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魏秋寒又跟著衛凌月到其他村鎮巡視並送過幾次錢,也在庭院中踫見過他幾回,還會一同坐在石桌前安靜地喝些酒、平和地聊點事情。
不過,他看得出衛凌月心里還是很不開心。因為從派人到外地尋找燕清淮那天起,已過了十天,卻始終音訊全無,這讓衛凌月很生氣。
所以每一次當魏秋寒自動地背過身時,衛凌月就開始發火,忍不住又將他當成燕清淮痛罵一頓,照例又潑了好幾回酒。
這天,在衛凌月準備將酒水潑出時,終于在關鍵一刻停住動作,狐疑地挑高眉。「魏秋寒,你干嘛對我這麼好?」
魏秋寒轉過身,只是定定看著衛凌月,沒有說話。
「我想了好久,你實在沒必要做這些事啊。」衛凌月皺起眉。「難不成你就愛被罵、被潑酒嗎?」
魏秋寒只是定定瞅著眼前平凡的小臉。
「你值得的。」魏秋寒淡淡的說︰「也請讓我對你好。」
衛凌月愣住了,黑眸眨了眨,顯然還不明白魏秋寒在說什麼。隔了半晌,女敕白的臉龐總算後知後覺地泛起兩抹紅暈。
「你……你說什麼?未免也太……太無禮了吧!」又羞又惱,就連向來口齒伶俐的他也結巴了。「我、我又不是女的,那種話,說給別人听去!」
言罷,他立時站起身,像有鬼在追似地往自己房間跑去。搞什麼嘛,誰要讓那種來歷不明又一臉招蜂引蝶相的家伙對自己好,更何況他才不喜歡男人呢!
他一跛一跛地在園里跑著,一緊張,被石子絆了下,整個人往前跌去,身後及時伸出一雙手臂將他牢牢抱住。
「別慌張。」是魏秋寒好听的聲音。「我真的只是想對你好,沒別的意思,也不會做你不喜歡的事。」
聞言,衛凌月腦袋瓜子也瞬間冷靜下來。「誰緊張了?什麼不喜歡的事啊?你說什麼我听不懂,放開,我要回房了。」板著臉說完這些裝傻的話,衛凌月拍開魏秋寒還放在自己腰間的手,強忍著被男人踫觸的悚懼感,大踏步走進自己房里,打算再洗一回澡,洗掉殘留在自己身上的溫度。
魏秋寒總讓他想起燕清淮,同樣令他害怕。
站在房內深吸幾口氣,衛凌月再度打開房門,只見魏秋寒果然還站在門外。「喂,你去叫人給我送熱水,我要洗澡。」
「好。」魏秋寒點點頭,沒多久便讓人送上澡桶和熱水。
「你出去,我自己來。」衛凌月遣退來人。
因為腿不方便,所以每回沐浴皆由阿翰抱自己進入澡桶,但今天他只想擦擦澡而已。
那人和魏秋寒皆退出房間,要寬衣時衛凌月又發現衣擺沾上泥土,便朝外喚道︰「讓人送一套干淨的衣服進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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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衛凌月解開衣帶時,門外傳來敲門聲,他以為是服侍自己的阿翰,只是要他放下衣服退出,順手便將衣袍月兌了,露出他白皙光果的背脊。
必門聲響起,衛凌月拿起布巾沾濕,將全身上下擦了一遍後,忽然停下動作,咬著唇瞪著那桶冒著氤氳熱氣的熱水。
他突然好想泡泡澡,可是……看了自己的左腳一眼,衛凌月努力抬起它,想跨進高及自己腰間的澡桶,卻無法如願。
「可惡。」衛凌月半趴在澡桶外緣,對自己的左腿雖早已釋懷,卻總忍不住在此時覺得泄氣。他無奈地嘆口氣,向外喊道︰「外頭還有沒有人?進來幫我一下。」
不消片刻,門便被推開。
衛凌月看也沒看便下令︰「抱我進去。」
一雙手環住他腰身,輕松地將他舉起,放入澡桶內。
浸泡在溫水中的衛凌月舒服地彎起唇。「謝謝你啊,阿翰……」
轉過身,卻在看見來人是誰後,笑意瞬間凍結在唇畔。
「你……唔!」唇瓣在下一刻被堵住,衛凌月要咬對方,卻被捏住下顎,被追加深這一吻。「放……燕清準,你……唔唔!」
來人正是他找了十多日未果的燕清淮。
下巴被抬起,被迫承接對方的吻,直到衛凌月被吻得幾乎無法呼吸時,燕清淮才放開他。
「我要……殺了你!」捂著唇忿忿瞪著燕清淮,衛凌月張唇便喚︰「魏……啊!」唇再度被吻住,話語全數被對方吞入口中。
衛凌月在燕清淮口中嘗到酒味,直覺是對方喝醉了才會再跑來。但苦于無法喚人進來解救自己,衛凌月只好選擇自救。
他雙手握拳,拼命捶打對方,卻被燕清淮握住手腕,下一刻,他被抱離澡桶,身子整個騰空。
「你干嘛?」他大驚失色,連忙環住燕清淮的頸子,免得讓自己掉下去。
燕清淮一個大步來到床邊,將全身濕漉漉的衛凌月放到床上。
「我回去之後想了很久……」
「誰管你想什麼!」衛凌月用力推打他,卻不過是蚍蜉撼樹。「你這個醉鬼,放開我!」
「那一晚,我很抱歉。」深深凝望著這張氣到發紅的小臉,燕清淮低聲道︰「對不起,但我會負起責任的。」
聞言,衛凌月險些沒岔了氣。「你說什麼?」
「我會負責。」燕清淮又重復了一遍。
衛凌月氣得臉色鐵青,「誰要你負責?誰要你道歉?我是男人,我要做的,是找你報仇,將你碎尸萬段!」
抬起健全的右腳,衛凌月方想用力踢出,就讓燕清淮眼明手快地握住。
「還有,那一晚因為藥性,我對你太過粗暴,這一點,我也很抱歉……」帶繭的手撫上衛凌月不知是因為怒氣還是害怕而發抖的唇,黑曜似的眸底是一片認真。
「不過,要抹去痛苦的記憶,就是用更多美好的記憶去覆蓋,是吧?」
「是你的頭!」衛凌月張嘴便咬,卻又被閃過。「你這王八蛋,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麼,總之放開我!魏秋……」
想要趁隙喚人入內解救自己,卻又被燕清淮發現,進而吻住。
「很抱歉。」將唇覆在那張薄女敕的唇瓣上吮吻著,燕清淮喃喃道︰「不過我真的無法可想,雖然也一再告誡自己,但今晚實在無法忍耐……」
事情發生後,他想了許久,卻不知該如何做,這是他頭一回亂了方寸。
之後,他發現一件更為糟糕的事——雖然在這之前,他並不喜龍陽之道,但事後他卻不斷回想起衛凌月滑膩的身子、含著淚水的黑瞳、還有壓抑的申吟聲,每每讓他激動不已。
是禁欲太久,抑或是動心?不管是什麼,他有必要修補自己與衛凌月的關系。
可是今晚……他真的沒辦法忍耐對衛凌月的!
比起不曾經歷人事的衛凌月,燕清淮顯得老練許多。他密密吻著衛凌月的唇,舌頭輕輕地刷過他口中每一寸,直將衛凌月吻得氣喘吁吁,到最後也忘了反抗。
貼著那兩瓣被吻得紅腫的薄唇,燕清淮低語︰「我想,我是喜歡上你了。」
什、麼?衛凌月驚詫地瞪大眼,呼吸幾乎要停了。「你說什麼?」
「我喜歡你。」
「你……」吃驚地倒抽一口氣,然後,他忍不住大吼︰「丑八怪,你在發什麼神經啊?喜歡我?你憑哪一點喜歡我?你不過和我見過兩次面,做了一次那種、那種事,怎麼可能喜歡上我?」這人是瘋子還是花痴?
燕清淮沒有說話,只是用那雙深深的黑眸定定瞅著他,那一瞬,衛凌月竟覺得這雙眼……似乎已見過好幾次一樣,但,怎麼可能?
怔愣的當口又被吻住,適才的似曾相識感也被輕易地轉移了注意力。
那一夜的記憶被挑起,在痛苦之外,衛凌月還記得燕清淮用手包覆住自己的,帶給他一種疼痛卻又劇烈的快感。
這也是他那麼痛恨燕清淮的原因——自己被男人侵犯竟還獲得滿足……
「啊!」察覺再度被帶繭的掌覆住,衛凌月驚叫一聲,又羞又怒。「放手!不要踫……」
大手的主人完全忽視他的意願,開始上下下下套弄,衛凌月雖咬著唇,仍從鼻間哼出甜膩的喘息。
意識被快感攪弄得模模糊糊的,晶亮黑眸中的憤恨逐漸讓不明所以的取代。迥異于上一次的羞憤痛苦,衛凌月竟恍惚感覺到燕清淮並非是在侵犯自己,而是在取悅,將他視為易碎物般小心翼翼地對待。
「唔嗯……嗯啊……」衛凌月喘著氣申吟著,清亮的聲音誘人心魂;他眼睫輕輕顫抖,像撲騰的蝴蝶一般。
燕清淮吻了吻那雙能懾人心魂的眼,又啄了下那渾圓小巧的鼻頭,最後將吻印在對方露出的酒窩上,動作輕柔地像戀人床笫間的溫存。
「舒服嗎?」
「才……才沒……唔嗯——」與話語背道而馳的,是他抗拒不了快感而噴發在燕清淮手中的濁液。
憊來不及為此感到羞憤,隨即又被燕清淮吻住。這一回,是幾欲將他神智全數奪取的熱情。
兩臀間被沾著欲液的手指探入,衛凌月發出一聲悶哼,雖感到疼痛,但他隱隱覺得不對勁,還有一種不同于疼痛的酥麻感從被擴張的地方傳來。燕清淮拂在他臉上的鼻息熾熱無比,衛凌月覺得自己快要融化在對方懷中了。
不一樣了,和上一次真的不一樣了……
衛凌月躺在燕清淮身下,恍惚想著。
就連燕清淮貫穿他的那一刻,滑落臉龐的淚水所代表的意義,也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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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衛凌月隔日便能下床。身後雖然仍舊傳來不適感,但由于燕清淮在離開前替他上了碧湖膏,所以連紅腫都沒有。
但衛凌月依然很生氣,下床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魏秋寒。
「昨天晚上你到哪里去了?為什麼沒守在門外?」一進門,衛凌月便忿忿怒咆。
在用早膳的魏秋寒有些手足無措地放下碗筷。「我以為不用守在外面,放下衣服便走了。」
衛凌月一愕,「送衣服進來的是你?不是阿翰?」
「是的。」魏秋寒點點頭。「怎麼了?」
「我……算了!」恨恨別開臉,這種事他也不知要如何責怪魏秋寒。「以後不到我睡覺的時候,不準你離開門邊半步,知不知道?」
「我明白了。」魏秋寒微微一笑。「少爺如不介意,要不要坐下來一同用早膳?」
聚寶樓的供膳極豐富,而衛凌月一直以來也都和其他人吃一樣的飯菜,並沒讓張廚子為了自己而另外準備。
瞪著那張神清氣爽、渾然無知的笑臉,衛凌月悶得直磨牙。「誰讓你吃飯的?背過身去!」
「噢。」魏秋寒了然地頷首,依言轉過身,才剛坐好,一個拳頭已打上他後背。幸好他早有預防,撤了護身的真氣。
「王八蛋,我恨死你了,恨死你、恨死你、恨死你……」怎麼罵都是和前幾日相同的台詞,再無新花樣,畢竟燕清淮是讓衛凌月罵了二十來天卻依舊無法解氣的第一人。
發現再罵下去也沒意義,衛凌月索性拿桌上的東西泄憤,只听乒乓匡啷一陣聲響,魏秋寒的早膳全沒了。
「摔死你、踩爛你、我……嗚——」還沒發泄完,他忽然按住腰痛哼一聲。
魏秋寒連忙轉過身,「怎麼了?」
「我的腰……」好痛,痛死了!
魏秋寒連忙抱起他,放到自己床上。「讓我看看。」
他想要解衛凌月的衣服,衛凌月卻死死抓住衣襟不準他看。「不,不準月兌我衣服!」
早上起身時他便發現自己身上多了無數個紅痕,那自然是燕清淮昨晚留下的,這麼可恥的痕跡,他死也不讓外人瞧見。
瞅著對方紅通通的臉蛋,魏秋寒沉默了下便放開手,隔著衣服輕踫他的腰。
「是這里嗎?」
「嗯……哇,好痛!」衛凌月又一聲痛叫。
「看來是扭到了,你忍著,會有些痛。」按著傷處,魏秋寒開始替他按摩。
雖是如此,衛凌月還是忍不住將臉埋在被子里,痛得頻頻申吟,更在心底恨恨痛罵︰臭燕清淮、死王八,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昨天晚上這樣那樣……我的腰會扭到嗎?
在衛凌月的申吟聲中,魏秋寒只是安靜地替他推拿著,但漸漸地,他的表情變得有些隱忍,到最後好看的劍眉更痛苦地蹙緊。
拜托,別在對你有企圖的男人面前發出這種聲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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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晚燕清淮毫無預警地入侵後,衛凌月又立刻派人翻遍蘇州城。
那家伙一定還沒跑遠,這回自己一定要捉住他!
然而,還是找不到。
就算讓魏秋寒搜索過蘇州城里里外外,還是連個影子也沒找著;每回傍晚魏秋寒搜索完回來,也只能回報他一記抱歉的眼神。
「很抱歉,但我實在找不到他。」
魏秋寒的表情是歉疚,額上還掛著汗水,讓衛凌月想發火又覺得不好意思。畢竟這是他和燕清淮的私人恩怨,還多次將魏秋寒當成燕清淮發泄怒火,算起來,自己是真的過分了些。
「找不到也不是你的錯,是那家伙太會躲,你沒必要內疚成這樣。」衛凌月擺擺手,要魏秋寒別想太多。
按著額頭,衛凌月努力思索著燕清淮究竟躲到哪兒去了。以魏秋寒的能力與細心而言,肯定將蘇州城上下全找遍了,怎麼會找不到燕清淮呢?不在蘇州城里,不在蘇州城外,那燕清淮會在……
「少爺,我從外頭回來遇見這位老先生,他說有要緊事要跟你說。」一名僕役走入,打斷衛凌月的思考,身後還跟著一名老人。
老人的樣貌很熟悉,正是楓橋鎮中小狽子的爺爺。
「衛少爺。」
老人恭敬地一彎腰,衛凌月連忙扶起他。
「老先生,你怎麼、怎麼找到這里來了?」衛凌月有些不好意思。
「請您原諒我,您走了之後小的想了很久,還是想知道您的名諱,好讓小狽子日後能報答。四處打探之下,才知道您是聚寶樓的衛少爺。」
「這樣啊……沒關系的。」衛凌月笑了笑,請老人上座。「老先生今天來聚寶樓,有什麼事情?」
听衛凌月兜回正題,老人忙將原因說出。
原來是今晨他出門的時候,坐在一株樹後休息,听見有嘈雜的人聲,探頭一看赫然發現全是些長得凶神惡煞的盜賊。不只如此,還有一名男子走在前頭,不停跟那個貌似領頭者說︰城內聚寶樓的衛凌月家財萬貫,但和他有極深過節;他可以想辦法帶這群人入城,只要這些人幫他報仇,搶奪而來的錢財他只要十分之一。
他一听,便趕緊抄近路來聚寶樓通報。
衛凌月臉色微變。「那個男人長什麼樣子?」
「身材肥胖,嘴邊還有顆大黑痣。」
一旁的馮總管恨恨一拍桌,「是那個該死的王員外,他當初被燕清淮救走後不死心,現在回來報仇了。」
「肯定是他。」衛凌月點點頭,向老人道謝後又保證不會有事,老人才懷著不安離去。
「少爺,咱們該怎麼辦?」馮總管一臉擔憂。「王員外引來的山賊,不會是連官府都忌憚不已的太平山寨吧?」
太平山寨的盜賊首領武藝不俗,生性狡猾,官府好幾次圍捕都鎩羽而歸,只好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唔……」衛凌月沒有說話,只是撫著下巴仔細思索,眉頭緊皺。
一旁的魏秋寒也是一臉陰鷙。
「少爺,要不咱們報官吧?」馮總管急切詢問。
「本縣太守懦弱怕事,你覺得他有可能幫我們嗎?」衛凌月搖搖頭,緩緩站起身。「為今之計,只能分頭逃了。」
「什麼?」馮總管大驚,就連底下的僕役也是一愣。
「咱們打不過他們,當然得跑,總好過被捉吧?」
「可是……可是這聚寶樓是少爺你辛辛苦苦才建立的基業……」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衛凌月當機立斷,「阿翰,你將所有人全部集合到內廳,記得別驚動客人,就說張廚子身體不適,其余廚子尚無法獨當一面,聚寶樓今日提早歇息。」
阿翰領了命令,匆匆跑出去。
「馮總管,你和我到庫房去;魏秋寒你到外頭,留心是否有可疑人物。」
吩咐完,衛凌月便和馮總管來到後頭庫房,拿出隨身攜帶的鑰匙;沒多久便和馮總管抱著兩個木箱走出來。
再回到大廳,所有人已集合完畢,衛凌月讓馮總管打開木箱,輕聲道︰「這些年來,你們跟著我辛苦了。不過我只會賺,不會守,所以積蓄不多;還在外頭惹了麻煩,害大家如今沒了工作,真的是很抱歉。現在我將這些錢分給你們,所有人拿了錢後就各自回鄉,好好另謀生計吧。」
「少爺……」一干人等皆面露不舍。「你對我們已經夠好了,不用再把錢給我們!」況且這不是他們少爺的錯啊!
衛凌月輕松一笑。「我要逃命,帶這麼多元寶跑不動啊!」
不讓眾人反對,他示意馮總管將錢分了,見所有人皆按年資拿了該拿的數,又道︰「放心吧,我也給自己留了錢,你們不用擔心。」怕大家不信,他從懷中掏出一袋銀子和幾張銀票。「總之,時間不多了,大家趕緊從後門各自離開。」
他揮揮手要大家快點離去,沒多久,偌大的廳里只剩馮總管和魏秋寒待著。
「少爺,你讓我跟著吧。」馮總管抹抹淚水。「之前在最危急的時刻沒能陪著老爺和你,這一次我馮某絕對不會再當個忘恩負義的人。」
「你在說什麼傻話?」衛凌月搖搖頭。「你別忘了家里還有老婆媳婦和孫子,趕快回去,帶著他們到別處避禍,我一個人會照顧自己。」
「少爺……」
「一直以來我都是一個人,不也活得好好的?算命的說我少年多災,到二十歲會有大劫,但不會危及性命,度過之後就會一生順遂。放心吧,我會好好保重的。」見馮總管還是不走,衛凌月板起臉。「你再不走,我也不走了,咱們就一起在這里等死算了!」
「少爺……」
「放心,我會陪在少爺身邊。」一直站在衛凌月身側的魏秋寒開口了。「我會拼死保護他的安全。」
馮總管還沒回話,衛凌月已豎起眉。「你干嘛跟著我?你明知道跟在我身邊的話會……總之,你回自己的地方去。」
倘若那些人來到聚寶樓卻發現人去樓空,自己將會成為山賊的追捕目標,怎麼能拖不相干的人下水?
「我自認為功夫不差,至少在路上能保護你。況且你腿不方便,我背著你走會比較快;再著……」看著衛凌月的眼神一柔。「我不想離開你。」
聞言,馮總管倒抽一口氣,而衛凌月則漲紅臉不知該如何回應。
「快吧,時間不多了,我猜他們入夜便會行動,咱們得快點離開。」不待衛凌月拒絕,魏秋寒蹲低身要背他。
衛凌月遲疑了下,終究乖乖爬上魏秋寒的背,臨去前,他回過頭對馮總管說︰「三個月後,等事情過了之後,我會再回來蘇州城,我希望你能再當我的總管。」在他眼中,馮鶴不只是總管,已經像家人一樣了。
馮鶴含著淚點點頭,目送衛凌月和魏秋寒離去後,隨即也轉身走了。
而今晚,輝煌華麗的聚寶樓,宣告人去樓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