回過神,想把人給追回時,衣硯石早已駕車離去了,
他走的那一天,她過得茫然若失;他走後的第二天,她開始覺得孤單加倍;他走後的第三天,整個世界變得好冷、好寂寥……
分開的第五天,她的世界只剩下一片黑,她沒有心情出門,沒有體力上班,沒有活著的感覺……她已經什麼都無所謂了。
為什麼愛一個人會心碎?為什麼想一個人會流淚?早知道愛會這樣傷人,當初就不該認真相對,那是不是就能裝作什麼都無所謂?
「我的天!茉莉啊,-到底是在干嘛?-怎麼把我的地方弄得這麼亂……」
一聲驚呼傳來,被點名的人卻仍是一臉茫然。轉首,她看到了兩道人影,兩道她熟識的人影……
「喲--怎麼有空過來?」抓起酒瓶,對著來人猛晃,茉莉一臉的傻笑。
「-到底是怎麼回事?!」言心慧沖上前,一把奪走茉莉手上的酒瓶,然後試著把癱坐在地面上的她,給扶到沙發上。
「我?我沒事啊!不要拿我的酒啦,酒還我……」推開了言心慧,茉莉抓起酒瓶,就是一陣猛灌。
「天啊!整瓶的XO拿起來這樣灌?-當那是開水啊?」尹心柔看茉莉那樣的喝法,感覺自己都快要先醉死了。
「-給我放手!傍我,不準再喝了!」言心慧猛拍著茉莉拿酒的手,一把搶過那已快見底的酒瓶。
「不要搶我的酒!要喝就自己去拿!我房里還有一堆……」茉莉伸手想要搶回,但卻被兩個女人給擋住。
「-們很煩耶!是朋友,就不要擋我!」火氣開始往上冒,茉莉拒絕被人打斷興趣。
抽煙跟喝酒,這是她現在唯一有力氣做的兩件事,誰都不可以剝奪走那些權利!
唯有讓自己醉生夢死,唯有讓自己活在那白霧彌漫的尼古丁世界里,她才會記得自己還有在呼吸。
「就因為是朋友,我才更不能看-這樣謀殺自己!」言心意也火了,使勁一個甩手,酒瓶被摔到老遠的牆角邊,應聲而碎。
「茉莉,-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不要這樣好不好,把自己弄得這樣人鬼不像,是為了什麼啊?」尹心柔也來到茉莉身前,蹲與她正面相對。
「……」沒有說話,茉莉只是沉沉閉上眼,雙手-住憔悴的面容。
「大家都是好姊妹,有什麼事,-應該告訴我們的!-這樣什麼都不說,是不是不把我們放在眼里?」言心慧好氣惱的喊著。
她認識的茉莉不是這個樣子的!那個宛如火焰般的茉莉上哪去了?
「對啊!-很不夠意思耶!自己一個人悶在這里喝酒,死也不接我們的電話,-在干嘛啊?」尹心柔也跟著叨叨念念,但語氣里有著濃濃的關心。
「-啊!沒事學人家搞什麼自閉?這一點也不像是-會做的事啊!」言心意試圖拉開茉莉的手,想要看清好友的模樣。
「就是說嘛!-不是一向都說!--「暴力」是種美德嗎?那誰惹-不爽,-就開扁嘛!只要不鬧出人命,我們都是支持-的啊!」尹心柔也幫著言心慧,兩人四手,合力要把茉莉的手拉開。
「沒錯!拔必藉酒澆愁?這一點都不合-的STYLE,請不要做這種慢性自殺的蠢事好嗎?」終于看到好友的臉,言心慧毫不客氣地,立刻一掌拍上茉莉的左頰,意圖要她振作起來。
「嘿啊!就算要死也會是死別人,我們可不準-在這等死!別忘了,我們可是三人一組的「女人幫」耶!缺一不可,-懂嗎?」尹心柔也往茉莉的右頰送上一掌,希望能帶給茉莉滿滿的元氣。
「-們……」眼楮有點濕、有點熱,茉莉發覺自己又想哭了。
已經不知是第幾回了,她只知道最近的自己真的很愛哭,也很能哭。想到他,她哭;想到過去的事,她也哭;想到那天他說的話,她哭得更凶!
「喔哦---該不是要哭了吧?」尹心柔當然會覺得詫異,因為認識茉莉這麼多年,可從沒見她掉過一滴淚!
「想哭就哭吧!但,哭完了之後,請告訴我們原因,OK?」言心慧坐到了茉莉左側,輕輕抱住了她。
「是-,要哭就哭出來,我們會陪著-的。」跟著坐到了茉莉右側,尹心柔也抱住了茉莉。
「-們……不是很忙?」語帶哽咽,茉莉被她們給深深感動了。
「拜托!再忙,也要顧朋友啊!再說,我老公也很擔心-啊!憊不只咧,-老板也很擔心-出事。」尹心柔把下巴頂在茉莉肩上,一雙眼則是直直看著茉莉。
「你老板先找上心柔她老公,她老公就問了她,心柔再找上我……結論是,我們一票人打-電話,-全都不接!般得大家人心惶惶,最後才會殺過來找人!」言心慧語帶埋怨,但里頭包含著的,是更多的關懷。
「我……」原來,大家都是記掛著她的……茉莉一時間不知該回些什麼,只能怔然地望著地面。
「-什麼-?大家都很擔心-,-知不知道?-不喜歡讓人家管,-喜歡裝酷、擺強悍,我們都可以隨-高興,但請不要讓我們擔心,好嗎?」輕抵住茉莉的額際,言心慧無聲的嘆息著。
「-的個性這麼激烈又極端,突然問就沒了消息,真的是把我們嚇壞了,-知不知道?」雙手一個使勁,尹心柔更用力的抱住了茉莉。
原來,她從來就不是孤單的??原來,她的身邊一直有著自己最想要的溫暖?老天,她怎會這麼愚蠢,竟以為自己總是孤單?
淚水一滴滴滑落,茉莉為自己從沒看清現實,而感到懊惱與悔恨!
她不是一個人,她從來就不是一個人,一直以來……都有人陪在她身邊,她怎麼會看不清?
而她,又怎能以那樣的理由,將他排拒在心房之外?說什麼是他害得她失去所有,說什麼是他害得她如此孤單寂寞……結果,她的孤單跟寂寞,原來都只是自己以為??
哦--天,她真的好想他!可是,是她把他趕走的,她還能怎麼辦?曲起雙膝,茉莉把自己的淚顏埋藏了起來。
「如果,有一個男人……」
茉莉開始把事情的始末道出,因為她現在需要的不只是听眾,而是--戰友!
現在的她,不知該用什麼樣的心情、什麼樣的方式去面對他!她好想他,但過往那道心結,她卻不知道該怎麼解!
久久,故事說完,茉莉覺得郁悶的心終于有一些些的舒坦,但身旁的另兩人卻開始發飆了--
「白穎心!-是白痴啊?那個男人愛-耶!-想想看,-上哪去找一個這麼有勇氣的男人?」尹心柔已經氣得站起身,指著茉莉的鼻子叫罵。
「-什麼意思?」手背往頰上一抹,茉莉將臉上的濕意抹去。
「她的意思很簡單!就是在說---,茉莉,是個蠢蛋!」言心意很無力,但其實她更想做的是打醒茉莉的豬腦。
「……」眉眼一皺,被兩人同時炮轟的茉莉開始有點不悅。當然,這也代表著她已經漸漸回復成正常的茉莉。
「實在不是我要對死人不敬,可是請-想想---爸媽都死那麼久了,-也都撐過來了,還記那段悲情歲月干嘛啊?」尹心柔在一堆瓶瓶罐罐間走來走去,不停的發著牢騷。
「心柔說的一點也沒錯!懊不容易有個男人這麼有種,敢挑-這朵火焰花來愛,-居然不要?」言心慧加入了尹心柔的陣容,開始了一長串的碎碎念。
「真是傻了!難道-不要他,-爸媽就會活過來嗎?那是不可能的,OK?」尹心柔定下步子,對著茉莉比了個大大的X。
「-沒听過「逝者已矣,往事都隨風」嗎?好,就算真的是他「間接」害死了-爸,也「間接」害死了-媽,但-有沒想過--是他願意的嗎?」言心慧說之以理。
「-這麼想恨,就該去恨那個搶匪!哎喲,不對啦,恨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到底愛不愛他?」尹心柔話講來講去,終于繞到最重要的問題上。
「耶?對哦,這個問題比較重要!」言心慧點點頭,也認同尹心柔的說法。
四只眼同時盯到茉莉這頭,茉莉這才有了說話的機會。
「要不愛的話,就不必郁卒了啊……」低聲囁嚅著,茉莉沒有勇氣承認得太大聲,因為--蠻丟臉的!
「後--那還等什麼?快去把人找回來啊!」上前,兩個女人用力拽起還賴坐在地上的人。
「可是我……」茉莉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友人同聲喝止住。
「可是個頭啦!人家都說會永遠等-了,-還不快去把人找回來?難道要等他死了,-才要來高唱「後悔」啊?」尹心柔真是快被氣死,當下已經把氣質給-到了一邊。
「快點去梳妝打扮一番,再把-全身的煙臭、酒臭都清理掉!咱們找那男人去……」言心慧同尹心柔兩人,使力把人給拖回房間,然後再把人給關到浴室里。
台X醫院--
為什麼她要來這里?為什麼她要再站在這里?
七年前,在急診室的門外,她跟媽媽送走了爸爸;五年前,同樣是在這間急診室的門外,她一個人孤伶伶的送走了媽媽……那麼這次呢?
「衣硯石?他不在哦,可能好一陣子都沒辦法來了吧。」
「為什麼?」
「剛才在高架橋那邊出了連環大車禍,他的車听說被撞個稀巴爛,人好象……」
「不--」那段話,讓茉莉愈想愈恐懼,她幾乎已經要崩潰了!
「衣硯石!你這混蛋!你說過會等我的!你說要等我的!」撲上急診室的門,茉莉憤怒地拍打著合得緊緊的門。
她要見他!她要找他啊!熱燙的淚刺痛了她的眼,她想進去找他,她想見他啊……
「茉莉,-冷靜一點!-不要這樣……」看見茉莉這個樣子,尹心柔跟言心慧都不免跟著鼻酸。
哪有人這樣的?老天也太捉弄人了吧?眼看茉莉就要得到幸福了……上天怎麼可以這樣對她?
「不可以這樣!你說過會等我的,你說過的……讓我進去!讓我進去啊……」抓住一旁匆匆走來的醫護人員,茉莉直對著人咆哮。
「小姐!-放手,我還有工作……」
「茉莉,-別這樣!他們還要進去救人啊!-快放手……」尹心柔跟言心慧使勁把茉莉拉開。
「不要丟下我……不要又丟下我啊……你說了要陪著我的,你說了要等我的,你說過的啊!我都已經來找你了,為什麼你卻不在我面前?」雙手緊緊掩面,茉莉好害怕會再一次的失去所愛。
那扇門,總是讓她跟她所愛的人分離,這次也是嗎?閉上眼,而後再度睜開,茉莉緊盯住那道緊合著的門……
「衣硯石!你給我听清楚了,要是你沒有活著出來,那我就跟著你去死!」真是一語嚇死所有人,只見眾人全錯愕的瞪著茉莉,她卻不以為意。
「-瘋了門i言心慧跟尹心柔兩人簡直不敢相信,茉莉竟然會說出那樣的話!
不理會好友的質疑,茉莉猶自對著那扇門吼著。她要讓他听見,她要讓他清清楚楚的听見--
「衣硯石--你如果敢丟下我,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你听清楚了沒有!」茉莉吼得聲嘶力竭。
「听清楚了……」
一道聲音,自不遠處傳來,茉莉不由得渾身一震。
「茉莉,是他嗎?是不是他……」言心慧跟尹心柔霍地頭一轉,看到了一名手纏著繃帶,腳步有點跛的男人。
沒有勇氣轉身,茉莉只是僵在原處。
「茉莉!-快看啊!」兩人同時伸手拉著茉莉,但茉莉就是不肯轉過身。
拖著受了傷的左腳,衣硯石終于來到了茉莉身後。
「-來,是因為擔心我嗎?」他能這樣想嗎?他會不會過于自以為是了呢?衣硯石緊盯著那始終背對著自己的身影,在這一刻,他才知道……原來,他比自己所想的,還要更加更加地思念她!
茉莉還是僵著身子,不肯回過身……又或者該說,她已經動彈不得。
她沒有失去他?他就在她身後?這些想法,不停地在茉莉腦子里竄飛,讓她的淚忍不住賓落再滾落。
沉默在瞬間降臨,衣硯石在等茉莉的響應,眾人也在等著她。
餅了許久,茉莉還是沒有動作,一旁的人終于等不下去了。
「-在倔什麼啊?」尹心柔、言心慧同時用力把茉莉轉過身,然後把人往衣硯石懷里送去。
「哪,現在這樣不是很好?-沒失去他,他也沒失去-,HappyEnding吧。」尹心柔笑望著擁在一塊的兩人。
「對啊!真好,大家都可以松一口氣了,至少不會有人真的去尋死……」言心慧最慶幸的就是這一點,因為以茉莉那種個性,是說得出做得到的,唉……
終于,她又回到了他懷中……滿足的輕喟了一聲,衣硯石緊緊的抱住了懷中人。
再度回到那久違的溫暖懷抱,茉莉的淚落得更凶更猛了。差一點,差一點點,她就要失去他了……
「你……該死!你混蛋!」淚,決堤!緊繃的情緒松了線後,接著而來的,就是一肚子的氣怨。
「你怎麼可以這樣嚇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站在這里?你知不知道我多害怕你會就這樣扔下我?你怎麼可以這樣……」一拳又一拳落在衣硯石身上,茉莉好生氣地叫著、罵著。
「對不起……對不起!不會了,再也不會有這種事了……」緊緊抱住茉莉,衣硯石心疼地吻著她的發、她的眼、她的臉。
「不可以再扔下我了……」泄憤夠了,茉莉這才淚眼迷蒙的望著衣硯石。
「-肯原諒我?-真的願意讓我陪在-身邊?」衣硯石小心翼翼地輕問著。
看著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茉莉的心隱隱作疼,但……幸好,他還是回到了她身邊。
有了兩次「死別」的經驗,又有了這一次的「生離」……她,已經什麼都不想再去在意,前塵過往,不該再記掛在心里,最重要的是--留住眼前的幸福。
「笨死了!都說要跟你去死了,你還問?」茉莉破涕為笑。
「天,我終于等到-了……」听見了她的話,衣硯石忘情地更加擁緊她。
看著這麼感人的一幕,旁人忍不住苞著紅了眼眶……愛到如此轟轟烈烈,甚至願意拿命相陪,這樣的情很狂,但卻也教人心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