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過了不知多久,兩個人才戀戀不舍地分開。都有些蒼白的面頰上重新又染上了一層櫻色,額抵著額,鼻尖踫著鼻尖,相擁著的兩個人輕輕笑了起來。
「在想什麼?」應連城問他。
「我在想,要不是現在肚子太餓沒力氣。我一定把你壓在身子底下蹂躪死你!」蕭衍城笑著回答,但聲音听起來卻有些虛浮。
「有這本事嗎?這樣的話可听了不知多少回了。」應連城捏了一把他的臉頰,「你瞧你,臉上肉也不剩幾兩了,捏起來這麼沒實稱的,當心哪天我休了你。」
「你敢!」蕭衍城遞了顆白眼兒過去,「我可是入贅來的女婿,要休也是我來寫休書吧!」
「好、好、好!」應連城輕輕拍著蕭衍城的後背,卻好似在哄著一個小阿兒一般,「咱們別說這些,可是要好好兒地過一輩子呢!」
「這還不是你挑的頭出來,好不容易見了你,卻滿口的休……」蕭衍城眼圈兒有些發紅,窩在應連城的懷裹,連聲地嘆氣。
「衍城……」
「嗯?」
「你會不會後悔?」
「悔什麼?」
「後悔答應跟我來宣國……」
蕭衍城的眼楮定定地看著應連城的胸口。薄薄的中衣下,若隱若現著一些極淡極細微的痕跡,他的肌膚上隱隱傳來一縷淡淡的香氣,讓蕭衍城心裹一陣一陣地揪痛。
「若我現在後悔了,是否可以回去東琉國?」指月復似無意地在那些淡痕之上輕輕撫摩著,蕭衍城咬著下唇,眼中露出一絲痛苦之色。
「衍城舍得拋下我一個人在這里孤苦嗎?」
「……若舍不得,就將連城你拐了去吧!」
「嗯……」輕輕應著,連城緩緩閉上了眼楮,「可以這樣摟著你,原來是件如此幸隔快樂的事。」
蕭衍城緊閉起眼楮,喃喃地說︰「我幾天沒睡好了,好困……讓我,好好地睡一覺吧……」
遮著日頭的雲層漸漸散開了一些,陽光從雲層的縫隙中穿出,將晨光中的霧氣驅散了開來。新的一天,重新開始了。
一大清早,雲重急急忙忙地進了宮,尋了一圈,昭陽殿裹卻沒有見到蕭衍城的影子。問了宮中的侍女和宦官,都說沒看到他。被蕭衍城拉著找人找了好些天的雲重未免有些杯弓蛇影,頓時緊張起來。好下容易從一個宮侍口中听說在西花園裹似乎看到福王的背影,立刻沖了過去。
蕭衍城坐在花叢中的一塊石幾上正發著怔。雲重喊了他好幾聲他才听見。
「怎麼了?身子不舒服?」坐在蕭衍城的對面,雲重伸手要去模他額頭。
站在一邊的宮侍清了清嗓子。
「規矩真多!」嘀咕了一聲,雲重只能把手縮了回去,「我看你在這兒還不如東琉國里自在呢。」
「嗯!」蕭衍城應了一聲。
「您沒事?」覺得他神情不太對,雲重又問了一聲。
「小雲,你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蕭衍城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雖然在跟雲垂說話,但似乎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我來的時間也不短了,宣王也安全回來了,我想……」
「想回去了?」
「是!」雲重有些靦腆地笑了,「鴻影有托人捎信來,叫我早些回去,我出來一個多月了,也該回去,典衛應該還有別的差事要交給我去做,離開太久了總是不好。」
「不能留下來再陪陪我嗎?不然我叫皇兄把小葉也派來,你們可以聚在一起,我也有人做伴。」
被蕭衍城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雲重不免輕嘆了一聲。
「王爺,您已、經、‘嫁’、了!苞您做伴的是宣王,怎麼也輪不到我們吧!再說了,陛下也不會答應啊。」
蕭衍城撅起嘴,心里有幾分惱。
「就算‘嫁’,人家也有幾個陪嫁丫頭呢,我只不過是跟他要兩個陪嫁的,他憑什麼不給我?林典手下又不只你們兩個頂用的……」
「王爺……」雲重眨眨眼楮,「瞧您,一臉怨婦樣……不會是……您房事不調?」
「不調你個人頭!」蕭衍城一巴掌呼了過去。「就你那樣,小葉遲早有一天會被你榨得精盡而亡!」
「切,果然!」雲重嘿嘿一笑,悄悄跟蕭衍城說,「王爺,您小心些,好不容易抓到的美人兒,可別讓宣王有機會生外心。我瞧宣王回來這些天人好像變得有些不同,老是在想什麼一樣。」
蕭衍城也沒接話,只繼續望著花兒發怔。
等了一會兒,看蕭衍城興致缺缺的樣子,雲重也覺得沒什麼意思,于是告辭離開,只隔了一日便回東琉去了。
沒過兩日,邊境來報,北兆集結了約五十萬兵力在國界百里之內,意圖雖不明顯,但朝野也頗緊張。姬無花主動上表要求戍邊,應連城立刻準了,但卻只給了姬無花一萬人馬,而且不許他沿路微調駐軍。若真地開起戰來,應連城此舉倒像是將姬無花送入敵國虎口一般。雖然有人當殿提出異議,應連城寥寥數語,便四兩撥千金將話題轉開,再加上姬無花毫無怨呀,此行便成了定勢。
姬無花出發剛半個月,又有人來報,北兆派了使者來向宣王致意。
「使臣既然來了,為什麼不直接來見朕,卻還要派人送這封信來?」應連城以肘撐在龍桌上,手中一張薄薄的東棉紙翻來翻去看了半天。
「因月前我王國中有事需要處理,未能趕來觀禮宣王的大婚,一直覺得很是遺憾,所以專程遣使前來獻禮,先行致信乃是禮儀,希望宣王陛下可以與呃……福王殿下共同接見特使,以一償所願!」
「你們特使是哪位?國書上看個出來。」應連城將紙片扔到桌上。
「安信侯楓靈。」
應連城的眉頭挑了挑。北兆王的寵臣,幕後的實權者,怎麼會挑在此刻弧身前來宣國?
「好,朕和福上晚上設宴,安信侯會準時出席吧。」
「是!」
泓景殿上只設了兩桌席位。一桌應連城和蕭衍城,另一桌是給楓靈準備的。果然,剛上燈的時候,楓靈只帶著一個隨侍出現在了泓景殿上。
楓靈比幾個月前初遇時顯得清瘦了些,不過蕭衍城總算能當面將這個背影美人,傳聞中北兆的地下王後看個仔細了。楓靈的五官很深刻,配上白晰的膚色,易給人留下深刻印象。雖然長相俊美,但是眉眼總帶著寒意,讓人不敢親近。
略略寒喧兩句,楓靈便坐在了蕭衍城的對面桌子後。
卑不多,但楓靈說話極有條理,用詞也十分得當,雖然初見時覺得冷顏冷面,但是凌利的眼神之後又似乎蘊藏著幾許柔色,卻是越看越好看,越看越讓人喜歡。蕭衍城在心里評判了半天,對北兆王的眼光大有認同之感。亦柔亦剛,剛中帶柔,卻跟皇兄身邊的林典有幾分相似之處。這麼想著,心裹對他不覺添了幾分親近之意。
「安信侯,」蕭衍城對他揮了揮手,「還記得我嗎?」
楓靈搖了搖頭說︰「抱歉,在下跟福王殿下應該是第一回見面才是。福王果然英姿風流,跟宣王陛下絕配得很吶!」
應連城笑眯眯地看著衍城。
裝不認識?蕭衍城眨了眨眼楮,笑著說︰「那算了,或許是以前我在哪見過跟你長得很像的人也不一定吧。」
「若衍城見過有人長得跟安信侯很像,那一定也是個絕世的美人了。」應連城舉著給蕭衍城挾了塊肘子。
「陛下真愛說笑,楓靈自知駑頓,容貌粗陋,陛下的謬獎實在不敢當!」
「安信侯要是這麼說,豈不是在眨低北兆王的眼光?」努力把肘子肉咽下去,蕭衍城連忙喝了一口茶,卻忽略了楓靈臉上一閃而過的怒意。
「安信侯作為特使此次來到我國,可是也要為貴國集結大軍于我邊境之事要向朕做出解釋的?」好安無意一般,應連城輕描淡寫地向楓靈發問。
「陛下不用擔心,」楓靈淡淡地響應,「只不過夏季已到,我國地位北方,天氣太過涼爽,我主以為這樣不利軍士訓練,所以特地將部分軍隊拉到南方準備好好操練一番,並無他意。」
應連城冷笑了數聲,將手中的玉箸放下來、
「這就好像有人在他人家門前磨刀霍霍,只說因為別人家門前刀才能磨得鋒利一般。」
「陛下不信也沒辦法……」楓靈垂下眼簾,「事實便是如此。既然我親自到了宣國,貴國也就不用心存疑慮。我軍還會茌邊境集結待命,只要陛下悠然自得,視若無睹,那麼一切都不會有問題。」
「安信侯覺得朕能坐視不管嗎?」
「那便如何?」
「姬無花已經帶兵過去了。」
「驚動鼎鼎大名的‘海東青’,真是不敢當。」嘴里說著不敢當,表情卻是怡然得很。
「特使不用繞圈子了,北兆王到底想做什麼,可否請特使明示?」
楓靈將手中的箸放在桌上,將身子坐正,對應連城說︰「既然陛下這麼發話了,那在下也就明說好了。宣與北兆,一個位于極北的苦寒之地,一個位于西部蠻荒之所,雖然土地極廣,但資源相對匱乏。反觀東琉,水草肥美,遍地黃金,土地雖然不及你我兩國的二分之一,但是人多物豐,繁榮富足。宣王陛下,難道您不會覺得下公平嗎?」
「朕沒覺得有什麼不公平,雖然我宣國未若東琉那麼富有,但國力強盛,我的百姓過得也很快樂,若是居上位者不爭氣,便是土地再肥沃,水草再豐美又有什麼用處?」
「陛下說話真是口不應心!」楓靈冷笑了一聲,「誰不想做稱雄天下的霸主?我主和東琉王以及您部存著這個心吧……只不過三國互有牽制而已。若是你我兩家連手起來,將東琉得到手中,那麼天下就是我們的了。」
「喂,你這個人怎麼說這種話?!」蕭衍城一拍桌子,雙眉氣得豎了起來,「你這次來就是為了挑唆宣國相東琉開戰嗎?我告訴你,東琉與宣已有聯盟,我們才不會因為你這兩句不痛不癢的話就起嫌隙呢!」
「我當然知道!」楓靈輕聲笑了起來,臉上原本冰冷的表情就如三月融化的春冰一樣,艷色自內而溢。難怪北兆王那麼迷戀他,這笑起來的樣子果真是難得的角色之姿。「我北兆現在可有數十萬大軍在貴國近境巡狩哦!」
「這朕自然知道!」應連城悠然地端起酒杯,臉上的表情好像在談天氣一樣輕松自在,「相信貴國必然也知道我宣國紅巾軍的厲害,不必朕親自己去,朕的「海東青」也可以好好招待北兆的貴賓。」
「這個在下相信,很相信!」楓靈端起酒杯,走到了應連城的桌前,將酒杯遞了過去,又壓低了聲音,卻又故意讓坐在應連城身邊的蕭衍城听個真切,「陛下,您覺得在下與坐在您身邊的這個人相比,誰更美一些?」
蕭衍城的臉變得鐵青,眼前的美人兒看起來實在是討人厭得很了。
「在朕的眼中,當然無人能比得過他!」應連城微向後讓了讓,免得楓靈貼過來太近,「在北兆王的眼中,相信是無人能出安信侯之右了。」
楓靈怔了一下,「陛下果然寵他寵得厲害,倒讓人好生羨慕……」這句話聲音不大,不過倒是出自真心。
失神只是一時之間的事,楓靈的眼中似乎閃過一絲苦澀,轉瞬便恢復常態。
「想不到宣王一世英杰,居然會為了一個男人而英雄氣短,真是可惜啊可惜!憊是說,對這枚上好的棋子,宣王陛下有更好的用途?」
蕭衍城看著楓靈,怎麼看怎麼覺得有些古怪。
「我說……」蕭衍城蹙起修長而略顯秀氣的雙眉,「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你說來說去,好像只想讓我們生你的氣……」
也對!听蕭衍城這麼一說,應連城也這麼覺得。事情有些不近常理,一來,楓靈想要藉以挑撥宣與東琉的理由幾乎沒有殺傷力,而且也不會有人笨到在雙方新婚燕爾正濃情時跑來說要讓一家分拆的話。二來,更何況調兵在家門口示威的同時,主帥還傻乎乎地來自投羅網。
楓靈笑了笑,輕聲道︰「福王說得沒錯,我從來沒覺得自己可以憑幾句話就可以改變什麼,但是你信不信,只要我的手動一動,這天下就會發生很大的改變呢?」
「你想做什麼?」應連城突然站起身來,
「喂,你要做什麼?!」幾乎是同一時刻,蕭衍城驚叫起來。
一把泛著幽幽藍光的短匕不知道何時已握在楓靈的手中,他的出手毫不猶豫,利刃直接對著應連城的心髒刺過來。變故突生,人又離得太近,應連城促不及防,眼見利刃已貼近衣服,應連城身體向後一跌,狼狽地在地上打了個滾,堪堪將刃鋒避過。
楓靈見一擊未得手,將牙一咬,騰身躍過桌子,向坐在地上的應連城再次沖去。蕭衍城情急之下,抓起身下的椅子向躍在半空的楓靈橫掃過去。人在空中無勢可借,見紅木椅子挾風而至,楓靈只能揮掌相擋,身形在空中阻了一阻,人借著椅子的力量在空中翻了個身,又退回到了原位。只是這電光火石的一交手,守在殿周的金戈侍衛已經一起沖了過來。
「護駕!堡駕!」刀劍齊出,十來個帶刀侍衛將楓靈團團圍住。
「連城,你怎麼樣?」將椅子扔開,蕭衍城沖到了應連城身邊。
「還好。」應連城頭上金冠歪了,頭發也亂了,胸前的衣服被利刃劃出了一道大口子,還好未傷到肌膚。蕭衍城把應連城扶起來,兩人一起看向楓靈那邊。
楓靈和侍衛交上了手,而他的隨從也從衣帶裹抽出一柄軟劍跟侍衛打了起來。
「你們小心,他手上的匕首有毒!」蕭衍城對著場內叫道。
「你們務必抓到活的,不可以傷他的性命!」應連城下令。
受了皇命,侍衛們的攻勢弱了許多,顧忌到楓靈手中的毒劍,又不能傷到他的性命,侍衛們的出劍顯得有些猶豫。而楓靈的侍從也乘機沖入了人群與楓靈會合在一起。
「傻瓜,誰叫你沖進來的,我不是命令過你,讓你乘亂就逃的嗎?」楓靈披散著頭發,惡狠狠地對他說。
「屬下跟侯爺來這里,就沒想過留命回去。」他溫和地笑了笑,「雖然您以前常罵我,不過,能跟侯爺共赴黃泉,這是屬下一直以來的心願。就算陛下負了您,您身邊總還是有我顧千里陪著,就算走了,也不至于弧單。」
「傻瓜!」楓靈眼圈一紅,別過臉去,「你明明可以不用淌這混水。」
「我只是無論如何也放不下講您一個人前來送死。」顧千里低聲說,「黃泉路上,讓小彼幫您開道吧!」
「千里,謝謝你!」楓靈哽咽著,「來世,我楓靈願能與你做兄弟!」
轉過身,楓靈恨聲道︰「千里,反正也要死的,走前多拉幾個墊背,最好能帶上宣王的命,這樣我們就值了!」
「是!」顧千里應道,突然舉起右手,用劍柄在楓靈的頸後狽狠一敲。
突然受到重擊,楓靈轉頭,不可置信地瞪視著背叛自己的屬下,眼前一黑,頹然倒在了地上。
「好了,我們投降!」顧千里將手中的軟劍扔在地上,舉起了雙手。
哎?!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應連城問被反綁雙手跪在自己面前的顫千里。
「我只不過想要留住他的性命,這是唯一的方法了不是嗎?」顧千里看著應連城,表情十分的平靜,沒有半點激動或是驚懼之色。
「他是行剌朕的人,你憑什麼以為我不會殺了他?」
「是,他行刺你,不過,沒有得手不是嗎?」
「哼,如果他得了手,此刻你們兩人就變成一堆肉醬了。」
「我們兩個人的性命是小事,就算有十個我們也賠不起您的一條命,可是,不殺他,價值更大!」
怎麼說?應連城起了興趣。
「我們陛下原本就想殺了他,讓他來行剌不過是借您的刀而已。宣王陛下,您真地想趁了他的意嗎?」
「殺他?」蕭衍城在一旁忍不住問道,「楓靈不是北兆王最寵愛的人嗎?都說他是北兆的地下王後,北兆王怎麼可能會想殺他?」
彼千里看了蕭衍城一眼,又將目光投向昏睡在地上的楓靈。
「伴君如伴虎,安信侯太聰明,也太能干。如果他是個女人,陛下會很愛他,可惜他是個男人……對帝王來說,如果美麗的寵物有了鋒刊的爪子,就會變成可怕的野獸……您明白了嗎?」
蕭衍城沉默了片刻,看了看身邊的應連城。
「那麼,楓靈知道嗎?」
「他知道,所以他才會選擇這種方式……」顧千里看著楓靈,眼中露出了一絲溫柔,「他不想讓陛下落人口實,也不甘心自己結束生命,對他而言,前來行刺宣王是最好的死路……真可惜,他最信任的下屬跟他最愛的男人一樣都背叛了他……我想,等他醒過來,一定恨不能將我碎尸萬段吧!這樣也好,他說不定就會有活下去的動力,不用天天想著怎麼樣體面地去死了。」
「他還真是可憐……」蕭衍城輕輕嘆了一聲。「顧千里,你這麼愛他嗎?」
「不、我尊敬他,因為他是個值得讓人尊敬的上司!」
「連城,怎麼辦?」蕭衍城看著應連城,眼中露出一絲懇求之色。
「怎麼辦嗎?」應連城撫著自己的下巴,目光在顧千里和楓靈的身上流轉,
「朕自然不能遂了北兆王的意,不過對于你,朕卻不怎麼相信。」
庇了揮手,侍衛立刻跪下听令。
「將他們收押在宮中的地牢,嚴密地看守,不許讓他們逃了,更不許讓他們死了,听到沒有?」
「是!」
彼千里的眼中露出喜色。
姬無花的軍隊與北兆軍在十里坡前對陣了三天,在應連城將楓靈的匕首和顧千里的軟劍派人快馬送過去的前夜,姬無花的軍隊發動了一次夜襲,他帶人悄無聲息地潛入敵軍的後營,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成功地燒掉了北兆軍的糧草營。雖然施救及時,但北兆軍糧草損失慘重。
將楓靈的匕首和顧千里的軟劍以及應連城的親筆手書系在馬上,將馬放過敵營之後,不過半日的時間,北兆軍連撤五十里,退出了宣的領土。姬無花也不追擊,只固守陣地,等候敵情。
北兆的軍隊三天後又撤了五十里,但是沒有一封信來,也不見他們繼續後撤。兩邊僵持著,局勢陷入了膠著。姬無花飛鴿傳信,請求帶兵出擊,但是被應連城制止。北兆軍已退回自己的國境,若是姬無花出擊,勢必變成宣國越境攻打北兆的局面。雖然對北兆十分不滿,但是應連城堅持不到最後關頭絕不可動武。
「別人已經欺侮到門上了,你怎麼可以如此忍讓?」蕭衍城對應連城的做法很有意見,「如果你肯派我一支軍隊,我就幫你直接打到北兆的京城裹去!」
「那個時候,最高興怕是只有蕭白風了。」應連城捂住了蕭衍城的嘴,「現在我們三國相互掣肘,任何兩國交戰,第三國必會坐收漁利,雖然你是東琉的親王,但現在的身份卻是宣國的半個主人,你不會想讓自己的國家陷入泥淖而自喜吧!
包何況姬無花我只給了他一萬人馬,加上當地駐軍,一共不會超過八萬人,對方可有四五十萬人呢!你想讓我將八萬子弟送去喂狼嗎?我可舍不得!即使姬無花再會帶兵,想要全勝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姬無花想去送死,我卻偏不要他死!」
想死?蕭衍城雙眉檸了擰,沒有說話。
「衍城,你怎麼了?」見蕭衍城面色不善,應連城親了親他的額角問他。
「我只是在想,我會不會有一天變成楓靈……」
「胡說什麼?!」應連城皺眉不悅。「你跟他怎可相提並論!」
「……世事無常……顧千里說得對,伴君如伴虎,坐上位的人永遠不會只想著愛人的事情。我皇兄常會說我做人任性散漫,不能體會他的煩惱。但是他何嘗又能體會到身邊人的煩惱?
連城,我分不清楚,你我之間到底是愛多一些,還是利益多一些……若我不是東琉的福王,而你也不是宣國的君主,我們會不會更幸福快樂一點,抑或許,我們根本就沒有可能相遇,也不可能在一起?」
「衍城……」應連城看著他,眼中滿是復雜的情感,「我是這麼不值得相信的人嗎?」
「不是不相信你,」蕭衍城長出了一口氣,推開窗子看著外面的風景,「我只是想說,誰也無法保證一生一世,我們所能保有的只有現在的感情。如果有一天,你不再需要我,或者有一天,我的心不在你的身上了,我希望,我們可以坦誠地向對方說出一切。我不要猜忌、欺騙和謊言。你可以答應我嗎?」
窗外的梧桐顫了兩顫,落下了幾片半黃的葉片。
「我,愛你!」應連城將蕭衍城圍在自己的懷里,「這份感情……永遠不會變!」
「愛,不是輕易說出口的。」蕭衍城轉過身,抱住應連城,「連城,這個字或許比羽毛還輕,但也或許比高山還重。」
「我知道!我只是想將我的心意傳給你知道。」應連城輕輕啄吻著蕭衍城的雙唇,「就算在失去你的日子里,就算覺得無望的時候,我一直想著要抱緊你,于我而言,這才是最重要的!」
蕭衍城閉上了眼楮。
「可是,自從你回來,就沒有再抱過我了吧!」
應連城微皺眉。
「我不會問你究竟發生了什麼……」蕭衍城捧著應連城的驗,雙目直視著他,
「若是真地愛我,即便是發生了什麼又有何妨?現在你身邊有我,我身邊有你。那些不愉快的記憶,我會幫你消滅干淨。」
應連城苦笑了一聲,對著蕭衍城說︰「真是敗給你了……衍城,你還跟以前一樣……」
以前?以前是什麼樣?
沒有給蕭衍城多加思考的時間和余力,應連城用最火熱的吻將蕭衍城壓在了身下。
「等等!現在還是大白天呢!」蕭衍城喘著氣用力地推他。
「可是,剛剛一副欲求賓奴地控訴我冷落你的不正是親親嗎?」應連城一點機會出不放過,直接將手鑽進了蕭衍城的內衣,「你都不知道這些天我忍得多麼辛苦……」
「喂,你模哪兒?啊……」蕭衍城漲紅了臉,對著侍立在旁的宮女們發火,「看什麼看?!憊不都給我出去!」
「是!」宮女們慢悠悠地行禮,慢悠悠地退出去,那令人耳紅心跳的喘息聲已經從里面飄了出來。
「不要捏……啊……好痛!」
輕輕闔上房門,緊繃著的五官終于可以得到解放,表情木然的宮女們一個個綻開了笑容。太好了,陛下和王爺終于可以再相親相愛,她們也省得天天被太後拉過去問這問那的了。
「明明……你都不踫我……還說什麼忍!」挾著驚喘的罵聲從門縫里溜了出來,已經退到門外的宮女們不由自主地將身子向門上移,貼近點,再近點……
「我就是要看看,衍城什麼時候忍不住了,主動開口來求我,哈哈!」
「死應連城,你找打啊!」
「對,就這樣踢,親親你光溜溜的樣子真是好看得緊哪!」
唉……陛下,您的形象啊!搖頭嘆氣的宮女們竊笑著扯長了耳朵。
「不行,太勉強了……啊啊……應連城,你別這麼快進來……痛……啊!」
然後便兩也听不到福王殿下的罵聲了,只有夾著哭泣的喘息和其它細若未聞的曖昧聲音偶爾傳出來。宮女們一個個紅了秀面,俏悄地離了殿門外。
宣,顯應九年秋,宣王應連城接受了北兆王十對玉璧,三十匹大宛寶馬的贖禮,將北兆安信侯楓靈和侍郎顧千里送還了北兆。兩國簽訂盟約,此後三十年絕不互犯。
同年冬,福王將簡紆懷收為養子,作為王位繼承人接入宮中撫養,將其改名為應舒懷。其父簡叢棣隨軍,協助姬無花駐守北疆,非宣召,永不許回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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