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無言匆匆下樓,往方才最後看見那人的地方走去,本以為可能得花些時間找人,沒想到走沒幾步便瞧見了。
他停下腳步,看著那個站在玉攤子前,看起來年約十五、六歲的少年。
不,他不是少年,他……應該說是她,她是談西施裝扮的!
她到底在想什麼?
他以為那天晚上已經讓她打消念頭,可是現下看來,並沒有。
不過……他微眯起眼,認真的審視著她的偽裝。
身穿粗布衣裳,不見玲瓏身段,肩、月復都比她原本的粗些,但整體看來還是嬌小的少年身形,最重要的是那張花容月貌,原本無瑕的白皙肌膚變得較黑,就像平常街上能看見的長期在太陽下工作的人的膚色,五官稍微有變化,改變了其中柔美的韻味,雖然仍是美的,卻變得較為男孩子氣。
他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有一套,連走路的方式,她都表現得很自然,感覺就像真的是一個少年一樣。
若非他對她太過熟悉,恐怕很難認出來吧!
不,不管怎樣他都能認出她,只要她出現,他甚至不需要看見她,就能感應到她的存在。
他慢慢的朝她走去,看見她把玩著攤子上的一個玉佩,看起來是男用的飾品,微挑眉。她喜歡這種便宜貨?還是為了加強自己裝扮的身分?
「小扮喜歡嗎?這個玉佩只要二兩銀子,很便宜的。」玉攤子的老板鼓吹。
談西施張口,不過及時將話給吞了回去,沒忘了自己的聲音太過嬌女敕,少開口為妙。
她搖搖頭,伸出一根手指頭,跟老板殺價。
「一兩?!」老板假意驚呼。
談西施點頭。
「不行不行,一兩銀子我虧太多了,最多算你成本價,少算你五文錢。」
談西施還是搖頭,雖然她不懂得做生意,可是對于東西的價值,她多少還是懂得。
這玉佩質地不佳,根本不值幾文錢,但是她喜歡它上頭的雕刻,一只展翅翔鷹,所以願意用一兩銀子買下,再多就不成了。
若是以前,她絕不會在乎這種劣質的玉飾……
心中微微一嘆,她將玉佩放回攤子,轉身便打算離開。
「哎哎哎!小扮小扮,等等。」老板趕緊叫人回來。
「好啦好啦,就賣你一兩銀子,算交個朋友,虧本賣你啦!」老板一臉痛心的說。
談西施笑了,走回攤子前,掏出一兩銀子給老板,開心的接過玉佩。
「沒想到你一個小啞巴也這麼會殺價,殺得我血本無歸。」老板笑說。
談西施笑著對老板鞠了個躬,才轉身離開,繼續慢慢的走著,仔細梭巡著街道兩旁的每一家鋪子。
不知道居家的雲織坊在哪里?她很想去看看她的繡品賣得好不好呢。
「那塊玉佩其實不值一兩銀子,不過我想這點你也知道。」突然,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談西施訝異的轉身。果然,是無艷姐姐!
啊——她才想開口,又及時閉上。無艷姐姐認出她了?
居無言望著她,近看之後,更加佩服她的裝扮了,不管是皮膚的色澤,還是五官的改變,都非常的精細自然。
「這些是你自己弄的,還是別人幫你打扮的?」居無言開口問,間接的告訴她,我認出你來了。
談西施聞言,瞬間變得沮喪,整個肩膀都垮了下來。
「什麼嘛……」她低聲咕噥,轉身頹喪的繼續往前走。
居無言無聲的一笑,舉步走到她身邊,兩人並肩而行。
「被我認出來,生氣了?」輕松笑問。
談西施搖頭,沒說話。
「不跟我說話了?」居無言挑眉。
她抬眼白了他一眼,比了比自己的嘴巴。
「喔,你現在是啞巴,不能說話。」
她點點頭。
「那……咱們找個方便說話的地方好嗎?」居無言提議。
談西施指了指他,再比比兩旁的鋪子。
「要到我家的鋪子?」他猜測她的意思。
她開心點頭。
「開心鋪子?」居無言微笑,覺得這種情形真有趣。
談西施做了刺繡的動作。
「刺繡?要去賣繡品的鋪子?雲織坊?」
談西施立即笑吟吟的點頭。無艷姐姐好厲害,一猜就中。
「好吧,咱們到雲織坊,就在前面而已,跟我來。」
居無言領著她走進雲織坊,吩咐管事大娘不許讓人到後面打擾之後,便在眾人好奇的注目下,帶著談西施走進內室。
「坐。」他招呼著,並替她倒了一杯茶,微笑地望著她。「現在可以開口了吧?」
談西施未語先嘆。
「人家本來很有自信的,我也知道自己的聲音是一大敗筆,甚至因此裝啞巴,可是……」沮喪的瞥了他一眼。「沒想到無艷姐姐竟然一眼就認出我來,讓人家好灰心。」
「其實你的裝扮很成功。」居無言見她這麼沮喪,有些不忍的說。
「無艷姐姐不用安慰我了。」談西施嘆氣,捧著杯子慢慢的啜了口茶。
「不,我是說真的。」他搖頭,認真的望著她。「你真的扮得很好,又很自然,若非我對你太熟悉,絕對認不出來。」
「真的?」談西施卻是半信半疑。
「真的。」他點頭給予保證。
「太好了!不枉費我花了一個多時辰打扮。」談西施開心的說。
「你怎麼懂這些?」這是居無言好奇的地方。
「是三妹教的,之前決定讓二妹進將軍府時,三妹教二妹易裝打扮,免得又因為美貌旁生枝節,我在一旁看著就學起來了,這幾日我可是下過功夫練習呢,直到有自信,才敢出門。」
他沒問談昭君又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你為什麼做這樣打扮?」這個才是重點。
「我覺得這樣子做事比較方便啊!」談西施笑答,「今天上街之後,幾乎沒人注意我,這樣好輕松、好自在呢。」
「西施……」
「嗯嗯。」談西施一邊搖頭,一邊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搖了搖。「我現在叫小刀。」小刀是罰總管外孫的名,去年總管的女兒帶著小刀來洛陽探望他,是一個好可愛、好可愛的小娃兒。
「西施。」居無言表情凝重的望著她。「我們不是說好,目前先專注于解決生活困境嗎?」
「我知道,不過現在有了收入,日子不再那麼拮據了,我才……」
「只是不再那麼拮據,你就認為問題解決了嗎?如果現下突然急需一筆銀子呢?譬如說你爹,在里頭急需疏通打關節,你有積蓄嗎?又或者二姑娘因為某事必須馬上贖身離開將軍府,你可以馬上拿出來嗎?你沒忘了談家依然債台高築,三娘最多只能和債主談妥你們能應付的還款方式,債依然要償還的,這些你都忘了嗎?」居無言嚴肅地一一追問。
「我……」談西施臉上的血色褪去,頓時無言以對。
「我知道你過去生活無憂無慮,從來不用擔心這些,不懂情有可原,所以我會幫你,才會對你說明白,讓你能真正理解,你懂嗎?」
「我懂,可是……」她急切地搖著頭,「我不是在玩啊,我也不會緩了交繡的速度,明兒個要交的那套枕被,後天要給的五套桌巾、門簾、床帷,我都已繡好了,甚至是那幅繡畫,你說三個月後才要交的百子圖,我的進度超前了至少二十日……」
「西施——」居無言不忍地輕喚。
談西施還是搖頭,打斷他。
「無艷姐姐,該做的事,我一件也沒耽誤,而且也不會草草了事,我不再是養在深閨的千金小姐了,不能再放任自己繼續天真無知,無艷姐姐,難道你不能理解我這麼做用意嗎?」她咬著唇問。
「我當然理解,但是你必須一步一步來,不能自己毫無頭緒的亂闖啊,如果又遇到什麼麻煩、出了事兒,沒有人及時救你,怎麼辦?」
「所以我才打扮成這樣啊,這樣就不會有人認出我,也不會有人覬覦我的美色了呀。」
「西施,市井中,不是只有之徒啊!」居無言嘆息。「那些欺凌弱小之輩更是俯拾即是,你這模樣,又是個啞巴,一看就是好欺負的樣子,你沒瞧見過僅是不小心擋了路,便被地痞流氓打斷腿的人,甚至被圍毆重任、去掉半條命的人吧。」
談西施嚇白了臉,唇兒微顫,驚恐的看著他。
「真……真有這樣的事?」
「我沒有必要說謊嚇你,我剛剛說的,還勉強算得上‘事出有因’,更多的是事出無因,只因為那些人看不順眼,或心情差想找人發泄,甚至是故意制造事端,想趁機敲詐勒索,讓人防不勝防,想回避都回避不了。「居無言瞧她臉色已經嚇白了,有些不忍,拍了拍她的頭,」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不贊同你自己一個人在外頭亂闖啊。」
「那……那……」談西施雙手緊揪著衣裳,「那些事兒確實很可怕,光是听,就讓我心驚膽戰,可無艷姐姐,我不能因為這樣就退縮啊!現下是有你幫忙,我可以繼續安適的躲在家里,可這終究非長久之計,我還是得學著自立。」
「瞧,就算外頭這麼可怕,市井里討生活的人並沒有比較少不是嗎?他們可以,我當然也行,就算不是馬上,但不邁出第一步,就只能永遠停留在原地了。」
居無言心中感嘆,她真的成長了。
「既然你這麼說,那麼讓我听听你有什麼計劃吧!」
「我知道自己對市井平民生活很無知,所以不會自以為是的說我可以自己討生活,至少現下是不可能的,所以……」談西施勾起一抹嬌俏的笑容。「無艷姐姐,你收我當小廝吧,跟著你,就不用擔心被欺凌,我可以幫你打雜跑腿,好不?」
「西施……」居無言听了蹙眉。
「拜托,無艷姐姐,求求你啦!」她嬌聲哀求。「一天只要兩個時辰,其他時間,我會努力做女紅完成繡品,好不好?」
「一天兩個時辰,你自己可有想過怎麼安排時間?」居無言望著她。
「嗯。」談西施立即點頭。
連這個都想好了?可見她是有經過思考,而非一時沖動行事。
「說來听听。」居無言直說。
「我在想,清晨我做的糕點,都還要勞煩無艷姐姐跑一趟,送到糕餅鋪去,這樣挺麻煩的,所以干脆早上我就用這樣的打扮,直接到糕餅鋪去幫忙做糕點,做好了之後,就可以跟在無艷姐姐身邊,當個打雜跑腿的跟班,能學什麼就學什麼,要不,能長長見識,拓展視界,讓自己不再那麼無知也是好的,等到午膳過後,我就回家做繡品,處理家務事。」她雙眼晶亮的望著居無言。「如何?無艷姐姐,我這樣安排可以嗎?」
「看來你都打算好了。」居無言嘆氣,最後只能無奈的妥協。「真拿你沒辦法,好吧,我認輸,就依照你的意思。」
「謝謝你,無艷姐姐。」談西施開心的撲上前抱住他。
居無言差點被她撲倒,趕緊穩住身子坐正,雖然知道這個決定可能會引來更多不必要的麻煩,不過見她這麼開心,他不後悔自己的決定。
「啊!」一聲驚愕低呼響起。
居無言望向門口,就見雲織坊的管事大娘驚愕的張著嘴站在那兒,一雙眼兒瞠得大大的,愕然的看著他們。
「對不住,我……什麼也沒看見……沒看見……」回過神來,她趕緊退了去。
「啊?」談西施愣愣的眨眨眼,目送管事大娘漲紅著臉飛快的退下去,還很謹慎的將門關上,不禁有些迷糊。「管事大娘怎麼了嗎?」
居無言心中暗嘆,光是看表情,就知道肯定是誤會了。
「西施,你先放開我。」他溫聲說。
談西施一征,猛地放開他。
「對……對不起。」她囁嚅地道歉,臉上發燙著,著實慶幸自己把臉抹黑了,無艷姐姐看不見自己臉紅的樣子。
真是的,她怎麼又忘形了呢!
她們三姐妹感情深厚,不管是開心傷心,都常常這樣互相擁抱,覺得很平常。可是她發現無艷姐姐不習慣這樣親密的接觸,每次她一貼近,無艷姐姐就會變得有點僵硬,所以她常叮嚀自己不要忘形,可是偏偏一開心,就會忘了。
「傻話,說什麼對不起。」居無言輕斥。
「那個……管事大姐怎麼了嗎?」她疑惑的問。
「我也不知道。」居無言無奈的一笑,「好了,別理會她,西施,你坐下,有件事還是得叮嚀你,你要注意听,並牢牢記住,且確實做到,好嗎?」
「好,無艷姐姐請說。」她趕緊回到椅子上坐好。
「今天回去之後,我會在我們寢院相隔的那道牆,選蚌隱密的地方打個洞,裝個小門,以後‘小刀’出入就從居家出入,再回你的院落。」
「咦?為什麼?」她疑惑不解。
「因為我們不能讓人發現小刀和談家有關,名義上,小刀就住在居家,懂嗎?」居無言慎重的叮嚀。
談西施一愣,旋即恍悟,懂了。
小刀是跟著無艷姐姐的,若讓人知道小刀又和談家有關,會給居家帶來麻煩的!她竟然都沒有想到這一點,真是太糟糕了!
「我知道了,可是,你爹娘那邊……」
「我叔公家娶孫媳婦兒,他們到京城去道賀觀禮,順便四處游覽,少說也要一兩個月才會回來,等他們回來我會跟他們說清楚,我決定的事,他們不會反對。」嚴格說來,應該是不敢反對。「不過我爹娘的性子藏不住卑,所以所有的事都得瞞著他們,你也別露了口風。」
「嗯,我知道了。」談西施點頭。
「你丫環那邊……」
「春桃?她是知道我打算易裝,不過今天她幫總管做些事,不知道我這模樣。」
「那也別讓她知道,把東西拿到我那兒,在我那兒易裝。」
「好。」這事談西施沒意見。
「很好,那接下來你有事嗎?」
「沒有。」她搖頭。
「那麼,我帶你到糕餅鋪去,把‘小刀’介紹給鋪子里的大伙兒認識。」
一向獨來獨往的居家大姑娘,最近一個多月來身邊竟然多了一個跟前跟後的少年,原本這應該也沒什麼好在意的,大戶人家在身旁收幾個小廝婢女貼身伺候並不稀奇,可偏偏兩人舉止親密,出雙入對,甚至有傳言有人不小心撞見兩人在暗室干著苟且之事。
于是,居家的無鹽女養了一個小男人的事,便沸沸揚揚的傳了開來。
這樣的流言耳語,最近在市井中,儼然勝過了居家大少爺即將歸來、居家大肚娘即將出閣的消息。
一大清早,居家的糕餅鋪熱熱鬧鬧,大伙正忙著各自。
啪答啪答,一陣跑步聲,接著砰地一聲,一大鍋秤好重量的面粉立即放在洪大叔負責的上。
「小刀,水涼了沒有?」那邊洪大嬸喊著。
啪答啪答,呯,一大壺已經放涼的開水交給洪大嬸。
「小刀,糖霜呢?快拿過來!」另一邊,洪大哥叫著。
啪答啪答,砰,兩個裝滿糖霜的碗公放在洪大哥面前。
「小刀,河詮泥呢?放到哪兒去了?」另一頭,洪大姐揚開了嗓子。
啪答啪答,刷,一個裝滿河詮泥的陶鍋從長桌另一頭滑到洪大姐眼前。
「小刀,我要的五十個蛋打好了嗎?」洪二哥沖進烤房里,一邊在腰上綁上圍巾,頭上也綁上發巾,一邊喊。
啪答啪答,刷,拉來一簍雞蛋,鏘鏮一聲,放下兩個鍋子,準備分裝蛋白和蛋黃,嗑嗑嗑嗑,雞蛋破殼聲連綿不絕。
打好了蛋,她捧著那鍋蛋黃放到桌上,然後抱著另一鍋蛋白放到攪拌架下,開始賣力的搖著搖八攪拌。
原來,做這些事是這麼的累啊!
談西施一邊攪拌,一邊在心里嘆道。
以前在家里,她做的東西都是少量,也有人幫忙做事前的準備工作,她從來不知道真正辛苦的就是這些工作。
她還只是負責打雜而已,真正做事的是洪大叔他們一家子呢。
原本她是打算來到糕餅鋪之後,就動手做自己平常做的幾盤糕點,做好了就可以去找無艷姐姐,或是等無艷姐姐來接她。
可第一天,她就知道自己的想法和打算有多天真無知!
之後她更發現,糕餅鋪人手是不足沒錯,可是無艷姐姐買她的糕點,根本是純粹幫她忙,而不是真的需要。
知道了之後,她心里暗暗羞愧不已。
所以縱使辛苦,她也發誓自己一定要撐下來。
可喜的是,縱使自己手忙腳亂,好像沒幫上忙,反而給洪家一家制造了麻煩,但是洪家一家人都沒有嫌棄她什麼,還是照樣教她,照常使喚她,漸漸的,經過這些日子的磨練,她也開始稍能應付了。
「好了,小刀。」肩上被一拍,談西施差點栽進大鍋里,她穩住自己,抬頭後望,是洪二哥。「你的力道不太夠,所以接下來交給我,黃金酥快烤好了,你去幫忙涂蛋黃。」
談西施喘著氣點頭,抱著那鍋蛋黃,趕緊去做下一件工作。後制裝飾的工作她倒是做得很得心應手,所以洪家一家人都很放心。
居無言站在糕餅鋪的廚房外頭不知道多久了,看著談西施辛勤的工作著,明明很累,卻見她還帶著淺笑,他放下心了。
「老板。」洪大嬸先看見他,趕緊走了過去。
「小刀做得怎樣?沒給大嬸惹麻煩吧?」他低聲地問。
「沒有沒有,小刀做事兒很勤快,幫了不少忙,尤其那雙手真是巧,老板沒發現咱們鋪子里的糕餅變漂亮了嗎?讓人一看便食指大動,生意好得不得了呢,這都是小刀的功勞。」洪大嬸也低低的回應。
「那就好。」居無言點頭,欣慰地望著里頭忙碌的談西施。
伴大嬸有些驚訝的望著。平時老板的表情總是冷冷淡淡的,尤其那雙眼兒,銳利得緊,沒想到此刻望著小刀的樣子,竟是溫柔的。
市井傳言他們不是不知道,很多好事之人也都趁著買糕點的時候,時不時的探問幾句,本來他們是不當一回事兒,而且老板非常的重隱私,他們可不敢私下談論老板的事兒,小刀又是個啞巴,就算問也問不出個什麼。
現下看來,似乎真有那麼一回事的樣子。
可……老板不是不久之後就要出嫁了嗎?
彬許只是姐弟之情吧!
小刀確實是惹人疼,做事勤快又乖巧听話,而且總是笑咪咪的,所以老板才會這麼愛護他。
突然,她看見老板原本還算悠閑的姿態一變,站直了身子,望著前方,然後,笑了。
那笑容,讓洪大嬸驚詫了眼。老板此刻的表情,根本就是像是見著了心愛的人兒一樣!
她立即跟著望過去,果然看見小刀在圍巾上抹著手,笑咪咪的朝他們這邊蹦蹦跳跳的走過來。
老天啊,難道……傳言是真的?!
老板和小刀……
「洪大嬸,你下去忙吧,小刀我帶走了。」居無言對她交代,沒有發現她驚詫的表情,因為他的視線里只有談西施。
「是……」洪大嬸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覺得有些慨然。如果老板和小刀的性別換過來,那該有多好啊!
最後搖頭一嘆,她進去忙了。
「事情做好了?」居無言低聲地問,抓著袖子輕輕的為談西施擦了擦額上的汗水,瞧她忙得滿頭大汗,幸好她用來將臉抹黑的東西不怕水,否則她的臉可就精彩了。
再一會兒。談西施搖頭,伸出食指比了比。她剛剛把三盤剛出爐的黃金酥涂好蛋黃,灑上黑芝麻,又送進烤爐里,所以還要一會兒。
「小刀,黃金酥我會拿出來,你可以先走了。」洪大姐朝他們喊。
談西施回頭,對她一揖,然後笑盈盈的望向居無言。
「那……可以走了?」他微笑詢問。
談西施點頭,兩人這才並肩從後門離開。
這兒是後街小巷,多是每家店鋪的後門,所以除了偶爾鋪子的人出來丟垃圾之外,幾乎很少人走動。
「今天上哪兒?」談西施低低地問,雖然沒人,她還是很小心。
「我晚點兒有事要辦,所以等一下先送你回去。」
「那正好,我今天時間多些,應該能把那幅百子圖繡完。」雖然有些失望,談西施還是笑著說。
「交貨的時間還早,別太累了。」居無言有些心疼的模模她的頭。
「不會的,那晚上若繡好了,我送去給你。」
「不行,今晚我有客人。明天吧,反正不急。」
「喔……」談西施失望的垂下頭。所以今天接下來這麼長的時間,都不能再見到無艷姐姐了。
「怎麼了?」居無言關心的抬起她的下巴。
「沒、沒事。」她一征,覺得臉兒又開始發燙。她望著無艷姐姐,眼底有著她自己也不知道的眷戀。
居無言看見了,心頭重重的躍動著,還再忍兩個多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