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誠布公之後,很多事情看似沒什麼改變,一切如昔,可是事實上已經不一樣了。
譬如說,姬光艷的笑容多了;譬如說,姬光義的眼神溫煦多了︰譬如說,歐陽禹昊臉紅心跳的機會多了,也知道心里頭有了牽掛是怎樣的甜蜜負擔。
「阿艷,我回來了。」歐陽禹昊拎著兩只烤雞,大跨步的從外頭走進來,並直接沖到廚房,卻意外的發現廚房空空如也,沒有她的身影。
疑惑的皺了皺眉頭,轉身走進屋子,廳里也沒人。
他將兩只烤雞放在桌上,走到後頭察看。
「阿艷?阿義?」敲敲房門,沒有回應。奇怪了,也不在房里。
走回客廳,剛巧看見一只癩痢狽咬著一只烤雞跳下桌子,听聞人聲,迅速的瞄了一眼,便飛快的逃跑。
「哎呀!」歐陽禹昊只是低低一呼,抓抓頭,沒有追過去的意思。「算了,那只狗兒看起來瘦骨嶙峋的,好可憐的樣子,阿艷他們胃口小,一只烤雞就夠吃了。」
不過……都快午時了,平常他這個時間回來,阿艷已經在廚房忙了,今天他們怎麼還沒回來呢?
他有些心神不寧的在桌邊坐下,一會兒又站了起來,走到大門口,左邊望望、右邊望望,可街道的兩端都沒有他們的人影。
阿艷他們出門還是做乞兒的打扮,所以一定是繡品還沒賣完,才耽擱了回來的時辰,沒事的,不要瞎操心,阿艷很凶,阿義很精明,就算他們遇到什麼麻煩事也不會吃虧的。
那如果遇到凶狠的人呢?會武功的人呢?地痞流氓?或者……驍勇騎士?
愈想愈心急,他再也無法呆呆的等著,他連門都忘了關便快步的走到街上,往阿艷他們常去販售繡品的慈航寺奔去。
他知道自己想太多了,阿艷他們一定沒事,不過……反正他閑著也是閑著,就當作是去逛街好了。
可是,愈接近城里最熱鬧的中心慈航寺,他的心就愈不安。
前方慈航寺的大庭廣場為什麼圍著一群人?大家指指點點、竊竊私語的,又是為了什麼?
然後,他看到從另一頭匆匆趕來的數名驍騎衛士,正往那群人快速的奔去。
難道……
心跳加快了,帶著滿滿的恐慌,他無暇細想,倏地飛身而起,點過圍觀群眾的肩頭,直接飛人人群中間。
「阿……」艷字在口中轉了一圈,及時吞了下去,人群中間,不是阿艷和阿義,而是一名坐在階梯上的老人家,以及一名跪在老人家旁邊的大漢。
歐陽禹昊倏地松了口氣,幸好不是阿艷他們……
那阿艷他們呢?
糟了,那些驍騎衛士!
歐陽禹昊倏地又拔身而起,在眾人驚呼聲中飛掠而出,果然看見那些驍騎衛上剛好經過人群奔入慈航寺。
眼微眯,耳里突然听見四周的竊竊私語……
「好像是抓通緝犯的……」
「對啊,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我看那些官差更像惡霸。」
「噓!小聲一點,被听見可不好!」
「我只是實話實說,像剛剛不是才押走兩個,我看那兩個人一點也不像什麼欽命要犯,看起來好可憐哪!」
「好了,別說了,免得惹禍上身,走吧!」
歐陽禹昊心慌了,難道阿艷和阿義已經被抓走了?!
不!不可以,他一定要去救他們出來,那些驍騎衛士心狠手辣,一定會將他們折磨致死。
可是……驍騎衛士都將人押到哪里?暫押府衙的牢房嗎?如果是,事情就好辦了,那里的環境他熟,牢頭他也認識,也許他可以順利的將人救出來……
「歐陽大哥?」
突然,宛如天籟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他猛地轉過身,就看見他牽掛的兩個人兒朝他走來。
是他們!
他們沒事,他們自由自在的行動著,沒有被驍騎衛士發現,沒有……
「歐陽禹昊,你怎麼會來這里?」姬光艷在他面前站定。奇怪,他怎麼了?為什麼一臉要哭的樣子?
「阿艷……」歐陽禹昊低喃,真的是阿艷,她沒事。
「怎麼了?」她皺眉。「難道你的銀子又花光了?」
「阿艷……」他搖搖頭,終于壓抑不住心中的激潮,一把將她抱進懷里。「阿艷,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我擔心死了,我以為你們被抓走了……」
「喂喂!」姬光義翻了一個白眼,趕緊將兩個人拉到一旁。「歐陽大哥,大庭廣眾,又是在寺前,你瘋啦!」
歐陽禹昊漲紅了臉。「我……我很擔心你們啊!罷剛又听到驍騎衛士押走了兩個人,我還以為……」吁了口氣,他沒將話說完。「總之你們沒事就好。」
「你以為我們被那些人抓走了?」姬光艷輕輕的握住他的手。「我們不是好好的在這里嗎?不要擔心。」
「阿艷,我決定要多抓一些犯人,早點存到兩千兩,然後早點帶你們回去,到時候就不用擔心那些人找到你們了。」他認真的說。
兩姐弟相視一眼,最後姬光艷道︰「先回去再說,我們有東西要給你。」
「什麼東西?」他好奇的問。
「回去再說吧!」拉著他的手,姬光艷對他微微一笑。
歐陽禹昊臉更紅了,低頭望著她握著他的手的樣子,然後輕輕的回握住她。
姬光義走在兩人後面,似笑非笑的,看來歐陽大哥好像有點開竅了呢!
必到小屋,兩姐弟直接回房,一會兒之後,姬光艷捧著一個方盒走出來,不過沒見到姬光義。
她走到歐陽禹昊面前,將方盒交到他手里。
「這是什麼?」他疑惑的看著她交給自己的方盒。
「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她笑道。
「喔!」歐陽禹昊又被她美麗的笑容炫花了眼,傻傻的一笑,慢慢的打開盒子。
下一瞬間,他瞠大眼,不敢置信的抬頭望向她。
「這是……」
「給你的。」姬光艷說。
「為什麼給我?」他皺眉。
「你不是說需要兩千兩銀子嗎?」
他沉默的蓋上盒蓋,將盒子交還給她。
「抱歉,我不能收。」
「為什麼?」姬光艷一雙柳眉微攏。「這些銀票和元寶,是我爹讓我們帶出來的,來源絕對清白干淨!」
「阿艷,你誤會了,我並沒有擔心它們來源不干淨,而是我不能收你們的錢,尤其你說這是你爹留給你們的,那你們就應該好好利用,不能讓它們浪費在我身上。
「為什麼用在你身上就是浪費?還是說,你也認為當初你幫助我們姐弟也是浪費嗎?」姬光艷氣極,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見外?她以為他們已經有所不同!
「當然不是,阿艷,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啊!」他焦急的解釋。「你不要胡思亂想啦!你把這些銀子好好的存起來,以後可以給阿義啊!看他是要做生意或者是什麼,反正總是會用到的。」
「你不收?」她輕聲問。
「我不能收啊,我需要的銀子,我可以自己賺,真的。」歐陽禹昊保證。
「也就是說,你只想幫助別人,卻不願意接受幫助就對了。」她怒哼一聲。「如果你這麼見外,非得跟我劃清界限,我看我們就分道揚鑣算了,我和義弟會馬上離開這里,至于你的禽獸窩,我們不會去了。」氣沖沖的說完,她轉身走向後面寢房。
「等一下,阿艷!」歐陽禹昊以為她真的要去收拾行李,急急忙忙的拉住她,將她扯了回來。「你不要生氣,也不要離開,外頭驍騎衛士正胡亂抓人,只要看見一男一女就抓,你和阿義一離開,肯定會被發現的。」
「我們的死活又與你何干?」她冷睨著他。
「當……當然有關啊!我……我們是……朋友嘛!」他小小聲的說。
「朋友?」姬光艷挑眉,只是朋友?!
「對……對啊!」他有些結巴。
憊說對!
姬光艷這會兒可氣死了。
「我不是你的朋友!」她嬌怒大吼。「我才沒有像你這種大呆瓜朋友!」笨蛋、蠢蛋、呆瓜,竟然敢說她只是朋友!
「啊……」歐陽禹昊錯愕,有點尷尬的笑了笑。「也對啦,我這麼笨……」阿艷嫌棄他,好傷心喔!
「你……你這個笨蛋!」見他竟當了真,她簡直是氣炸了。「算了,既然你不要,我也不勉強,這東西既然沒用,干脆丟了算了!」她惱怒的將盒子從窗戶丟出去,盒子落在門外積雪的小庭院里,盒蓋彈開,幾個元寶散落在雪地上,銀票則隨風飄起。
「啊!」歐陽禹昊錯愕的大喊,立即翻身掠出門外,動作迅速的在空中抓了幾抓就抓回一把銀票,然後彎身撿起元寶和盒子,將東西全都放進盒子里,才走進屋子。「阿艷,你的脾氣好大,這東西怎麼可以丟呢!」
「反正沒人要,留著也是浪費空間!」她冷哼。「讓開啦,我要回房收拾行李,好趁早離開這里。」
「阿艷,不要走啦!」他手忙腳亂的將盒子放在桌上,張手擋在她面前。「不要啦,阿艷,是我不對,你不要離開,好不好?」如果阿艷走了,他……他怎麼辦?
「我們留下來做什麼?」姬光艷望著他。「我根本不可能當你是我的朋友,這樣你還要我留嗎?」
「當然要留,就算你不當我是朋友也沒關系。」歐陽禹昊立即說,他不本來就知道他配不上她,瞧,連當朋友都不夠資格,更何況是其它,他很有自知之明,絕對不會去妄想得到那些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你們進了荒谷之後,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可以幫你們找個漂亮又隱密的地方建屋,絕對不會去打擾到你。」
「夠了!」這個笨蛋,真是氣死她了!「我留下就是,你不要再說了。
「好,我不說。」歐陽禹昊開心的笑了。「阿艷,你放心,兩千兩銀子很簡單的,只要我多抓幾個懸賞的犯人就可以了。」
她心里又生氣又心酸,望著他好一會兒才捧起桌上的盒子,頭也不回的進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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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數日,平安城以及其四周各村落小鎮大鎮,榜上有名的犯人全都消失無蹤,有的是被抓了,有的則是聞風逃逸,短時間怕是不敢再接近這個地方了。
「糟糕,怎麼辦咧?」歐陽禹昊有些煩惱的搔搔頭,看著布告牆上空虛的通緝榜文。
「有麻煩嗎?」熟悉的聲音在他後方響起。
他訝異的回身,低頭一看。「阿艷,你怎麼會在這里?」
「湊巧。」她敷衍的說。
歐陽禹昊立即拉著她到角落,四下張望,生怕被發現。
「阿艷,你明知道驍騎衛士還在城里走動,被發現可不得了。」這幾天驍騎衛上的行動愈來愈大,他還听府衙的捕頭大哥說,驍騎衛士好像決定挨家挨戶的搜查!
「你放心,對我這種小乞丐,那些人都是視而不見的,就算見到,他們都避之唯恐不及了,怎麼還會注意到什麼?」姬光艷身上是以前乞丐的裝扮,她今天和那些驍騎衛士擦身而過時,可不見其中有人瞄她一眼。
他望著她,絕色容顏又被炭污和散發給遮掩,好可惜喔!
「阿義呢?」他問。
「他說販售繡品他自己一個人就夠了,叫我來找你。」
以義弟的說法是——去盯著歐陽大哥,否則我們一輩子也不可能回他們的獸窩。
因為義弟沒有解釋清楚,她只好過來看看了。
偏頭望向那片布告牆,她再次問︰「你剛剛看著這面牆說什麼糟糕的,你有麻煩嗎?」
「哦……也不是什麼麻煩,只是發現城里的犯人好像都不見了。」
「都被你抓光了?」姬光艷訝異,他抓了很多懸賞犯人嗎?
「哦,好像是耶!」他抓抓頭,牆上的通緝榜文都被他撕光了。
「那很好啊,這城里太平了,總算名副其實。」她听不出來麻煩在哪里,她想那些人萬萬沒料到,平常只挑硬柿子下手的「蒼鷹」會突然出現在這里,然後不分軟硬見人就抓。
對平安城的百姓確實是好事啦,他嘆氣,看來他得追蹤到其它地方去才行,要不然到過年前也籌不到兩千兩這個數目。
「對了,阿艷,既然你剛好在這兒,這銀子你就幫我拿回去。」歐陽禹昊伸手入懷掏了老半天,卻只掏出一個扁平的布包,一看就知道里面不可能有兩百兩之多。「這……」他傻眼,瞪著扁扁的布包,他的銀子呢?
她逕自拿過他扁平的布包打開,里頭有五兩,嗯,和他每天拿回去的銀子差不多數目,所以她沒有特別的反應,不過他是怎麼了?
「有問題嗎?」姬光艷疑問。
「我的銀子……‘好像’少了一些。」他猶豫的說。
「是嗎?」她一點也不意外,如果他身上有銀子卻不會減少,那才是奇事一牛。
「是……是啊,本來有……兩百兩的……」歐陽禹昊有些苦惱的咕噥著。
她一頓,兩百兩?!
「你今兒個到現在為止,抓了幾個犯人?」她忍不住問。
「今天兩個,各得賞銀一百兩,所以……應該有兩百兩銀子啊!」
姬光艷皺眉,一名犯人一百兩,這麼多啊!她一直以為那些犯人的賞銀可能都只有一二十兩,所以他領了賞銀,散個十幾二十兩出去,然後拿著三、五兩回來是很正常的,可是……一人一百兩。
「我想了解一下,過去幾天,你到底抓了多少犯人,領了多少賞銀?」她雙手環胸,仰頭斜睨著他。
「唔……我算算,第一天五個,各是七十兩一名、一百二十兩兩名、一百五十兩兩名,第二天……」他掐指數了數,隨即訝異的張大眼。「咦?總共有兩千一百五十兩,原來我已經賺那麼多了,太好了,阿艷,我們可以回去了!」他開心的握住她的手。
「你……」她無言的瞪著他,他交給她保管的銀子,加一加根本不超過五十兩!「你最好想想,這幾天你都做了什麼,花了多少銀子。」
「我沒有花什麼銀子啊!」歐陽禹昊搖頭。「我只是……對了,我想起來了,有個小泵娘被她爹賣到青樓,我看了可憐就替她贖身,是花掉了一些銀子沒錯,後來她說回家去還是會被賣,她不能回家,所以我又給她一些銀子讓她安身立命去,嗯,對了對了,這幾天我還有施舍些銀子給路邊的乞丐們,總覺得這幾天乞丐特別多呢……」他有點疑惑的低哺。
「笨蛋,那是人家知道你笨,呼朋引伴來騙錢的!」姬光艷惱喊,總算知道義弟說的乞丐們口中提到的蠢蛋是誰,也了解義弟為什麼要她出來找他了。
「怎麼會呢,他們……」他小聲的想反駁,可被她一瞪,又縮了回去。
「還有呢?」肯定不止這些。
這……阿艷,我很少去記這些事的,一時要我想我也想不起來……」
「想清楚一點!」姬光艷堅持。
他有點委屈的看著她。「阿艷,你不要這麼凶啦!泵娘家這樣會找不到婆家,沒人敢娶你的。」
「沒人敢娶我最好,我就一輩子賴著你!」
「啊?」歐陽禹昊錯愕的望著她,心里有些欣喜。阿艷說……要一輩子賴著他耶!
「怎樣?你有意見嗎?!」她吼出來之後立刻紅了臉,見他錯愕的表情,又有些羞惱,只得強忍著羞窘,故意強硬的瞪他。
「沒有,沒意見,阿艷想賴,我就讓你賴,一輩子、兩輩子、三輩子都沒關系。」歐陽禹昊咧開嘴。
她的臉更紅了,嬌怒的橫他一眼。
「廢話少說,快想!」
「好好好,我想……」歐陽禹昊無奈,只得繼續努力的挖腦子。「啊,對了對了,我想起來了,城郊桶兒胡同的大雜院里,老的老,小的小,沒有謀生能力,我每次經過都會替他們買些衣裳和食物……」抓了抓頭,還在努力的回想。「對了,他們說屋子破了要整修,我沒時間幫他們,就拿了一筆銀子給他們,讓他們請人修……」
她差點翻白眼,難怪他的銀子留不久,大雜院那些被施舍的人,個個吃的、穿的、用的,都比他高級!真是爛好人!
有點尷尬的望向姬光艷,發現她的表情變得和師兄他們差不多,他趕緊好聲解釋,「阿艷,他們真的很可憐的……」
「對,他們是很可憐!」她沒好氣的打斷他。「他們可憐到餐餐大魚大肉,可憐到穿著嶄新保暖的棉襖,可憐到吃飽睡,睡飽吃,反正有個呆瓜會定時孝敬供養他們,他們就可以繼續可憐得不事生產,繼續可憐得好吃懶做下去。」
姬光艷嘲諷的撇唇。「請問你能供養他們一輩子嗎?如果你不能供養他們一輩子,那你現在的作為就是在害他們,而不是幫助他們,你懂不懂救急不救窮啊?你養大了他們的胃口,養成他們好逸惡勞的個性,他們不老不小,只是在你面前裝老裝小,一開始他們或許真的可憐,但現在的他們,已經被你害到變成可恨了。」
他嘆了口氣,「我只是盡自己棉薄之力……」
「你根本沒有量力而為!」姬光艷大吼。
「我有啊……」阿艷好凶喔。
「有在哪里?人家根本當你是呆瓜、是笨蛋、是凱子的爹!」這個笨蛋根本執迷不悟!「你不是說要攬兩千兩銀子嗎?結果呢?」
「結果……我攬到了啊,兩千一百五十兩耶!」剛剛不是算清楚了嗎?
「請問銀子在哪里?」敢情他還不知道銀子已經被他撒光了嗎?
「我不是都交給你保管了嗎?」歐陽禹昊狐疑地問。
「大善人,我這邊的銀子全部加起來不到一百兩!」
「嗄?怎……怎麼會呢?那麼多銀兩,你買了什麼嗎?」他滿臉疑惑。
「我?你說是我花掉的?!你搞不清楚狀況啊,是你自己當散財童子撒光的!」姬光艷不敢置信的朝他大吼,他交給她的銀子,她連一個銅錢也沒動用過,這一陣子的生活開支完全都是他們自己拿出來的,只是沒讓他知道罷了。
他縮了縮脖子。「沒有就沒有,阿艷,別這麼大吼大叫的,會嚇到人的。」
她深吸了口氣,這個笨蛋!笨蛋!笨蛋!
「你跟我來。」姬光艷突然說,說完轉身就走,她要帶他去親眼看一下,他口中那些可憐人的生活過得有多奢侈!
他見狀趕緊跟上她,兩人前後離開府衙走到街上去,街上的乞丐們一看見他立即圍了上來,捧著破碗的手伸到他面前,沒多久,他面前已經被十幾只破碗給擋住「了。
「我身上沒錢了……」歐陽禹昊抱歉的說。
「嗄?沒錢?去!」乞丐們嗤了一聲,轉身散去。「害我浪費時間……」
喃喃的抱怨隨著風飄送過來,他抓了抓頭,迎上幾步外姬光艷的眼神,不在意的笑笑,走向她。
「你不生氣嗎?」她皺眉問。
「沒什麼好生氣的,他們討不到錢,不開心是很自然的。」
姬光艷差點發火,這個笨蛋被訛詐光了之後還被嫌,竟然不生氣?
「你也別生氣了,走吧,你不是要帶我去哪里嗎?」他笑問。
她是想帶他去「參觀」一下那個大雜院的一堆人有多「可憐」,讓他腦袋清醒一點,可是看情形,他就算知道真相——可能他根本就知道——也不會怎樣,搞不好還會替他們開心,就像對這些乞丐一樣!
那麼,她這樣算什麼?她替他生氣,他還不是不動如山!
愈看他那傻樣她就愈生氣,于是她轉身就走,心想不要看他算了。
「咦?阿艷,等我……」歐陽禹昊錯愕,趕緊跟上。
不理他,不理他,不理他!
一會兒之後,身後的騷動讓她不安的停下腳步,猛一回頭,就看見歐陽禹昊又被另外幾個乞丐圍住,緊接著,她錯愕的張大眼,她看錯了吧?他竟然……竟然把保暖的外衣月兌下來送給乞丐。
那是她花了兩天做給他的耶!
在他差點連鞋子都要月兌下來的時候,她沖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拉著他走。
「咦?阿艷,他需要鞋子,我要……」
「你給我閉嘴!」姬光艷惱怒的大吼,這會兒可不止發火,她簡直是氣炸了!「他已經有鞋穿了!」
「我知道,他是說他的兒子沒鞋穿,這天寒地凍的,一個小阿子沒鞋穿很可憐的。」
「請問他的小阿多大了?」
「好像五六歲吧!」歐陽禹昊說。
「一個五六歲的小娃兒,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穿得上你這雙大鞋子?」這個呆瓜!
「嘎,說的也是,那我還是拿些銀子讓他去為兒子買雙鞋吧!」他立即想到變通的辦法。
「你有銀子?」她提醒他。
「啊,對喔,我身上已經沒銀子了。」歐陽禹昊也想起來了。「那……你身上有嗎?」
這個笨蛋!她再也受不了了!
「歐陽禹昊,你說要賺足兩千兩銀子才能回荒谷,對吧?」
「是啊!」他點點頭。
「那麼我告訴你,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回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