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
李恩媺站在冰箱前,皺著眉頭苦惱著。
雖說自己強調吃得簡單隨便,可是人家出手大方,昨天離開時就順手塞了一萬塊給她,說是預付一個月的餐費,她怎麼好意思做出「簡單隨便」的早餐啊!
偏偏冰箱里食材短缺,實在做不出像樣的早餐來。
今天還是先到早餐店買算了,等下班之後,到大賣場采購食材,明天再開始做吧!
決定了之後,她拿著鑰匙出門買早餐。
十五分鐘後,她提著豐盛的早餐回到家,將早餐擺在餐桌上,來到隔壁門前按門鈴。
因為配合時差的關系,海外事業中心各部門的上班時間是有差異的,而且是兩班制,杜威德負責的歐洲部門,一班是正常的上班時間,早上九點至晚上六點,一班是下午兩點到晚上十點,一個禮拜輪一次。
本來她是打算,杜威德上下午班的時候,她做好早餐裝好送到他這里來,等他醒來再吃,偏偏他說他要吃最新鮮,非要她叫醒他,到她家吃不可。
等了好一會兒,屋子里頭一點反應都沒有,她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伸手再按,一邊看了眼時間。
八點了,她是搭公車上下班的,再不快點她會遲到的。
第三次按下門鈴,接下來又陸續按了十幾分鐘,直到門鈴聲好像變弱,她懷疑門鈴被她按到燒掉了,結果杜威德還是沒來開門。
這家伙!
匆匆趕回自己家,把她的早餐重新打包放進塑膠袋里,快速的換裝打扮好,提起包包、兩份早餐,倉促的出門。
將他的早餐掛在他家門把上,趕著上班去了。
已經月底了,如果遲到,這個月的全勤獎就沒了!
當她氣喘吁吁的趕到公司,結果還是遲到了。
十分鐘,她遲到了十分鐘,全勤獎金報銷,三千塊可是她一個月的生活費耶!
「你今天怎麼遲到了?沒趕上公車嗎?」同是總務部的前輩林愷君上前,疑惑地問。
「對啊!沒趕上。」李恩媺苦著臉,啞巴吃黃蓮,都是杜威德害的!
「都月底了,三千塊就這樣沒了,好可惜喔。」林愷君一臉同情的說。
「愷君姐,你不要說了啦!我都想哭了……」她哭喪著臉。
「呵呵,好啦,不說了,工作去嘍!」拍拍她打打氣,回到座位拿出報表。
李恩媺聞言,也趕快放好包包,走到內間的工具室推出推車,兩人依照報表開始準備各種文具事務用品。
忙到十點多,工作暫時告一段落,她回到總務部才剛坐下,喝了口水,手機響起。
她立即接起電話。「喂?」
「李恩媺!」杜威德的聲音響起。「你為什麼沒叫我?我不是說我要吃新鮮的嗎?你竟然把早餐掛在門把上,幾個小時過去了,還能吃嗎?」
李恩媺皺眉,把手機稍稍離開自己的耳朵。這家伙!
上班遲到又沒了全勤獎已經憋一肚子氣了,這家伙竟然還好意思打電話來質問她?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杜……」張口要罵,又及時閉上。眼楮溜了一下辦公室,好幾個同事都回來了,幸好她沒把那家伙的名字沖出口。「我說你……你你你!你給我等一下,不準掛電話。」
她咬牙低嘶,起身走到辦公室外,再沖進樓梯間,然後破口大罵。
「你這可惡的家伙,還好意思打電話來質問我?你家門鈴都被我按到燒掉了,某只豬還不是睡得死死的?結果呢?我因為某只死豬上班遲到,已經月底了,全勤獎飛了!」她已顧不了現在還在公司,對著手機怒吼。
那端的杜威德話筒拿得遠遠的,嘴角漾著笑。沒想到這女人竟也有這麼沖的脾氣啊?
「好吧,看來是我錯怪你了,那就算了。」他故意裝出一副「我原諒你」的口氣。
「那就算了?算了?」李恩媺簡直不敢相信。這家伙,為了這種事打電話來質問她,知道是自己的錯,就算了?
「對,算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的早餐應該是你到外面買的吧?要吃外面買的,我不會自己買就好了嗎?」他又故意挑剔。
「那你就自己去買啊!」她氣得想跳腳。
「是嗎?好吧,那以後我自己買好了。」
咦?這麼好說話?李恩媺狐疑。「真的?」
「當然是真的,要不然呢?」杜威德笑。「啊,你是在擔心我睡遲了嗎?」
「誰在擔心啊!」莫名其妙,她根本連想都沒想到。
「沒關系,我記得我有一個下屬上班的路徑會順便經過這里,我可以請他順便幫我買上來,他一定會很樂意的。」杜威德輕松的說︰「反正他們都很想知道我的新住處,一直提議要到我家聚會,到時候我再介紹你們認識好了。」
李恩媺啞口。這是威脅,這是硬生生的威脅!
可惡——蒼天不仁啊!她怎麼會這麼倒楣,和這個惡人當鄰居?
「我今天下班後會到大賣場采購,明天會自己做早餐。」她咬牙切齒的說。
「喔?真的嗎?不用勉強喔……」他邪惡的笑。
「不勉強,我很樂意,本來就是這麼打算的。」再笑,再笑她就豁出去了!
「那好吧,記得,我要吃新鮮的,也不要打包,我直接去你那里吃就行了。」
「那也要你叫得起來啊!」她吼。
「不用擔心,我會解決的。」他笑著說,掛斷電話。
什麼?她瞪著手機,咱的一聲合上。這家伙什麼意思?
「你……你這只該死的霸王豬,祝你噎死!」
她忍不住握拳朝天空一揮,然後一愣,看見站在樓梯上方轉角的男人——李耕佑!
拳頭還在空中,嘴巴還張著,瞪著那個也一樣看著她的男人。看見男人隱忍的笑意,掛在那只應天上有的俊美容顏……
她緩緩地閉上嘴巴,收回拳頭,垂下眼瞼遮蔽眼底不明的情緒,對著男人緩緩一鞠躬後,立即轉身撥腿逃離現場。
懊看的男人……好看的男人太危險了。
這個插曲很快就被她拋到腦後,中午休息時間結束,她終于知道杜威德電話中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瞪著手中剛剛從一樓櫃台失物籃里領回來的東西,一個信封,信封外寫著她的名字和所屬部門,信封里是一副鑰匙和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我家的鑰匙,以後自己開門進來。
沒有署名,不過除了杜威德那家伙還會有誰?
「恩媺,三樓影印室的影印紙沒了,人家打電話來催了。」林愷君翻著報表。
「這邊我來整理就行,你先送幾包上去應急。」
「好。」李恩媺揉掉紙條塞進口袋里,強壓下滿腦子煩燥情緒,工作去了。
*****
做好兩份鮮蔬三明治,分成兩盤各據盤桌兩端,他的位置又多放了一份豬排堡,一個咖啡杯組,咖啡還在壺里放在一旁,然後打了一杯綜合果汁放在自己的三明治旁。
準備妥當之後,她看了眼時間,七點四十五分。
她月兌下圍裙披在椅背上,走到隔壁按門鈴。
就像過去一個星期以來一樣,沒有回應。
低頭嘆了口氣,很不甘願的從口袋掏出鑰匙,打開他家大門,熟門熟路地來到他的臥房門口,抬手敲門。
「杜威德,起床了!」當初交易成立時,萬萬沒料到她還得負責Morningcallsrvice,而且早上他超難叫的。
「杜威德?」她重重的拍門、踢門。
房門打開,杜威德頂著一臉新冒出來的胡碴和一頭亂發站在那里,睡眼惺松,看起來就知道還沒完全清醒。
「早……」他喃喃地說,手一張就抱住她。
「放……放開我!」李恩媺漲紅著臉掙扎。這就是為什麼她很不想叫他起床,因為這家伙早上起床有亂抱人的怪習慣!
想到第一次她還不知道他這種怪癖,在房門外叫不醒他,還傻傻走進房去,結果被他一把抱住,拉上床壓在身下,嚇得她大聲尖叫,才把他嚇醒。
之後她學乖了,就在門外叫到他醒來為止,不管需要多大聲,甚至踢破門都沒關系,至少在門外,他只是抱抱,不會把她拖上床。
雖然她不得不承認,睡著的他不同于平時壓力盡現于臉龐,臉部線條柔和了許多,看著被叫醒後的他像個天真孩子一樣跟她耍賴撒嬌,她竟然覺得這樣的他看起來有點……可愛?
「幾點了?」他還是抱著她,痾儐著身,下巴抵在她頭頂,低啞地問。
「八點了。」她整個人幾乎都陷在他懷里,如果他不主動松手,她是怎麼也掙月兌不開的。他們只是普通的鄰居,普通的關系,這種舉動雖然不是第一次,但……
實在太親昵了!
不行不行,再這樣下去,她可能會慢慢沉溺其中,那就完了!
她很平凡,很普通,她很有自知之明的……
「杜威德,清醒一點,快點放開啦,我要告你性騷擾喔!」
「隨便,我等傳票。」他輕輕一笑,胸膛震動,抵著她一起一伏。
「你這個無賴!」她感受到自己被那厚實的胸膛包覆,不由得雙頰緋紅,微慍的說。
「好啦,干脆你當我的女朋友好了,這樣抱抱就很正常了。」他笑著說。
听也知道他只是隨便說說的,而且在這種神智不清的情況下說的話,她如果當真就是傻瓜了。
不,任何情況下她都不能當真。
「不要開玩笑了——」李恩媺哼道,抬腳朝他的腥骨一踢。
「哇!你謀殺親夫啊?」他痛得跳腳,總算是放開她了。
「親你的頭啦!」她沒好氣地訓著,月兌離他的熊抱,倉促的退了兩步。
「你要親我的頭?好,來。」他故意說,一臉壞笑嘟著嘴湊近她。「嘴巴屬于頭的一部分,直接親嘴就行了。」
「你想得美。」她強壓下內心震蕩,故作鎮定的拂了拂衣裳道,裝出陰惻惻的聲音。「醒了沒有?沒醒的話,我不介意再踢一腳,換個地方踢也行!」
「那是你以後的性福,你會後悔的。」杜威德咕咕噥噥的說。
「少說瘋話,以後那種玩笑也不要開了。」李恩媺听到後,漲紅了臉,心情卻是又冷又熱的,不知如何反應,只好狠狠瞪他一眼。「我回隔壁了,你好了之後自己過去。」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看著關上的大門,他嘆了口氣。
「我是認真的啊,笨蛋……」他帶著異樣的神色咕噥,轉身走進浴室梳洗。
第一次見面雖然狀況很可笑,不過當時他就對她產生了好感,很喜歡她那雙小狽般的眼神,一眼就看出她純真善良的性格,雖說還不到一見鐘情的程度,但也接近了,所以才有後來的一些行動。而事實證明,她不像其他女人一樣見他就猛對他發花痴,是個性正直的單純女孩。
唉她遲到那一天她很生氣,他還故意火上加油惹得她更生氣,卻又不得不和他妥協時,他都做好心理準備享用「加料」的早餐了說,結果這幾天下來,她還是每天早上都幫他變換不同的早餐,營養均衡又豐富。
昨天前天周末假日,午、晚餐的菜色也很不錯,雖然都是家常菜,可是可以看出她盡心準備,一點都不隨便。
這個女人,呵,明明事前一直強調她吃得簡單隨便。
她是個好女人,他對她的好感快速升溫,成為喜歡,今天也不是他第一次裝迷糊的提議她當他的女朋友了。
問他為什麼不認真的提出要求,其實他也不知道,只是隱約有個感覺,就算他認真提出交往,她一樣會拒絕,所以才會用這種方式說出口。
她不像其他女人對他趨之若鶩,反而避之唯恐不及,若不是他耍心機,以著近似耍賴的方式接近她,她一定對他敬而遠之。
是啊!一切都是他耍心機,像是利用她那「一生一次的懇求」來和她談條件,用蠶食的方式侵入她的生活。
實際上,他搬家主要是避女禍,他比她更不希望新住處被發現,所以除了必要的親人之外,他並沒有告訴其他人,公司那邊聯絡地址也是寫郵政信箱。
憊有,給她備用鑰匙,假裝沒睡醒抱她……等等,都是他的心機。
當然,喜歡她不是因為男人的劣根性作崇,而是在她身邊,他可以很放松,可以很舒服,他很喜歡和她在一起的感覺,也喜歡逗逗她,看她有時忍無可忍的發飆很可愛,有時一臉無奈認命地像在縱容小阿般的表情很有趣。
他不急,他會慢慢的磨她,讓她習慣有他在身邊。
整理妥當之後,他走到隔壁,外出那道鐵門沒關,里面那道沒鎖,他先按了一聲門鈴,才打開鐵門走進屋里,反手將門關上,決定下一步就是拐她的備份鑰匙。
張望了一下,她不在客廳也不在廚房,所以是在臥室了。
「恩媺。」他喊。
「你先吃,不用等我。」李恩媺的聲音從臥房傳出來。
「你在干麼?不快一點的話,你會遲到喔。」遲到是她的大忌,上個月害她遲到,他賠了她全勤獎金,才讓她稍稍對他有了好臉色。里面沒有回應,他聳聳肩,走到餐桌旁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今天他有和她一樣的三明治。
看著三明治包著的生菜,他撇撇唇,張嘴咬了一大口。
這又是另一個心計,他其實很挑食的,像是他根本不喜歡吃生菜,不過他從來沒有對她反應過,她準備什麼,他就真的吃什麼。
吃掉三明治之後,他倒了一杯咖啡,慢慢喝了一口,視線忍不柱又往她的房門飄去。她到底在干什麼?
「李恩媺,你真的會遲到喔。」他再次喚道。
「那個……杜威德……」李恩媺猶豫的聲音從房門透出來,悶悶的,似乎還帶了一點哭音。
「怎麼了?」他皺眉,起身來到她房門口,就知道一定出事了。「恩微?你怎麼了?我要進去嘍!」
「等……等一下!」她焦急地喊。
「恩媺?」等了一會,又沒有下文。
「好……好了,你可以進來了。」
杜威德旋轉門把,沒鎖,順利地打開房門,然後便愣住了。
就看見李恩媺身上包著棉被,頭上蓋著一件襯衫,坐在床上。
「你在干什麼?」他忍著笑,疑惑地問。
「我頭發纏住扣子,解不開……」
「噗!」杜威德忍不住噴笑,走上前去。
「不準笑啦!」李恩媺惱羞成怒,她好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天知道她奮斗多久,結果只是愈纏愈多。
如果只纏住發尾,她會干脆剪掉,偏偏纏的位置接近發根,如果剪掉的話,肯定禿一塊。
「很……困難。」杜威德忍不住直笑,不過還是上前查看。
襯衫的扣子纏住她後腦勺的頭發,看著那纏得有夠離譜的樣子,就知道她剛剛奮斗多久,想必是愈解愈纏愈亂,到最後她才死心放棄,開口叫他。
「頭發怎麼會纏得這麼厲害啊?」他忍不住又笑,將她的頭按向自己的胸膛,彎腰開始幫她。還真是難分難解。
「嘶……痛,你輕一點啦!」頭皮一陣痛,她輕嘶了一聲。
「忍耐一下。」他心疼地略微放輕力道。
「唔……」她微點頭。「可以了嗎?好了沒?」
「解開了一點,不過纏住的還是比較多。」杜威德彎身湊近她,仔細的挑著頭發。
她的臉與他的胸膛很接近,雖然不是第一次如此靠近,臉上微微發燙,有些慌地閉上眼楮,耳膜里卜通卜通的心跳聲,她一時之間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他的?
抓著棉被的手不知不覺的微微松了,棉被稍微滑下了肩,露出她光果圓潤的肩背,他微微分神,被那細致的肌膚吸引視線,有些失神。
「快好了嗎?」她焦急地問。
「喔,快好了。」他回過神來,解開最後幾根發絲,拿掉襯衫。「解開了。」
「謝謝。」她松了好大一口氣,伸手接過襯衫,听聞一聲壓抑的抽息,她疑惑地抬頭望向他,對上一雙含著火花的眸,心髒猛地重重一跳。
他的視線落在她的鎖骨,若隱若現的胸線,他幾乎想伸出手撫上那引人犯罪的美景,可在最後一刻,他的手卻微微改了方向,替她拉攏了棉被,密實地包覆住她的春光。
「你慢慢來,等一下你不必趕公車,我送你去公司。」他說,然後便轉身離開她的房間。
她呆了呆,想到他剛剛的動作,下一瞬間,一張臉羞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