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來他才知道自己鬧了個多麼大的笑話。
原來當初于書瑋的「告白」不僅僅是對他,還包括了另外兩個女人──伍翹楚與裴寧,這兩個跟他在校園內一樣擁有高知名度的大一新生。
是因為她是同性戀嗎?
不是。
而是那根本就不是告白,她是在挑選「社員」。
難怪他那時覺得于書瑋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原來她就是高他們一屆的風雲人物,「神秘探索研究社」的創始社長。
沒想到他第一次願意接受的告白竟然不是告白,更該死的是,他竟然無法克制自己對她的在意與好感。
偏偏這個女人眼底心中都只有對算命的探索與研究,只要听說某處算命超準或方式特殊,即使跋山涉水、露宿山野,她也會不辭辛勞的拉著他們一起去。
就這樣,他原本精彩可期的大學生活,全在探索算命這檔事中虛度了。
而那個可惡的女人,竟然在大學畢業之後一聲不吭的跑去美國,美其名是繼續進修,其實他們都心知肚明,她的出國,全都和網絡上某個討論區提到的水晶球算命有關。
只因為傳說紐約有個超神奇的水晶球算命,一向不喜歡讀書的她,竟然發憤用功,GRE跟托福考得超高分,順利申請到紐約大學的MBA,不但領到全額獎學金,還被留學補習班拿來當廣告。
這個女人就是這麼特別,特別到他都已經畢業幾年,卻依然還是忘不了她。
秦昊站在辦公大樓的落地窗邊,仰望藍天,一架飛機剛好自天際掠過。
是老天爺懲罰他吧?一直以來都是他在拒絕別人的告白,萬萬沒想到他會愛上一個根本就沒將心思放在他身上的女人。
懊死!他秦昊也會落到這步田地?
「怎麼了?眉頭皺得這麼緊?不是剛從美國度假回來嗎?心情應該不錯才對。」一個瘦高的身影閃入辦公室,不請自坐。
「你不知道進辦公室前應該要先敲門嗎?」秦昊沒好氣的睇了交迭著雙腳搖蔽的生意伙伴王明誠。
「知道不等于得做到。」他漾著笑。
「不說廢話,事情辦好了嗎?」走回辦公桌後坐下,秦昊嚴肅道。
「有我出馬,你還怕會有差錯嗎?」他拍拍胸脯。
「所以呢?」秦昊挑眉。
「她已經決定馬上訂機票回國。」他得意的。
「是嗎?」眼楮倏的一亮。
「喏,下星期一下午三點抵達台北,你自己看著辦。」他將手中寫著的飛機班次與落地時間遞給了秦昊。
接過紙條,秦昊英俊的臉上布滿了雖極力想壓抑,卻依然無法掩飾的興奮。
王明誠忍不住嘆息,「我真搞不懂你,像你這種頂級帥哥,主動送上門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你干麼偏偏獨鐘她那個怪腳?」
「不許你批評她!」聲音冷得可以凍人。
王明誠馬上舉起雙手做投降狀,「我不敢,我還不想死。」有機會他還真想看看那個女人到底長得怎樣的國色天香,竟然讓秦昊護她護到這個地步,連兄弟情都比不上。
秦昊睨了他一眼,不理會他,繼續看著手中的紙條。
有多久沒見到她了?一年?兩年?抑或是三年?
不管是幾年,對他來說都有如一輩子那麼久。
為了見她,他甚至放下公司的一切遠赴美國,可換來的卻是她忙著跟老師研究靈魂學,沒空理他。
沒空?就連撥出一秒跟他說聲Hello的時間都沒有。
懊,很好。
既然他去美國見不到她,那他就非要讓她回台灣找他不可。
沒得到你我是不會放棄的。她說這句只為了拉他入社,他跟她不同。
他發誓,他絕對要得到她,即使必須傾畢生精力也在所不惜!
「快說!」
「我不知道。」
「妳咧?」
「我、我真的也不知道啊。」
「不知道?那就繼續喝,喝到妳們想起來為止。」
埃產店中,三個女人獨坐一桌,桌面上擺滿了啤酒罐,照三個人臉上布滿的紅暈來看,這一桌的空罐,每個人應該都功勞不小。
「瑋姊,嗝,我、真的不能再喝了。」裴寧邊打酒嗝邊擋下于書瑋又送到她嘴邊的酒杯。
「瑋姊,她才新婚,妳就饒過她吧。」伍翹楚沒比裴寧清醒多少,嘴角已經不受控制的往上揚。
每次一喝醉,她就會傻笑。
「喔,妳的意思是妳要替她擋嘍?好,這兩罐妳就干了吧。」于書瑋一腳蹬在椅子上,一把拉開兩罐啤酒往她的面前推。
「喂,妳夠了吧?我阿娜答在家等我,我沒空喝酒了。」她站起身就想落跑。
可下一秒就被于書瑋給壓回座位,一張皮笑肉不笑的臉由上往下逼近她,語氣輕柔卻極度讓人不寒而栗,「妳說什麼?我什麼時候把妳教成一個重色輕友的懦弱女人?」
「ㄟ,我、我沒有啊。」天,她可不想惹這家伙生氣。
「那妳剛剛說啥?要回家陪阿娜答?好啊,我們一起去,我也滿想見見是哪個男人這麼善良,願意收留我們小太妹翹楚,順便也讓我借住幾天。」于書瑋拍拍伍翹楚的臉蛋。
小太妹?她才是大魔頭咧。現在是誰在威脅誰。
「我喝就是了。」她怕了她了。
翻翻白眼,伍翹楚拿起鋁罐仰頭一飲而盡。
「哈哈哈,這才是我的好姊妹。來,喝。」于書瑋開心的大笑,也跟著拿起酒猛灌,好像忘了自己今天找她們出來的目的。
「妳們少喝點,我可扛不動妳們兩個人。」裴寧擔心的勸說。
「放心,不用妳扛。」于書瑋換坐到裴寧身旁,用手搭著她的肩膀,瞇起內雙的眸子微笑。
「嗄?」裴寧看著眼前那張美麗的臉龐,心中卻浮上不祥的預感。
「因為妳也得喝。」說完,于書瑋拿起啤酒罐就往她嘴里灌。
她就知道,這個女魔頭不會放過她的。
裴寧含著淚任由啤酒滑入喉頭,腦袋越來越昏。
「我真是太高興了,沒想到我才去一趟美國,妳們大家就都有了好歸宿。」于書瑋用手擦擦沒有濕濡的眼角,眼底浮現一抹賊笑,扭頭朝後頭喊了聲,「老板娘,再來兩手啤酒。」
兩手?十二罐?伍翹楚與裴寧苦著臉互望一眼。
「ㄟ,妳們不用感謝我,我只是盡一個做社長及大姊的責任,好好的替妳們慶祝慶祝。」她揮揮手,一副大恩不需言謝的模樣。
「呃,我們可以不慶祝嗎?」裴寧壓低聲音問。
「什麼?」她臉上的笑容驟然凍結,瞇起眼瞄向裴寧。
「不是啦,她的意思是既然要慶祝,怎麼可以漏了我們的社草秦昊咧?所以我們還是等秦昊到了再一起慶祝吧。」伍翹楚連忙幫好友解圍。
「秦昊……」于書瑋眨眨帶著醉意的瞳眸,美麗的臉上一片茫然。
「對啊,他之前不是有去美國找妳嗎?」裴寧趕緊接口,希望可以轉移她的注意力,好躲過這場酒劫。
「有嗎?」側側頭想了想,她彎彎紅唇,「好像有耶,不過我沒見到他。」
「沒見到他?」裴寧好奇的想追問。
「哎呀,有沒有見到他不是重點,重點是……妳們快給我喝,今天我們一定要不醉不歸。」自老板娘手上接過十二罐啤酒,她又開始一罐一罐的拉開拉環,率先拿起一罐仰頭灌著。
ㄟ,這好像也不是重點耶。裴寧無奈的看向伍翹楚。
看樣子今晚是躲不掉了,既然如此,那就……「痛快的喝個夠吧。」伍翹楚卷起袖子,拿起啤酒罐跟著仰頭灌入喉。
唉,連翹楚都投降了,她想要獨善其身也不可能了。
裴寧認命的嘆口氣,看著眼前兩個豁出去拚酒的女人,也只有默默的拿起酒來一口一口喝下肚。
這幾個女人,真是太夸張了。
看著一桌醉得東倒西歪的三個女人,前後趕到的三個男人莫不搖頭。
「趕快把你們的另一半帶走吧,我會處理這個女人。」秦昊朝一旁的偕和風及符仲勛道。
「她才說過不喝酒就又喝得這麼醉,回去我一定得好好「教訓教訓」她。」符仲勛佯怒,上前一把將醉翻的裴寧扛上肩。
「這家伙也一樣,我先帶她回去管教了。」偕和風也跨一步將伍翹楚橫抱而起,朝他們示意的點點頭,隨即轉身走開。
「我也先走了,對了,麻煩你轉告她,我跟寧寧會出國度假一段時間,所以可能短時間她找不到寧寧了,等我們回國再跟她聯絡。」符仲勛走到一半,不忘轉身向秦昊交代。
「我們也是,麻煩你了。」身影已經消失在黑夜中的偕和風,也在遠方傳來了同樣的叮嚀。
憊說要帶回去管教咧,看樣子心疼她們被于書瑋拉出來喝酒才是真的。
這些男人呵,全都被女人吃得死死的。
秦昊不以為然的撇撇唇,低頭看了看趴睡在桌上的于書瑋,暗忖片刻,請一旁的老板娘幫忙將她扶到自己的背上,背著她離開了海產店。
夜晚的台北市有種跟白天截然不同的靜謐。
絢麗的霓虹燈被天空綻放的星光所取代,微微的涼風撫過臉頰,驅趕不少夏天的酷熱。
罷接到裴寧醉死之前要他來接于書瑋的電話時,他著實怔愣住了。
不是說下星期一的班機嗎?怎麼星期五晚上她已經在台灣喝得爛醉了?
就連現在感受著她在他背上的溫度與重量,都讓他覺得彷佛在夢中,不太敢相信她真的已經在台灣,甚至在他背上。
有多久的時間,他是這麼的渴望見她一面,而現在她就睡在他的背上,安穩的──
「B!」秦昊才沉溺在她柔軟身軀的觸感,一個強而有力的巴掌卻突然拍在他的背上,讓他的背隱隱發麻。
「再喝,拿酒來,不醉不歸。」于書瑋的聲音明顯因為酒醉而模糊不清。
「妳已經醉了,該回去了。」這女人,一點都沒變,還是那樣大剌剌的。
「誰說我喝醉的?嗝。」她的反駁因為這個酒嗝而顯得薄弱不已。
「我說的。」
「你是誰啊?干麼背著我?快放我下來。」她突然掙扎的雙腳亂踢、雙手亂打。
「妳不要亂動,小心跌下來。」他皺起眉,努力維持平衡。
「我知道了,你想要趁我喝醉對我亂來對吧?我其它朋友咧?你對她們做了什麼?快放我下來,否則我非踢爛你的老二不可。」于書瑋毫不客氣的揚聲開罵。
嘖嘖嘖,這像是女人應該說出口的話嗎?他真搞不懂自己怎麼會喜歡上這樣的女人。
秦昊無奈的在心中暗嘆了聲,還來不及開口表明身分,她的手刀已經用力朝他的脖子劈下。
痛!沒有預料她會使出這一招,痛楚自他的脖子蔓延到全身,讓他差點沒松開手。
「還不放我下來?再吃我這招。」話還沒說完,雙手已經緊緊的勒住了秦昊的脖子,雙腳則是使力的夾住他的腰,讓他想要掙月兌都無法掙月兌。
看她瘦歸瘦,力氣還是他×的不是普通的大。
天,她是真的想殺他嗎?再不反抗他可能真的要被勒死了。
秦昊屏住氣,站直身子,舉起手箝住她用力勒在自己脖子的手腕,才一使力,她的手就輕易的被他扳開了。
「啊!」手腕上的疼痛讓她松手,也讓她松了腳,整個人自他的背上直線跌坐在地。
糟糕,他太用力了。秦昊心一揪,顧不了自己的脖子還隱隱作痛,趕緊轉身查看坐在地上低著頭不語的于書瑋。
「妳沒事吧?」關心的詢問方落,一個迅雷不及掩耳的踢腿就掃了過來,直接命中他的命根子,讓他當場疼得腰都無法站直,雙手護住了重要部位彎。
「哼,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趁人之危,想欺負喝醉酒的女人。」于書瑋走上前,又舉起腳往他的小腿踢去。
「夠了。」秦昊忍著腿間劇烈的痛楚,空出一手抓住了她踢來的腳踝,抬起臉瞪視著她低吼。
乍然看到熟悉的黑眸與臉龐,于書瑋的酒意霎時全醒,驚愕的看著痛苦得緊擰著眉頭的英俊臉龐驚呼,「秦昊?!」
瘀青紅腫,必須繼續觀察。
這是秦昊就醫檢查之後得到的結果。
而現在,于書瑋正坐在他家中的沙發,愧疚的看著坐在對面,不論怎麼擺姿勢都不甚舒服的秦昊,囁嚅著,「對不起啦,我不知道是你,所以……早知道我就踢小力一點。」
在沙發上挪了挪姿勢,秦昊故意裝出一副依然痛楚不已的模樣,「該死,怎麼坐都不舒服。」
「ㄟ,等等,我在你背後墊個墊子試試看。」她連忙抓起一個抱枕驅前,將墊子往他的背後塞。
她的長發因為身子前傾而掠過他的臉龐,柔軟渾圓的胸脯則在他眼前晃動著。
屬于她的特殊馨香體味隨著每一次的鼻息鑽入他的體內,在他的每一個細胞中竄動,挑逗著他男人最直接的,集中在腿間,讓他忍不住亢奮──
「該死!」因為硬挺而加劇的痛楚讓他忍不住低咒出聲。
「怎麼了?這樣也不舒服嗎?」誤以為是自己的方式讓他更加不適,于書瑋趕緊將抱枕取開,緊張的看著扭曲著俊顏的秦昊。
看著她一臉自責又擔憂的可愛模樣,他的眼底閃過一抹惡作劇的光芒,又故意鎖緊眉頭,睇了眼沙發,「我想可能躺下來會舒服點。」
「喔,好,我扶你去床上。」她馬上自告奮勇。
「我又不是腿受傷,可以自己走。」秦昊翻翻白眼。
「ㄟ,對喔,那你自己走吧。」于書瑋想了想,笑著捶了下自己的頭。
「不過,我想先在沙發上躺一下。」他別有含意的凝視著她。
于書瑋搞不清楚狀況的拍了拍沙發,「那你就躺啊。」這次她可不會再這麼笨說要扶他了,免得他又虧她。
「妳坐過來點。」他馬上咧開唇。
「我?」她困惑的指指自己,得到他點頭的回答,雖然不解,依然照著他的意思坐了過去。
「停,就坐在那邊剛好。」他在于書瑋的朝他的方向移動沒幾吋時突然喊停。
她納悶的停止動作,等著看他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只見秦昊滿意的扯扯唇,一個側身往下躺,剛剛好將頭枕在她的腿上。
「呼,這樣感覺好多了。」他閉上眼,一臉享受的陶醉模樣。
「喂,你在干麼?」看著腿上的腦袋,她不客氣的拍了下去。
「妳已經讓我「性無能」了,現在還想讓我腦震蕩嗎?」皺著眉,秦昊舉起手模模後腦勺,哀怨的望向她。
她白皙的臉蛋猛的飛上紅暈,蠕動著唇瓣道︰「我什麼時候讓你性無能了,沒這麼嚴重吧。」
「妳以為一個男人的小弟弟紅腫瘀青成這樣還提得起興致嗎?」當然,他隱瞞了自己方才因她而起的反應,可那反應也夠他痛的了。
「真、真的有這麼夸張嗎?我不過是踢了一下……」她心虛的低語。
「很重又直接的一下。」他那時可真的是痛不欲生。
「呃,好嘛,我承認我是踢得很用力,不過這跟你躺在我大腿有什麼關系?」
「當然有。」秦昊仰望著她,唇角微微揚起。
「你說說看啊,要是你說得有理,以後你想怎麼躺就怎麼躺,我一定二話不說的出借大腿。」于書瑋豪氣的道。
「這可是妳說的?」他的眸底閃過一絲光芒。
「當然,我于書瑋說話什麼時候不算話過?」
「那好。妳也看到我剛剛怎麼坐都覺得不舒服了吧?」
她點點頭。
「我不舒服最大的原因想必不用我再多說了。」
她還是點頭。
「所以能夠讓我感到舒服就是妳最好的贖罪方式對嗎?」
懊像有點怪,不過好像也沒錯……
她緩慢的點點頭。
「而枕在妳腿上躺著是我目前感覺唯一不會踫觸到疼痛處,又可以舒適安心的姿勢。」他的眸底閃爍著賊光,「所以,妳是不是應該提供妳的大腿讓我暫時忘卻痛楚呢?」
嗯,絕對應該。于書瑋用力的點點頭,可一點完就又覺得哪邊怪怪的。
懊像提供抱枕也可以達到同樣的功效吧?
「太好了,既然我們達成了共識,那以後妳的大腿就是我的嘍。」秦昊沒讓她有機會說出心中的疑慮,馬上接口。
「我的大腿是你的?」怎麼越听越不對勁?
看她臉上的遲疑,他微瞇起眼,故意揶揄道︰「怎麼,後悔了?沒關系,反正女人都是這樣,我可以理解。」
「誰說的?」她果然落入圈套,拍著胸脯,「我的字典里從來沒有後悔兩個字,以後我的大腿就是你的了。」
英俊的臉上閃過抹得逞的笑容,秦昊閉上眼楮,「那好,先讓我好好休息療養一下。」
「ㄟ──」于書瑋的聲音在看到他挑起半邊眼瞼時又縮了回去,扁扁唇,「好好,請慢慢休息。」
秦昊又闔上眼,可笑容未減。
怎麼會變成這樣?不過是跟伍翹楚還有裴寧喝醉酒而已,怎麼變成自己的大腿不是自己的?
低頭看著秦昊假寐的臉龐,她陷入混亂的納悶中。
不管了,誰要她踢傷他,而且還是重要部位。
就當是贖罪好了。
她將頭往後靠向沙發,也忍不住疲倦的閉起了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