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雲還未張開眼楮,劇烈的頭痛就讓她差點叫了出來。
唔!懊痛啊!這就是喝醉酒的報應?
「柔兒,幫我倒杯茶。」她閉著眼楮低聲的喚著,知道這種時候柔兒總是守在她身邊不敢離開。天知道她連張眼的力氣都沒有,可怕的酒醉,她發誓以後絕對不再逞強喝醉酒了。
她听到腳步聲,知道柔兒听到了她的話,然後是倒茶的聲音,接著柔兒來到身邊將她扶了起來,她喝下那杯茶後,又被輕輕推臥回床上。
柔兒這次好安靜呢!而且動作也很輕緩,大概知道她正痛苦著吧!可是……
似乎不太對勁,柔兒會這麼體貼嗎?而且味道不一樣!
她緩緩的張開眼楮,陌生的房間讓她吃驚的快速坐起,隨之而來的痛楚又令她忍不住低哼一聲。
「嗯……」童雲抱著頭癱回床上。「很痛苦吧?」金洛風看著她,緩緩的說。
是男人的聲音!
這讓童雲更加震驚,她可別假醉了三年都沒事,真醉了一次就發生憾事了!
她悄悄的審視自己的服裝,發現自己竟然換過衣服了,而且身上穿的還是男人的單衣!
「你對我做了什麼?!」再也顧不得頭痛,她立刻坐起身子,抱著棉被厲聲質問。
金洛風微微一笑,故意笑得非常曖昧。
「你說呢?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女的還酒醉不醒,美色當前,男的還能做什麼呢?」
「你下流!無恥!」童雲怒喊。天啊!她毀了,毀在這個衣冠禽獸的手上!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店小二為什麼沒有差人來將她帶回家?為什麼會讓這個無恥之徒帶走她?
「現在才說這個不是太遲了嗎?一個女孩子家在外敢喝得爛醉如泥,應該早要有覺悟才是。」金洛風乘機教訓她,免得她以後嫁入金家還這麼貪杯。
在金家,醉倒不省人事是會受欺負的,金家的人可不像這小鎮的人那麼善良,尤其她的姿色又是上等的,色欲薰心的人哪有放過的道理?
小酌他不反對,反而能增加一點生活情趣,但是喝醉,他就不贊成了,不僅傷身又容易誤事。
「你……」童雲說不出話來,一口氣梗在喉嚨,下一瞬間眼眶發熱,流下眼淚。
她瞪著他,對他憤恨難消。「你這個無恥之徒,我今天要替天行道,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
她話未說完就一躍而起,一招「鶴頂紅」直取他的死門大穴,只攻無守,完全沒有防備,大有同歸于盡的意思。
金洛風心里一驚,往後一躍,躲過她的死招。這女孩好強硬的個性,打算和他同歸于盡呢!
她那怒火與淚水迸射的美眸,含帶著強烈的恨意,燙了他的心。
躲過她十來招不要命的招數,金洛風決定到此為止,這個教訓應該夠了,她會終身難忘才是。
他開始采取飽勢,不到十招,便制住了已喪失理性的童雲。
「放開我!我一定要你的命!」童雲怒喊。為什麼?為什麼男人總是把女人的身體任意的糟蹋、蹂躪?
「夠了!童雲,就算你醉得不省人事,難道連自己的身體有無變化都分不清嗎?」金洛風喝斥,她的反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沒想到她會有這麼激烈的反彈。
童雲一震,靜了下來,一臉深思的看著他。
「你不先為自己檢查檢查,看看哪里遭到破壞了?」他戲謔的說。
她掙月兌他的鉗制,在離他三步遠的地方站定。
靜下心後,不用檢查,她也可以知道除了酒醉頭痛之外,自己並無任何改變。方才之所以會那麼激動,全是因為突如其來的震撼讓她不知所措,失去了洞察力。
「你到底是誰?」童雲沉聲問。「你可以叫我寒濤。」金洛風說。
「寒濤?我確定我不認識你,至少我的記憶中並沒有你的存在,我為什麼會在這里?我的衣服又是怎麼回事?」
「你的確還不認得我,至于你為什麼會在這里,又為什麼會換了衣服,是因為你中午喝醉了酒,結果還來不及差人去請人來帶你回去,你就吐得一身穢物,不得已,只好就地幫你處理了。是我請掌櫃夫人幫你換衣服的。」
「為什麼是你?」這是她最大的疑問,他只是個陌生人,掌櫃的沒有理由這麼信任他,把她交給他。
「因為我告訴他們,我是你未來的夫婿。」金洛風緩緩的說。
「什麼?!你是……金洛風?」童雲這一驚非同小可,眼前這名俊美無儔,擁有一身好功夫的男子,竟然就是金洛風?難道她對他的臆測全都是錯誤的?
「我不是。」他搖頭。「你不是?可是你說……」他不是?對啊!他說他叫寒濤,不是什麼金洛風。
「這只是權宜之計。」「為什麼要這麼做?」她覺得毫無道理。
「我必須找到你。」「為什麼?」
「我來自京城,雖然不是金洛風,但是和他有點關系。我來,是要你別嫁入金家。」
「我不懂,你和這件事有什麼關系?你和金家又有什麼關系?」
「你不需要懂,只要你答應不嫁入金家,我就立刻讓你離開。」金洛風故意道。他想看看她到底會怎麼解決這件事。
「意思是說我如今遭到軟禁了?」童雲了解的點頭。
「逼不得已。」「恐怕這件事由不得你我做主。」她遺憾的說。她也不想嫁金洛風啊!可是現在由得了她說不嫁就不嫁嗎?這個寒濤也未免過于天真。「其實你劫我來此算是白費心機了,倒不如找金洛風,威脅他不許娶我還更快些。」
「若是金家那方面有轉圜的余地,你認為我還會找上你嗎?」金洛風微微一笑。她的確是特別的女孩,不管是因身懷武功而無所畏懼,還是她過于大膽,以目前的情勢,她竟一點也沒有不安和慌亂,確實有別于一般的姑娘。
童雲深思的望著他。以他的說詞,金家是非娶她不可嘍!不過那是因為他們受騙了。
「看來你和金家似乎真的頗有關系。這麼吧!你可以告訴他們,我是一個好杯中物的女子,我想這麼一來金家就會主動退婚了。」
「若遭退婚,姑娘的聲譽豈不是毀于一旦,往後怎還會有人上門提親?」金洛風意外她會教自己這麼一招。
「這樣最好,如果從此都沒人上門提親的話,我會好好答謝你的。」童雲不在意的說。
金洛風深沉的看著她,原本對于她不想嫁他還有點不悅,但如今他總算知道,她並非針對金洛風一人,而是所有的男人,心下那莫名的不悅也就消失了。
「如果這一點也行不通呢?」「一定行的,沒有人會願意娶一個天天爛醉如泥的媳婦進門。」童雲非常有把握。
「問題是,他們早就知道。」金洛風潑她冷水。
「嘎?!」這倒叫童雲意外了,金家知道了?怎麼可能?知道了還要娶,難道那個金洛風真如此不堪?
「寒濤,你為什麼不讓我嫁給金洛風?」她不解的問。
「因為他根本配不上你。」「配不上?誰人不知金家乃京城首富,會看上我們這種小家碧玉是我們三生有幸,怎麼會說配不上呢?」童雲略微嘲諷的說著許多人對她說過的話。
「你重視這個?」金洛風挑眉問,她口氣中的譏諷實在太過明顯。
「哪個?」童雲明知故問。「財勢。」
「當然啦!每個人都愛錢,不是嗎?如果再加上權勢的話,那就更好了,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只要下道‘聖旨’,像我們這種尋常小老百姓就得服從听命,還要覺得萬般榮幸,財勢,我當然重視!」
罷听到前面,金洛風還信以為真,以為自己真看錯了人,但是听到後來,他就知道自己的眼光沒有錯。他微笑的看著眼中充滿不屑和鄙夷的她,哪個姑娘家會說出這種話呢?除了童雲之外,他想是別無分號了。
「寒濤,請你老實告訴我,為什麼你不要我嫁給金洛風?」童雲執意問出答案。
「好吧!我就老實告訴你。」金洛風深沉的望著她。「其實金洛風已經是個將死之人,金家也是個將敗之家,嫁過去,沒有一點好處。」將死,是京城里人人皆知的「真相」,將敗,是他給金家未來的預言,也是他致力的目標。
一個將死之人?一個將敗之家?
童雲驚疑的看著他,這個寒濤,為什麼要告訴她這個?他和金家又是什麼關系?
「如何?我說的可是事實,你好好的考慮清楚。」
童雲不語。先不管寒濤的身份為何,金洛風若真如他所說是個將死之人,金家也是個將敗之家,那麼她嫁過去……到最後會得到一個寡婦的身份,金家若敗,也無勢力欺到她頭上來,那麼她不就可以自由自在的過著單身生活了?
「寒濤,你確定金家會敗?」她必須確認這點。
雖然對于她只問金家不問金洛風感到有點意外,不過他還是回答她。
「目前的金家非敗不可。」金洛風點點頭。他是置之死地而後生,金家若要改變,就必須先一敗涂地才行。
「看來我要讓你失望了。」童雲惋惜的說。
「哦?你還是執意要嫁?」沒有意外,金洛風在心底微微一笑,看來他閱人的功力仍然未減。
「是的。不過還是謝謝你的好意。」雖不知道寒濤真正的存心是什麼,對于他帶來的消息,她仍是感謝他的,至少這消息讓她的未來出現一道曙光。
「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多說什麼,只好祝福你,希望金洛風長命百歲,金家不敗嘍!」金洛風故意這麼說。
「不!」童雲月兌口而出,這祝福不是她要的!
「不?」金洛風挑眉,心里覺得好笑,這童雲雖然一切都那麼完美,什麼都行,可以是個溫柔賢淑的大家閨秀,但他還是發現她率真的一面了。
「哦!我是說,謝謝。」童雲尷尬的改口。就算她真的希望得到自由,但這麼明顯的「詛咒」人家總是不太適當,有點惡劣的感覺。
「童姑娘的衣服應該已經清理干淨了,我這就差人去取,你換好衣服之後便可離去,寒濤在此先告辭了。」金洛風拱手道,轉身離開。
童雲看著他的背影,直到房門關上。她微微的嘆了口氣,一個問題忍不住躍上腦海——寒濤,他到底是誰?
而客棧的隔壁間房里,關書彤和司徒庭正開始三堂會審的劇碼,兩人看著悠閑喝茶的金洛風。
「你葫蘆里到底賣什麼藥?為什麼要她別嫁?你不是決定娶她了嗎?」
「你們不會明白的。」金洛風放下杯子,緩緩的說。
「就是不明白才問你啊!」關書彤說。「就算我說了你們也不會明白的。」金洛風不想解釋自己的行為,因為老實說,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他中午時悄悄上樓听見她的醉語之後,就想這麼做了。他想知道,當童雲知道金洛風其實快死了的時候會不會打退堂鼓,他是算準了她的個性應該是個信守承諾之人,既已答應下嫁,就算心里再如何的不情願,她還是會嫁,而她也的確如他所料。
但是為什麼她一听到金洛風將死,金家將敗之後,先前的不情願就消失無蹤了?她的想法似乎與他猜測的有所出入,為什麼一听到她將嫁的是個快進棺材的人之後,反而堅定了她嫁進金家的決心,為什麼?
連他都不懂,這個女人,真的值得期待,不是嗎?
迎娶的日子很快的來臨,童雲一身鳳冠霞帔,頭戴繡著龍鳳呈祥的喜帕,在見不到四周一景一物的情形下,拜別了父母,被迎上花轎。
到京城原本只要半個月的時間,只是花轎的行走更慢,所以大概要花上二十日,而中間有段行程需要走水路,大概有兩天的時間會在水上度過。
這是前來迎娶的隊伍中,負責照顧她的丫環金鈴說給她听的。
金家是存心想斷了她與娘家的聯系吧!童雲心里有所覺悟。從金家不許她帶柔兒陪嫁時她就感覺到了,孤獨一人進入豪門,縱使她心中早已有準備,但是多少仍有點忐忑不安。
金洛風病得很重嗎?她知道這迎娶的隊伍中並沒有他,所以忍不住猜想。
「少爺的身體前日湊巧染了點風寒,大夫囑咐最好不要長途跋涉,所以太夫人才不許少爺前來,少女乃女乃不用擔心。」這是她稍稍提及金洛風時,金鈴的說詞。
染了點風寒?童雲並不是很在意。在這一片紅色的孤獨世界里,她任自己的思緒天馬行空,隨著花轎的搖蔽,她開始覺得意識模糊,終于沉沉睡去,直到花轎停下,金鈴的聲音從窗口傳進來。
「少女乃女乃,咱們現在準備休息用午膳了。」
趁著花轎的門簾未拉開,童雲伸了一個懶腰活絡一下筋骨,然後端正的坐著,等候金鈴攙扶她下轎。
一路行來,她總是听到四周人們的竊竊私語,直到進入客棧里的上房,金鈴扶她在床上坐定,才掀起她的蓋頭。
「少女乃女乃好美呀!」金鈴在終于看到她的真面目之後忍不住驚嘆。
「你也很美啊。」童雲真心的說。的確,金鈴的確也長得很美,只不過兩人的美並不相同,童雲美得出塵、清靈,金鈴則美得艷麗、俗氣。
金鈴咯咯的笑著,替童雲拿下鳳冠。
「少女乃女乃,咱們預定用完午膳後休息半個時辰,未時起程。」
金鈴伺候童雲用膳之後,就出去和其他下人一起用膳,留下童雲獨自一人在房內。
「唉!」童雲嘆了口氣,身上穿著這華麗的霞帔,怎麼休息?
「新嫁娘第一天就嘆氣?」突來的聲音嚇了童雲一跳,她之所以受驚,不是因為來人突然出聲,而是驚訝于自己竟然沒察覺到有人闖入。
她一抬頭,發現竟然是……「寒濤?!」她驚喊。
「真榮幸童姑娘還記得在下的名字。」金洛風微微一笑。
「你為什麼會在這里?」童雲問。莫非他也是迎娶隊伍里的一員?
「從今以後,我都會在你左右。」金洛風看著她,她真是一個美麗不可方物的女人,看著看著,連一向自詡定力超人的他,都幾乎沉迷在她的美色中,幾乎……
「什麼意思?你也是迎娶隊伍里的一員嗎?」
「我算是吧,不過是隱形存在的。」他的回答讓她更加迷惑。
「我不懂。既是其中的一員,為何又是隱形存在?」
「以後你就會明白。」「不能現在讓我明白嗎?」童雲追問。
「現在時機不對。」金洛風看了門口一眼。「看來休息時間結束了,我必須離開。」
「寒濤!」她叫住他。「嗯?」他停下將飛掠而出的身子。
「你……你是金家的人嗎?」「為什麼想知道?」他淺淺的一笑,問道。
「我只是隨便問問。」她尷尬的臉一紅,別過臉不自在的說。他的笑容讓她覺得無所遁形,似乎心里深處不為人知的秘密都被他看透似的。
「既然只是隨便問問,那我就不回答了。後會有期。」金洛風縱身一躍,從窗子飛了出去,眨眼間不見蹤影。
童雲起身跟過去,站在窗口望了一會兒,但早已看不到人影,只好失望的轉過身。
她為什麼在他的笑容下覺得難為情?她的問題並沒有什麼不對,不是嗎?每個人都會好奇的問一問,她心虛什麼?而且她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金家人,並不是關心他如果金家真的敗了,他要何去何從,她只是好奇,只是好奇而已!
房門被推開來,看來寒濤的功夫勝過她許多,老早就听到有人過來了。
童雲靜靜的坐回床沿,就見金鈴走進來。
「少女乃女乃,咱們預備起程了。」「金鈴。」童雲低喚。
「是,少女乃女乃。」「下次進門的時候,記得先敲門,得我允許才準進來,知道嗎?」童雲和顏悅色的說,這是基本的規矩,何以金家這大戶人家的丫環竟不知?
金鈴臉色微變,訥訥的低應,「是,金鈴知道了。」
「準備起程了嗎?」童雲當作沒見到金鈴不悅的神色,她心里已經略微有數,想來這些丫環想欺她這個新進門的少女乃女乃,故意在她面前放肆,以為她一個鄉下姑娘不敢太過于強硬,又或許以為她粗鄙得不懂規矩吧!看來這一路上她必須好好的教導她們,讓她們知道誰才是主子。
「是的。」「那過來幫我戴上鳳冠,蓋上蓋頭吧。」童雲輕聲命令,神情中自然流露出一種尊貴的氣勢,讓金鈴不敢有些許怠慢。
看來這往京城的一路上,她不會太過無聊才是。
錯過宿頭了。
當童雲被請下轎,迎進一間破廟,在一處下人們整理好的角落坐下時,她在這短短的幾步路上听見了太多的怨怪。
懊吧!她承認,沒有及時趕到下一個宿頭都是因為她,但是這怪得了她嗎?誰叫這連續四天來讓她無聊得想叫救命!
而她只是在經過一處看起來非常美麗的平原時,為那平原上的萬紫千紅所吸引,要他們停轎多休息一次而已,然後又禁不住想將那美景畫下來的沖動,差人拿來筆墨。這一耽擱,將近兩個時辰,當然就趕不到預定的地點了。
他們以為她喜歡啊!在丈夫還未掀她蓋頭之前,怎麼可以讓別的男人先看見她?所以在這種地方過夜,意味著她必須戴著鳳冠蓋著蓋頭坐上一夜耶!
听听,他們有什麼好抱怨的?拿人錢財辦事的人,主子說什麼便是什麼,哪來那麼多舌根好嚼!
「哼!真以為她是少女乃女乃嗎?」「就是說啊!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出身,捧得起金家的飯碗嗎她!」
「如果不是少爺那個樣子,還輪得到她這種鄉下姑娘嫁入金家?也不照照鏡子,咱們隨便哪個都比得上她那平庸的姿色,你們說是不?」
「以為嫁入金家就真的飛上枝頭了嗎?如果她肚皮不爭氣,馬上就會被打入冷宮,到時候啊,看她還會不會神氣!」
「就是嘛!要畫畫,我們也沒敢阻止啊,但是她不要為難咱們嘛!有紙有筆有墨水不將就著用,卻要我們大老遠的去幫她找來色墨,就為了她想畫那些紅花綠葉,也不想想那多困難。要不是咱們運氣好,遇上三位公子爺,借給咱們色墨,你們說,咱們要怎麼交差?」
「對啊!如果不從命,說咱們沒規矩,眼中沒有她這個主子,但她卻一點也不會體諒一下咱們做下人的又不是神仙,豈能無中生有?」
「唉!你們瞧,都還沒正式入金家的大門呢!就這麼亂搞,以後咱們可有得受了。」
「是啊!最可憐的就是金鈴了,太夫人失信讓她沒了妾的身份,還要她來伺候未來的少女乃女乃,真叫她情何以堪喔!」
「我說金鈴啊!你也別死心眼了,少爺是長得俊,但是如今那個模樣,也不是什麼好歸宿了,你就看開一點吧!」
「各位姊妹,金鈴早就看開了,你們不用替金鈴擔心。」
鈴看著大家,心里想到即將到手的榮華富貴就這麼飛了,著實很不甘心,不過又能如何呢?這少女乃女乃,看來不是什麼好欺負的人啊!這些人還不知死活的亂嚼舌根,她還真替她們捏了把冷汗呢!轉頭見童雲自己坐在那里,想必這些人的談話她都听見了,她心里有何想法呢?
「各位姊妹,請守點口,太夫人的話各位姊妹應該沒忘吧!」金鈴提醒大家,免得在少女乃女乃還沒進門之前就先得知少爺得了那種病,到時少女乃女乃半途跑了的話,誰能向太夫人交代?」
「放心,我們記得的。」「那就好。」金鈴站起來,拍拍裙上的灰塵,拿起準備好的晚膳,走向童雲。
「少女乃女乃,用膳了。」金鈴將食物放進她的手中。
「謝謝。」童雲淡淡的答。這個金鈴,原是要讓金洛風做妾的丫環呢!金洛風到底得了什麼病?
「少女乃女乃……」金鈴欲言又止,她看不到童雲在蓋頭下的表情,所以無法察言觀色,因此對于即將開口的話感到躊躇不安。
「有事嗎?」童雲的語氣冷淡。金鈴猶豫了一會兒,終于還是決定暫時不提。
「沒事,只是告訴少女乃女乃,飯菜快冷了。」
「喔。」童雲從蓋頭下看著手中的食物,碗里的東西她根本分不清楚是什麼,就這樣黏黏糊糊的一碗,看了就失去胃口。她將碗遞還給金鈴,「拿下去吧,我沒胃口。」
金鈴無言的收下,將碗拿回火邊,準備等一下由負責的下人拿去清洗。
「怎麼?這麼高貴啊!看不上這種粗食,是不是?」其他丫環一看到晚膳被原封不動的退回,立刻又開始嘰嘰喳喳。
金鈴沒有說什麼,靜靜的坐下來。
其他人見她不說話,以為她受了委屈,便紛紛替她抱不平。
童雲听著他們目中無人的嚼舌根,幾乎就快受不了了,突然,門外傳來驚叫聲。
「啊!有強盜、有強盜啊!」有強盜?童雲一驚,站了起來。門外已經傳來打斗聲,她正猶豫著要不要拿下蓋頭出手相助,就听見同在破廟里的丫環們的尖叫。
「哎呀!是新娘子呢!」這是一道狂妄不羈的聲音,對她來說應該是陌生的,但是為什麼她覺得有點熟悉?
就在童雲疑惑的時候,忽然蓋頭被猛地一掀,眼前頓時一片光明,她驚愕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他是那聲音的主人?
她的蓋頭竟然被這個人給掀了!那是丈夫才有的權利啊!
她根本不認得眼前這個有著一臉大胡子的男人,右眼下還有一道恐怖猙獰的刀疤,但是為什麼有些似曾相識?
「喲!憊真是個標致的姑娘,看來老子今天是艷福不淺了。」
就是這聲音!雖然他刻意裝出邪佞狂妄的語調,但聲音是熟悉的!他究竟是誰?
放膽的望進他的眼楮,童雲渾身一震。這眼楮……
「放開少女乃女乃!你們這些土匪眼中還有沒有王法?」金鈴掙扎的叫著。
童雲的視線移開那雙讓她震驚的眼楮,環顧四周,這才發現所有的人全都已經被強盜們給制伏了,看情形應該是被點了穴。
童雲仔細一看,這些強盜只有三人,卻能在短短不到一刻鐘便制伏所有的家丁巴武師,他們的實力不可小覷。
垂下眼瞼,她思索著月兌身之計。那雙眼楮並沒有一絲邪惡之氣,而且有那麼一剎,她幾乎要以為自己看到了戲謔,但只是一剎那,很快的,那雙闃黑的眼眸變得深不見底,讓人看不透了。
她認得他嗎?應該不認得,記憶中並沒有這號人物,那麼,那種熟悉的感覺來自何處?
「哇!連個丫環都這麼漂亮,兄弟們,看來今天咱們的確艷福不淺哪!」
顯然鉗制自己的是三人之長,不過另兩人似乎對他的話沒多大興趣。
只見那兩人只是閑閑的站在那里,沒有四處搜刮財物,反而朝著她和身邊的男子猛看,像在觀賞什麼精彩的表演似的,這個情形更加深了童雲的疑惑。
「至于美麗的新娘子,就當我的壓寨夫人吧!」強盜頭子抬起那布滿疤痕的手,眼看就要往童雲粉女敕的臉頰模去。
童雲哪容得他輕薄,一抬手格開了他,隨即旋身飛離強盜頭子身前。
「哎呀!憊是個懂武功的大姑娘咧!老子喜歡,夠辣!」強盜頭子哈哈大笑,然後毫無預警的朝童雲攻了過去。
她早有防備,立刻抵擋他的攻勢。
兩人開始一來一往,一下子就過了近百招,平分秋色。
漸漸地,童雲發現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這強盜頭子的功夫應該在她之下,而她受制于全身的累贅,無法完全施展開來,若是不想辦法的話,繼續這樣打下去,她會輸在體力不濟上,到時所有人的生命就將不保了。
于是她當機立斷,趁一個空隙拿下鳳冠丟到一旁,並將裙擺拉高塞入腰際,然後施展身手與強盜頭子過招。
丙不其然,少了那些累贅,不到十招,強盜頭子就顯出敗象,第十五招時,童雲一個飛身,踢中他的胸口,他的身體受力往後飛掠,撞上了牆壁,終于分出勝負。
「呸!算娘子你行,我就放過你們!」強盜頭子啐了一口血水,轉身和其他兩名同伙離去。
童雲喘了口氣,穩下氣息,驚訝于他這麼快就打退堂鼓了。
「少女乃女乃、少女乃女乃!救救我們啊!」丫環們一見強盜走了,立刻大喊。
童雲這才想起所有人還被點穴呢!
她整理好自己的服裝,再一一幫他們解穴,發現那三名強盜竟然沒有傷任何人一根寒毛,這是怎麼回事?既沒傷人,也無搶劫任何財物,來得突然,去得突兀。
想到那強盜頭子不僅掀了她的蓋頭,臨去前還稱她為娘子,所有的便宜都被他佔去了,莫非她真識得那強盜頭子?
「少女乃女乃,沒想到您竟然懂武功!」金鈴代表大家前來探听消息。
「一聲謝謝就夠了,其他的我不想听。」童雲冷淡的說。這些人真的非常不把她放在眼里,救了他們卻連一聲謝謝都沒有!
「啊?喔!謝謝少女乃女乃救了我們。」金鈴尷尬的說。
「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是。」金鈴離開,重新回到那群人身邊。
「不要再讓我听見任何閑言閑語。」童雲揚聲警告。
現在的她,一點也沒有那種涵養忍受這些不知死活的丫環們碎嘴,而諒她們也不敢在得知她有不錯的武功之後還敢不听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