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棟美輪美奐的高級住宅大廈,使蕭影有短暫的失神與膽怯。
望著它華麗的外觀,再低頭審視自己寒磣的外表,有那麼一瞬間,她幾乎想一走了之,但是不行!
面試那天,當會議室里的美女們因久等不耐幾乎要引起暴動時,事務所的負責人何孟權出面了,一個年輕得令她感到驚訝的人。
包令她錯愕的是,他一出現便宣布面試結束,而她,蕭影,一個最不被看好的人,雀屏中選。
綁來她才知道他們是用何種方武舉行面試。
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全落入人家眼里,心里就覺得又糗又氣,不過,在她看清楚合約上的酬勞後,她的氣就全消了。
以半年為期,在這半年內,除非郁先生準她休假,否則她必須一逃鄴十四小時隨時待命。
在酬勞方面,除了簽約後立即付她五十萬元之外,以後每個月匯五十萬入她的帳戶,半年期限一到,再匯給她一百萬,也就是說,這個工作的酬勞,足足有四百五十萬,而這半年里,除了固定的酬勞外,生活費、置裝費,全部由郁先生負責,她唯一要做的就是服從,還有謹記違約後賠償金額高達全部酬勞的五倍。
服從……她早有準備的,她知道她的身體將不再屬于自己,至于違約金,她也沒什麼意見,因為為了薇薇的病,她是不可能違約的,她需要這筆錢。
不過,基于保護自己,她要求在合約上多加一項條文,那就是──如果郁先生對她有暴力的行為,對她的造成傷害,她可以解約,非但不用付任何違約金,所有的酬勞還必須全數付清。
拔孟權很爽快的答應了,雙方簽了名,各執一份,交易就此成交。
三天後的今天,她來到了這里。
深吸一口氣,凝聚起所剩無幾的勇氣,她邁步走向警衛室。
「有事嗎,小姐。」警衛有兩人,看起來都在三十五至四十歲之間,其中一人見她走近,開口詢問。
「是的,我和頂樓的郁先生有約,我姓蕭,麻煩請通知一聲。」她有禮地道。
「郁先生?!」兩名警衛頗為驚訝的審視她,隨即點頭。「請-稍等一下。」
警衛轉身打了一通電話,沒多久便掛斷,按下控制鈕將門打開,讓她進去。
「請乘坐最左邊的那部電梯到頂樓,郁先生正在等。」
「謝謝。」她輕聲道謝,頭也不回的踏進大樓。
郁先生是個怎樣的人呢?站在電梯里,蕭影忍不住想。
這個問題,是她這三天一直制止自己去想的,因為愈想,只會讓自己愈膽怯,所以她寧願不想。
但是,在即將與他面對面的此刻,她開始忍不住揣想「郁先生」這個人了。
他……經常做這種事吧?
蕭影突然覺得自己好髒。雖然早有覺悟,但是……
懊想哭……
「當」的一聲,電梯到了頂樓,她舉步維艱地踏出電梯,看著不遠處唯一的一扇門。
深吸一口氣,她壓抑住泛酸的淚意。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她不在乎,只要薇薇能好起來,那麼要她做何犧牲她都甘願,她只希望,明天薇薇動手術,郁先生能好心的放她一天假。
不知站在門外多久,直到眼前的門突然自動打開,她才發現自己在發呆,抬起頭,愕然看著倚門而立的男子。他是郁先生?!應該沒錯,何孟權說過郁先生是獨居的。
眼前的男子與她所想象的完全不同,她以為自己會見到一個年過六旬,挺著一個肥大的肚子,一身油膩膩的贅肉,齒搖發禿,臉上閃著邪婬表情,滴了滿地口水,可是,眼前這個男人……
一八○左右的身高,穿著一套白色的休閑服,雙手抱胸的斜倚在門口,黑色的頭發齊肩,隨意的散著,五宮並沒有比她三天前見到的何孟權俊帥,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卻給她更大的震撼,不只是因為他不是她想象中的樣子。
「-打算在這里發呆到什麼時候?」郁翔扯扯嘴角,不甚耐煩地冷道。
沁冷的聲音藉由空氣傳入她的耳朵,竄入她的骨髓,引發她一陣輕顫,讓她瞬間清醒了過來。她終于知道他為什麼讓她產生那麼大的震撼了,是那雙眼楮,毫無溫度,沒有一絲情緒,全然的冰冷!
「對不起。」她囁嚅地道。「我是蕭影。」她簡單的自我介紹。
「我知道。」他將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眉頭皺得更緊。「進來。」他走進屋里,然後頭也不回的丟下兩個字。
蕭影再次深呼吸,然後終于抬起千斤重的腳跨進另一個世界。
郁翔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她慢慢走近他,蹙著眉頭,一語不發。
不屑的眼光在她身上掃了一圈之後,又回到她那脂粉末施的素淨臉龐,終于開口,「-為什麼還是這副模樣?」
蕭影懂他的意思,略顯蒼白的臉龐染上一抹羞愧的嫣紅,不過,她馬上武裝起自己
「我的錢有更重要的用途,不會浪費在這種無謂的花費上,更何況合約上寫得清楚明白,所有的生活費和置裝費全由郁先生支付。」
「無謂的花費?」女人不都是愛打扮的嗎?怎麼就讓他踫上一個例外的?「至少-也要稍微打扮一下,就當是-的職業道德,讓雇主看了至少不會把心情搞壞。」
「我會的,只要你把置裝費撥給我,我會把自己打理好的。」職業道德……呵!多麼傷人的一句話。
「過來!」他突然命令,沁冷的聲音再次讓她輕顫。
她順從的上前,沒有多余的動作。反正,她所要做的就是服從,這在合約上寫得很清楚,不是嗎?
才剛靠近他,冷不防他的手一拉,她跌進他的懷里,驚呼一聲,她來不及說什麼或做什麼,唇瞬間被他所佔領。
一個女孩的初吻該是非常美妙、令人憧憬才是,可是她所感覺到的,只有屈辱。她不知道該有什麼感覺、反應,她只能緊閉上眼楮,僵直著身子,任他予取予求。
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推開她,她一個不留心跌坐在地上,驚愕的拾起頭來望向他。
「我發現我花錢買來了一根木頭。」他噙著一抹無情的笑,冷冷的望著她。
蕭影抿緊唇,他說的是事實,她無法辯駁。
「-的房間在左手邊第二間,樓下所有的設備-都可以自由使用,至于閣樓,沒有我的允許,不準-踏上去一步。」
他突然又改變話題,讓她一下子覺得有點無所適從,只能點點頭,表示听到了他的命令。
「至于-說的置裝費……」他又用那種充滿不屑的眼光掃了她一圈。「我相信孟權在簽約後有拿了一張金卡給-吧!」
蕭影點點頭。
「那就是-的置裝和所有開銷的費用。」
啊?
「給-三天的空檔就是要-把自己弄得能見人一點,結果出現在這里的-還是這麼一副寒酸相。」他繼續無情的批評她的外表。
「我不知道……」她想反駁,卻被他冷眼一瞪,消了音。
「還有,除了金卡之外,我相信還有一張識別卡才對。」郁翔繼續說。
「有……」
「我想-也不知道它的用途吧!」他嘲諷地道,「那是讓-開門用的,-不用再對警衛宣告-的存在,可以直接上來。」
他的言下之意是指,她是故意讓警衛知道有她這個人的存在嗎?
「有什麼問題現在問清楚,我可不想和一個成天只會鬧笑話的人處在一起。」
「沒有了。」她搖頭,漸漸的回想起那天何孟權交代她的各種事項,只可惜她那時心不在焉,只想趕快拿了錢到醫院去處理好薇薇的所有事宜。
「沒有了?很好,我希望-能盡快打理好自己。」
「我知道。」蕭影低喃,突然想到明天要到醫院的事。「郁先生,明天可不可以……」她欲言又止,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請假。
「明天?也好,明天-就去這家店,報我的名字,她們會為-服務的。」他誤解了她的話。
接過他遞來的名片,她選擇沉默,就當做置裝途中稍微改了一下道就好了。
深夜,閣樓上的郁翔陰沉的站在落地窗前,臉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冰冷,而原本冰冷的眼楮,此刻也像蒙上一覆薄冰似的,令人不寒而栗。
那個女人竟敢對他陽奉陰違?!
等她回來──如果她還會回來的話。他倒想听听她用什麼借口解釋今天這一整天她人在何處!
他看著手上何孟權今天送過來的資料,上頭補齊了那天未填上的空白──
案母雙亡,T大外文系三年級,休學中。
二十一歲,身高一六七,體重四十三公斤……
斑!全都不符合他開出來的條件,難怪她什麼資料都不敢填!
不過無妨,開出條件只不過是想篩選一下應征的人,並非一定要這些條件不可,只要她不是未成年,沒有傳染病,那就沒問題了。
時間已是深夜兩點,窗外不知何時下起雨,想來這個女人是逃了吧!
她想必不知道他的為人,否則就應該知道,他絕不輕饒背叛他的人。她如果真的走了,那所代表的,將是她苦難的開始。
下樓坐在黑暗的客廳,他手里端著一杯酒輕輕搖蔽著,才剛想啜口酒,冷不防從黑暗中傳來一聲異響。
一聲又一聲,仔細听來,是啜泣聲!壓抑著、隱忍著,像是怕吵到他似的。
循聲來到玄關,郁翔無聲地看著窩在角落的人影,黑暗中看不清形體,但他知道,是蕭影。
她回來多久了?應該是在他下樓之前吧,否則他不會沒听見開門的聲音。
但她又為什麼哭?那一聲一聲壓抑的啜泣聲,莫名的,惹得他一身煩燥。
「啪」的一聲,他將玄關的燈打開,光明乍現,讓他看清了蜷縮在角落的人影,渾身濕透、一身狼狽、在她訝然的臉上布滿著的,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眼楮紅腫,臉色蒼白如雪……
「-以為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他甩開那不知為何突然揪緊的心,冷聲質問。
蕭影搖蔽的站了起來。她真的忘了時間了,時間對她來說,已經失去意義了。
「對不起。」她低聲的呢喃。雖然她忘了,但他的出現,卻提醒了她目前的處境。
才剛站穩,眼前突然一暗,尚來不及說什麼,蕭影生平頭一次暈倒了。
郁翔皺緊眉頭看著癱軟在自己懷里的女人,不解自己的動作為何如此迅速,讓她倒在地上不就得了,害得他的衣服也受殃濕了大半。
然而,她身上不正常的溫度引來他一聲低咒。
「可惡!」
她在發燒!
這麼說,這暈倒不是慣用的伎倆,而是她真的生病了。
「該死!」
他一把將她橫抱了起來,快步的走進她的房間。
只是就這麼將渾身濕透的她放在床上,一定連床罩被單都受到牽連,對她也沒有好處,所以他讓她靠站在他的胸前,一手撐住她的身體,一手開始月兌去她身上的衣服。
沒有多少耐性去解那一顆顆的小扣子,他用力一扯,扣子應聲而落撒了滿地。扯下上衣,郁翔當場愣在那兒。
她受傷了?!
他看著她背上、手臂上原本都被衣服遮蓋住的地方,那令人觸目驚心的大片瘀血……
她今天到底去了哪里?出了什麼事?
想到她的狼狽,想到她的哭泣,想到她身上的傷,莫非她……
背里人兒的輕顫提醒他,此時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加快速度將她其它的衣物月兌下,抱起一絲不掛的她進入浴室,泡了近二十分鐘的熱水,再將她安置在床上。
等待醫生趕來的空檔,郁翔忍不住訕笑。他竟然花了大筆的鈔票請人來讓他服侍?
門鈴響起,他知道醫生來了。
「孟禎,進來。」他把門打開,招呼著風塵僕僕趕來的人進屋。
拔孟禎,何孟權的雙胞胎哥哥,外科權威,精湛的醫術使慕名而來求診的病奔多不勝數,而且還不一定能排得到時間,卻讓郁翔三更半夜一通電話就趕了過來。
「到底誰快死了?你母親嗎?」何孟禎還未有喘息的機會,便讓他拉著往臥室走。
「很遺憾,不是。」停頓了下,郁翔才冷淡地應道。
「想也不是,你不可能要我救她的。」
拔孟禎完全不似胞弟那般在意他的臉色。反正再怎麼說郁翔也不會真的對他怎樣,更何況偶爾發發火,有點情緒變化,證明他還是個人,未嘗不是件好事。
「那到底是誰快死了?」見他久久沒有反應,何孟禎在心里嘆了口氣,承認好友漠視的功力又增進了,只得舊話重提。
不是他嘴賤,而是因為他一手高明的外科醫術是專為重癥患者救命用的。
「她沒有快死了。」郁翔站在蕭影的臥室門口,終于語氣不善的回答。
「喔?那你找我來做啥?以為我很閑啊!」
「怎麼?你就只能醫醫那些快死的人,對這種感冒發燒的小病痛就沒辦法嗎?那你還當什麼醫生!」
「你把話講反了吧?」何孟禎提醒他,給他一個自新的機會。
「沒有。」郁翔毫不給面子的道,「這世界上雖然天逃詡死了很多人,但和患有小病小痛的人數一比,可就小巫見大巫了,而你,只能醫醫那些少數的瀕死之人,對大多數的病奔來說,你是個沒用的醫生。」
耶?說得真好,挺像一回事的,若非他每天的時間表都排得滿滿的,他可能真會以為自己是個沒用的醫生而羞傀隱退。
「需要我這個沒用的醫生看看房里頭的嬌客嗎?」何孟禎用自己的醫生生涯擔保,房間里一定是個小姐。
「進來吧!」郁翔不理會他語氣里的調侃,直接開門要他跟進。
拔孟禎在心底竊笑。瞧,他猜得多準啊!真的是個小姐,而且還是個一絲不掛的清秀佳人。
扒!這當然是從地上的衣物和佳人略微露出的肩膀來判斷的。
「收起你那賊兮兮的眼神!」郁翔走到床前,將棉被拉好,直到確定沒有露出一絲春光為止。
拔孟禎微訝。好友這舉動,真像在防采花賊,而這角色,則是由他這個英俊倜儻的風流醫生所擔綱演出。
「閉著眼楮我可不會看病,雖然我的醫術一流,但也沒有神到那種程度。」他嘲弄地道。
「別再玩了,她正在發燒,你先替她看看吧!」郁翔看了眼仍未清醒的蕭影,她臉上不正常的紅顯示她的熱度不減反增。
「清秀佳人叫什麼名字?」何孟禎坐到床前,在他完全看清楚床上的佳人容貌後,眼神閃過一抹意外,他開始做一些基本的檢查,並狀似隨口地問道。
「你沒有必要知道。」郁翔一口回絕。
「唷,哪有醫生不知道病人何名何姓的?」
「反正你不用知道就對了。」他不改其意。
「是嗎?你不說,那不介意我猜猜看吧?」
郁翔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他還對自己與孟權之間的默契有信心,所以,孟禎不可能從他弟弟那里得知任何有關蕭影的事,那麼,孟禎這滿滿的自信,又是來自何處?
「那是你的自由。」他不甚在意的聳肩。
「那我就來猜猜看嘍!」何孟禎笑了笑。「這清秀佳人姓蕭,單名一個影字,猜對了嗎?」
「你為什麼會知道?」
拔孟禎但笑不語,檢查的動作沒有稍緩。待一切告一段落後,他才站起身繼續道︰「我見過她幾次。」
「你們認識?」
「NO!NO!NO!」何孟禎伸出食指晃了晃。「我是說我見過她幾次,不過她並沒有見過我。」
「什麼時候?」
「就最近這一陣子吧!」
「什麼地方?」
「郁翔,你們是什麼關系?她又為什麼會在這里?而你對她的事了解多少?或者說,她告訴你多少?」何孟禎一連串的問題讓他的臉色降到冰點。
「這些完全和你無關。」
「是與我無關,所以我不知道該不該把她的事情告訴你,畢竟那是她的私事,也與你我無關,更何況我並不知道她願不願意讓你知道。」
「愛說不說隨便你,反正猜也猜得到你是在何種場跋見過她幾次而她沒見過你。」郁翔臉色陰郁的撇開頭。
「猜得到?那就換你來猜猜看了。」
「我猜你也是應某大亨之請,到他的香巢去為這位「清秀佳人」看病的,是吧!」郁翔不屑的扯扯嘴角。
「從你的話里我大概猜到你們的關系了。」何孟禎不贊同的皺眉,因為他知道這件事一定和自己弟弟月兌離不了干系。
「怎麼?我猜對了吧!對女人的容貌總是過目即忘的你,會特別的記住她,可見一定是這種特殊的場跋。」
「錯了,而且錯得非常離譜。」何孟禎搖頭。沒錯啦!他是對女人過目即忘,連他也不知道為何對蕭影不同。
「是嗎?」郁翔懷疑地凝眉。
「看來你對她的了解是等于零。這下子我如果不把話說清楚,可以想見的,清秀佳人往後的日子不會太好過。
「我見過她四次,四次都是在醫院里匆匆一瞥,至于她的事則是听人說的。第一次大概是三個月前,她父母發生意外,被送到醫院傷重不治;第二次大約是一個月前,她妹妹蕭薇心髒病發作,被送到醫院;第三次是十天前,她和她妹妹一起被送到醫院,听說是台風吹垮了她家的房子,她們姊妹被活埋在底下,救出來時蕭薇只剩一口氣,被送進加護病房至今仍末清醒。」他稍作停頓,滿意的看見好友那通常沒啥表情的臉浮現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以及一絲絲的心疼。
也難怪,短短三個月內竟經歷了這麼多慘痛的事,他當初從那些護士小姐嘴里听聞也是很驚訝的。
「第四次呢?」郁翔見他突然不說話,忍不住問。意外她的處境竟是這般的悲慘。
「第四次就是今天……」
郁翔一震,看來有人能把他想知道的答案告訴他了。
「今天她妹妹動手術,手術失敗了,蕭薇沒有死在手術台上已屬萬幸,現在就只能靠著氧氣罩保住一口氣了。好了,我所知道的就是這些了。」
「蕭薇的病情你似乎挺了解的。」郁翔腦筋快速轉動著。
「我的工作已經排滿了。」何孟禎哪會不了解他的意思。
「這樣好了,我給你這個名震全球的外科權威一個表現的機會,讓你替蕭薇動手術。」
「嘿,講那是什麼話?我堂堂天才醫生還需要你給機會表現啊?」何孟禎嘔死了。通常都是別人捧著大把的鈔票來求他動刀,可這家伙偏偏還一副施恩于他的模樣。
「不要?」郁翔挑眉,斜睨著他。
「要,怎麼不要,謝謝你給我這個表現的機會,感激不盡。」何孟禎迫于無奈,妥協。
「你什麼時候可以?」
「這個嘛……我手上還有幾個大有來頭的病奔,等我……」
「孟禎,一句話就可以了。」郁翔打斷他。
「哦?」他當然知道好友的意思,可……嗚嗚……
「孟禎,快點決定,我沒有多少時間。」
「明……明天下午可以嗎?」他真的好委屈喔!
「好,那現在就先把眼前這個病人給解決了吧!」
「是……老大。」他能說不嗎?誤交匪類啊!
焙緩的睜開眼楮,蕭影仍不甚清醒的腦袋瓜子還是感覺到異樣。
側臥著的她,背後躺著一個人,將她緊抱在懷里,而她……一絲不掛!
身體的反應是全身立刻僵直,發生了什麼事?
快速的掃視四周,是她剛搬來的房間沒錯,那麼身後的人就是郁先生了,他怎麼會在這里?
瞬間,回憶涌上心頭──
薇薇……
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薇薇是她唯一的親人了,而眼看她也即將失去這個唯一。
「別哭了。」郁翔突然道,沁冷的聲音讓縱憶流淚的人兒再次僵直身子。
早在她醒來之前他就醒了,因為他要隨時注意她的體溫變化,所以這兩天他都是這樣抱著她睡覺。
從不和女人過夜的他,首次破了例,沒有任何激情,感覺卻……不差。
沒料到的是她一醒來就哭,難不成她是在哀悼自己的貞操?
將她轉過身來面對他,她似乎還不習慣這樣親密的接觸,身子僵硬得有如木頭,且紅了臉。
「放松。」他低哺。雙手輕撫著她僵挺的背脊,直到她軟化。
「-生病了,記得嗎?」
「嗄?」蕭影訝異,但隨即想起。是的,她病了,在那無止境的黑暗里,時冷時熱的她恍若一下子被扔進火里燒著,一下子又被丟進冰天雪地中,昏沉中似乎有一雙溫柔的手不時撫慰著她,是……他嗎?
「想起來了?」看她的表情,他知道她想起來了。
「嗯。」
「那好,很顯然的,-尚欠我一個解釋。」他恢復慣有的沁冷聲調,眼神鎖住她的,仍看不出一絲情緒。
「解釋?」蕭影臉色黯然。她當然知道他的意思,只不過她不知該怎麼說,該不該讓他知道薇薇的事?他會認為她只是在編故專博取同情嗎?
薇薇!
心下一驚,她怎麼還躺在這里?醫生說薇薇隨時都可能停止呼吸,她怎麼還在這里?!
「我病了多久?」她急問。
「兩天。」他挑挑眉,對她的答非所問,不置一詞。
「兩天!」已經兩天了!她當時怎麼回到這里的?那天手術結束,醫生對她搖頭的時候,她整個思緒就空白了。加護病房不能進去,空蕩的長廊顯得那麼寂寥,她不知不覺地走出醫院,在雨中走了多久她並不清楚,只是當她回過神時,已經回到這里了。
站在黑暗的玄關,她不禁悲從中來,壓抑不住地哭了起來,直到……
「我不能在這里,我──」她想掙月兌他的懷抱掀被下床,卻突然想到自己此刻正一絲不掛。
「-為什麼不能在這里?」他明知故悶,想听她親口說出來。「我記得這半年的時間里,除非我允許,否則這里就該是-待的地方,不是嗎?」
「我……」她難堪的欲言又止,並不想將妹妹扯進這個-髒的世界里。「請你放我幾天假,拜托。」她只好這麼請求。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根本還沒開始工作過。」郁翔微諷地道。
「求求你,只要幾天就好了。」
「理由?」他未軟化,堅持要她說出來。
「你──」蕭影終于崩潰了,在即將失去唯一親人的沖擊下,又無法守在妹妹身旁陪她走完最後一程,更怕她在這兩天中的某一刻已經……
所有的情緒終于爆發了。
「我妹妹快死了,她快死了!你知不知道啊!」她痛哭失聲的大喊,「你為什麼不讓我去,她是我唯一的親人了,因為她,我才會在這里受制于你,你竟然不讓我去見她最後一面,你……」
「噓、噓!」他抱緊她,溫柔的搖蔽著。「沒事了、沒事了。」
「你知道什麼!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1醫生說薇薇沒救了……」悶在他的懷里,蕭影哭著反駁他。
「相信我,沒事了,真的。」
「你要我如何相信?」
「-的意思呢?」他知道她後頭還有話。
「眼見為憑,我要到醫院去。」
「可以。」
從加護病房出來後,蕭影滿面淚水,是歡喜、是感恩。她急于尋找那位為她帶來奇跡的人,不難,一抬頭,他就站在那里。
「謝謝你,郁先生。」她走到他面前,感激的行了一個九十度的鞠躬禮。
「謝我做什麼?我只是昨天湊巧接到醫院的電話罷了。」他知道她留給醫院擠聯絡電話是他在她房里裝設的那支專線。
「啊?」她訝然。
「不然-以為什麼?」郁翔雙手環胸,又恢復了慣常嘲諷的態度。
「不管如何,還是謝謝你,至少你讓我來見我妹妹。」她仍向他道謝。原本她以為是他請動那位名震全球的天才醫生為她妹妹動刀的,這樣一來很多事情就有合理的解釋了,沒想到他只是接到醫院的通知才會知道。
其實,仔細想想她也覺得自己先前的想法未免可笑,郁先生和她之間不過是一場桃色交易,他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呢?
他嘲諷地扯了扯嘴角,對她會有的態度早已預知。
「走吧!」他冷淡的開口。
「走?」她一時無法接上他轉移的話題。
「別忘了自己的工作。」他冷冷的瞥她一眼。
「是。」她低下頭,慣有的羞憤又涌上心頭。
一語不發的跟在他身後,像是絕對服從的員工,也像一只哈巴狗。
郁翔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冷眼看著距離三步遠,也跟著停下來的蕭影。
「過來。」他沉聲命令。
她沒有異議的靠向前,立在他身前。
他二話不說的牽起她的手繼續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蕭影對他的動作雖然頗為意外,但不知為何,一股甜蜜卻涌上心頭,放柔了臉上的表情,她默默的跟著他的步伐,一步、一步……
拔孟禎站在長廊深思的看著這一幕。郁翔牽著女人的手,而且還是主動的?!
他很確定自己的視力正常,工作量雖然飽和,但也沒有累到會出現幻覺的程度,那麼他是真的看到了!
扒呵……似乎愈來愈有看頭了,他拭目以待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