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驚訝的轉過身,他只看見一個黑影,和一雙泛著冰冷藍光的眼楮。
四周的空氣變得非常詭異,不由自主的,三個男人開始打顫,明明沒有任何動靜,光是看著他們,就讓他們渾身發抖,動彈不得,那種氣勢,就算再遲鈍的人都可以感受到,眼前這個「鬼」絕非泛泛之輩。
「你……你想要……做什……什麼?」老大抖著聲音問。
「你們想上天堂,我特地來送你們一程。」
「老……老大……怎……怎麼……辦……」兩個男人躲在他們老大的背後。
不用想也知道,這個男人說的上天堂和老大說的上天堂有著天壤之別,話是老大說的,要上天堂,可不可以老大去就好了?
「這位……大哥,我……我們應……應該……沒有得罪……你……」
「她得罪你們了嗎?」男人打斷他。
「她……我們……只是受人……受人之托,忠……忠人之事,拿……拿人……錢財,與人消……消災……」
「你們是要自己滾,還是真要我送你們上天堂?」男人開始顯得不耐煩。
「我……我們自己滾,自己滾!」三個男人一听到有命可活,二話不說,連滾帶爬的逃離現場。
男人連看都懶得看他們,兀自走到孟筱悠身邊蹲了下來。
「站住!」他突然冷聲命令。
三個男人立刻停了下來,戰戰兢兢的轉過身來。
「大哥您……您還有什麼吩咐?」
「是誰打昏她的?」他站起身,冷箭般的眼神散發著幽冥的氣息。
「嗄,是……是……」兩個男人退了一大步,不約而同的指向他們老大。這種時候,性命擺中間,道義就只好甩到一邊納涼了。
「你們!」老大又驚又氣。
「哪一只手?」他冷冷的問。
「什麼?」
「你用哪一只手傷她的?」
「啊!這……」老大的冷汗直冒,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你是要老實說,還是要干脆毀了你的兩只手?」
「嗄?!是右手,我……啊──」老大都還沒收口,右手突然一陣劇痛,就見他捧著血流如注的手慘叫哀嚎著倒地,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兩個男人驚恐的瞪著舉著冒煙的槍的「鬼」,他們根本沒看見他有任何動作,老大的右手就開了個洞。
懊可怕,好可怕的人!
「可以滾了。」
像是得到特赦,兩個男人攙扶著他們的老大飛快的離開。
他冷淡的撇撇嘴,再次蹲,一把將孟筱悠抱起,望著緊閉著眼楮的人兒,冰藍色的瞳眸首次出現溫度。
「在你注意到我的存在的同時,你就注定是我的了,誰都無法傷害你,因為我不準!」伴隨著像是宣告般低沉的聲音,他們的身影緩緩的融入夜色之中。
是電話鈴聲將她吵醒的。
孟筱悠緩緩的睜開眼楮,後頸的疼痛將她拉回現實,她想起之前發生的事,驚恐的坐起身,環顧著熟悉的臥房。
「奇怪,我不是在停車場遇襲,怎麼會在家里醒來?」這真的是非常奇怪的事,而且她的衣著整齊,身體也沒有感覺到不適,可見那三個人並沒有得逞,難道那只是夢?
不,不可能是夢,她的後頸都還痛著。
那麼,到底是怎麼回事?她不會相信是那些人突然良心發現放過她,不僅將她送回家,送進她的臥室,將她放在床上,還幫她蓋好被子!
看看時間,晚上十一點二十分,她昏迷了好幾個小時。
「筱悠,你醒了嗎?你的電話,是卿盈。」徐音愛敲了敲女兒的房門,喊著。
「喔!我接了。」她連忙拿起電話,心里依然揣測著到底發生什麼事。
「筱悠?」管卿盈在電話另一端疑惑的輕喊。
她立即收斂心神。「我在,嗨!卿盈。」
「抱歉,筱悠,這麼晚打電話吵你,你已經睡了吧!」
「沒關系,卿盈,你最近還好嗎?」
「還好,日子照樣過,你呢?這陣子還好吧?」
孟筱悠輕嘆。「唉!」點都不好,麻煩愈來愈多了。」
「筱悠,你想渡個假嗎?」管卿盈突然問。
「渡假?」
「嗯,筱悠,我要結婚了。」
孟筱悠高興的說︰「真的嗎?恭喜你了。」
「我需要你,筱悠,你可不可以來陪我幾天,直到我結婚,然後在婚禮時,當我的伴娘?」
孟筱悠從她的語氣里似乎听出些許不對勁。
「當然,給我個日期,我好請假。」為了好友,她當然義不容辭,就當是渡假吧,遠離這里幾天,放松一下緊繃的心情也是好的。
「謝謝你,筱悠。」管卿盈笑了。「對了,你剛剛說麻煩愈來愈多,筱悠,你沒事吧?是什麼麻煩找上你了嗎?」
「卿盈,我告訴你一件很詭異的事,就是……」孟筱悠將晚上發生的事說給她听。「是不是很詭異?」
「的確很詭異,你確定不是你睡昏頭作的夢嗎?」管卿盈懷疑的問。
「當然不是,我的後頸還在痛耶!」
「也許你是落枕?」
「卿盈,我還沒有疑呆到連現實或是夢境都分不清楚。」
「好吧!我也只是開個玩笑罷了,說正經的,你媽不是在家嗎?你沒問她嗎?看看是誰送你回來的啊!」
「我才剛醒過來,根本還沒有機會問清楚。」
「那你就去問清楚吧!我要掛電話了,明天到公司時記得請假。」
「我知道了,拜拜!」
「拜,晚安。」管卿盈掛上電話。
孟筱悠將話筒放好後,她來到媽媽的房門口。
「媽,你睡了嗎?」
「進來吧!筱悠。」徐音愛從床上坐起,看著推門而入的女兒。「有事嗎?」
「媽,你的行李整理好啦?」她看見床邊的行李,上前坐在床沿。
「是啊,明天就要出發了……」徐音愛突然一頓。「筱悠,兩個月會不會太久了一點?我不想麻煩你姨婆這麼久。」
「姨婆期待好久了,怎麼會是麻煩呢?你真的想太多了啦!」孟筱悠失笑。「對了,媽,你知道是誰送我回來的嗎?」她輕聲的問。
徐音愛訝異的睜大眼。「筱悠,你不是自己回來的嗎?很晚了看你還沒回來,我本來是想,也許你在加班吧!可是後來想到,你們公司不是從不加班的嗎?所以到你房間一看,才發現你早就回來了,還睡得很沉。原來還有人送你回來?是男朋友嗎?」
孟筱悠楞了一下,連忙搖頭。「不是,我哪來的男朋友啊!我只是……」
懊把發生的事告訴媽媽嗎?
不行,她絕對不能說出來,否則媽媽一定會很擔心,搞不好就不出國了。
「筱悠?」徐音愛疑惑的望著女兒欲言又止的模樣。「怎麼了?媽媽又不會反對你交男朋友。」
「我只是開玩笑的啦!咦?對了,哥哥呢?還沒下班啊!」她連忙轉移話題。
「對啊,你哥哥他最近天天加班,好像在查什麼大案子,忙得要命,我真擔心他的身體會吃不消。」
「別擔心啦!媽,哥的身體壯得像一條牛似的,更何況他都那麼大了,會自己照顧自己的。」
「希望如此。」徐音愛嘆氣。
「媽,我是來告訴你,卿盈要結婚了,我禮拜六要到卿盈她家,下下個星期一才會回來,卿盈她似乎有婚前恐懼癥,要我陪她幾天,然後當她的伴娘,所以你如果打電話回來沒人接的話,不要窮擔心喔!」
「原來是這樣啊!那你就好好的陪她,自己出門在外要小心一點,知道嗎?」
「嗯,我知道,媽,晚安。」
「晚安。」
孟筱悠親了親徐音愛的臉頰,才走出臥房。
必到自己的房間,她呆呆的抱著棉被坐在床上,連媽媽都沒看見是誰送她回來的,難道真是她睡糊涂了,連現實或作夢都分不清?
不可能!她還沒那麼糊涂。
啊!對了,她可以調出社區的監視錄影帶看一下,這樣就能知道是誰送她回來的了。
孟筱悠連忙下床,輕手輕腳的越過客廳,打開大門溜了出去。
「警衛大哥,晚安。」她向警衛室里的陳韞應打招呼。
「筱悠,原來你已經回來啦!」陳韞應驚訝地道,似乎是松了口氣。「這麼晚了還不睡啊?」
「剛剛睡了一覺,現在反而睡不著了。」孟筱悠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顯得俏皮可愛。
「對了,筱悠,你今天是怎麼回來的?我沒看見你,攝影機似乎也沒拍到,我還以為你今晚可能不回來了呢!看到你從里面出來我還嚇了一跳。」他還在替她擔心,也為自己擔心,怕她已經有男友,而且是那種可以與她一起過夜的男友。
孟筱悠傻眼了,听他這麼一說,錄影帶也不用調了。
「可能是攝影機突然故障吧!」孟筱悠只好敷衍。
「也有可能,我明天會找人來檢查一下。」陳韞應點點頭。「對了,筱悠,找我有事?」
「沒啦!我只是出來晃晃,順道打聲招呼,我要回去睡覺了,晚安。」她揮了揮手,溜了。
她到底是怎麼回來的?
既沒人看見,連攝影機都沒拍攝到,簡直和前總經理的事件相同……
打了個冷顫,難不成是那個……鬼……
恐懼的梭巡一下四周,如果真的是……他,那代表她的感覺沒有出錯,他真的都在她的四周監視著她?
老天,幸好她沒有說出來,否則此刻可能已經性命不保了!
愈想愈害怕,她加快腳步,回到屋子里。
她該怎麼辦?
突然,開門聲讓她驚跳起來,瞪大恐懼的眼盯著緩緩開啟的大門,直到看見哥哥的身影,她才松了口氣。
「筱悠?這麼晚還不睡?」孟睿凱關上門,疲憊的揉揉肩膀,疑惑的望著舉止有點異常的孟筱悠。「你干麼瞪著我?」
「哥,你到我房里來一下。」孟筱悠拉著哥哥走到樓上,她可不想讓媽媽听見。
「筱悠,哥哥很累……」
「哥,這事非常非常嚴重,你一定要听。」
孟睿凱一楞,默默的跟她進房。
「給你。」孟筱悠從皮包里拿出那封恐嚇信遞給他。
「這是……」孟睿凱蹙眉接過信,才看到信封,眉頭就皺了起來,飛快的抽出信紙看了一遞。「什麼時候拿到的?」
「今天中午,在我辦公桌上發現的。」
「你辦公桌?那代表歹徒有可能在你們公司,或者有內應!」孟睿凱沉吟,銳利的眼微眯。
「哥……」孟筱悠猶豫的喊。告訴哥哥今晚發生的事應該不算違背那個「鬼」的警告吧!
「什麼事?筱悠,你想告訴哥哥什麼?」
「哥,今天下班的時候,我在停車場踫到三個男人要抓我,他們說是給我們一個警告,應該是要強暴我吧!」
聞言,孟睿凱一凜,看妹妹似乎沒什麼不對,才听出弦外之音。「應該?後來呢?’
「後來……我就不知道了,因為他們將我打昏,等我醒來的時候,我就在自己的床上了,除了頸後被他們打的疼痛之外,毫發無傷。」
孟睿凱一楞。「有人救了你?」他依照常理推斷。
孟筱悠也是一楞,救?!對啊!她因為對「鬼」的恐懼,一直沒有想到這一點,她確實是被救了!這麼說……是那個「鬼」救了她?!
「到底是誰呢?問過媽媽了嗎?」
孟筱悠搖頭,「媽媽明天就要出國了,我不想讓她擔心。」
「說的也是,我看我去問問韞應,或者調出錄影帶……」
「哥……我問過了。」
「喔?問過了,那韞應怎麼說?」
孟筱悠搖頭。
「搖頭是什麼意思?」
「他說他不知道。」一得知是那個鬼救了她,她竟然有點後悔告訴哥哥這事件的後半段,既然她能聯想到那個鬼,以哥哥的智商,怎麼可能會聯想不到呢!
「不知道?」
「哥,他們為什麼要我們搬家?」孟筱悠連忙轉移話題。
「我會查清楚的,倒是你,我看我得派個人保護你才行。」
「哥,不用了啦!我周末要到南部參加卿盈的婚禮,還要留在那里幾天當她的伴娘,我想應該不會有事才對。」
「就算如此,等你回來之後還是要派個人保護你,這件事就這麼說定了。」
知道跟哥哥爭辯是白費力氣,孟筱悠只好妥協。
「好吧!隨便你。」
從南部回來,才剛走到警衛室,孟筱悠就感覺到一股冷意自背脊竄起,讓她猛地停下腳步,慌張的望了望四周,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人物,難道……是那個鬼?
心慌得快步向前,她又突然停了下來,望著前方不遠處站在信箱前的陌生男人,那個人是誰?
「警衛大哥,他是誰?」她定到警衛室窗口,低聲問。
陳韞應剛好要換班,他走出警衛室,站在她身邊。
「你回來啦!」像是非常高興見到她,陳韞應飛快的拿下安全帽,笑望著她。
「嗯,趕著今天回來上班。」孟筱悠露出一抹微笑。
「婚禮熱鬧嗎?」
「非常熱鬧,新郎是那一帶的大戶,所以婚禮辦得很盛大,警衛大哥,他是誰?」她再次問。
「喔!他叫做鬼華殷,買了三十號那棟屋子,前兩天才成交,昨天搬進來的。」
「姓鬼……」孟筱悠微蹙眉頭,又是「鬼」,她最近似乎和這個字很有緣。
「是啊!滿特別的姓,這個鬼先生給人的感覺有點自閉,不多話,他很……哦,你也看到了,不過我們不能以外表評斷一個人,因為他人似乎還不錯。」
「是嗎?」她低吟。
陳韞應熱烈的望著她,心思已經不在交談的話題上。「筱悠,要不要一起去吃早餐?」他提出邀約。
「不了,我還要上樓換衣服,等一下趕著上班,謝謝你,警衛大哥。」
「這樣啊!那我先回去了,晚上見。」陳韞應有些失望,不過沒有表現出來。
「嗯,拜拜,警衛大哥,辛苦你了。」
巴陳韞應道了再見,她走到信箱前,再次望向那位鬼先生。老天!這個男人真的是超級無敵霹靂的……土!
他的身高很高,大概將近一百九吧!而他的外表讓人看不出他到底是多大年紀……哦,基本上應該看不見他的長相,因為他額前的劉海遮住眼楮,一副厚大的眼鏡掛在他的鼻梁上,幾乎遮住他大半的臉,而他身上的穿著……呵呵,天啊!她猜想那也許是他爺爺的襯衫和長褲。
孟筱悠差點忍不住笑出聲,她知道這實在太失禮了,所以她才拚命忍住。還好,那個陌生男人離她還有一段距離,所以應該沒有看見她忍住不笑出聲的模樣才對。
她再看他一眼,突然一震,似乎感覺到他正在看她,可是,在那劉海和厚重眼鏡的遮蓋下,她應該是不可能看得到他的眼楮。
一定是她想太多了,那個鬼先生正在拿信箱的信呢!
耶?他朝她走過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孟筱悠的心跳開始加速,臉蛋也在發熱,老天,她居然在緊張,這是怎麼回事?
咦?他的嘴巴在動,似乎在對她說話──
「已經快九點了,你不用上班嗎?」鬼華殷透過厚重的鏡片望著眼前這個有點失神的女人,她站在那里看他已經看了十五分鐘了,她就站在那里楞楞的看著他,讓他差點忍不住拿鏡子出來看看,是不是他哪里不對勁。
已經九點了……
啊?!孟筱悠猛地抬手看表,老天,她要遲到了!
匆匆走了幾步,她又猛地轉過身,「你是鬼先生?」她想確定一下。
「我是鬼華殷。」他淡淡的點頭。
「很高興和你成為鄰居,這是一個好社區,希望你住得習慣。」孟筱悠對他溫柔的笑。
「我會的。」鬼華殷淡淡的道,走到她身邊。
因為他的接近,孟筱悠突然覺得呼吸有點困難。
「你住在三十二號?」
「是的。」
「不走嗎?」他提醒她,聲音似乎有著隱忍的笑意。
「嗄?」孟筱悠的臉在瞬間脹得通紅,連忙舉步前進。老天,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兩人沒有交談,一路沉默,直到抵達各自的家門。
「很高興認識你,鬼先生。」孟筱悠站在自家門口,微笑地望著走到隔壁的鬼華殷。
他點點頭,目送她進屋,突然,她不小心差點跌倒,他忍不住跨出一步,又即時停步,看她穩住自己,匆匆地望他一眼,然後紅著臉進門,將門關上。
他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這個女人,似乎有點迷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