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統套房里,雷哲望著坐在沙發上看資料的奧提斯-坎佩爾,時間已經是半夜一點半了。
「奧提斯,時間不早,你該休息了。」他是奧提斯-坎佩爾的特別助理,據說,是奧提斯-坎佩爾唯一信任的人。
「可能時差的關系,我的精神還很好。」奧提斯頭沒抬,自顧自的繼續翻閱資料。
「明天還要有很多事情要做,籌畫設立分公司可不是輕松的事,尤其是總裁那邊,完全不支援這件事,全都要靠我們兩個,你不好好的養足精神,怎麼應付得來?」雷哲上前,開始收拾堆滿桌上的資料夾。
「你不相信我應付得來嗎?」奧提斯抬起俊美的臉,似笑非笑的望著他。
「我相信,可是我仍堅持你必須休息了。」雷哲認真的望著他,用眼神表達自己的堅持。
「好吧,我知道了。」奧提斯妥協。「對了,晚上十點的時候,是誰打電話進來?」那時他正在洗澡。
「是飯店的經理,說涂定韋要求見你一面。」
「涂定韋?」奧提斯眉頭微蹙。「他要見我?」
「是的,他要求見你一面。」雷哲稍一停頓,才道。
奧提斯點點頭。「我該見他嗎?」
「如果你要听我的意見,我會說沒必要。」
「是嗎?」奧提斯沉吟,沒有表情的臉上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麼。
他從一大堆資料中抽出一張照片,照片中的人,就是涂羽禾。
「這件婚事都決定了,他還緊張些什麼?難道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把女兒嫁給我?」
「與其說迫不及待的想嫁女兒,不如說是等不及坎佩爾集團的資金,涂定韋太過貪心,吃下了自己能力不足的投資案,結果資金不足,一個月之內如果沒有一筆龐大的周轉金注入,投資案就要宣告胎死月復中,長諺企業先前所投注大筆的金錢、人力、時間也全都白費,甚至可能要宣告破產了。能夠在短時間內拿出這麼大筆的天文數字的人,少之又少,而願意拿出來的,也只有坎佩爾集團。有資金,這個投資案會讓他的財產晉升數百倍,沒資金,投資案失敗,他就一無所有,你說他能不急嗎?」
「老婆利用完,輪到女兒了,是嗎?」奧提斯嘲諷的說,他瞧不起這種男人,無能,卻以為自己無所不能,悲哀!
「雷哲,見涂定韋之前,我要先見涂羽禾一面。」奧提斯突然說。
雷哲訝異的揚眉,「有必要嗎?」
「雷哲,你什麼時候開始會質疑我的決定了?」奧提斯淡淡的睞他一眼,意有所指的挑眉淺笑,似乎在提醒他什麼。
雷哲一頓,臉上閃過一些復雜的表情,最後他低下頭,無奈的嘆氣。
「我常常質疑你的決定,奧提斯,只是最後都選擇妥協。」
「呵呵,所以?」
「所以我會安排的。」
奧提斯拿起那個標示著涂羽禾三個字的資料夾,一頁一頁翻看著。
「不用了,明天早上我自己去。」涂羽禾有早起運動的習慣,來個「不期而遇」應該是一種不錯的邂逅方式。
雷哲張嘴想說什麼,卻被奧提斯抬手打斷。
「我知道以前不過十點我是不可能起床,所以會議才會安排在中午,可是可能是時差的關系,我現在喜歡早起。還有……」他抬起頭,嚴肅的望著雷哲,「其實我很討厭被質疑,也「希望」我所說出口的話,被完全且立即的執行,你了解嗎?」
「我知道了。」雷哲微弓身。「也希望你能盡早調整好時差的問題。」
奧提斯嘴角一勾,「也許吧,不過更有可能是習慣這種生活,早睡早起身體好,而且過不了多久,我就會成為已婚人士,早點習慣閑適的居家生活也不賴,你認為呢?」
雷哲靜默無語。
「我知道你的顧慮,反正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所以呢,你就祈禱我很快就會厭了這種生活,恢復成原來的樣子吧,你比較喜歡那樣吧?」
雷哲望著他好一會兒,才微微露出一抹微笑。
「也不是喜歡,只是習慣了。」
「喔?」訝異的揚眉,倒沒想到雷哲真敢說出來。
「之所以希望你能盡早習慣時差問題恢復原來的樣子,是擔心太喜歡現在的你,等到你恢復成原來的樣子之後,我會很難適應。」
「呵呵,雷哲,我喜歡你。」奧提斯不怒反笑。
「謝謝,這是我的榮幸。」雷哲也不客氣的收下,「對了,差點忘了通知你一聲,康絲夫人和莘蒂小姐過幾天便會抵台。」
奧提斯表情不明的望著雷哲。
雷哲看他一眼,繼續轉述︰「辛蒂小姐非常思念你,這些日子缺少你的撫慰,讓她相思欲狂,欲火焚身,所以央求其母康絲夫人和她一起來找你,她們已經先訂下2502房了。」
這家飯店共有二十六層樓,他們目前所在位置是這家飯店最頂級的總統套房,位于頂樓,整個頂樓就規劃了這麼一間頂級的總統套房。二十五樓則有兩間,2501和2502,目前2501也是他訂下的。
「雷哲,你絕對不是差點忘了,你是故意的。」奧提斯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寒聲控訴。
「屬下不敢,確實是因為工作繁忙,忘了這種小事了。」雷哲說,就算是故意的,也絕對不會承認。
「我不見她們。」
「這在技術上恐怕有點困難。」
「雷哲,你很清楚我不見她們的原因,所以不管有多困難,去做就是了。」
「我會盡力而為,不過……」
「沒有不過,如果你不想讓我殺了她們,就不要讓她們來煩我,你知道我做得出來,也做得到,不是嗎?」
雷哲點點頭。「我知道了,就算必須將她們軟禁起來,我也不會讓她們來煩你。」
「很好。」奧提斯的臉色終于緩和下來,視線重新落回手中的資料。「沒事的話,就先去休息吧。」
「……奧提斯,關于你要見涂小姐一事……」
「你還有什麼「建議」嗎?」奧提斯挑眉望向他。
「不,沒什麼,只是希望你能記住你的身份。」
「這是當然,我怎麼可能忘了自己是誰,對吧!」奧提斯輕笑。
「的確,我是說了廢話了。」雷哲又望著他好一會兒,才弓身退下。
「晚安。」奧提斯嘲弄地道了聲晚安,心知肚明雷哲是不可能「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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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掛在頸上的毛巾,涂羽禾輕拭額上的汗水,她今天心情有點亂,所以比以往多跑了三公里。
昨晚父親叫她回家吃晚飯,原本她有些意外,有些感動,沒想到父親只是有新「旨意」要她去做!
想到父親的新「旨意」,她的臉色就沉了下來。她已經認命的讓他「賣」掉了還不夠,竟然還要她像個妓女似的主動送上門,就只是為了請奧提斯-坎佩爾見他一面。
她知道父親想要的是什麼,無非就是希望坎佩爾集團對這次的投資案條件再軟一些,趁合約簽訂之前,送上她這道甜點賄賂。
她當然不答應,可是……
唉!手臂上以及背部的痛楚讓她的眉頭微微向中間靠攏,那一大片一大片的淤清和藤條抽打的痕跡就是反抗父親的下場。
不過這樣也好,這樣「精彩」的身體,父親也不敢讓她去做「交易」了。
「早安。」
一聲男性的招呼讓沉思的她抬起頭來,兩百度近視的她運動向來不戴隱形眼鏡,因此眼前男人的面貌有一點模糊。
「早。」她禮貌性的回聲招呼,微眯著眼想看仔細,好像……有點眼熟。
男人微笑地望著她,她一定不知道自己微眯著眼的模樣嫵媚極了吧。
他故意湊向她。「這樣會不會看得比清楚呢?」
涂羽禾在男人突然靠近她時嚇了一跳,反射性的向後退。
「嘿!小心……」男人出聲警告,不過已經來不及了,看著她後腳根一絆,狼狽的跌坐進淺淺的噴水池里,然後帶著笑意說完自己的警告。「……後面。」
涂羽禾脹紅了臉,她竟然忘了自己就站在噴水池旁,這一退,當然就進池里了!
水的深度在她坐著的情況下,只堪堪淹過她的臀部,根本不會造成什麼傷害,她只覺得丟臉極了,尤其又听到四周傳來的竊笑聲。
她就這樣坐在池里,鴕鳥似的將臉埋進掌心里,不敢面對現實。
「抱歉,涂小姐,嚇到你了。」男人踏進池里,毫不在意腳上高價的名牌球鞋進水,彎身將她扶了起來。
涂小姐?
涂羽禾訝異的抬起頭來,忘了丟臉的事。
「你認識我?」眯起眼,認真的審視著他,只可惜,還是處于微微朦朧的視界。
「你不認識我嗎?」男人的臉又靠近她。
這次因為他還抓著她的手臂,所以她沒法退開,將他的面容看了清楚。
真的有點眼熟,可是她還是想不起來。而她並不感到意外,因為她向來對認人這方面很不在行,有些人要見過好幾次面,她才會勉強將面孔與名字串連在一起。
「請放開我。」他剛好抓住她淤血的傷處,很痛。
男人放開她,讓她松了口氣,輕撫著疼痛的地方。
「抱歉,請問你是哪位?」
「奧提斯-坎佩爾。」
奧提斯-坎佩爾?
涂羽禾蹙眉,仔細回想這個令她有點耳熟的名字,好一會兒終于想起來。
「你!」驚訝不足以詮釋她的感覺,她錯愕地瞪著他,想起他是何方神聖了,可是……是本人和相片的差異嗎?總覺得感覺不太一樣。
「很好,看來你想起我是誰了。」奧提斯淺笑。
她眯著眼湊進他,仔細的審視著他,同樣的五官,沒什麼不一樣,難道是因為她視線模糊所產生的差異感?
「有什麼不對嗎?」奧提斯笑望著她。
「只是覺得……你本人和相片上的樣子很不一樣……」看見他有些驚訝的表情,她才察覺自己的動做有點突兀,且容易引起誤會,她趕緊退開一步,保持正常的距離。「抱歉,沒有不對,請忘了我的胡言亂語。」
奧提斯若有所思的望著她,心中有些情緒起伏,當他的視線不經意的往下一瞟,眼神倏地閃過一抹不明的光芒。
他月兌上的薄外套圍在她的腰上,拉過袖子在她腰上打個結。
涂羽禾一時反應不過來,所以只能楞楞的看著他的動作。
他……干嘛呀?!
「這樣好多了。」他抬起頭,對她放送帶著電流的笑容。她一定不知道她的白色休閑褲濕了之後是透明的吧!
「你為什麼會在這里?」他不是很忙很忙,忙到連父親「求見」都沒空嗎?
「開車過來的。」他說,牽著她的手往公園的出入口走去。
「我不是問這個,我是說……」低頭瞪著兩人的手,他憑什麼這麼自然的牽她的手?「你……你放開我。」
「為什麼?」他當然沒有放開她。
「我……我又不認識你……我是說,我們又不熟……」
「就是因為不熟,所以才要培養一下啊。」他理所當然的說。
「我不習慣這樣。」她微微掙扎。
「我也不習慣,這樣挺公平的。」收緊手指,沒讓她掙月兌。
「坎佩爾先生,請……」
「羽禾,叫我奧提斯。」他打斷她。
「我們不熟。」她叫不出口,而且……他干嘛叫她的名字叫的那麼順口啊?
「沒關系,多叫幾次就習慣了。」奧提斯淺笑。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里?」掙不開,她只好妥協。
「你請我吃早餐。」奧提斯說。
「為什麼是我請你?」這個人真不要臉。
「那我請你好了。」
涂羽禾微微一愣,才發現自己又被他牽著鼻子走。
「重點不是這個,而是我為什麼要和你一起吃早餐?」
「因為你要吃早餐,我也要吃早餐,既然我們「不期而遇」了,那就順道培養培養感情,一起吃頓早餐無傷大雅吧?」
誰會相信他們是不期而遇啊!又是誰決定要培養感情的?涂羽禾在心里嘀咕。
將她塞進他的車子里,在她來得及反抗之前發動車子上路。
涂羽禾在心里微微嘆了口氣,算了,就吃頓早餐吧!畢竟……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個男人即將成為她的丈夫,吃頓早餐的確沒什麼。
「等一下你要載我回公園入口,我的腳踏車放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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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知道我父親想見你吧?」等著服務生送餐點的時間,涂羽禾問。
奧提斯沒有回答,反而指了指她的薄外套。
「不月兌下來嗎?」
「不了,這里冷氣挺強的。」這件薄外套月兌不得,否則手臂上的淤青就藏不了了。「你知道我父親想見你吧?」她又問了一次。
「我知道。」奧提斯點頭,端起白開水喝了一口。
「那你為什麼不見他?」害父親將氣出在她身上。
「我很忙,而且他的行程安排在明天,到時候我就會見他。」奧提斯淡漠地說。「不過在見他之前,我想先知道,你對這樁婚姻的看法。」
涂羽禾垂下眼,「我的看法重要嗎?」
「看情形。」
不解的抬睫睨他一眼。「怎麼說?」
「如果你自己認為重要的話就重要,不重要的話就不重要。」
她眨眨眼,想著他話中的含意。
「如果我不想嫁給你呢?」她試探地問。
「這是你最後的決定嗎?」奧提斯反問。
她想說是,可是想到父親……
「我是說「如果」。」
「那麼我的回答是︰等你下定決心之後,我再回答你。」
涂羽禾眯著眼凝視著他,奧提斯也閑散地靠著椅背回望著她,良久,她才嘆了口長氣。
「你為什麼會答應這樁婚事?」太奇怪了,以他的條件,相信有很多身家雄厚的美女可以選擇,而她,了不起只能算是個清秀佳人,他為什麼會答應聯姻呢?
奧提斯聳聳肩,「各取所需吧!」
鎊取所需?
「我父親需要你的錢,那你需要什麼?有什麼是你花錢買不到,還必須奉送你的婚姻?」
「你父親這次的投資案,不可否認的是非常成功,且獲利龐大的投資,只可惜,以涂氏的規模,這塊餅太大了,勉強吞下,只會落得噎死的命運,如果有坎佩爾集團所投注的龐大資金入駐,那麼情況就完全不同了。當然,坎佩爾集團不是慈善機構,沒有利益的事,是不會去做的,投資所得的報酬比率,在合約上已經載明的清清楚楚。至于這樁婚事,與商業無關,純粹是因為我需要結婚,如此而已。」
「就只因為你需要結婚?」只因為這樣,就要斷送她的未來!
「就只因為這樣。怎麼?你該不會對這樁婚姻抱了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吧?」奧提斯見她變了臉色,以為她受到了打擊,嘲弄的一笑。
他嘲弄的態度讓她有點生氣,他憑什麼對她嘲諷,憑什麼一副深怕她會愛上他的模樣!
笑話!她怎麼可能對他這種公子抱著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啊?!
「你放心,我對你沒有任何憧憬和期望。」
奧提斯微眯起眼,審視她好一會兒,才不甚高興的說︰
「那是最好的!」
涂羽禾揚揚眉,不解他為什麼不高興……他是不高興吧?
聳聳肩,多說多錯,她還是趕緊轉移話題比較妥當。
「為什麼你的中文能說的這麼好?」更奇怪的是,一點外國腔調都沒有,仿佛他就是土生土長的台灣人似的,這樣的語言能力真的讓她既羨慕又嫉妒。
奧提斯先是一愣,隨即輕笑,她話題轉移的突兀,尤其她的語調還飽含著嫉妒,讓他想到資料上記載著她是個語言白痴的事。
讓他意外的不是她竟會用那種近似撒嬌的口氣對他說話,而是自己竟會因她用那種口氣說話而覺得有趣。
「語言能力大概是天生的吧。」他聳聳肩,說了一個會讓她更加嫉妒的答案。
涂羽禾挫折的嘆了口氣,服務生正好送上餐點,她發泄似的開始大坑阡頤。
懊久之後,她終于發現他沒有用餐,疑惑的抬起頭來,正好對上他飽含戲謔的眼楮,瞬間脹紅了臉。
「你……沒看過饑餓的女人嗎?」她瞪他一眼,佯裝不在乎的繼續用餐。
「另一種饑餓看過。」他意有所指。
而她听懂了,一顆心瞬間冷了下來。
就知道他是一個公子!三句話不離本色。
想到這種人將會是她的丈夫,她所有的好胃口盡失,食之無味吞完本該是美味的餐點,拿起帳單打算買單離開。
「等等。」伸向前去拿帳單的手被他抓住。
「請放開我。」
奧提斯從她手中抽出帳單,然後放開她。
「說好我請你的。」他微微一笑,朝她揮揮手,「拜拜。」
涂羽禾瞪著他,說好?他們也說好他要載她回公園入口的,不是嗎?
她掏出一百八十元放在桌上,那是她早餐的費用。
「我和你非親非故,不好意思讓你請客。」至少目前是非親非故,說完,便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