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銀行形象廣告的母帶終于完成,為此銀行方面還特地召開一個高層會議,打算在會議上播放整支廣告,讓所有干部預先審核一下廣告內容。
昂責整個企劃及拍攝的岑倫自然是風光公關派出的代表,她帶著珍貴的廣告母帶來到城東,踏入了會議室。許多沒見過她的長官在驚艷之余,也對廣告抱持著無限期待。
「……以上就是這次廣告所欲表達的內容,接下來,我將為大家播放。」她在大致解釋了廣告走向後,示意助理調暗會議室燈光,以投影機來播放。
雖然她表面鎮定,但心里的緊張難免,本能地,她在按下播放鍵的前一刻望向段逸風,在黑暗中,她清清楚楚她看到他目光中的鼓勵,還有笑容里的支持。
于是,廣告開始了。
這一連串由故事結合而成的廣告,女主角江蓮恩所扮演的鄰家女孩和金融機構的互動,襯托出銀行在大家的生活中是個不可或缺的角色,尤其是如鄰居一般親切又方便的城東銀行,給人的不只專業服務,還有貼心感受。
在幽暗的會議室中,憑著微光,岑倫觀察眾干部的表情,知道這支廣告又成功了,也將是她另一支杰出的代表作。
便告結束,燈光打亮,她迎接的是一陣掌聲。段逸風偷偷地向她豎起大拇指,她也悄悄朝他皺了皺鼻頭,表現出自己的得意。
從那一個吻後,她知道兩人間的感覺不同了,仿佛距離一下子拉得太近,看不清楚彼此的臉,自然無法探知對方的心意。
縱使在那之後,他對待她的方式一如往常,可是只要他一靠得太近,她的心跳頻率就會難以克制地狂升,不過瞧他那一臉勢在必得的笑,她就很想抓花他的臉。
但她忍下來了,誰教她是氣質高雅的岑倫呢?
燈打亮了,段逸風由首位站起,簡單寒暄一番,「看來大家對這次的廣告很滿意,我們非常感謝風光公關以及岑主任對敝行的協助。雖然拍攝時受到了一點延誤,但廣告確切的播放日期我們會盡量調整在下一波信用卡專案推出時……」
「哼!便告會延誤,段總似乎難辭其咎?」一道冷冷的聲音打斷他。
「李副總,請問你有什麼意見嗎?」鷹般銳利的目光射向出聲的李得時。
「听說總經理和廣告里的女主角江蓮恩小姐關系匪淺,才能動用關系讓她耍大牌,不是拖延就是拒拍,你不否認有這件事吧?」
「我和江小姐並沒有你指控的那種關系。」他氣定神閑。
「是嗎?拍攝現場的每一個人可都是我的人證啊!」李得時小人得志地笑了笑,話鋒朝向坐在另一旁的岑倫。「你說是嗎,岑小姐?」
段逸風在廣告拍攝期間,居然濫用職權讓他到南部去出差,害他追求美人的努力功虧一簣,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過這趟南部之旅卻讓他有了意外的收獲,這可是段逸風想都想不到的結果……
岑倫看了看兩個男人的暗潮洶涌,細致的眉頭微皺。他們銀行內的明爭暗斗,何必扯上她這個外人呢?
可是眾目睽睽等著她的答案,她又不能裝死。
「段總經理的事,我不清楚。」她只能避重就輕。
「哦?你忘了嗎?岑小姐,听說段總為了挺江蓮恩,還特地找你「關說」,真是委屈你了。」他舉出鐵錚錚的實證。
他那副有著十足把握的神氣,是因為知道她和江蓮恩心結甚深,他相信她會站在他那邊,即使這件事情打擊不了段逸風太多,在高層面前損壞一下他的形象他也高興。
幾乎是被逼著回答,她的美眸飄向當事人,只見段逸風朝她揚揚眉,一副隨便她處置的賴皮樣。
難道他就篤定她會為他說話嗎?這真是吃定她了!瞄向他的水眸在收回前,偷偷地瞪了他一眼。
「那是因為江小姐在拍攝時和我有些意見不合,段總為了讓廣告能順利繼續,才會暫緩了拍攝時程。」不過她還是持平而論。
「你明明和他還差點吵起來。」
他怎麼知道?一種被窺視的不悅感突生,她淡淡地表明,「我們只是在溝通,而且事後我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我想他這樣的處理方式……」算了,饒他一馬,「我可以接受,所以稱不上關說。李副總,您言重了。」
連這女人都被他收買了?李得時冷哼一聲。
「你還有什麼問題嗎?李副總?」段逸風從頭到尾不為他惡劣的態度所動,一派鎮定的模樣。
這簡直是挑釁!一下子顧不了那麼多,李得時忿忿地破口大罵,「別太得意了!你這陣子私下偷偷和美升銀行的人往來,以為我們都不知道嗎?」
「李副總,說話要憑證據。」他眼神一沉,卻沒有動氣。
「你等著看吧!」李得時的臉抽搐了一下,便不再說話。
貶議繼續進行,但氣氛已不像方才那麼熱絡,好不容易熬到散會,各個干部都帶著一臉遲疑盯著段逸風,默默地離開。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岑倫才面無表情走到一直面帶笑容覷著她的段逸風身旁。
「我剛才可不是在幫你。」她搶先說了,姿態擺得高高地。
他的笑容更深了,盯著她的眼像要讓她深陷,即使不語,也能讓人知道他已看穿了她。
被他盯得不自在,她輕跺了下腳。「喂!你干麼不說話?」
「你撒嬌的樣子挺可愛的。」模模下巴,他顧左右而言他。
「你……」根本在轉移焦點!抿著唇和他對瞪半晌,她終于還是忍不住問他,「方才李得時攻擊你,你為什麼不反擊?」
「這麼關心我?」笑容更加莫測高深了,「你是以什麼立場問的?」
「你覺得我該是什麼立場?」美麗的臉蛋兒繃起來了,他這個問句令她非常不高興。
「通常,我只會把心里的秘密告訴我最親密的女人,例如親親女朋友,或者──」他勾了勾唇,「未來的老婆。」
「那你還是別告訴我好了!」
美人兒毫不戀棧地轉身離去。哼!想套她話,要她主動巴上他親密女友的位置,門都沒有!
在會議室大門關上的那一刻,一直存在段逸風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直視著她消失的方向,腦子里轉動著千頭萬緒。
便告開始播放的數天後,帥氣的段逸風突然來到風光公關,讓陰盛陽衰的公關公司整個騷動起來!
開什麼玩笑,帥哥見得多了,有錢的帥哥也不少,但有錢又有能力的帥哥可是難得踫上一個。大伙兒都爭相目睹這個名列台灣十大金龜的佼佼者,就算把不到,看看也聊以安慰。
他沒有任何人帶領,和櫃台說一聲後就直接搭電梯到了岑倫所在的樓層。等他一進門,助理妹妹們便涌上前問東問西的,他一個個安撫後,直直走到岑倫的座位前。
「什麼事?」化著小小煙燻妝的媚眼微挑了他一下,那種迷蒙又神秘的效果,著實讓段逸風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唉,要不是現場這麼多人,他真想抓起她復習一下先前的熱吻。
「我今天特地送這個過來。」他從西裝口袋里掏出一張米白色的邀請函。
「那是什麼?」掩飾住內心雀躍,她打一開始看到信封上的邀請字樣,所有內心的平靜都被打亂了,只是表面上未表現出來。
「敝銀行成立百年的慶祝晚會。」
「這種小事,請個助理送來就好,有必要勞您總經理大駕嗎?」終于還是忍不住露出笑容。他親自送來,代表他很重視她吧?
「為了表示誠意,我這個小小總經理跑這一趟也不算什麼。」他沒有說出其實自己是想藉這個機會來看看她,這狠心的女人在第一支廣告的工作告一段落後,居然就消失不和他聯絡,有必要好好懲罰一下。
「你真是太謙虛了。」她的笑意越來越深,不過嘴上已有放松的跡象,「我相信無論是誰,受到段總這麼熱忱的邀請,都會感到十分榮幸的。」
「承你貴言,那我現在誠摯的邀請……」遞到她眼前的邀請卡,在放入她抬高的玉手前突然停頓,「請問貴部門的洪水晶經理在嗎?」
岑倫的笑容瞬間消失,「你說什麼?」
「洪經理啊,我可是非常誠心誠意地要來邀請她的。」瞧她花容失色,他忍笑地指了指她抬得高高的手,「你該不會誤會什麼了吧?」
可惡的段逸風!可惡可惡可惡!
「咳!」玉手輕輕放下,她若無其事地給他一個很「狠」的微笑。「當然沒有,因為經理不在,我只是想替你轉交給她而已。」
「那就麻煩你了。」邀請卡終于交到她手上,但他卻順勢握住她的手不放。
「你要做什麼?」她不動聲色地抽了抽手,他握得還真緊。
「這麼多天沒見,你不想我嗎?」
她絕對不會承認思念確實存在過。「不想。」
「這麼無情?虧我千里迢迢從城東銀行來看你呢!」他說得煞有其事,深情款款地沖著她拚命放電。
然而大庭廣眾之下,她只能當作沒看到,何況她還在氣頭上。
「你明明是送帖子來給洪姊,哪里是來看我?」她沒察覺自己的話語里有些埋怨。
「你真的不必吃洪小姐的醋。」他指了指請帖,「要不然,這張帖子轉送給你好了。」
這……這簡直是欺人太甚了!
岑倫狠狠地一拍桌,也顧不得同事們都在看,惡狠狠地對他咬牙道︰「我不用你的施舍!這張帖子我還不放在眼里!」
在這猛然巨響後,整間辦公室的人動作都停了,訝異非常地往她的方向看去。
她在發飆嗎?那個形象幾乎比命還重要的岑倫在發飆?而且是對著一個超級大帥哥?
彬許是情況太詭異,她這才發覺自己又破功了。氣得說不出一句話,也不想理會段逸風,她逕自走出辦公室。
他連忙拿起帖子跟上,在她走進茶水間時也跟了進去,還順手把門帶上。
「你跟在我後面做什麼?」反正四下無人,她也不想再裝了,直接擺出一副晚娘面孔。
「別氣了。」看她都氣紅了眼,他還真有些舍不得,上前想抱抱她,卻被推開。
「是你惹我生氣的。」她背過身,連看都不想看他了。
「誰教你這麼久不和我聯絡?」他干脆從背後將她整個人摟住……天啊!這軟玉溫香的感覺,他實在太想念了。「打電話給你也不接,到底是誰比較過分?」
「那你也用不著那樣整我!」她掙扎了一下,卻發現自己軟弱到不想推開他。
「我也會生氣啊!當然也要讓你嘗一下那種滋味。」俊臉從她耳旁貼上,廝磨著她粉女敕的頰。「好了,別生氣了。」
氣是有些消了,不過她可不是隨便能讓他吃豆腐的。玉臂一彎,向後猛地往他肚子一撞,她輕巧地掙開他的擁抱。
「你……你謀殺親夫啊?」唉,他對每個女人都有效的溫柔擁抱,怎麼遇到她就失靈了?
「什麼親夫?你還差得遠!」她啐了一聲。
「好吧,是我努力不夠。」他嘆氣,這次認真地奉上帖子。「不跟你開玩笑了。這張帖子原本就是邀請岑大小姐你參加的,不知你是否肯賞小的這個薄面呢?」
「我考慮看看。」換她驕傲了吧?哼!
然而他卻看出她心情的變化,放松地笑了。其實這個小女人不難懂,生氣也是來得快去得快,他是抓準了她的個性才敢這麼逗她,否則惹得過火,賠了夫人又折兵,他可是得不償失。
「那麼岑大小姐,如果你氣消了,可以移動芳駕送小的到樓下嗎?」
「你自己沒有腳?」她可是很忙的好嗎?
「我想和你相處久一點。」
這句話倒是實實在在地真誠,他突然變得認真,害她一下子無法適應,心里的小鹿又開始到處亂撞。
「看什麼?」他的凝視總讓她覺得赧然,「還不走!」
他高興地牽起她的手,卻發現這次她沒有掙月兌了,只是側著臉不看他,當作沒這回事。對于她的反應他心知肚明,會心一笑後,將柔荑握得更緊。
兩人沒有交談,只靠著雙手相牽,像在做另一種形式的溝通。出了電梯,再走出大樓的大門口,他拉著她來到大馬路邊的轎車旁。
「我不想放開你。」他望著她說。
柔媚的大眼只是凝望著他,像也帶著一點不舍。
「我明天……小心!」
突然尖銳的煞車聲在岑倫身後響起,段逸風反應極快地抱住了她,只見一輛小轎車失速沖撞向兩人,在路人的尖叫聲下,兩人往人行道滾了幾圈,避了開來,定神之後,小轎車已逃逸無蹤。
「你們沒事吧?」幾名路人圍過來慰問。
「沒事。」他摟著她站起身,然後輕聲問著懷里花容慘白的人兒,「你還好吧?有沒有哪里受傷?」
待破表的心跳微緩,她才能好好地說出一句話,「我……幸好、幸好我今天穿褲子,沒有走光……」
「你……」這時候她還有心思在意這個?他簡直為之絕倒。
「那輛車……」她喘息了一陣,試圖回憶方才的狀況,「我覺得那輛車好像是故意的……」
「你想太多了。」他輕拍她的背,「應該只是個意外,別怕。」
但岑倫卻覺得沒有這麼簡單。只不過這輛車是針對她,還是他呢?
「好了,我該走了,你先回辦公室吧!」他極為不舍地放開她,在道別之後目送她進大樓,才逕自開車離去。
透過打開的車窗,他目測了一下肇事轎車的煞車痕跡,仔細回想這其中的疑點。
沒有掛車牌的中古小轎車……
「糟糕!」他拍上自己的額,「我不該邀請她的!」
懊死的臭男人!
踏進城東銀行成立百年慶祝會的會場,岑倫已經不知是第幾百次臭罵那個不負責任的男人!
他送來邀請函,卻遲遲沒給她電話,等她自己盛裝赴約,才發現他老大早已有了女伴,正和眾賓客談笑風生。
既然如此,他干麼該死地還送帖子給她?給了她期待,卻又讓她期待破滅,害她一個人獨自前來,難道他不知道女士落單很糗嗎?!
不過她絕不會讓這種情緒破壞她今天完美的裝扮。貼身的黑色亮片禮服,小露香肩和,頭發松松地綰成個髻,飄落的幾縷發絲更增添了她的性感。臉上是以金色為基底的宴會妝,卻又化得清透搶眼,令她一踏入會場便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當然,這也包含了段逸風的目光。相形之下,站在他身旁的白筱娟就遜色不少,一襲明顯過大的鵝黃色禮服強調了她單薄的身材,眼影畫得太黑太濃,嘴唇又涂得太紅,再加上臉上掛著的大眼鏡,簡直慘不忍睹,無怪乎當他和她站在一起時,許多來賓們便開始指指點點。
為表風度,段逸風拍了拍白筱娟的手,來到岑倫身旁。
「你來了?」他露出苦笑。
「我以為是某人特地送邀請函請我來的?」淡淡地瞄他,對他突然變得生疏的態度不太適應。
他不能說這是他的失策,但他確實有苦衷,情況變化得太快,出乎他的意料。他原想向她解釋沒去找她的原因,但才靠近一些,低頭想和她說話,他的眉間立即隨之隆起,馬上轉移了話鋒。
「你的衣服穿得太露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胸前迷人的深壑,只要想到現在站在她身旁若是別的男人,他就嘔得快吐血。
「干你什麼事?」她大方地轉了個圈,像故意招搖。「這是今夏最新款的禮服,你真不識貨!」
「你的妝也太濃了。」讓她顯得太奪目,不知道迷倒了多少男人。
「這種金棕色的眼妝不是每個女人都能畫的,你真是沒眼光!」
「我只是好心勸告你。」他露骨地瞄著她的部位。
「你這色魔!」她狠瞪他一眼,嘴利地諷刺他,「所以你又挑剔我的衣眼,又挑剔我的妝,是覺得我不該來嘍?」
「我沒有這個意思。」苦笑更深了,「我只是想告訴你,最近我可能沒辦法去找你……」
所以是想甩開她?她岑倫豈是他用過就丟的女人?
「你不必和我解釋這個,我和你沒這麼深的交情。」
「我就知道你會誤會……」他頭一次對女人這麼沒轍,「我是為了你好……」
「那你就離我遠一點!」她真是錯看他了!盛怒的她像團耀眼的火光,冷哼一聲之後轉身就走,不想再听他這公子的狡辯。
岑倫發現自己一離開他身邊,附近的鶯鶯燕燕馬上就巴上他,而他也一副來者不拒的樣子,更看得她無明火起。
向服務生隨便拿了一杯飲料,眼尖地看到有幾個男人向自己走來,她泰然自若地走向都是女人的那個角落,至少她現在的火氣還無法讓她心平氣和地與別的男人談話。
遠遠地,她就看到角落里站著一群平時就趾高氣揚的富家女,而被她們圍在中間的,似乎正是段逸風的女伴白筱娟。
她走近了些,才隱約听到她們的交談。
「憑你這種貨色,也配得上段總……」
不然要什麼貨色才配得上?段逸風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她賭氣地想。
「你別以為自己是白氏船運的千金,就可以來丟人現眼……」
原來她的背景這麼雄厚?難怪段逸風會摟著她不放了!她很沒風度地亂猜。
「瞧瞧你的裝扮,怎麼登得上面?」
這群女人,難道以為自己這樣潑婦罵街就很高貴嗎?
听了一陣,她覺得很無趣,正想離開這群長舌婦,卻發現其中一個動手推了白筱娟。
罵人她不管,但打人她就有意見了。
她優雅地上前,拍拍其中一個女人的肩。「借過。」
「干什麼……」回頭看到是艷驚四座的岑倫,一群富家女突然沒了聲音。
眾人看著她如入無人之境地走來,然後執起一臉驚惶的白筱娟的手,「請問各位‘聊’完了嗎?段總叫我帶她過去……」她遲疑了一下,然後故意說道︰「他想知道各位和白小姐聊了什麼。」
「不過一些家常話而已嘛!」其中一位富家女笑得僵硬,打著哈哈,其他人也跟著點頭如搗蒜。
「那我可以把人帶走了嗎?」
「當然當然,」眾人隨即轉移目標。「啊,那里有表演節目,我們過去看吧……」
一轉眼,一群人一哄而散,留下岑倫和白筱娟默默相對。
岑倫沒再多說什麼,剛才狐假虎威那招還是跟江蓮恩學的,而她也沒有為陌生人得罪人的習慣,所以只是支開了那群富家女。
對于白筱娟,她已經仁至義盡了,于是她放開她的手,逕自走開。
「等一下……」白筱娟細細的聲音叫住她,「謝謝你。」
「謝什麼?」她回頭看著縴細弱小的她,「你如果不懂得保護自己,謝誰都沒用。」
「我知道……」白筱娟笑得有些慘澹,「我父親就是看我太膽小了,才拜托段總照顧我,我和他沒什麼特殊關系,也不是一起來的,岑小姐別誤會了,我看剛才段總好像想向你解釋……」
原來如此。听了她的解釋,她心里對段逸風的怨懟稍稍減輕,只是一雙美眸在她身上瞄呀瞄,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你的裝扮是誰替你打理的?」
「是……我的管家,因為我母親很久前就過世了,所以這些都是管家在處理。」她不安地揪了下衣角,「看起來……怪怪的噢?」
「是很怪。」她老實不客氣地回答,讓白筱娟臉色都綠了,「不過也不是沒得救。」
「怎麼救?」怯生生的水眸對上她的,令岑倫覺得丟下她仿佛是極大的罪惡。
她仔細地端詳她,「其實你長得不錯。」然後拉起她的手,「跟我來。」
等兩人從化妝室出來後,白筱娟簡直換了一個人。
鵝黃色的禮服不知怎地合身了,因為岑倫在她衣後夾了支發夾,再用絲巾掩飾起來,反而形成流蘇的飄逸效果︰瞼上的大眼鏡拿下,長直發綁成公主頭,又用鮮花做了裝飾︰而原本夸張的妝也全部卸除,重新畫了一個適合她的、粉色系的透明妝。
「我……看不到路。」近視頗深的白筱娟有些惶恐。
「我把你還給段逸風,他會帶著你走的。」她拍拍她的背,「挺胸!你剛才也在化妝室里看見自己變美女的樣子了,要有自信。」
深吸了口氣,白筱娟鼓起勇氣,和岑倫一起重新踏入會場。
找了老半天,岑倫才發現段逸風的身影,真不知道他躲到那個地方干麼。
她帶著白筱娟走向樹叢後方,發現和他神神秘秘地交談著的人,好像是那天美升銀行的郭副理。
難道李得時說他和美升銀行的人往來密切,是真的?
「你在這里等一下。」她拉住身旁的白筱娟,要她在原地稍後,自己則走近了一些。
「……段總,你們城東銀行目前對大聯銀行的並購才進行百分之二十,但我們美升銀行已經進行百分之三十了,我勸你們還是放棄吧!」
「你怎麼知道我們的內部消息?」
「我自然有我的管道。段總,我們銀行邀請你入伙是為了你好,怕你在收購案失敗後會落得一無所有,我們只是先幫你找好後路……」
「何以見得我一定會失敗?倒是大聯銀行近幾年的逾放比高得驚人,本身也不是體質健全的銀行,但美升卻硬是要和城東銀行搶購,其心可議!」
「段逸風!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你們已經有所行動了不是?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做了什麼。」
听到這里,她忍住驚呼,回頭看了看白筱娟,幸好她似乎沒听到什麼。
「好!你以後就不要後悔!」
她看見郭副理走出了樹叢,隨後段逸風也跟著步出,她若無其事地走到白筱娟身旁,仿佛現在才見到段逸風。
「你們怎麼會在一起?」他見到白筱娟無措的模樣以及岑倫不善的臉色,第一個反應竟是皺起眉頭。
他的這個反應讓她不悅極了。「因為我欺負她啊!你不知道我以欺負人為樂嗎?」
「倫……」听她這麼一說,他馬上知道自己錯怪她了。何況他不是沒長眼楮,看得出白筱娟天差地遠的轉變。
能在這麼短時間化腐朽為神奇的,也只有她了,更別說因為他的關系,她本該要敵視白筱娟的。
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
「你的女伴還你!」她將白筱娟的手塞進他的大手里,冷若冰霜地回頭,「我要走了。」
「岑小姐!」白筱娟連忙叫住她,「謝謝你的幫忙。」然後又急急地轉向段逸風,「段總,不是的,岑小姐沒有欺負我,反而還幫我解圍呢!我已經和她解釋過我們的關系,你不要誤解她──」
「倫……」他听了白筱娟的話,心里愧疚越盛,「謝謝你幫她。白董事長是我很重要的長輩,如果照顧不好筱娟,我難辭其咎。」
「廢話!本來就是你的不對!」極度不快的岑倫凜著臉,回頭問他,「我只問你,你送了我帖子卻又放我鴿子,是為了白小姐嗎?」
「不是。」他望入她的眼。
「那和昨天我們公司門口那場事故有關嗎?」她犀利地單刀直入。
「你怎麼知道?」這真大大出乎他意料,他原本想瞞著她的。
「我听到了你和美升郭副理的對話。」她瞄了眼樹叢,「不要把人都當作白痴,也不要以為人人都怕事!」
「我只是想保護你。」顧不得白筱娟還在場,他拉住她的手,「我暫時不能和你太親近,我怕你會……」
「你可以直接告訴我,而不是一再的換女伴,企圖掩人耳目。」他連白筱娟都不敢太靠近,只顧著和一堆鶯鶯燕燕玩樂,她會看不出來嗎?
岑倫的聲線仍是沒什麼起伏,表情更是鐵青,看來這次真的氣壞了。「如果不是听到郭副理的話,如果我無法聯想起那事故,難道我就活該生氣?」
「是我的錯。」她的聰慧實在令他折服,他真是小看她了。
「你曾經說過,能听你說出心里秘密的,只有和你最親近的人,你不讓我知道這些事,代表在你心目中我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人物。」即使這話有些賭氣,她也顧不得了。「那就這樣吧,以後你別再來找我了。」
「別鬧別扭。」早知這女人不好搞定,他還是一頭栽下,唉。「等我,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她不語,任他拉著她的小手。
他用力一使勁,佳人便落入他懷里。「你知道,作出這種決定,我比你還難受,但我真的不想牽連到你。」
到頭來還是鬼打牆,又回到原點就對了。
「這麼說,你還是瞧扁了我,我為什麼要給你時間?」她推開他高大的身軀。
知道一時之間說服不了她,他只能把握時間,把該說的話全說一說,「過一陣子,我可能會出國幾天,屆時听到什麼風聲,你全都不要相信。」他抬起她的小臉蛋,語重心長地低喃,「要相信我,好嗎?」
「我不會等你的,」她氣憤自己居然被他打動,只好任性地別開頭,說著連自己都說服不了的氣話,「我行情好得很,才不會浪費時間等你!」
然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剩下原地段逸風的輕嘆,以及白筱娟眼中的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