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垂千步柳,霞映兩重城。煙花三月,揚州的楊柳臨水依依,微雨時似煙似霧,遠景若隱若現,有一種朦朧迷茫的情調。
揚州首富晏府,晏老爺專為唯一的掌上明珠斥資興建的「攬秀園」里,亭台樓閣、綠湖曲橋,廣大的院落里,甚至布置了四季不同風情的假山,這一處春山淡冶,那一處夏山蒼翠,又一處秋山明淨,還有一處冬山被雪,四季風情,美不勝收。
微雨的樹下,一道縴細的身影亭亭玉立,微仰著頭,用舌頭去接觸柳葉上滴下的水珠,一股淡淡的甜味盈滿口頰,俏麗的姑娘忍不住漾開一抹甜美的微笑。
十八歲的晏常玟,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但不是最艷麗的牡丹,而像是一朵清麗可人的百合。
「哎呀!小姐,您怎麼又做這種事了,這雨水怎能吃呢,要是壞了肚子,奴婢又要挨老爺和少爺們的責罰了!」婢女宛如一瞧見她家千金小姐竟然吃了雨水,立即喳呼著上前,打破了這一片美景迷情。
晏常玟翻了一個白眼,不甚高興的回身瞪了婢女一眼。
「宛如,妳真掃興。」
「是,奴婢掃興,可奴婢寧願掃興,也不願挨老爺和少爺們的責罰。」老爺和少爺們啊,一遇到小姐的事,平時和藹可親的臉會在轉眼間變成修羅,那種變臉的功夫真的很恐怖的好不好!
「哼,要是我向爹爹和哥哥們告狀,說妳惹我不開心,妳說,他們會不會責罰妳?」
「哎呀,我的好小姐,您可千萬別害奴婢啊!」宛如配合著她家小姐苦著臉求饒。她家小姐啊,就愛耍威風、耍任性,可也都只是口頭上耍耍罷了,對他們呀,可好的呢。
晏常玟噗哧一聲,嬌笑連連。
「好了啦,小姐,雨勢好像愈來愈大了,咱們趕緊進屋里去吧,要是淋濕了,可是會染風寒的。」宛如望了望陰霾的天空,要是讓小姐生病了,她這貼身婢女可要吃不完兜著走了。
「擔心什麼?我的身子強壯得很,妳瞧我,從小到大不是沒病沒痛的?」晏常玟不想進屋,這種雨勢頂多濕了發,她尚不看在眼里。
宛如無話可說,因為小姐說的是實情,只不過……
她望了望四周,這種景色,有什麼好看的?揚州年年春逃詡是這種天候,看不厭嗎?
「宛如,琴兒人呢?」晏常玟突然想到另一個婢女,好像有段時間沒瞧見她的人影了。
「琴兒?」宛如微微一怔,旋即失笑,「小姐,您不是吩咐她到大廳去當細作了嗎?」這小姐,腦袋有時挺迷糊的,可說笨又不然,琴、棋、書、畫、女紅、刺繡樣樣精,就是偶爾健忘了點、迷糊了點罷了。
「啊,對喔,有人上門提親,我要琴兒去瞧瞧是哪家的公子……」晏常玟想起來了。
「其實小姐您也甭擔心,老爺和少爺們舍不得讓小姐這麼早出嫁的。」從小姐十四歲開始,就已經有許多媒婆受托上門提親,只不過,晏家所有的男人,包括老爺、少爺、孫少爺們,全都一致搖頭,一一回絕,畢竟是盼了幾十年的寶貝,哪有這麼快就拱手讓人的道理。
雖然小姐今年十八歲了,尋常人家的姑娘可能都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娘了,不過常家千金可不是尋常人家,依她對老爺和少爺們的了解,小姐至少還要再留兩年,至少!
「妳不懂。」晏常玟搖頭。
「小姐擔心什麼?」
「上個月,娘就已經警告過爹了,說我已經十八歲早該婚配,所以最近這幾次,爹已經不敢完全回絕上門提親的人了。」
「啊?真的?」這下可好,夫人一開口,老爺和少爺們只得閉嘴了。
「嗯哼,所以我才會讓琴兒到大廳去探探呀,要不然妳瞧我過去哪次在乎過?」
「說的也是。」宛如點頭。「不過小姐您也不用太擔心,老爺和少爺不會隨隨便便找個人就把您給嫁了,一定會幫您物色一個人品、家世、才學都能匹配得上小姐的如意郎君。」
「我才不在乎那些呢,我想嫁的人只有一種。」
「小姐有對象了?!」宛如驚訝又好奇地問,這事非同小可哪!
晏常玟斜睨了婢女一眼。「我沒有對象,只有類型。」
「類型?」
「對,我十五歲的時候就已經決定要嫁給一種人了。」她堅定的點頭。
「奴婢可以知道小姐想嫁的……是哪種人嗎?」
「官拜一品之人。」
「嗄?」宛如楞楞的眨眨眼,官拜一品……「啊?那怎麼可能嘛!小姐,咱們晏家雖是揚州城首富,可也沒法攀上一品高官呀!」
晏常玟搖頭,她才不管,她唯一的心願就是當個一品貴夫人,這是她在十五歲那年,和娘親上覺名寺上香,受到一名三品夫人的羞辱之後,便立下的決心,她一定要當上一品夫人,讓那些眼高于頂的人對她低聲下氣!
「小姐,您的心願,老爺和少爺們知道嗎?」
「當然知道,我早就告訴他們了。」這是她的條件,爹爹和哥哥們當然要知道,因為人選是由他們決定的。
「那……老爺和少爺們同意嗎?」
「這是當然啊!」晏常玟理所當然的說。
「小姐,您確定老爺和少爺們有點頭或說他們贊同您開出來的條件嗎?」
「他們是沒有,不過我的要求,他們從來不曾反對過。」所以她只是提出來,並沒有等他們的回答。
「小姐,奴婢敢打包票,老爺和少爺們不可能答應您的條件的。」宛如輕嘆。
「為什麼?」
「很簡單,第一,官拜一品者,肯定都有些年紀了,老爺和少爺們斷不可能讓小姐嫁個老夫,葬送幸福;第二,既然年紀都有了,肯定也已經妻妾成群,老爺和少爺們斷不可能讓小姐委屈作妾;第三,就算前面兩點都沒有,是個既年輕又無妻妾的一品高官,但是侯門一入深似海,官家規矩又特別多,小姐嫁進去,若受了委屈,找誰哭訴?因此,老爺和少爺們絕對不可能讓小姐嫁入官家的。」
「不會的,爹爹和哥哥們向來疼我,一定會答應我的要求。」從小到大,再無理的要求都會答應,沒道理這件事不答應的。
「如果小姐這麼認為,奴婢也無話可說。」只希望到時候心願沒達成,小姐別反應過度的做出什麼事才好。
「小姐、小姐……」婢女琴兒匆匆奔來,來到晏常玟面前時,氣喘吁吁的說不出話來。
「琴兒,妳探听的怎樣了?」晏常玟上前急切的握住她的手,焦急的問。
「小姐,老爺這次沒有直接回絕楊公子的提親,還對楊公子說會將他列入考慮的對象。」
「楊公子?他家住哪里?是什麼身份?」晏常玟急問。既然爹說會列入考慮,那代表爹對這位楊公子極為滿意,現下就等娘親的意見了。
「楊公子他家是做古董生意的,蘇州人氏,楊家在蘇州也是有名望的家族呢,楊公子今年二十有五,長得一表人才、玉樹臨風,學富五車又謙虛,不管是家世、人品、才學,都是截至目前為止來提親的所有人中最好的一個。」
「他家是做古董生意?那他呢?」學富五車,那肯定是金榜題名,高中狀元郎!若是再懂得經營,幾年後官拜一品也未嘗不可能。
「他?楊公子嗎?」琴兒微怔。「楊公子是楊家的獨子,當然是繼承家業啊!事實上,楊家現在的生意已經都由楊公子接手了。」
晏常玟錯愕的張著紅菱小嘴。怎麼?原來爹爹和哥哥們真如宛如所猜測的嗎?
「琴兒,爹爹和哥哥們呢?還在大廳嗎?」
「琴兒回來的時候,老爺他們還在……」她話還沒說完,晏常玟便頭也不回的往大廳的方向直奔而去。
「咦?小姐,您要上哪兒去呀?」琴兒和宛如錯愕地喊,相視一眼,才趕緊追了上去。
******bbscn***
「我不嫁!」晏常玟一沖進大廳,瞧見爹爹和哥哥們都還在,劈頭就喊。
「玟兒,妳來啦!」晏柏平瞧見獨生愛女,立即起身迎了上去,拉著女兒的手來到椅子旁,讓她坐在他身邊,一臉的和藹寵溺。
「爹,我不嫁!你不能把我嫁給那個楊公子!」她晃著爹親的手,堅持自己的意見。
「傻玟兒,妳擔心什麼,爹只答應要考慮而已,這件事還得妳娘點頭才成呢。」晏柏平拍拍她的手。
「對啊,玟妹,妳甭焦急,爹和哥哥們會幫妳找一門好親事的。」晏家長子晏常臻,今年已經四十有八,育有三子,長子今年二十八歲、次子二十五、三子二十四,「孝」字輩,他們四個兄弟的兒子,個個都比這個妹妹年長呢,因此,與其說他是晏常玟的兄長,不如說疼她若女。
「爹、大哥,你們根本沒把玟兒提的條件放在心上對不對!」晏常玟嬌聲斥道,不依的跺了跺腳。
「妳的條件?」晏柏平和晏常臻紛紛蹙眉。
一旁的次子晏常康見狀,低聲在大哥耳邊低語提醒,「玟妹曾提過,要嫁的對象必須官拜一品,或者不遠的將來就會升官至一品。」晏常康,四十六歲,育有二子,分別是二十四歲和二十三歲。
「啊!」晏常臻想起來了,轉向她。「玟妹,妳的條件是不可能的。」
「大哥,你們不疼我了?」
「就是因為我們疼妳、寵妳,所以才不可能答應妳這個荒謬的條件。玟妹,我們只是普通的老百姓,官家的飯碗不好捧,我們可不願妳將來受苦,受委屈。」要嫁,就嫁給比晏家差一些些的,如此一來晏家才能成為她強而有力的後盾。
「我不管!除非依照我的條件選婿,否則我絕不嫁!」她哼了哼。
「玟妹。」晏常臻蹙眉。
「玟妹,我們也是為妳好啊,生怕妳將來在婆家受了委屈,咱們卻無法為妳出頭,到時候妳該怎麼辦呢?」晏常誠,四十五歲,育有四子,長子與次子二十五歲,孿生兄弟,三子二十三歲,四子二十一歲。
「要嫁的是我,難道我不能有一點自己的意見嗎?」晏常玟噘著紅唇,轉向她爹,硬的不成來軟的。「拜托嘛,爹,你最疼玟兒了,就答應人家嘛!」
「不成不成,這件事妳撒嬌也沒用,而且這選婿的條件,是妳娘列出來的,有意見,找妳娘說去。」晏柏平搖頭。
「是娘?」她訝異不信。
「沒錯,是娘列出條件的,玟妹,妳若有意見,就去找娘吧!我們無能為力。」晏常廷聳肩,他今年四十三歲,育有三子,分別是二十二、二十一和十九歲。
晏常玟看著爹搖頭,再望向大哥,還是搖頭,二哥,搖頭,三哥,搖頭,四哥則干脆把臉撇開,一臉無奈。
「你們真的都不幫我?」晏常玟委屈的紅了眼眶,發動最後攻勢。
「玟兒……」
「玟妹……」眾男子立即手足無措,心急又心疼的上前安慰。
「求求你們,幫幫我嘛,這是玟兒唯一的請求,爹爹、哥哥……」
「這……」好為難、好為難喔!眾人相視一眼,最後仍無奈的搖頭。「對不起,玟妹,我們真的沒辦法。」
晏常玟僵了僵,知道眼淚攻勢也無效之後,立即收回眼淚,站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大廳。
「玟兒!」
「玟妹!」晏家五位男士緊張的呼喚他們的寶貝。
晏常玟停下腳步,可沒有回頭,只冷冷的拋下一句,「我再也不理你們了。」說完,拋下五個臉色淒慘的男子邁步離去。
「怎麼辦?爹?」四位晏家少爺不約而同的望向晏家老爺。
「怎麼辦?我哪知道怎麼辦?」晏柏平無奈的說。
「唉──」五人同時一嘆,每次晏家兩位偉大的女性意見相左,遭殃的就會是他們。
可以想見的是,接下來的日子肯定不太好過。
然而,令他們意外的是,接下來幾天,他們的寶貝女兒或妹妹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動靜,日子如同以往般正常的過去,就在他們戰戰兢兢的過了五天,終于安下心之後,第六天的清早,晏常玟的婢女宛如和琴兒急匆匆的從攬秀園跑了出來,一個跑向晏老爺的寢房,一個則跑向大少爺的臥室。
「不好了,老爺,大事不好了!」宛如焦急的拍打著晏老爺的房門。
晏柏平飛快的從被窩里跳了起來,那好像是玟兒的婢女宛如的聲音,難不成……
「老爺,怎麼回事?」晏夫人緩緩起身,氣質高雅、溫柔婉約。
「不知道,不過……我有不好的預感,夫人,妳暫且歇著,為夫的去去就來。」
晏柏平匆匆交代,披上外袍便出了房門。
「發生什麼事了?」他急問。
宛如隨即奉上手中的信,「老爺,不好了,小姐她留書出走了!」
******bbscn***
「哎呀呀,星兒淡淡,月兒黯黯,萬籟俱寂,大家好眠,這不就是本少爺離家出走的好時機嗎?」一聲不正經的語調在寂靜的夜里喃喃響起。
聲方落,一道矯健的身影從丐幫江南杭州總堂堂口竄出,幾個利落的飛躍竄旋,輕易的避開了巡夜的守衛,不消多時,已經竄出暗夜寂靜的街道。
身影又飛奔一段距離後,才緩了速度回頭望望,淡淡的月光照出一張年約二十二、三歲的年輕臉龐,有著一雙一看就知道不安分的靈動黑眸,和總是上勾、漾著嘲弄逗趣笑容的嘴角,相較于他精靈古怪的表情,挺直的鼻梁大概是他臉上唯一「正經」的存在吧!
他,正是丐幫少幫主尹心令。
「嘿嘿,這下總該知道,不是我走不了,只是我不想走罷了。」尹心令不正經的一笑,將包袱甩上肩膀,極目望向他所選擇的路──一片黑暗……
呿,逃詡還沒亮,當然是一片黑暗!
「嘻嘻,自由嘍!」尹心令嘻嘻一笑,無視于置身黑暗中,跨著悠閑的步伐往前走。「要往哪兒去逍遙呢?」偏頭思考了一會兒,他自問自答,「嗯,京城好了,京城熱鬧些,應該會比較好玩,順道去找「那個人」玩玩吧,呵呵──」
斑!誰叫「那個人」無情無義,見色忘義,將他丟到乞丐群里自生自滅,自個兒躲在京城懷抱美人享樂逍遙,只有每年過年時才會「順便」出現個一兩天。既然他都逃出來了,不去玩玩「那個人」實在太說不過去了。
「少主……」
擺暗中,隱隱約約的傳來一聲不明的呼喚,讓尹心令腳步一頓,差點栽倒。
「不會吧?」他一雙飛揚的劍眉緊緊蹙起,「不可能的,我逃的神不知鬼不覺,沒道理那家伙比神鬼還行!」
聳聳肩,尹心令輕松的跨步繼續走,嘿嘿!肯定是听錯了……
「少主……」
腳下一個踉蹌,尹心令差點撲跌在地。
「搞什麼!真是他!」嘟嚷聲方落,一道黑影倏地從逃邙降,筆直的立于他身前。
「少主。」恭敬的稱呼跟著響起,來者是丐幫第一衛蕭天青,也是丐幫少幫主的死衛。
尹心令猛地翻了一個白眼。
「我不認識你。」埋頭急行,尹心令瞧也不瞧突然出現的人。
蕭天青也不多話,保持著三步距離,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後。
就這樣,一前一後兩道疾行身影飛掠過近百里之後,尹心令才懊惱的吼了一聲,停了下來,此時,天也已經亮了。
他轉身一臉煩惱的死瞪著跟在他身後像背後靈的蕭天青。
「你這根死木頭,到底跟著我干什麼?!」
「屬下是少主的護衛,理當跟在少主身邊保護少主。」蕭天青聲音毫無情緒起伏,平靜的敘述事實。
「我不需要護衛,你瞧我像只軟腳蝦嗎?」他是出來玩的,哪願意讓一個肯定會悶死他的人跟著,多沒意思!
可惜,蕭天青並沒有響應。
尹心令無奈的嘆了口氣,他對這根木頭向來沒轍,所以也不打算作無用的掙扎,愛跟就跟,不過他也會從中得到樂趣的,走著瞧嘍!
「好,你要跟著我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有個條件。」
憊是沒有回話。
「從現在開始,不準讓我听見「少主」兩個字從你嘴巴吐出來,懂嗎?」
「少主就是少主,尊卑不可不分。」
「意思就是你不答應嘍?」尹心令斜睨著他,眼底閃動著詭異的光芒,顯示出他腦中又有鬼點子即將成形。「如果我命令你呢?我是主,你理當听命,不是嗎?」
「若少主執意,屬下只能遵從。」
「很好,從現在開始,你叫我阿心就行了。」
阿心?蕭天青蹙眉,臉色非常為難的望著他。
「來來來,叫一聲來听听。」尹心令嘻嘻一笑,湊上前,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樣。
「……」蕭天青垂眼默立。
「快啊!叫我阿心來听听,小青青。」他戲謔的催促著。
「屬下名叫天青。」意思就是要他別叫那種不倫不類的小名!
「我知道啊,所以我叫你小青青,這樣比較親切啊。」尹心令笑嘻嘻的偏頭睨著他。「怎麼?你不喜歡喔?」明知故問。
「屬下不喜歡。」蕭天青僵硬的回話。
「這樣喔,真可惜,我才覺得小青青很好听,讓人覺得很親切呢,不過既然你不喜歡,那這樣好了,我不叫你小青青,但你得叫我阿心,也不許自稱屬下,成交嗎?」
「……」這次的沉默是在猶豫。
「快點考慮喔,小、青、青……」
「屬下……我答應!」蕭天青受不了的打了個顫,不得已答應下來。
「嗯哼?」尹心令挑挑眉。
蕭天青咬咬牙,「……阿心。」
「哈哈,這才對嘛!」尹心令哈哈一笑,很得意自己終于達成目的。「那以後叫你小青好了。」
「天青,請叫我天青就可以了。」蕭天青立即道。
「呵呵呵,好吧,天青就天青。」尹心令深知適可而止的道理。「那麼天青,咱們走吧!」
「您打算去哪里?」
「我說天青,你是打算我再繼續叫你小青青是不是啊?」尹心令突然不懷好意的斜睨著他。
蕭天青又沉默了,這一次是不懂。
「怎麼看你的年紀都比我大,不必對我用敬語。」
又沉默了一會兒,蕭天青才緩緩的道︰「是。」
尹心令猛翻了個白眼,真的是……狗改不了吃屎!
算了,反正到京城這一路上還遙遠得很,他可以慢慢教育他。
「我啊打算到京城去。」
京城?!
蕭天青聞言詫異,向來沒有表情的臉上終于顯露出一絲情緒起伏──驚訝。
「少……你是想去見……」
「那只是順便,要知道,現在「那個人」鐵定還沒回京城呢。」尹心令打斷他的話。「所以嘍,我是去玩的,等「那個人」回京之後,基于禮貌上,當然會「順便」去看看「那個人」,然後再「順便」玩玩「那個人」,反正不玩白不玩,「那個人」也活該要讓我玩,這是「那個人」欠我的。」聳聳肩,瞧了一眼蕭天青臉上凝重的表情,他忍不住失笑,「拜托,天青,你該不會以為我恨「那個人」吧?」
蕭天青不語,但眼神顯示出他猜中了。
「我干麼要恨一個一年只見一次面的人啊?都說了是要玩玩的,恨?呵呵,我啊,對「那個人」還沒有那麼強烈的感覺。」
「阿心,我們走吧!」蕭天青突然說。
尹心令微微楞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知道蕭天青以為他只是在說些逞強的話,所以為了不讓他太過悲傷,不僅順從的叫他阿心,還順從的要和他一起到京城去。呵呵,這根木頭外表堅硬,內心還真是柔軟啊!
「等等,天青,我們不往那個方向。」出了杭州城之後,尹心令便道,「我們往北。」
「哦?往北?那是繞遠路。」杭州到京城,往西北西走比較快吧!
「反正咱們又不趕時間,繞點路,沿途搞不好有好玩的,錯過豈不可惜?」
「那你打算怎麼走?」
「先往蘇州,再到揚州,也許再繼續往北,到泰山晃晃,五台山听說也不錯……」
蕭天青默默的听著尹心令滔滔不絕的說著,在心里無聲的嘆息。他懂了,反正就是毫無目的就對了。
他忍不住背疑,少主真的是想到京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