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玄……」周佩珊擔憂地望著凌女乃女乃。
「我們到起居室談。」凌仕玄輕聲的說,拾手輕撫著女乃女乃的白發,替她壓好棉被之後,轉身離開病房。
這間特等病房里,除了安置病床的病房之外,還有一間起居室以及一間家屬休息室,設備之舒適豪華,比起五星級飯店的總統套房有過之而無不及。
周佩珊望了一眼凌女乃女乃,才跟著凌仕玄身後走到起居室。
「怎樣?」她關心地問︰「是什麼樣的手術?成功率很低嗎?」
「周爺爺沒有說太多,所以詳細情形我也不清楚,或許周爺爺認為就算說了我也不懂吧!」凌仕玄嘆氣。
「那我爺爺到底是怎麼說的?」
「周爺爺說,任何手術都有風險存在,但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如果不動手術,大概只能撐三個月,最多半年。」凌仕玄「據實以告」,周爺爺確實是這麼告訴他的。
「怎麼會這樣……」周佩珊驚愕地跌坐在沙發上。
「女乃女乃不願意接受手術,我們正在想辦法勸她。」凌仕玄在她身旁坐下。
「我……我等一下就去和爺爺討論凌女乃女乃的病情,雖然爺爺以前說過,我既然不當聖心的醫生,就不可以插手聖心的事,但是我可以以家屬代表的身分了解病情。」如果沒辦法看到病歷,爺爺又不跟她談的話,就算她再厲害也沒辦法了解病情。
「謝謝你,佩珊。」
「接下來呢?你有什麼打算?」
「還不知道,周爺爺說盡量讓女乃女乃放寬心,好好養身體,有了體力,動手術的時候才撐得過去,所以……我想我會先想辦法完成女乃女乃的心願,讓她安心。」凌仕玄說。
「凌女乃女乃的心願?」
凌仕玄望著她。「看我結婚。」
結婚?
周佩珊微微一愣,一會兒她點點頭,奸像是這樣沒錯,剛剛凌女乃女乃確實是說「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看他成家」。
「你……有這種對象嗎?」她詫異地問。
凌仕玄抬眼望向她,沒有說話。
「看我干什麼?我只是問你有沒有結婚的對象而已,你干麼一副防賊的樣子啊?」周佩珊沒好氣的說。
凌仕玄很無奈的嘆了口氣,她問他有沒有對象,而他看著她,一般人至少都會有那麼一點點、一絲絲「是我嗎」的懷疑吧?
憊是說,他真的像是一副防賊的樣子?
「你覺得我有那種時間嗎?」他問。
「對喔!你這個工作狂,一天工作十六小時,根本沒時間交女朋友啊!」她忍不住也傷腦筋了。「這……還真是一個難題啊!」
「是啊!大大的難題。」凌仕玄一臉煩惱地嘆氣。
周佩珊也皺起眉頭,低頭苦思著解決的辦法,沒有發現他眼底滿是興味的望著她,像在等著什麼似的。
他確實在等。
彬許,他不用苦惱該如何開口,也不用煩惱要如何讓她點頭,他只需要等她發揮哥兒們的義氣就行了。
獵人已經設好陷阱,就等著小笨兔自己往陷阱里跳了。
「有了!我想到一個辦法。」周佩珊望向他。
「什麼辦法?」凌仕玄問。
「你可以找一個人假結婚啊!」
凌仕玄沉默了。
「怎麼了?你不覺得這是一個好辦法嗎?」
「佩珊,假結婚行不通的。」
「為什麼?只要能讓凌女乃女乃完成心願,安心養病,然後同意動手術,不就好了嗎?」周佩珊不解地問,她還以為他會開心有解決的辦法呢。「等女乃女乃康復了,再離婚就行了。」
「女乃女乃很精明,‘假結婚’不可能瞞過她的,如果要結婚,至少在法律上必須是真的。」凌仕玄說︰「我要去哪里找一個願意犧牲婚姻,陪我演這場戲的人呢?」
「沒有嗎?」她狐疑。「雖然說你一直沒時間交女朋友,可是哥說愛慕你的女人很多啊!你可以從她們之中挑選一個,我想她們一定會很樂意的。」
「那是致皓亂說的,沒有什麼女人愛慕我。」凌仕玄否認。
「咦?」周佩珊愣了愣,再狐疑地望著他。「真的嗎?那美女秘書、玉女紅星、企業千金,都是哥亂說的?」
懊死的周致皓,太多嘴了!
「我不知道那些是什麼人。」他撇清關系。
「這樣啊……真可惜,我還以為能從中找到人選呢。」
凌仕玄心里真的很想哭。
「佩珊,就算真有一些愛慕我的女性,我更不能選擇她們。」
「為什麼?」她不懂。
「因為她們的愛慕是真的,我的婚姻卻是假的,這對那些女性是很不公平的,再說,是要告訴她們真相?還是欺騙她們?怎麼做都不對吧!彬許一開始會願意,覺得為愛犧牲奉獻是很偉大的,但是沒有人真的能無怨無悔、不求回報的付出,日子過去,一定會產生怨懟。」
周佩珊張著嘴,驚訝地望著他,一會兒笑了起來。
「很好、很好,仕玄,你真是一個好男人!」她大力贊賞的拍著他。
那這個好男人你要不要留下來自用?
凌仕玄在心里咕噥。
「既然這樣,就找陌生人吧!就當作是征募人才,開出條件,慎選對象,白紙黑字簽下合約,時間到一拍兩散,如何?」周佩珊又提議。
不過凌仕玄還是搖頭。
「再怎麼慎選,這麼短的時間內都不可能真的了解一個人內心真正的意圖吧!如果對方心懷惡意,以此要脅的話,我顧慮到女乃女乃,就會受制于對方,任對方予取予求了。」
「這……說的也是。」周佩珊煩惱的抓抓頭。「對了,那就找一個你能信任的人。」
「可是佩珊,這正是問題所在啊,我要去哪里找我可以信任,又願意犧牲這麼大幫我的人呢?」他苦惱的說,一步一步帶著她走進陷阱里。
周佩珊撐著下巴,皺眉思考,過了好一會兒,突然一彈指。
「我知道一個人,這次保證絕對沒問題!」
凌仕玄微微挑眉。「誰?」
「就是我啊!」她笑著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在陷阱旁邊繞了幾圈之後,噗通一聲,小笨兔終于跳進去了。
丙然啊!她的反應全在他意料之中。
然而達成目的的這一瞬間,他竟無法感到開心。
「佩珊,結婚是終身大事。」
「我們的情況不一樣啦!我們是哥兒們,哥兒們有難,當然要義氣相挺!頂多就三個月的期限,等女乃女乃康復就可以了啊!」周佩珊豪爽的說,完全不覺得有什麼好介意的。
凌仕玄心里有些郁悶,他果然太了解她了,她還沒說出口他就已經知道她的想法,而這就是他無法感到開心的原因。
他忍不住想,如果今天不是他呢?如果今天換成他們幾個好友中隨便一個,她是不是也會做同樣的決定?
「我剛剛說過,女乃女乃是很精明的,所以這個婚姻不會是假的,而且要演戲,就必須演得逼真,我們必須讓女乃女乃,甚至周遭的人都相信我們是相愛的才行,如果露出破綻讓女乃女乃察覺,或是被他人發現傳進女乃女乃的耳里,反而會讓女乃女乃更傷心,佩珊,你真的做得到嗎?」他話說前頭,先打預防針。
「當然做得到,你放心吧!」周佩珊拍胸脯保證。
「事情不會那麼單純的。」他好心的提醒她。
「凌仕玄,你挑三揀四的是什麼意思啊?對象是我讓你很委屈嗎?這麼婆媽,你是不是男人啊!」她忍不住有些不滿了。
「佩珊!」凌仕玄無奈的喊,「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會有那種想法,我也不是在挑三揀四,你講義氣挺我幫我,我很感謝,但是我必須讓你清楚可能會遇到什麼樣的狀況,我不希望到時候你覺得委屈。」
「我就說我這邊沒問題了不是嗎?」
「如果,你以後遇到真正喜歡的對象,卻還被困在這樁婚姻里呢?」
「要不然你有其他辦法?或是其他人選?」周佩珊斜睨著他。
凌仕玄一頓,這不就是他的目的嗎?那他還在干麼?扯自己後腿嗎?就算真有其他辦法,他也不可能提出來啊!
無奈的嘆了口氣,搖頭,「是沒有其他辦法了。」
「那不就對了,听我的,不會有問題的。」周佩珊拍拍他。「你放心啦!以後你遇到真愛時,如果我們的婚姻關系還持續的話,我會馬上簽字離婚,讓你去追求幸福的。」
「你這麼說我並不覺得高興。」凌仕玄忍不住本噥,應該說更不高興了,除了感覺自己對她似乎一點都不重要、可以隨時放棄之外,這句話反過來說也就是,如果她遇到真愛,他也必須無條件簽字離婚,讓她去追求真愛了。
「你說什麼?」周佩珊沒听清楚。
「我說……你真的確定要這麼做?」忍不住傍她最後反悔的機會,雖然他知道她不可能反悔。
「真的,非常確定。」
凌仕玄吁了口氣,狀似無奈又感激地點頭,「謝謝你,佩珊,幫我解決了一個大難題。」
「你少三八了,小事一樁說什麼謝謝,哥兒們又不是當假的!」周佩珊一掌拍向他的背,豪氣萬千的說。
「對了,佩珊,我們結婚的原因,除了我們兩個之外,別讓任何人知道。」凌仕玄說。
「為什麼?」周佩珊不解。
「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穿幫的危險,我不想冒這個險,尤其賭注是女乃女乃的生命。」凌仕玄一臉沉重的說。
「也對,你說的有道理,放心好了,我誰都不會說的。」她立即同意,笑笑地說︰「如果有人問起,就說我們日久生情,偷偷談戀愛有一段時間了,你臉皮薄不好意思讓大家知道,你覺得怎樣?」
凌仕玄忍不住失笑。「為什麼是我臉皮薄?」
「因為我的個性大家都很了解啊!你覺得我是那種會害臊的人嗎?」
「難道我是嗎?」
「你確實比較可能啊!」
「好吧!我就我。」他搖頭笑道。
甩開心里不滿足的郁悶感,沒關系,反正他「丑話」都說在前頭,也提醒她會有什麼狀況,以及事情不會如她想像般的單純,他已經仁至義盡了,未來,他會好好的利用這個機會,一步步攻陷她的心。
頂多就是三個月的期限嗎?
不會的,他會讓這個期限無限期的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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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周致皓一口咖啡噴灑而出,瞠著一雙驚愕的眼瞪著眼前一對男女。
「哥,你好髒喔!」周佩珊對兄長皺了皺眉。
「我髒?!」周致皓不敢置信的喊,「要不是你們莫名其妙對我開這種無聊的玩笑,我會這樣失態嗎?」拿出手帕擦了擦嘴,有些懊惱。
「誰跟你開玩笑了?」周佩珊雙手抱胸,好笑地看著兄長這次連嘴巴都張成O字形了。「我們已經向爺爺和凌女乃女乃報告過了,難道爺爺沒告訴你嗎?」
「沒有!」周致皓激動的瞪著妹妹,一會兒猛地望向她身旁的男人。「仕玄,佩珊剛剛說的是真的嗎?」
「是真的。」凌仕玄露出一抹帶著些許靦腆以及許多幸福的微笑,伸手握住周佩珊的手,張開手指滑進她的指縫,兩手相扣。「我們要結婚了。」
「是真的?」周致皓還是不太能接受,呆呆的望著他們緊扣的雙手。「可是……怎麼會呢?你們什麼時候……」
「其實我們在一起已經很久了,只是一直沒公開而已。」凌仕玄偏頭深情凝視身旁的周佩珊,語氣真摯。
「在一起……很久了?」周致皓還是難掩震驚。不說仕玄,反正他到現在也是模不清、看不透這個好友真正的心思,但是佩珊就不一樣了。
彬許在醫學的領域里,佩珊是精明的,認真又專精,但是在個性上,佩珊根本是個直爽的傻大姊,一直以來,不管是表現出來的態度,或是掛在嘴上的,她和凌仕玄的關系就是哥兒們、是死黨,如今這麼突然說其實他們暗渡陳倉已久,甚至還決定結婚了,這讓他怎能不驚訝?
「就是這樣。」周佩珊用力的點頭,心里對凌仕玄的演技贊嘆不已,哇喔!真個是蓋的,如果她不是知道真相的話,絕對會信以為真的。
周致皓靠向椅背,蹺起腿,認真的審視兩人。
凌仕玄的表情自然真摯,他是看不出來有什麼不對,但是自己的妹妹可就不同的,雖然她極力掩飾自己的驚訝,他還是看出來了。
所以他確定,事有蹊蹺,難道是跟凌女乃女乃有關?
這次凌女乃女乃和爺爺合謀,裝病住院,打算逼孝順的仕玄結婚,而爺爺還交代他,要他打電話給佩珊,告訴她凌女乃女乃住院的事……
難道兩個老人家打算撮合這兩個人?
仕玄明明知道是假的,莫非是想將計就計?
那佩珊呢?是被仕玄瞞在鼓里的犧牲品?還是被仕玄拉攏的自願者?
就算佩珊知情,但知道多少還是個問題呢。
深思的視線不小心對上了一雙帶著警告的眸,周致皓微微一愣,與凌仕玄對視。
一會兒,他嘆了口氣,敗下陣來。
懊吧!在這場兩老兩小……咳!應該是兩老一小的斗智中,他還是明哲保身,別過問也別插手比較好,但是他要一個解釋。
「找個時間,我們聊聊。」周致皓對好友說道。
「可以。」凌仕玄點頭,他知道他至少該給好友一個解釋。
「哥,你不要想欺負仕玄喔!」周佩珊皺眉,立即出聲護衛。
「我欺負仕玄?」周致皓翻了一個白眼,他不要被仕玄欺負得慘兮兮就是祖上積德了,還欺負仕玄咧!就只有佩珊這個笨蛋才會以為仕玄容易被人欺負!
「佩珊,沒那回事,致皓是我的好朋友,他不會故意欺負我的。」凌仕玄微笑地說。
「我從來沒欺負過你,不管是故意還是無意。」周致皓趕緊申明,免得被栽贓。
「對了,哥,爸媽呢?」周佩珊久久不見爸媽的人,疑惑地介入兩人的談話。「怎麼沒看到他們?這麼晚了還在醫院忙嗎?」
「你忘了嗎?爸爸要參加在瑞士舉辦的國際醫學會議,媽媽當然也陪爸爸一起去了,下個月十七號才會回來。」周致皓說。
「啊!對喔!我都忘了。」周佩珊想起來了。「下個月十七號才會回來啊……那不就來不及參加我的婚禮了?」
「周佩珊,‘來不及’是什麼意思?!」周致皓跳了起來。
「咦?我剛剛沒說嗎?婚禮決定在這個月底舉行,只是在醫院里舉行的一個簡單儀式,雖然我想直接去登記就行了,可是仕玄堅持至少要有一個公開儀式,我只好順從他了。」
「在醫院?」周致皓皺眉。
「對啊,就是聖心附設的教堂嘛,這樣凌女乃女乃要參加婚禮會比較方便。」周佩珊解釋。
「致皓,我很抱歉給佩珊這樣一個倉卒的婚禮,不過請放心,等女乃女乃病懊了之後,一定會補辦婚宴的。」
「哥,那些形式我根本不在意,重要的是我們相愛,這樣就足夠了。」周佩珊認真的說︰「如果你有空,想參加我們的婚禮的話,二十七號早上十點,到聖心醫院的教堂來。」
「為什麼要這麼急?」
「我想你也猜到了,這麼急完全是因為女乃女乃的關系,我也覺得對佩珊很過意不去。」凌仕玄嘆氣地說。
「仕玄!」周佩珊驚喊,難道仕玄要把真相告訴哥哥嗎?他不是說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穿幫的危險嗎?再說如果哥哥知道真相,絕對會反對的。
「原本我是這麼想的,不過佩珊說了一句讓我很感動的話,改變了我的想法。」凌仕玄認真的望著周致皓。
咦?她有說了什麼嗎?
難道是「好哥兒們當然要義氣相挺,死黨又不是當假的」那些話嗎?
「什麼話?」周致皓好奇了,認真說來,他才不相信他這個妹妹能說出什麼感性的話來。
「佩珊說,我們反正遲早都會結婚,現在為了讓女乃女乃安心養病而將婚禮提前舉行,更多了一層意義。」凌仕玄望向周佩珊。
啊,對喔!在向爺爺和凌女乃女乃報告婚事的時候,她是有這麼說過,因為爺爺和凌女乃女乃當然也懷疑這麼倉卒的婚禮不對勁。
「佩珊,雖然那時我沒說,可是我心里真的很感動,也很感激,非常高興我愛的是一個這麼善良體貼的女人。」
周佩珊為了配合他,在他看過來的時候,也迎上他的視線,試圖營造親昵的氛圍。可是當兩人視線一接觸,她的呼吸突然一窒,他的視線太過炙熱,燒得她腦袋變成一片空白,他的眼神太過纏綿深情,讓她什麼都無法思考,漸漸的,雙頰也發燙起來。
「咳、咳!」周致皓清了清喉嚨,打斷兩人的凝視。「算了,既然佩珊都不在意,我也沒必要說什麼,爺爺知道了嗎?」
「知道了,我們之前就向爺爺和凌女乃女乃報告過了。」周佩珊說。
「既然連爺爺都沒意見,那就這樣吧!」周致皓這下更加肯定爺爺和凌女乃女乃確實是為了撮合他們。「佩珊,今晚要住在家里嗎?」
「嗯,今晚會留下來過夜。」周佩珊點頭。
「那好。」周致皓轉頭吩咐管家幫老妹整理房間。
「時間不早,我也該回去了。」凌仕玄起身。
「我送你出去。」周佩珊也跟著起身。「哥,我送仕玄出去。」
「嗯,婚禮的準備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盡避說一聲。」未了,周致皓對凌仕玄說。
「謝謝你,我會的。」凌仕玄微笑,和周佩珊一起走出屋子。
兩人前後走過院子,來到大門前,凌仕玄突然停下腳步,沒有開門。
「佩珊。」他低喚。
「什麼?」周佩珊回頭望向他。
凌仕玄伸手攬上她的肩,將她拉到身側,她身子瞬間變得僵硬,手足無措了起來,想要退開,肩上的手卻加重了力道。
「致皓還在站在窗戶那邊看著我們。」凌仕玄在她耳邊低語。
周佩珊立即安分下來。
「剛剛致皓在懷疑我們,你發現沒?」
「咦?真的嗎?」她一臉驚訝。
「沒錯,如果你繼續全身僵硬的話,就不只是懷疑,而是確認了。」
周佩珊立即忘了別扭,還主動伸手攬著他的腰,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
「所以你才會突然……抱我?」她有些尷尬地問。
凌仕玄淡笑,沒有回答她這個疑問。
「等一下我回去之後,你不會穿幫吧?」經過方才的首戰,他實在不看好她的演技。不過,讓自稱不會害臊的人只因為與他對視就臉紅失神、羞赧不已,他很得意就是了。
「才不會!」周佩珊一臉他侮辱她的表情。「不過……真的不要我陪你回醫院嗎?」
「不用了,這兩天你要忙自己的工作,下班之後又跑來聖心陪我和探視女乃女乃,你已經很累了,眼下都黑了一圈,我看得很心疼。」凌仕玄抬手輕撫她眼下的黑影。「婚禮前你就恢復過去的作息,其他事情我會處理,你只要準備當新娘就好了。」
「嗯。」周佩珊有些羞赧地低下頭,避開他太會放電的眼,心跳卻依然無法克制的加速,明明知道他是在演給屋子里的哥哥看的,她竟然會因為他溫柔親密的舉動而心跳,甚至還覺得害羞,真是太奇怪了,她明明不是會害羞的人啊!
「佩珊。」他柔聲低喚,伸手勾起她的臉,俯身靠近她的同時,也輕聲低語。「我現在要吻你,你可別甩我一巴掌喔!」
「為……為什麼?」她有些結巴地問,雙手反射性地抬起,抵在他的胸膛。
「因為致皓還在看著。」他渴望著她,所以卑鄙的拿致皓當借口。「我想大概是太突然了,他很了解過去我們相處的情形,所以到現在還是半信半疑吧!」
他湊近她,雖然沒有直接吻上,可兩人的唇也僅距離不到一公分,呼息交錯。
「可……可是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嗎?」她結結巴巴的問。
「這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是……是嗎……」周佩珊覺得空氣都被他搶光了,呼吸有些困難,心跳的頻率似乎也急促了起來,應和著掌下他的心跳速度……
原來……這樣的情況下,他也會心跳加速嗎?
「怎樣?我吻你的話,會不會得到一巴掌?」凌仕玄故意又問。
「不……不會啦……」她紅著臉,下意識地回答。
「謝謝。」輕吐出兩個字,下一瞬間,他便結束兩人之間些微的距離,吻上了那渴望多年的唇瓣。
有別于在醫院偶爾「應景」表演給凌女乃女乃看的清純頰吻,這個吻又深又濃,熱力十足,吻得她雙腳發軟,只能靠他環住她腰身的健臂支撐。
一吻結束,她癱軟在他懷里,根本無法靠自己站立。
凌仕玄緊緊的抱著她,將臉埋進她的頸側,他壓抑多年的感情,以偽裝成演戲的方式傾泄而出,就像破柙的猛獸般,再無人能制止。
如果不是理智尚存,如果不是怕嚇到她,甚至……如果他們不是在這種地方的話,他一定無法克制自己。
「佩珊,我真不想放開你。」他啞聲低語,道出自己的真心。「不過如果再不放開的話,致皓就要殺出來了。」
周佩珊的神魂終于歸位,他的話提醒了他們真正的關系,不知為何,心微微的沉了一下。
奇怪?她是……怎麼了?
「我該走了。」凌仕玄不舍地放開她。
「我送你出去。」周佩珊回過神來,撇開心里那不知為何的奇怪感覺,撐起虛軟的腳,往後退開一步,離開了他的懷抱。
凌仕玄打開大門,走了出去,回頭看見她靠著門站在那里,被他吻得略微紅腫的唇顯得益發嬌艷迷人,忍不住誘惑,又上前吻了她一下。
「佩珊,婚禮前我會很忙,可能沒時間過來找你。」接下來他會三頭忙,忙公司、忙醫院、忙準備婚禮,可能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了。
「沒關系,其實下半個月開始,我增加了一天門診時間,還有我們科主任到美國進修,他的病人就平均分攤到我們身上了,所以我也會很忙。」事實上,其他兩位醫生根本只挑了幾個「好病奔」,其他的都丟給她了。
「你身體吃得消嗎?」凌仕玄微微蹙眉,眼底有抹擔憂。
「放心,我身體很壯,沒問題的。」周佩珊曲起手,現了現她手臂上的小老鼠。
「佩珊,現在你這個身體已經不是你自己一個人的了,要為我好好保重。」凌仕玄抬手輕撫她的頰,溫柔的說。
她一愣,這話讓人覺得好窩心,就像兩人是一體的一樣,就像……如果她出了事,他也會受傷一樣。
「你……你也一樣,現在你要處理公司的事,要跑醫院陪伴凌女乃女乃,還要準備婚禮,你比我還忙,所以你更要保重,你的身體也已經不是你自己一個人的了。」她拍拍他的胸膛。
凌仕玄張手重新將她緊擁在懷里,下巴枕在她肩上,試著克制自己現在滿心的激動情緒。
「好,我會為你保重身體。」他低啞的說,不舍地放開她。「進去吧!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明天一早你還有門診呢,這里離新生醫院比較遠,你得更早起床。」
她紅著臉點頭,向後退開一步,緩緩的將門關上。
凌仕玄站在門外,看著關上的門好一會兒,才抬手抹了抹臉,抬起頭來望向那棟大宅,明亮的窗邊,周致皓依然站在那里。
他看見周致皓對他打了一個手勢,他點頭,轉身坐進車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