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憩龍山莊,因為大爺將蒞臨而忙碌了起來。
杜吉祥是在灶房準備午膳的時候,才听說這件事。
「咦?原來杜姑娘還不知道啊?」總管夫人一臉刻意的裝出驚訝。「奇怪,怎麼二爺沒對你提起嗎?」
「吉祥只是個廚娘,二爺沒有必要對我提啊?」她只是淡淡一笑,手上依然不停的忙碌著。
「呵呵,杜姑娘客氣了。」總管夫人呵呵假笑。「整個山莊誰不知道杜姑娘正得寵,就連我這個總管夫人也得服侍你,看你臉色過日子,生怕稍有不順杜姑娘的意,就得落得被趕出山莊的下場呢。」
杜吉祥在心里直嘆氣。她不知道總管夫人和千金為什麼對她懷恨在心,這陣子只要有機會,兩人一見到她,總是有意無意的嘲諷她幾句,說起話來酸溜溜的,好像腌了幾百年的老醋似的,怪不得先前秋玉會要她避開她們了。
幸好,她通常都待在憩心園里,只有煮膳的時辰才會來灶房,和她們見到面的機會也不高就是了。
不過……這幾天見面的次數似乎有增加的趨勢,每次她來灶房,總管夫人或是千金不是已經在了,就是不消多久就會出現。
尤其這兩天她開始幫二爺料理一些藥膳,待在灶房的時間就更多了,因為有的藥膳需要長時間熬煮,譬如今天這甕,從早晨便得開始準備,經過三個時辰文火熬煮才能完成。
稍早是總管千金映珠姑娘來‘陪伴’她,這會兒午膳快到了,又輪到總管夫人來找她練嘴上功夫。
「杜姑娘,不是我愛說……」
那很好啊,沒人逼你說,閉嘴吧!杜吉祥在心里咕噥。
「……我可是為你好才說的啊,姑娘家總得顧著自個兒的名節,我知道榮華富貴總是會吸引人想攀附,不過沒名沒份,便時不時地帶著一些歡愛過的痕跡大大方方的出現在眾人面前,唉,失貞失節的,要是我那個女兒啊,早就沒臉見人的自盡了。」
所以她是一個攀附權貴,貪慕虛榮,失貞失節,不知羞恥的女人就對了?
杜吉祥好脾氣的沉默著,雖然她和二爺之間還是清清白白的,也不知道什麼是歡愛過的痕跡,不過她沒有多說什麼,反正總管夫人也不是想听她解釋,她希望的大概是她能接受她的‘好意’,听話的去‘自盡’吧。
「我告訴你啊,男人有沒有把你當一回事,不能靠換愛的時候判斷,那種時候男人的話不能信,而是要看平時的態度,最多就是比綠曦湖的娼妓好一點,你自己可要好好地想清楚啊!」
切切切!剁剁剁!
杜吉祥加快手里的動作,對于她說的話,就當作是從耳邊吹過的一陣風。
「就算你曾經是娼妓,後來被二爺贖了身,但是要要懂得自愛,別人也不會繼續把你當娼妓看待,你懂嗎?」
原來她曾經是娼妓啊!這是屬于她最新的八卦了嗎?
丟了兩根柴火到灶里,加大灶火,這是最後一道青蔬了。
熱鍋燙油,倒入清洗好地青蔬,嗤地一聲大響,掩去總管夫人幾句難入耳的話,伴入她特調的秘方調料,快炒兩三下,翠綠青蔬便可起鍋。
將那盤青蔬放置一旁,杜吉祥轉身拿起墊布,打算將爐上的陶甕拿起,卻看見總管夫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陶甕前,正打算掀開陶甕的蓋子。
「不能開!」她焦急的大喊,那藥膳在離火前,都得悶在翁里,藥效才能滲入食材中,這一開,整甕藥膳就前功盡棄了!
總管夫人嚇了一跳,手一歪,將整個陶甕給推倒, 啷一聲,整個陶甕摔到地上,頓時間精心烹制的藥膳全都毀了,滿室飄散著令人垂涎三尺的清香。
「啊——」總管夫人尖叫,被熱騰騰的藥膳給燙著了腳。
「快浸水!」杜吉祥上前,迅速拉著她到水缸旁,舀了盆水讓她浸泡。
「你放開!懊疼啊,你……你想害死我,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啊啊——救命啊,來人啊!」
杜吉祥踉蹌的被推開,傻眼的站在那兒看著她尖叫控訴。
外頭幾個人匆匆的跑進灶房,其中一人是楊總管。
「老爺,救命啊,好疼啊——」總管夫人渣渣呼呼的喊,聲音尖銳刺耳。
楊總管看著一地狼藉,又看見妻子一臉淚水,不禁皺眉,「怎麼回事?」
「是杜姑娘!她用陶甕丟我,想害死我,好燙啊……」
杜吉祥眨了眨眼,無辜的回答,「總管夫人,那是要給二爺的午膳,我熬了一整個早上,不可能拿它來丟你,太浪費了。」
「你你……你說什麼,你的意思是我污蔑你嗎?」總管夫人抖著手指著她。
「對。」
「你……你目中無人!明明是你氣不過我知道大爺要來你不知道,所以拿我出氣!」總管夫人假意哭泣著指控。
「知道大爺要來的消息很偉大嗎?」她不解地反問,聳聳肩,「我一點也不在意不知道這個消息啊。」
「所以你是故意找我麻煩的了?老爺啊,你要替我做主啊,我知道我只不過是個總管夫人,不像杜小姐爬上二爺的床之後就能要風得風,囂張跋扈,可也不能這樣糟蹋我啊!」
「楊總管。」杜吉祥望向一臉鐵青的楊總管,她不知道他信了妻子還是信了她,不過她也不在意就是了。「您夫人的腳最好浸泡在冷水里,對燙傷比較有幫助。」
深吸了口氣,楊總管對她點了點頭,「多謝,對不住。」
聞言,她不禁挑眉。楊總管不僅信了她,還道歉?
這讓她非常驚訝,他的妻女對她酸言酸語也不是第一次了,也有幾次當他的面污蔑她的紀錄,他也是表現出‘因為她有二爺罩著,所以要忍耐’的樣子,今天這樣,還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呢。
「老爺?你……」總管夫人不敢相信的驚呼,正想控訴,卻被打斷。
「閉嘴!」楊總管低喝,「把腳伸進盆里。」
總管夫人不甘心的抿唇,不過震懾于丈夫的怨氣,也因為腳疼,所以乖乖的把腳伸進盆里浸泡。
一早上的心血毀了,杜吉祥暗暗嘆了口氣,動手準備清理,卻讓楊總管給制止。
「杜姑娘,這些等會兒讓內人整理就成。」
「什麼?我不要!」總管夫人立即大叫抗議,「是她弄得,為什麼我要替她收拾?」
「你等一下灶房收拾干淨之後,就回房收拾行李,帶著映珠搬回城里後街那間屋子去!」他瞪向妻子。
「什麼?我受傷了耶!你這個死沒良心的——」
「住口!再敢吵鬧,我就休了你!」楊總管怒道。
杜吉祥看得嘖嘖稱奇。楊總管今兒個似乎有些反常啊!
撇開眼,當作沒看見總管夫人朝她瞪來的憤怒怨恨眼神,她將四位爺的午膳分別裝進兩只大大的竹籃里,拿根扁擔挑起竹籃離開灶房,不再管身後雜七雜八的事。
不知道大爺是怎樣的人?杜吉祥邊走邊想。他會……接受她嗎?
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小村姑,最多……大爺只會答應二爺納她為妾吧?
其實她並在意名分,她在意的是感情的專注,或許看過了爹娘恩愛的樣子,心里對于婚姻,她已經有了一個藍圖,不求榮華富貴,但求真心相許。
只是……男人的一顆真心,能許給幾位姑娘呢?
她在意的,恐怕反而是最困難的吧!
「吉祥。」秋玉和彩兒跑了過來,她們是當初她生病時照顧她的人,後來她就搬進憩心園,所以山莊里她也只和她們兩個比較熟一點。
「秋玉,彩兒。」她站定,從肩上卸下扁擔,小心的將竹籃放下。
「你還好吧?」秋玉關心的問。
她不解的回答,「我很好啊!」她看起來不好嗎?
「總管夫人的話你別放在心上。」彩兒急急安慰。
原來她們知道灶房發生了什麼事,所以特地來關心她的。
「我沒放在心上,謝謝你們。」杜吉祥感動的說,「我只是不懂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得罪了她們,有點想不通而已。」
秋玉忍不住笑了,「嘻嘻,吉祥,我就是喜歡你這樣明明挺聰明,有時候卻會犯傻的樣子,很有趣呢。」
她愣了愣,抓了抓頭,「我想……現在我應該又是‘犯傻’的時候吧,因為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哈哈!」秋玉和彩兒都大笑了。
「好啦,我就好心告訴你好了。」彩兒笑著,將她拉到一旁低聲的說︰「總管夫人她啊,是因為自己的女兒送不進憩心園,所以嫉妒你。」
「咦?」杜吉祥疑惑,還是老話一句,「不好意思,我又犯傻了。」
「不懂啊?」彩兒笑睨了她一眼。
杜吉祥搖頭,「映珠姑娘善廚嗎?」
「善廚?」這下換彩兒犯傻了。有誰提到廚藝的事了嗎?
「你說映珠姑娘想進憩心園,所以嫉妒我,不是因為她善廚,想為二爺煮膳嗎?」這就是她現在的工作啊。
「唉,秋玉你跟她說,我投降了。」彩兒受不了的搖頭。
秋玉失笑,「吉祥,你也知道憩心園沒有園門吧?」
「知道。」
「因為沒有園門,所以二爺他們剛到山莊那天,就訂了一條規矩,沒有得到允許,任何人都不準踏入憩心園一步,所以山莊里,除了總管有重要的事需要稟報,可以在沒得到允許的情況下進入憩心園之外,沒有人敢擅自進入。」
彩兒接話,「誰知道總管夫人和她女兒平常作威作福慣了,根本沒把這規矩放在心上,特地等幾位爺休息之後,打扮得花枝招展,想把映珠姑娘送進憩心園‘伺候’幾位爺,嗯……說伺候你可能不懂,以為是真的伺候,我就直言,她們母女的打算是‘侍寢’,這樣你懂了嗎?」
啊……懂了。簡直不敢相信。
「懂了就好,結果根本連二爺的面都沒見著,就直接被安爺給轟了出來,警告她們再不守規矩,就直接趕出山莊,還要總管看好自己的妻女呢。」
杜吉祥皺眉,從前的回憶涌上心頭。「怎麼這樣,難道她女兒不是她親生的嗎?」
「噗,吉祥,你又犯傻了啊,那對母女外貌性情幾乎一樣,任誰一看就知道是母女,怎麼可能不是親生的?」秋玉笑說。
「既然這樣,她怎麼做得出這種事?」
「吉祥吉祥,你真的好天真呢,當然是她映珠大小姐自個兒也願意啊!」彩兒搖頭哀嘆。
「抱著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妄想,只要上了二爺的床,或是退而求其次,其他三位爺也成,就算撈不到正室的位置,當個侍妾也能享榮華富貴啊!」
杜吉祥張著嘴,真的傻了。「不只要二爺?其他三位爺也可以?」
「沒錯。」兩人用力的點頭,「所以她們現在可是嫉妒你嫉妒得要命。」
「可是……我沒有……我是說我和二爺並沒有……」紅著臉,她說不出話來。
「咦?你是說你和二爺還沒有……那個?」
「當然沒有!」杜吉祥羞赧地瞪了她們一眼。
「可你頸子上有……」彩兒湊近她,小小聲的說︰「有吻痕呢,在這兒。」說著便伸手踫了踫那個吻痕。
杜吉祥漲紅了臉,反射性的抬手搗住。
她現在總算知道為什麼二爺每次吻她,都會在頸子停留許久了。
難怪總管夫人方才說什麼歡愛的痕跡,原來……
「我和二爺真的沒有……」她又羞又氣。「二爺只是……只是有時候會……會……」
「親你。」秋玉咯咯地幫她說完。
杜吉祥硬著頭皮點了點頭。「可是……最多只到這里……」她羞赧的比著脖子。
「好啦,你說沒有我們當然信你,你不要急成這樣啦!」彩兒覺得這個同齡女孩實在太有趣了。
「謝謝。」杜吉祥這才松口氣,對她們溫柔一笑。
「喔喔喔!」秋玉抬手遮額,佯裝一副快暈倒的樣子。「別這樣對我笑啊,這麼迷人的笑容會讓人發暈呢。」
「瞎說!」她又紅了臉,羞赧的輕斥一聲。
彩兒卻促狹的搖了搖手,「秋玉可沒瞎說,你這樣的笑容會讓人骨肉都軟了,我看二爺八成是故意的,這樣大家才知道你是他的人,不敢對你有非分之想。」
杜吉祥的臉更紅了,羞得不知道該說什麼。
「是啊是啊!」秋玉笑著附和。「最厲害的是,你竟然能煮出讓嘴刁的二爺吃下肚的東西,難怪憩心園里的幾位爺把你當成寶,保護得緊呢。」
聞言,她愣了愣,「保護?」
「你不知道嗎?」彩兒疑惑,「剛剛宋爺就站在灶房外頭守著呢。」
「嘎?」她一呆,這才恍然大悟,難怪楊總管會一反常態,她還以為他信了她,原來不是啊!
「原來你不知道啊!」秋玉笑了,「這下可好,總管夫人這會兒可要遭殃了,可能連總管自己都自身難保。」
「憩龍山莊建好三年,二爺他們是第一次來這兒,這三年他們都以為自己才是主人,大伙兒可是忍受總管夫人和她女兒的氣焰很久,這下子肯定很開心。」
「吉祥,你要加油喔!努力往上爬,替咱們丫鬟爭口氣!」
「什麼啊……」她羞瞪她們一眼。「不能聊了,我得趕緊送午膳給幾位爺呢。」
「快去,哪天有空我們再聊。」
「好。」她趕緊跟她們道別,挑起兩個大大的竹籃往憩心園去。
如果剛剛的情形宋爺都看到了,想必現在已經稟報給二爺知道了吧?
唉,她一點也不希望有誰因她而遭殃啊!
段毓楠的寢室里,宋問之立于主子身旁,微彎著腰,低聲向主子稟報事情。
「事情就是這樣。」稟報完畢,他忍不住惋惜。「二爺,真的好可惜哪,屬下在外頭都能聞到那藥膳的香味,口水差點流下來,現在光是想,都還忍不住垂涎呢。」
段毓楠有些吃味。「你們就知道吃!」
「嘿嘿,杜姑娘說做一個人的份反而麻煩,屬下們也不敢拂逆杜姑娘的好意,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宋問之嘿嘿一笑。「托二爺的福,讓我們大飽口福。」
段毓楠懶懶的瞪他一眼,才撫著下巴沉吟。
「那兩個女人留不得,看來只好對不起楊總管了。」
「二爺放心,楊總管很有自知之明,已經吩咐他的夫人收拾行李,帶女兒搬回街上的老房子住了。」宋問之微微一笑。光是看見他站在灶房外頭,就差點嚇破了楊總管的膽子,哪敢不秉公處理。
「吉祥不知道你在外頭吧?」段毓楠問。
「杜姑娘並不知道。」宋問之低聲說,偏頭望向外面。「杜姑娘回來了。」
「下去吧。」
「是,屬下告退。」宋問之轉身退下,剛好和走進內室的杜吉祥打了個照面。
「杜姑娘。」宋問之朝她一拱手,上前接過那個大竹籃,替她提到桌上。
「多謝你,宋爺。」她對他一笑,「你們的午膳在外廳,安爺和洪爺已經開動了,宋爺也快點去吧。」
「啊!他們又這樣!」宋問之聞言,懊悔的飛快往外沖。
杜吉祥忍不住失笑。他們對她煮的東西還真是非常捧場呢。
將竹籃里的食物一一拿出擺放在桌上,抬眼想喚人用膳,卻發現那雙美眸早直勾勾的凝望著她,也不知看多久了。
不由自主的兩抹紅暈飛上臉頰,她微垂下眼,一會兒才有佯裝鎮定的抬起頭。
「二爺,用膳了。」
段毓楠走到桌旁坐下,掃了桌上一眼。
「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他故意問。
她一頓,無奈的抬眼望向他。明明都听宋問之稟報過了,還故意問。
「二爺,藥膳被我煮壞了,明日吉祥會再煮一次。」她說,從竹籃里拿出碗筷,替她天了一碗養生五谷飯,送上銀箸。
「煮壞了就算了,反正你明兒個還打算試一次,不用掛在心上,再試個十次也沒關系,總會讓你成功的。」他故意笑說。
「我早就成功了,根本不用再試。」她沒好氣的白他一眼。都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就是喜歡捉弄她。「今天是意外,明天一定讓你吃到。」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段毓楠笑說,一副等著瞧的樣子。
「我一定讓你連陶甕都想啃下去!」杜吉祥在嘴里咕噥,逕自添了一碗飯,在他斜對面坐下。
「對了,吉祥,有兩件事還沒告訴你。」段毓楠一邊用膳,一邊狀似隨意的說起。「唔……好吃……」剛好吃了一口不明的蔬菜,清甜的味道及爽脆的口感,還有翠綠的色澤瑩亮亮的,光是看就覺得好吃的樣子,讓他忍不住又夾了一口,慢慢的嚼。
「你是要告訴我這道‘翠玉’好吃?」她疑惑。這是第一件事?
「是我大哥……啊!真的很好吃呢。」他又夾了一道糖醋蓮白卷入口,贊賞不已。
「你大哥真的很好吃?」杜吉祥眨眨眼。這是第二件?
「噗。」段毓楠噴笑,幸好他已經把嘴里的食物吞下去了。「你真可愛。」
她羞赧的白他一眼,然後有些遷怒的說︰「二爺,麻煩您,看是要說話還是用膳,要說話就好好的把話說完成嗎?」
「遵命,吉祥姑娘。」段毓楠悶笑,「第一件事,我大哥要來這兒和我們過年。」
她揚眉。果然是听過宋爺的稟告了,不過干麼告訴她啊,她才在想,沒告訴她是不是代表沒有什麼她需要謹慎注意的地方呢。
段毓楠仔細的審視著她,接著莞爾一笑。
「你不用緊張,我大哥很疼我,我喜歡的人,他也絕對會喜歡,光是知道你讓我每餐至少吃下一碗粥或飯和無數的補身藥膳,他就會喜愛你喜愛的不得了了。
「我……我沒緊張啦!」她才不承認,只是明白知道自己確實緊張極了。
因為她知道他一定是富貴人家出身,而她只是一個小村姑,她怕他的兄長會反對,他們真的太不相配了。
「知道我為什麼現在才告訴你嗎?」
「不知道。」
段毓楠帶著一點曖昧笑容望著她,「因為這個消息是初五那天收到的。」
「初五?」今逃詡已經二十了呢。她夾了一箸今天第一次上桌的西湖醋魚進他的碗里。「試試這個西湖醋魚,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見她還沒搞清楚,段毓楠微笑地更湊近她。
「就是你松土施肥,我坐在廊前看,然後……」
「啊!」她低呼,後知後覺的漲紅了臉,「知道了知道了,二爺不用說下去了!」
「軍清就是那天收到我大哥送來的信函。」段毓楠輕笑,「之後你躲了我十天,這幾日我想你會害羞,所以才一直沒跟你提。」
「你你……你被刻意提……提那事兒不就行了。」根本是故意的嘛!
吐了口氣,她趕緊轉移話題。「大爺是從京城來?全家人嗎?」
「從京城來,只有他一個和幾名隨從吧。」
「大爺尚未成親嗎?」杜吉祥訝異。
「成親了。」
「既然成親了團圓的日子,怎麼能丟下你嫂嫂自己在家呢?」
「嫂嫂們會自己打發時間。」
「嫂嫂們?」她一愣。
「大哥有四名妾室。」尚未立後,僅有四名嬪妃,與王朝歷代皇帝相比,簡直少得可憐。
杜吉祥緩緩垂下眼,心中五味雜成。他的兄長正室尚未迎娶,就已經先納了四個妾了?當他妻子的人未免太可憐了。
那他呢?在京城的家中,又有多少妻妾等著他?
心,惶惶然,因為她突然沒了把握。若真有,她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