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娘昏沉沉的,像置身于火爐之中,全身燙熱,耳邊一直斷斷續續的听見有人在喚她。
「河鄔。河鄔……」
陌生的聲音,卻是如此的溫柔,這般的令她……懷念。
懊痛……好痛啊……
她是不是會死?仙會死嗎?雖然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小仙女,但好歹也是個仙,會死嗎?
如果她死了,那就見不到……
見不到什麼?
辮亂的腦袋讓神智愈來愈混沌,她究竟想見什麼?
腦中閃過一幕幕景象,明明是陌生的情境,卻又讓她覺得那麼熟悉,到底是怎麼回事?
對了,她一定是在作夢。
意識漸漸渙散,腦袋里突然閃過一聲叫喚︰聶菁紅。
……誰?聶菁紅是誰?
是誰在叫……
是誰在叫……我……
終于,她陷入了昏迷。
「聶菁紅!」一聲尖銳的吼聲,將躺在床上的人給驚醒。
「啊--」
「啊--」
「啊--」
尖叫接連響起,第一聲是出自聶菁紅之口,第二聲則是出自被她的尖叫聲嚇一大跳的聶母之口,而第三聲則是聶菁紅又被聶母嚇到的結果。
「死丫頭!叫什麼叫,想要嚇死我啊!」聶母雙手-腰,瞪著這個不得她緣的女兒,明明一樣是自己肚皮生出來的,可是每每一看見她,她就是一陣厭惡,就忍不住想罵一罵她,甚至是揍她一頓!
聶菁紅從床上猛地坐起,眨著疑惑的眼望著四周,根本沒注意到自家娘親難看的臉色和尖銳的叫罵。
「死丫頭!發什麼楞啊!-給我說清楚,-到底在搞什麼鬼,我不是說了今天會來拿藥草,-竟然偷懶,睡到現在還沒起床,-是什麼意思,存心想氣死我是不是?!」聶母沒好氣的抬手用力朝她的後腦打下。
「唔……」後腦的疼痛讓她忍不住低吟一聲,終于從似夢非夢的夢境中清醒過來。她剛剛是在作夢嗎?
「干麼呀!叫什麼叫,不過是輕輕的打-一下,-以為-是什麼金枝玉葉打不得啊!」聶母沒好氣的怒罵,又順手朝地腦袋狠狠的打下去。「死丫頭,-給我起來,馬上上山去給我把藥草找回來,要是敢再偷懶,看我怎麼冶-!」聶母一邊罵,一邊毫不留情的捏她。
聶菁紅沒有任何反駁,默默的下床,在娘親的責罵聲中背上竹簍上山去。
她已經習慣了,她的出生是一種錯誤,她是惹人厭的東西,生下她是三生不幸、倒了八輩子的楣,所以當她的兄弟姊妹都在享樂游玩的時候,她得負責做完家中的一切大小雜事,還得忍受娘親刻薄惡毒的言語和隨興而起的責打,之後,就要上蛇山尋找藥草。
他們聶家算是小康之家吧,在襄城里擁有兩家藥鋪子,娘為了節省成本,藥鋪子里有很多藥草從以前就都是叫她到蛇山去找回來,爹娘和她的四個兄弟姊妹都住在城里,而這間小屋位于蛇山山腳下,是兩年前家里終于買了兩個奴僕之後,娘親請人搭建,然後將她趕到這兒來住,沒有費事編造什麼借口,直接叫她滾出去,別再留在家里惹人生厭。
是啊,家里不再需要她當奴才,她甚至覺得,是因為娘再也無法忍受天天看到她,所以才忍痛花錢的買了奴僕回來。
在這里,她是孤單的,附近沒有人煙,也不會有人來串門子,只有藥鋪子需要藥草的時候,才會有人來,大部分是聶家兩個奴僕輪流來,只有偶爾一兩次,娘親會親自過來,那種時候,就是她皮肉痛的時候了。
其實,她一個人住在這里也好,沒有挨不完的打罵,沒有做不完的家事,日子過得輕松自在,她反而變得快樂。
敗奇怪的是,對于自己不得娘親疼愛這件事,她並不會太在意,也從來不會為了爭取疼愛而努力證明什麼,更不會因為莫名其妙的被打被罵,或是做著永遠做不完的勞務而心生怨懟,彷佛這一切都與她無關似的,有時候娘拚命打她的時候,她甚至感覺不到痛,為什麼呢?
「呀!」太過于心不在焉,腳下一個不留神,被石頭一絆,整個人趴跌在地上,一陣痛從膝蓋和掌心傳來,她也只是頓了下,便緩緩的爬起來,對掌心和膝蓋的擦傷視若無睹,拍拍身上的塵土,繼續往山上定。
腦袋里回想著這次所需采擷的藥草,愈想一雙柳眉便愈緊蹙。有點不妙,近一年多以來,娘要的藥草愈來愈稀有,今天開的這張單子里,有大半的藥草她懷疑這個山頭會有嗎?
斗大的雨滴突然滴落,她有點錯愕的抬起頭。下雨了?
然而僅眨眼間,雨勢忽然加大,她在瞬間被淋成落湯雞。
「哇!怎麼突然下這麼大的雨啊!」聶菁紅抱頭猛沖,幸好這山頭她熟,在雜草淹漫下隱隱約約還看得出有條小徑,順著小徑直沖,拐了幾個彎,在山壁的地方有個山洞,可以讓她暫時避避雨。
直到沖進陰暗的山洞里,她才松了口氣,趕緊拿出打火石,準備生火烤干濕衣,可惜,沒有樹枝。
無奈的放棄,將打火石收好,全身因寒意而顫抖,忍不住嘀咕,「這天氣真古怪,往常冬季是從不下雨的,怎麼今兒個這般奇怪,不僅雨勢又大又急,還打雷呢!」
焙步走向山洞口,側彎腰往外頭灰暗的天空瞧,卻冷不防被突如其來打下的雷給嚇了一大跳。
「嚇!這雷打得好近。」她幾乎要懷疑適才那道雷根本已經打在山洞上方了。
打了個哆嗦,她決定還是進到里頭比較安全一點。
退了兩步,才轉身往山洞里頭走,一道閃電打來,照亮了陰暗的山洞,雖然只是一瞬間,但足夠了。
她猛地停下腳步,瞪著方才驚鴻一瞥的地方。那里……那里……就在那顆大石後頭,正蜷縮著一尾極大的白蛇,-、-在冬眠嗎?!
正當地猶豫著是不是該選擇淋雨離開山洞時,外頭又是一陣雷聲轟隆,這回不再是她的錯覺了,那雷真的打在山洞上,甚至整個山洞都感覺得到那一陣震動。
天啊!這種天氣絕對不能出去,否則肯定會活活被雷給劈死,可是留在這里會不會被那尾大白蛇給吞了?
外頭的天好黑,連帶的讓原本就陰暗的山洞變得更加昏暗,這場雨恐怕短時間內不會停,那……
連續的閃電,斷斷續續照亮了山洞,接著一陣轟隆雷響,山洞又是一陣震動,突然,她驚愕的瞠大眼,在閃電的照明下,她看見那黽白蛇突然竄出,朝她直撲而來,因為速度太過迅速,她根本無法及時反應,便被那尾大白蛇給卷住,送往他的大口--
她死定了!
一陣劇烈的震動過後,眼前突然陷入一片黑暗,她眨了眨眼,有點怔楞。她被吞進蛇月復了嗎?否則為何一片黑暗?可是……她感覺自己身處的地方一點也不像任何動物的肚子里,而且她一點痛覺也沒有,只感覺身體皮膚接觸到一陣涼意,以及腰間仍被圈鎖著的感覺。
「咳咳……」黑暗中,她被不知哪來的煙塵給嗆咳了起來,然後她才發現,原本是洞口的地方,現在只隱隱約約透出一絲絲昏暗的光線,難道……山洞塌了?!
如果她依然站在原來的地方,肯定已經被活埋了,這表示這尾大蛇直撲向她,不是要吃她,而是……救她?!
白蛇救了她呢!不管是為了保有「食物」,或真有靈性救了她,都讓她對-恐懼的心漸漸平緩了下來。
帶點怯意的緩緩抬頭,黑暗中,兩點金光一瞬不瞬的對著她,她忍不住微微一抖,雖然她平日就愛動物勝過于人,可是面對這種「大型」且極有可能吞掉她的動物,恐懼是減緩了,可說完全不怕是騙人的。
不知是她的錯覺,或是真有其事,大蛇似乎感覺到她的顫抖,松開了圈鎖住她腰間的尾巴,兩點金光也轉移開來,依照高度判斷,-應該又恢復之前蜷縮的姿勢了-
似乎並沒那麼可怕嘛!
得到了自由,她尚來不及退開,外頭又是一陣轟隆,她感覺到大白蛇的身軀隨著雷聲而微微僵硬。
「你怕雷嗎?」她直覺開口問。她知道和動物說話很傻氣,可她平時就有這種習慣,喜歡對動物、花草樹木說話,不過,當她看見那兩點金光又朝她望了過來,她突然有種錯覺--難道-當真听懂她的話了?
雷聲更近了,而且這回聲音之大,幾乎要讓她以為雷就打在山洞里面。
純粹是反射動作,-救了她,而-怕雷,所以當她听到雷聲爆響時,沒有多做考慮的便傾身抱住了大白蛇。
陣陣雷聲愈來愈近,抱著白蛇,她清楚的感覺到隨著雷聲,白蛇的身軀愈趨僵直。
「別怕,不會有事的。」她低低的說,不過心頭總覺得這雷很古怪,似乎就一直繞著這山洞方圓打轉,好幾次甚至離奇的打進了山洞里,其中有三次離他們所在的位置大概只有一兩尺的距離,她幾乎感覺到地面因雷擊而爆裂的飛沙走石擊中她的身軀,真是太恐怖也太奇怪了!
來不及深想,一塊爆飛的石頭倏地擊中她的後腦勺,接著便直接昏倒在大蛇的身上了。
雷聲遠了,大雨停了,坍方的洞口從縫隙間射進一束束金光,陽光出來了。
白蛇從她身下探出頭來,望著倒在-身上的人類,一眨眼的工夫,-的周身突然幻出一陣雲霧,當雲霧散去之後,白蛇已然幻化成一名俊美的白衣男子。
能度過天雷大劫讓他非常驚訝,然而,這全都是因為有她。
低頭望向暈倒的人兒,向來淡漠的金色瞳眸閃過一絲迷惑。
她為什麼這麼做呢?
明明很怕他,卻只因為感覺到他「怕雷」,便以身護他,天雷不會擊打無辜之人,因此巧合的助他度過天雷大劫。
看著她渾身濕透的狼狽模樣,他眸底閃過一串復雜的思緒,好一會兒之後才抬手施法,先升起火,繼而在火堆旁清理出一塊平坦的地方,彎身將她抱起,移到火堆旁,蹲在她身旁好一會兒,才抬手撫向她的後腦和掌心,化去她腦後被石頭擊中的腫塊以及掌心的擦傷,接著再往下,手微微一頓,考慮了一會兒之後才撩開她的長裙,縴細白女敕的腿讓他微微失神,晃了晃頭,抬手治愈她膝上的擦傷。
他可以帶她離開這里,但是他並不知道她的住處,也無法解釋他們是如何離開洞口已被土石掩埋的山洞。為了不讓她起疑,他也可以把土石給轟開,但是因為雷擊,山壁的結構已經遭到破壞,強力轟開那些土石,只會引發更多的坍方。
所以,眼下就只能留下來,等她醒來再說了。
懊溫暖……
聶菁紅迷迷糊糊的從昏睡中醒轉,眨眨眼,對視線所及的光亮有絲疑惑。
扁?山洞那麼暗,洞口也坍方了,怎麼可能有光?
這麼說……她又作夢嘍!謗本沒有什麼山洞的大白蛇、坍方、雷擊,她也沒有被石頭擊中頭部而暈倒,一切都只是夢?
如果是在作夢,那--
「啊!」她猛地坐起,她得趕緊上山去采藥草,要不然娘會……楞楞的眨眨眼,她錯愕的瞪著前方,然後轉了轉眼珠子,這里是山洞!「原來……不是作夢啊!」她低喃。
但要不是作夢的話,那光是從哪兒來的?
她轉頭望向光源,是火,可那火堆……好詭異。
沒有任何助燃的東西,就只是一堆火,像是從地底冒出來似的,這又是怎麼回事?
接著,她被膝上的東西給吸引住視線,那是一件白色的長袍,似乎是之前蓋在她身上,而坐起來的時候滑落到膝上的。
拿起白袍,心頭的狐疑更甚,這是誰的外袍?這個山洞里除了她之外,就只有一尾白蛇,為什麼會有這件白袍出現?
啊!對了,白蛇呢?
她連忙四下張望,然後她看見了。
金色的眼眸一瞬不瞬的,不知道看著她多久了,眼底有著嘲諷,似乎正在取笑她方才的言行舉止。
察覺自己在想些什麼,忍不住搖頭失笑,她一定是被打壞腦袋了,否則怎麼會以為白蛇在取笑她?真是瘋了!
她起身走到白蛇身邊坐下,瞧見-突然抬起頭來「瞪」著她,想到自己目前奇特的處境,又笑了笑。
她想通了,其實若非白蛇先前救了她,她早就死了,怕、不怕都一樣,情勢就是這樣了,也或許是她天性在情感方面就顯得淡然,連恐懼也只是一下,現在她已經不怕-了。
「你沒事吧?外頭似乎放晴了,沒听見雨聲,也沒有雷聲了。」
白蛇當然不會回答她,所以她又繼續自言自語。
「你知道這件白袍是誰的嗎?你也覺得很古怪,對不對?這兒平常除了一些獵戶之外,幾乎沒有人煙,就算那些獵戶湊巧來到這兒,可洞口都被堵住了,根本進不來,除非是魑魅魍魎或妖魔精怪,對了,神仙也可以,呵呵,你覺得會不會是神仙呢?」
啊啊!她又看見白蛇眼里的嘲諷了,她湊進白蛇眼前,認真的審視著-,白蛇也回瞪著她。
「你真的是在取笑我。」她突然問。
然後,她看見嘲諷消失,變成驚訝。
「哈!你真的听得懂我說的話,對不對!」她這輩子第一次這麼興奮。
白蛇瞪著她好一會兒,才撇開頭,繼續蜷縮,不再理會她。
她也不在意,「你不認為是神仙嗎?我倒覺得是神仙,因為他好心的生火,烤干了我的濕衣裳,又替我蓋上這件白袍,避免我染上風寒,還有啊,你瞧--」她抬起手將掌心湊到-眼前。「之前因為跌倒,所以手掌心都擦傷了,還有膝蓋……」她當場拉高裙。「看到沒有,全都好了耶!這麼好心又慈悲,不是神仙是什麼?當然啦,我也不是說魑魅魍魎或妖魔精怪就全都不安好心,如果是他們的話,對我來說,他們也算是神仙了,所以就是神仙啦!」反正,總而言之就是這樣就對了。
「咱們不知道要被困在這里多久,如果你肚子餓了,可以把我吃了沒關系。」發現-又盯著她瞧,她遂又露出一抹笑。
她輕觸白蛇的身軀,見-動也不動的,只是盯著她,她放下心來,輕輕的撫著。
「在山頭跑久了,看過的蛇就多了,可是都沒你這般好看,大概是因為他們都不是白色的吧!」她低喃著。「你有毒嗎?你是雄性還是雌性呢?」大膽的在-身上搜尋了一下,在白蛇憤怒的甩動身體時,她笑了笑。「原來是蛇大爺,抱歉抱歉,冒犯您了。」
這個可惡的女人,竟然敢……
突然,她微徽一怔,訝異的望著。
「你竟然是溫熱的?蛇不都是冰涼涼的嗎?山洞塌了那時接觸到你,也覺得你涼涼的啊,為什麼現在感覺是溫熱的呢?」她驚訝的低呼,手腳並用的爬到白蛇正前方,認真的端詳著。
「你真的好奇怪好奇怪,你不是普通的蛇吧?」普通的蛇類怎麼可能這般的有靈性呢?現今世道,妖魔精怪之說時有耳聞,若她真遇上一只精怪,她也不會太過訝異的。
然而,白蛇的反應就是不屑的撇開頭,又恢復之前蜷縮的姿勢。
她也不在意,跟著在-身旁躺了下來,還大膽的把頭枕在-身上。
「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蛇精,對不對?蛇山是你的地盤吧,之所以叫蛇山,也是因為你嗎?」蛇山之名的由來已不可考,她的猜測不是不可能。
一會兒,她突然打了個呵欠。「好奇怪,怎麼突然好想睡覺……」她的眼皮不由自主的往下掉。「唔……好困,我睡一下就好,你可以趁我睡著的時候……吃了我……沒……關系……」斷斷續續的,話沒說完便睡著了。
待她一熟睡,白蛇又幻化成人身,瞪著躺在他胸前的女人。
「若不施法讓-睡著,還不知道耳根子要多久才能清靜。」
將她移開,兀自起身,坐在她旁邊瞪著她,仔細看著,才發現這個女人長得……還不錯--他勉強的下了一個評語。
懊一會兒,他才猛地站起身。他干麼對一個人類品頭論足?既然她對精怪之說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那麼他便毋需顧慮什麼了。
上前將她抱起,輕啟唇瓣喃念咒語,下一瞬間,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山洞內。
「嚇!」低呼一聲,聶菁紅驚醒過來,刺眼的陽光讓她反射性的閉上眼楮。
咦!陽光?
微微-著眼,待適應了光線之後,她訝異的瞠大眼。
「我離開山洞了?」眨了眨眼,不敢置信的掃視四周,真的是在山洞外了。
白蛇呢?
四處沒見到-的影子,莫非……她真遇到蛇精了?
「就說-一定是蛇精,-還不承認呢。」她低喃,爬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真可惜,沒被他吃掉。」她非常惋惜的嘆了口氣,抬頭望向天空。算了,既然沒被吃掉,難得冬天陽光這般燦爝,她得趁著好天氣趕緊把藥草給采齊,
待聶菁紅一離去,這方空地突然平空出現一白一黑兩道身影,雖然已幻化成人形,但他們的真身正是一白一黑的兩尾大蛇。
「我剛剛沒听錯吧?她是真的說了那句話,是嗎?」黑蛇非常疑惑的問,那個人類覺得沒被吃掉很可惜?
白蛇淡漠的聳肩,對她的言行舉止已經不會大驚小敝了。
「你就這樣放她走?」黑蛇又問。
白蛇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否則呢?」
「可是……你不知道人界現在沉迷于什麼嗎?」黑蛇訝然。
「我有必要知道嗎?」他向來不關心紅塵俗事。
「當然有必要!」黑蛇大聲的說,似乎很替他不在乎的態度擔心。「你听著,現在人界流傳著食得精怪內丹,便可長生不老之說,讓很多凡人不怕死的到處獵殺精怪,你就不擔心她將你的存在說了出去,引來麻煩嗎?」黑蛇蹙眉問。
白蛇收回視線,轉身踱離,「難不成你要我將她殺了嗎?」
擺蛇立即跟上。「若要無後顧之憂,是要殺了她,若你下不了手,我可以幫你。」
「你是要我恩將仇報,像那些卑鄙無恥的凡人一樣?」白蛇冷淡的眼神瞥向他,冷漠的問。
擺蛇一頓,無語,「像凡人一樣」是對他們最大的羞辱,可是……
「我並非要你像那些凡人一樣,但至少要防患未然,而且我覺得你的舉動一點也不像過去那般冷漠處世、獨善其身了,如果是因為成了仙,心中有了慈悲之心的話,那就算了,可如果是因為那個女人,我覺得……」
「夠了,不用再說下去了。」白蛇冷淡的打斷他。不,他沒有慈悲之心,蛇是冷血的動物,他不認為自己有那種東西,他只是按照規矩罷了。「她助我度過天雷大劫修練成仙,不說讓她離開這種小事,為了報答這個大恩,我還必須完成她一個心願,這是規矩,你忘了嗎?」
「我沒有忘,但如果是過去的你,你會直接在山洞里就讓她說出她的願望,而她最有可能的就是希望離開山洞,如此一來你可以毫不費力的就解決掉這件事,並化去她的記憶,從此毫不相干,結果你不但沒有,反而……」
「也許她只希望我吃掉她。」白蛇低聲地說。
「什麼?」黑蛇沒听清楚。
「我說,不要說得好像很了解我似的,我和你並沒有很熟。」白蛇口吻冷漠。
擺蛇不禁微惱。可惡,他是在關心他耶!他竟然這般不領情,算了,如果白蛇不打算動那個人類,他可以暗中……
像是看穿他的想法,白蛇眼神冷冽的望向他道︰「不許動她,懂嗎?」
擺蛇一窒,還想狡辯。「我又沒有--」
「懂嗎?」白蛇沉聲打斷他。
可惡!
「算了算了,我懂了、我知道了,行了吧!反正你自己都不在意了,我又何必替你操心?」撇撇唇,黑蛇不是很快意的說。
「的確,我也不懂你干麼操心。」白蛇淡漠的說。
「吼!你真的是很討厭耶!」黑蛇不禁惱怒。這才是正常白蛇會有的反應,所以他對那個人類的異常,他才擔心啊!
「我的事別提了,你關心自己吧!」白蛇轉移話題,不想在這件事上多費口舌。「你歷劫的時機也快到了,長老不是要你到他那兒去,為何還在這里逗留?」
擺蛇白他一眼,沒好氣的說︰「因為我以為你無法躲過天雷,所以打算來見你最後一面,送你一程,順便替你收尸啊!」
「感謝你的費心,既然我已經沒事了,你可以去見長老了。」拿他當借口,以為他不知道嗎?
「去了又怎樣?還不就是談歷劫之事,知道歷什麼劫又如何?反正躲不躲得過自有定數,我一點也不在乎成不成得了仙!」像白蛇,長老不是說度過天雷大劫的機會微乎其微,就算勉強度過,大概也奄奄一息了,結果呢,根本毫發未傷。
「既然你不在乎,身為旁人的我也不好多舌,自己保重。」白蛇無所謂的說,徑自隱身離去。
「咦?喂--」黑蛇對著空蕩的前方徒勞無功的喊。「說走就走,一點同族之情都沒有……」抱怨的嘀咕,煩躁的抓著頭後,也跟著消失在這方樹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