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粟巧兒坐在床沿,愧疚地望著躺在床上的諸葛尚諭。
她不知道他和子芸談了什麼,此時,她只在乎他的傷勢,所以當他被送回將軍府,她也跟著來了。
「別再說對不起了,我沒事。」諸葛尚諭握住她的手安慰。
「你還說沒事,大夫都說你受了很嚴重的內傷,需要長時間調養,否則會變成痼疾纏身。」說到這,她眼眶盈滿淚。
「不要緊的,有-照顧我,我一定很快復元的。」他微微笑。為了將她拐回將軍府,他聯合大夫騙了她,其實他的傷勢並沒有那麼嚴重。
「我太沖動、太胡來了。」
「可是我喜歡這般的-啊!」諸葛尚諭坦言。
「嘎?」粟巧兒聞言一楞,理解他說什麼後立即紅了臉,想起身,手卻被他握著掙月兌不開。「不可能,你怎麼會……」
「為什麼不可能?」也不讓她有機會逃避。
「我、我既粗魯,又沖動,像個凶婆娘似的,不會有男人喜歡這樣的我。」
才怪,楚行一就喜歡她。「我保證我是男人。」他笑道。
「我當然知道你是男人,我的意思是、是……」
「可是我就是喜歡這樣的-,雖然-很會惹麻煩,往後可能也要幫-收拾很多爛攤子,不過沒有關系,我心甘情願。」他一副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的表情。
「你說什麼啊,我什麼時候很會惹麻煩了?」她不滿的瞪著他,方才羞澀別扭的模樣不復見,又是凶婆娘一個了。
「別擔心,無論是粗魯、愛生氣,或會惹麻煩的-,我都喜歡。」
「誰在擔心啊,你……不跟你說了,你放開我。」栗巧兒不停掙扎著。
「不放,-如果不怕再傷了我,就自己掙月兌。」
「你……好可惡。」她停止掙扎。
諸葛尚諭一把將她扯進懷里,滿意的看著她嫣紅的臉頰。
「我只對-使壞。」他低聲地說,勾起她的下巴,輕啄了下她的唇。
「你……」她錯愕的撫著唇。她、她被吻了!
四周的事物彷佛全都瞬間消失,眼中只剩下他的存在,她的腦子一片空白,什麼都無法想,只是呆楞的瞪著他。
「巧兒,等這邊的事情都處理妥當,我想帶-回家見見我的家人。」他輕撫著她的臉,低聲呢喃。
「為、為什麼?」她呆呆的問。
「因為我想娶。」
粟巧兒一听驚得跳了起來,整個人向後退了幾步,諸葛尚諭一個不防,就這麼被拉到地上。
「巧兒,-是真的想殺了我啊?」他無奈的喊。
「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趕緊上前將他扶上床。「你、你應該放開我的手啊,這樣就不會被我拉下床了。」
「我說過,我不想放開。」說完,他故意咳了兩聲。
「你不舒服嗎?我再去請大夫……」
「不用了,巧兒。」他將她拉回床邊坐下。「我不會逼-的,巧兒,在我養傷的這段期間,-可以慢慢的考慮這件婚事,-只要記住,我很喜歡-,-是我唯一的妻子人選。答應我,-會認真的考慮,好嗎?」
她的理智被他深邃的瞳眸淹沒,被他眼底深情的請求左右,不由自主的點下頭。
「好,我笞應你,我會認真的考慮。」
粟巧兒心不在焉地玩弄著錦盒上的七巧鎖,腦中所想的,都是諸葛尚諭求親的事。
他是當真的嗎?
將錦盒推到一旁,雙手撐著下巴,她一雙美眸飄向窗外。外頭,崇仁正和兩名將軍府僕役的孩子玩耍,而子芸並沒有來,她說她不阻止崇仁認爹,但是她不會再和諸葛家扯上關系。
她明明還愛著崇仁的爹,為什麼不重續前緣呢?
子芸說,就是因為愛他,所以她不會回去。
她不懂,就像她也不懂為什麼諸葛尚諭會喜歡上她一樣。
「巧姨!」申崇仁敲著她的房門。
她回過神來。「進來,崇仁。」
他推門而入,蹦蹦跳跳的到她面前。
「巧姨,我想回家了。」
「想你娘了?」粟巧兒微笑地望著他。
「嗯,娘自己一個人在家一定很寂寞,我要回去陪她。」
「崇仁好乖,等一下巧姨送你回去。」
「謝謝巧姨。」申崇仁純真的笑著,視線落在桌上的錦盒。「巧姨,這個錦盒好漂亮喔!」
「對啊,我也覺得它很漂亮。」
「我可以看看嗎?」他有禮貌的詢問。
「當然可以。」她將錦盒放到他手里。
「巧姨,這里面裝什麼東西啊?」他上翻下翻、左翻右翻,好奇問道。
「我也不知道,巧姨打不開它。」看來她絕對不是有緣人,而且她也讓諸葛尚諭試過了,一樣打不開。
「為什麼打不開?」他不解的問。「巧姨把鑰匙弄丟了嗎?」
「不是,崇仁,看見這個沒有?」她指著七巧鎖,見他點頭,才繼續道︰「想辦法解開七巧鎖,就能打開錦盒。」
「啊!這個我看過。」申崇仁突然想起。
「咦!你看過。」粟巧兒感到驚訝。
「對啊,我看過這種鎖喔,娘有一個。」
難道有緣人是子芸嗎?「崇仁,這個錦盒送給你。」
「真的嗎?」他高興地問。
「當然是真的。」既然是在尋找有緣人,那麼就讓它隨緣吧!
「謝謝巧姨。」他高興極了。
「走,我們去和你三叔道別,然後巧姨送你回家。」說完,她牽著他的手走到隔壁房間。
諸葛廣因一看見她,臉色立刻變得不善。
她不怪他,因為幾天過去了,諸葛尚諭的傷勢卻依然不見好轉,連她也很討厭自己。
「巧兒、崇仁,快進來。」諸葛尚諭一見到他們,立即熱情的招呼他們進屋,只是聲音有點虛,臉色也不太好。
見他還想起身,栗巧兒趕緊沖到床邊阻止他。「別起來,你的傷尚未痊愈,大夫不是交代要好好的臥床休息嗎?」
「我沒事的,-不用擔心。」諸葛尚諭說的是實話,是她自己不相信的。
「要我不擔心,你就乖乖的躺著。」她堅決的說。
「好好好,我躺著就是了。」我等一下要送崇仁回家,所以先過來跟你打聲招呼。」
「崇仁要回去了?」
「嗯,三叔,我想回去陪娘。」
「好吧,有空再過來玩喔。」
「好。」
「騎馬小心點,別騎太快了,知道嗎?」諸葛尚諭細細叮嚀。
「知道了。」她咕噥響應。他這麼愛操心別人,卻老是疏忽自己。
又聊了一會兒,她便帶著申崇仁出發,一路上她放緩了馬速,行經「醉仙人酒樓」時,她停了下來。
楚行二看見她,訝異的問︰「老板,-怎麼會在這里?」
「我要送崇仁回家,順道回來拿點東西。」她跳下馬,順手將申崇仁抱下,牽著他走進酒樓。「整修得差不多了耶!」她望著四周煥然一新的樣子,有股想將後院也一起整修的沖動。
「師傅說再過十天就可以完工了。」
「行二,行一和行三呢?怎麼不見人影?」
「行二幫申姑娘跑腿去了,至于老大……他在後院。」最後一句,他說得吞吞吐吐。
看出他的異樣,她關心地問︰「行一怎麼了嗎?」
「那個……老板,听說將軍大人向-求親啊?」
她臉兒微紅,點點頭。「他請我認真的考慮,我還在考慮。」
他沉吟著。「這樣啊……」
「你就是要問這個嗎?」
他搖搖頭。「老板,-有沒有發現徐茵茵有一陣子沒來糾纏老大了?」
「嗯,你沒提我都忘了,是有一陣子了。」
「剛剛她又出現了,不過她對老大的態度完全不一樣,一副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模樣。」
粟巧兒訝異地揚眉,「你覺得行一因此受到影響了嗎?」
「老大是受到影響,不過不是因為徐茵茵的態度,而是因為她宣布的消息。」
「什麼消息?」
「徐茵茵說……」
「行二!」楚行一出聲打斷弟弟的話。
「行一?」聞聲,她望向他,「怎麼,是什麼消息不能讓我知道?」
「老板不是要送崇仁回家嗎?」
「原來你不是在後院,你只是躲起來而已。」否則怎會知道她要送崇仁回家。「怎麼,你該不會是在躲我吧!我做了什麼嗎?」
「老板,-想太多了。」楚行一輕笑。
「是嗎?算了,你們不說我也不勉強,我拿個東西就走,先幫我看著崇仁。」粟巧兒將申崇仁交給他們,回房拿了幾套衣裳放進包袱里。
人才剛回到大廳,就見楚行三匆匆的跑了進來。
「老大、老二,咦!老板,-也在啊,正好,你們知道嗎?我剛剛在大街上听見一個大消息,將軍大人準備迎娶徐茵茵耶!」
「住口,行三!」楚行一一知道他要說什麼,想阻止時已經慢了一步。
「什麼?!」粟巧兒震驚地揪住楚行三的衣襟,「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咦?!」楚行三被兄長喝令住口,這會兒老板又要他再說一遍,他該怎麼辦?
「行一,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這就是徐茵茵宣布、你不敢讓我知道的消息,是嗎?」
楚行一沉默不語。
「呵呵!難怪最近不見徐茵茵對你糾纏不休,原來是換對象了。」
「老板……」楚行三猶豫地問︰「將軍大人不是喜歡-嗎?為什麼又要娶徐茵茵?」
「我不知道,行三,這個問題你得去問將軍大人才對。」粟巧兒淡漠的說,牽起申崇仁的手準備離開。「我還要送崇仁回家,先走了。」
見狀,三兄弟追了出來。
「老板。」楚行一終于開口。
翻身上馬後,她開口問「什麼事?」
「如果-受了委屈就回來,這里是-的家。」還有,我會永遠在這里。
「這我當然知道,還用你說嗎?」她失笑,接著策馬離開。
「老大,老板不會有事吧!她會不會一氣之下殺了將軍大人?」楚行二擔憂地問。
「如果他傷了老板的心,不用老板動手,我就會先殺了他。」楚行一冷酷的回答。
布下的線開始有了動靜,讓諸葛尚諭忙著收線,忙得忘記他應該養傷,甚至忙得沒時間去想到他已經有三四天沒見到粟巧兒的倩影,只想趕快將案子徹底解決,好給她一個驚喜,然後帶她回京見家人,最好呢,就是直接娶進門啦!
直到他收完線,想要將好消息告訴她,才發現找遍整個將軍府都找不到她的人,連申子芸那兒也沒有,甚至也沒回酒樓。
包奇怪的是,他發現自己成了眾矢之的,而且原因不明。
探望李大他們時,他們的態度依然恭恭敬敬,可已經失了往日的熱絡,而且用著一種非常不以為然的眼神望著他;到酒樓找人,楚家三兄弟的態度更明顯,尤其楚行一,那雙眼若能殺人,他肯定已經碎尸萬段。至于申子芸,則態度更加冷淡,連杯水也不給他喝。
「奇怪,巧兒跑到哪里去了?」他擔心極了。
「將軍叔叔。」一聲細喊讓諸葛尚諭回身看,是李大的小兒子李平安。
「平安,找我什麼事?」他蹲與李平安面對面。
「將軍叔叔,你在找巧老板嗎?」
「是啊,平安有見著她嗎?」
李平安用力的點頭。
「真的,她在哪里?」諸葛尚諭高興地問。
「巧老板在密室里。她說如果將軍叔叔要找她的話,就自己一個人去密室找她。」
「酒樓的密室嗎?」
李平安再次點點頭。
「將軍叔叔,你是不是惹巧老板生氣啊?」
「我沒有啊!她在生氣嗎?」
「不知道,我看不出來。不過大家都說巧老板生氣是應該的。」
「為什麼?」難道她知道他傷勢其實沒那麼嚴重,而且隔天就痊愈了,卻一直欺騙她的事?但這件事有那麼嚴重嗎?
可是除了這件事之外,他不記得自已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啊!
「不知道耶!他們都說將軍叔叔處處留情,要娶別的女人害巧老板傷心。」
他什麼時候要娶別的女人了?
「將軍叔叔,什麼是處處留情?你為什麼要娶別的女人?你不喜歡巧老板嗎?」
「平安,我現在沒時間跟你解釋,我要先去找巧老板,你趕快回你爹娘身邊。」諸葛尚諭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巧兒肯定是誤會哪個連他都不知道的女人的存在。
他匆匆趕到酒樓,楚家三兄弟卻一字排開的擋住他的去路。
「行一,我要找巧兒,我知道她在密室里。」
「你配不上她,你只會傷她的心。」楚行一冷聲道,氣勢完全與過去不同。
諸葛尚諭微訝,楚家三兄弟的身分,怕也是不簡單。
「我不曾做過任何讓她傷心的事。行一,我不想和你起沖突,讓我過去,巧兒在等我。」
「老板並沒有等你。」
「她當然在等我,是她交代平安告訴我她在密室的。」
「既然如此,你就去吧,只要你找得到。」楚行一讓開身。
「多謝。」諸葛尚諭立即奔進去,楚氏三兄弟見狀緊跟在後。
「你們不可以過來,巧兒交代要我自己一個人找到密室。」他知道她是故意刁難,明知道他方向感差,卻要他自己進密室。
「我們不會幫你,你一樣要自已找到密室。」
諸葛尚諭在後院走了好一會兒,終于走到迷宮中的涼亭,那一日,她就是在這里蒙住他的眼楮。
「听說你的方向感很差,看來是真的。」楚行一冷笑。
諸葛尚諭沉默。如果他們……包括巧兒,以為這樣他就會失敗的話,他們會很意外的。
在楚氏三兄弟幸災樂禍的表情下,他抽出一條手巾蒙住眼楮,依照那日巧兒領著他的方向走。听見他們不斷發出不敢置信的抽氣聲,他知道自己的每一步都是對的。
終于,走到了密道盡頭,他扯下手巾望了望四周,記得有道暗門,但是開關在哪里?
審視著牆面,看見了幾處異樣的地方,他一一測試,終于找到開關,石牆緩緩向兩邊滑開。
「巧兒!」門一開,他就看見坐在石椅上正在寫字的粟巧兒。
「你來了,還真是慢耶!」她放下毛筆,站起身,舒展一下筋骨。
「巧兒,-為什麼要躲進密室讓我找不著-?」
「為了清靜啊!大家都希望我生氣,可我沒氣可生覺得有點辜負他們的期待,所以就躲進來滿足一下他們的期望。」她聳聳肩,一副她也很無奈的模樣。
「為什麼大家都要-生我的氣?」
「為什麼不生氣?」楚行一憤怒的反問。「你處處留情,先是向老板求親,又準備娶徐茵茵進門,你將老板置于何地?」
「我準備娶徐茵茵?!」諸葛尚諭震驚到了極點,不敢相信的望向粟巧兒。「為什麼我不知道這件事?」
「別問我。」她搖搖頭。
「所以大家都認為-應該生氣,-相信,才躲起來不見我。原來你們都寧願相信外頭的傳言,也不相信與-朝夕相處的我?」
「我說了,我沒生氣,因為我根本不相信啊!你怎麼可能會想娶徐茵茵嘛,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她解釋道。
「-相信我?!」她沒誤會反而讓他覺得意外。
「哦,也可以這麼說啦!我相信你的眼光不會那麼差,我可是比那個花痴好上幾百倍,如果你真的笨到舍我娶她,那我更不會為那麼蠢的你傷心難過,所以有什麼氣好生的?」
「成親的事是徐茵茵親口說出來的。」楚行一仍不相信他。
「別說微不足道的徐茵茵,就算是皇上下旨也一樣,這輩子我想娶、會娶的女人只有一個,就是巧兒。」諸葛尚諭認真的看著楚行一。
粟巧兒聞言紅了臉。
楚行一沉默的盯著他許久,最後出聲警告。「希望你說到做到,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說完,他轉身離去,楚行二和楚行三連忙跟在他身後離開,煩惱著該怎麼安慰他們老大。
「對了,你為什麼那麼慢才來?」粟巧兒倚在他胸前,有些埋怨的睨著他。
「因為我正忙著收線,將吳理等人一舉成擒。」
「真的嗎?!」粟巧兒驚訝地問。
「當然是真的。我找到吳理與幾個地主勾結、壓迫良民的證據,不僅如此,吳理尚有其它罪證我也一並處理了。我摘了他的烏紗帽,將他押回京城受審,衙門里一干共犯也全都打入牢中,至于幾個地主,按照律法,將他們大半的土地充公,其中當然也包括了徐清達。往後李大他們就為朝廷耕種,繳一成五的稅,安穩的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