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童佑臻驚呼一聲,將差點自床上跌落地上的兒子給一把抱住。
「怎麼了?嘉嘉沒事吧?」坐在床邊的安泉猛地回神,趕緊接過兒子,將他放回床上查看。
「沒事,幸好我及時抱住他。」童佑臻吁了口氣,把剛泡好的牛女乃塞入了兒子的口中。
嘉嘉心滿意足的躺在床上喝他的女乃,根本不把方才的驚險當成一回事,倒是童佑臻的心髒還有些驚魂未定的卜通卜通跳著。
「老公……」童佑臻看著丈夫,忍不住開口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嗎?黑岳哥昨天跟你說了些什麼?」
安泉的黑眸閃了閃,薄薄的唇瓣刻意的扯起微笑,「沒什麼,只是隨便聊聊。」
「可是他的臉色不太對。」童佑臻心中老是有種不祥的感覺,「而且自從他走後,你就常常若有所思的恍神,一點都不像平常的你了。」
「傻瓜,我是在想工作上的事情。」他避重就輕的回答。
「工作上的事?」童佑臻這才發現,自己對他工作方面的一切幾乎毫無所知,只知道他是從事金融投資。
「一些金錢數字的游戲,很枯燥無趣,你不會想听的。」安泉寵溺的揉揉妻子的頭,起身往外走出去。
「老公,我想听,就算我听不懂,也可以當你的情緒垃圾桶啊。」她看了眼已經睡著的兒子,跟著走出了房間。
安泉頓了頓腳步,回頭看著妻子寫滿信賴崇拜的深情雙眸,他的心一悸,將她嬌小的身子攬入懷中,低頭攫取她水女敕的唇瓣,熱烈的吸吮著她甜美的馨香……
正當她渾沌的思緒被疑惑滲入時,安泉已經抽身將她安穩的放在地上,一個箭步沖入了兒子的房中。
「老公?」童佑臻過了好半晌才完全清醒,隨即跟著沖進了房間。
只見位于二樓房內,原本緊閉著的窗口卻半敞了開,一個黑色身影攀過窗戶,迅速的沒入了夜色中。
「有賊?天啦!嘉嘉沒事吧?」童佑臻臉色驟地刷白,沖上前查看著丈夫懷中的兒子。
安泉鐵青著臉,緩緩搖頭。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現在的小偷也未免太大膽了,不行,我們得報警才行。」她不敢置信的蹙起了眉,抓起床邊的電話就要撥打119。
「放下電話。」安泉阻止了妻子。
她困惑的看著丈夫。
「他已經跑了,東西也沒丟,我想警察也查不出什麼。」他將依然熟睡的兒子放回床上,淡淡地說。
「可是……」她遲疑了片刻,還是放下了電話。
「放心,有我在,不會有事的。」安泉朝妻子張開了雙臂。
「嗯。」依偎進丈夫的懷中,她心中那股原本稍微淡化的不安此刻又開始在胸口蠢蠢欲動了起來。
右眼皮不斷的跳動著,似乎有事情將要發生--不,已經發生了……
沒想到他們的動作會這麼快,竟然已經找到了他家?看樣子就算他不想插手這件事,對方也不會讓他安然抽身了。
安泉冷著臉,站在窗邊凝視著窗外的夜色,想起方才看到有人闖進兒子房內的情景,現在依然感到恐慌--這是他以往即使參與再危險的任務也不曾出現過的情緒。
既然對方已經找上門了,若讓他們母子繼續待在自己身邊,恐怕只會增加出事的風險。
懊死,他絕對無法容忍自己的妻兒遭受到一丁點的傷害,為了保護他們,他只有先發制人了。
他咬了咬牙,黑眸閃過堅決,隨即轉身走向床邊,輕輕搖醒了酣睡中的妻子。
「嗯……老公?」童佑臻眨了眨惺忪的雙眸,困惑的看向丈夫。
「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安泉正色的對她說。
「什麼事?」他嚴肅的神色讓她瞬間清醒,連忙半坐起身問。
「我會替你們安排另一個住處,天一亮你馬上帶著嘉嘉離開。」他緩緩道。
帶兒子離開?童佑臻身子一凜,瞳眸閃過一抹驚慌,「我們要搬家嗎?」
「不是我們,是你跟嘉嘉必須離開這里。」
「為什麼?我不要,我跟嘉嘉要待在你身邊。」她感到一股濃濃的不安正在體內逐漸擴大。
「佑佑,听話,現在不是使性子的時候。」安泉的雙手輕扣著她的肩,直望入她的眼眸道。
「給我一個理由,為什麼無緣無故要我們離開?」他的眸中寫著堅決,這讓她陷入了恐慌之中。
安泉緊擰著雙眉,他不能隨便泄露組織的秘密,況且,她知道的越少越安全,所以他不能說。
「因為我想一個人靜靜想些事情。」
她愣了愣,隨即急切的道︰「我知道了,我會叫嘉嘉安靜點不要吵你,如果你還是嫌吵,我也可以帶他出去玩,讓你有自己的空間,這樣好嗎?」
看著她哀求的臉蛋,他的心好似被人掐著般,狠狠的揪痛著,但卻仍要佯裝無動于衷的道︰「這不是重點。」
童佑臻眨了眨眼,迷惑的道︰「我不懂……」
「我只是覺得被困住了,需要時間去讓我自己接受,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無牽無掛,游戲人間的安泉罷了。」咬咬牙,他狠下心開口。
「你的意思是,我綁住了你,是你的負擔?」不,他不會這樣想的,他明明就很愛他們啊。
他沒有回答,但沉默對童佑臻來說,已是最傷人的答案。
「這就是你這陣子常常若有所思的原因?因為你在懷疑自己結婚生子是不是正確的選擇?」她顫抖著問出心中的恐懼。
當然不是。但安泉卻不能這樣大聲的回答,他必須讓她答應離開自己。
「佑佑,給我時間。」一旦他解決對他們的威脅,他一定會馬上接他們回來的。
「不、不要,你明明就是最好的爸爸跟老公,你明明就說你很愛我們的,你怎麼還能懷疑我們的婚姻是個錯誤?」童佑臻不斷的搖頭,不願意接受這件事。
「因為感情的牽扯讓我有弱點,這讓我非常不習慣。」見她如此傷心,安泉心痛如絞,卻只能刻意冷淡的說道。
她頓了頓,「是因為今天有賊入侵的事情勾起了你這種感覺?」
「可以這麼說。」安泉點點頭。
「那、那只是偶發時間,況且他也逃走了啊,他不會再回來了。」童佑臻極力想打消他的念頭。
安泉定定的看著她道︰「對不起。」
「不,我不要對不起,你說過,有你在,不會有事的,你會保護我們的。」
「就是這樣,這是以前的我一直拒絕的狀況--責任、承諾、牽絆!」安泉硬起心腸,不去看她那雙會動搖他決心的淚眼。
突然,童佑臻覺得站在眼前的人,不再是那個無止境的寵溺著她,深愛著她的老公了。
她害怕,害怕他真的厭倦了這種平淡的生活,變回以前那個風流而不安定的情場浪子。
不行,她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咬緊下唇,她抬起頭,堅定的看向他道︰「不,我絕對不會離開你,我不要!」
自從那一晚之後,安泉的態度開始轉變了,他的笑容越來越少,雙眉緊擰著的時間越來越長,家中的笑聲也逐漸減少。
雖然他沒有拒絕過她的擁抱與親吻,但她可以感覺到他的不快樂與心事重重。
「老公,我切了點水果--」童佑臻端著水果盤,推開書房門走進去時,卻恰懊看到他匆忙掛斷電話的舉動。
「你在跟誰講電話?」她佯裝毫不在意的問道,但他方才不想讓她听到談話內容的態度卻像根刺一樣刺入了她的心口。
「沒什麼,工作的事情。」安泉淡淡的回答,其實是他暗地請黑岳幫忙安置他母親、她女乃女乃、與替妻兒找新住處。
「喔……」童佑臻只能接受這個答案,她擠出一抹笑道︰「吃點水果吧,很甜喔。」
「謝謝。」他點點頭,但卻沒有動作,若是以往,他早就一把抱住她,甜蜜的你一口我一口的喂著彼此了。
「對了,晚飯你想吃什麼?我煮給你吃。」童佑臻站在書桌前問。
「都可以。」
「那……你累不累?我幫你按摩?」她再問。
安泉輕嘆口氣,看著她委屈的對自己示好,簡直心疼極了。
「不要這樣看著我,我只是想讓你知道,結婚生子是有很多很多好處的……」
她嚅嚅著道。
他怎麼會忘記自己的妻子是個多麼頑固的小女人了?光憑那個爛到不行的理由,她是絕對不會離開他的……
他又何嘗願意跟他們分開?但為了他麼的安危,這卻是不得不做的決定啊。
安泉凝視著妻子,正要開口時,門外卻傳來了緊急煞車的聲音與嘉嘉的哭叫聲。
「嘉嘉?」
安泉與童佑臻同時沖出了門,只見嘉嘉正被一個男人抱在懷中大哭。
小擺?安泉的眼神在接觸到小擺時,朝他點了點頭。
「嘉嘉。」童佑臻飛奔上前接過了孩子。
「媽咪,哇--」見到母親,嘉嘉的哭聲更大了。
「他差點被車撞到。」小擺解釋,看向安泉的眼神傳達了另一則訊息--並不是意外。
懊死!安泉的黑眸一黯,燃起了殺意。
這代表對方已經展開行動,他不能再拖了。
「嘉嘉,媽咪不是說不能自己跑出去,你怎麼不听話?「童佑臻斥責兒子。
「球球,嘉嘉想撿球球,哇--」被母親這一罵,嘉嘉委屈的淚流不止。
「你先帶嘉嘉進去。」安泉沉聲道。
誤以為丈夫陰沉的臉色是因兒子哭鬧而起,想起他提起的負擔約牽絆,童佑臻的心一緊,朝小擺感謝的點點頭,隨即抱著兒子進門。
「謝謝你。」安泉朝昔日的伙伴道謝。
小擺搖搖頭,布滿了胡碴的臉上寫著憔悴。
「你一直守在我家?」
「我知道他們會再行動。」小擺回答。
安泉怕怕小擺的肩膀,「你還好吧?」
「除非殲滅他們,否則我永遠都不會好。」小擺略顯激動的顫抖著聲音,「安泉,幫我--對不起,雖然我知道你已經退出組織,黑岳也叫我不要找你,可是……」他們需要安泉破解密碼的高超能力來模清對方的底細。
「我了解。」安泉打算了他的話,「我加入,不過是為了我的家人。」他知道小擺要開口請求幫助也是經過一番掙扎。
小擺緊繃的情緒仿佛得到了釋放,整個人松了口氣道︰「謝謝。」
安泉點點頭,臉上的身上卻更加的凝重了。
看來,他得另外想個理由讓佑佑死心離開才行。
她想不透為什麼原本幸福美滿的生活會就這樣改變了。
他不再是那個樂于當兒子大玩偶的好爸爸,也不再是夜夜擁抱著她入眠、在她耳邊訴說著濃情蜜意的好老公,取而代之的是常常不見身影的忙碌。
到底是哪里出錯了?
就只是因為他突然感覺喘不過氣、突然覺得壓力很大、突然想要自由?
她不懂,她真的不懂。
童佑臻看著牆壁上的掛鐘,時針已經快要跟分針疊合在十二的那個數字上了,兒子早就睡了,可她親愛的老公卻還沒有回家。
等等讓她坐立難安,她自沙發上站起身,正準備走到庭院外頭查看時,跑車轟隆隆的引擎聲倏地從外頭傳來。
她三吾,開心的打開門往外跑去,可期待的腳步卻在看到車內的景象後頓時凍結在原地。
她看到了自己的丈夫正與一個美艷的女人擁吻著,那女人宛若八爪章魚似的緊攀著本該屬于她的位置,熱烈的獻上自己的唇。
「住、住手--」她尖聲喊了出來。
車上的男女停止了動作,同時望向她。
「你們在干麼?快放開我老公,放開他!」她沖向他們,伸出手想把那女人的手自安泉身上給扯下。
「好痛。」女人裝柔弱的邊喊痛邊偎向安泉的懷中。
「快離開他身邊,不要踫他。」童佑臻的眼楮仿佛要噴出火來,她感覺全身都被嫉妒的烈焰焚燒著。
「安泉,她好可怕喔,嚇死我了。」女人尋求安泉的保護。
安泉?童佑臻怔愣住了,她後來曾听他說過,他只讓他的家人、摯友跟心愛的女人--也就是她,喊他的本名。
但現在--現在那女人叫的是什麼?
「安泉,你看看嘛,她都把我抓傷了。「女人告狀似的把手上的抓痕現給安泉看。
「乖,我心疼喲。」安泉握住她的手親吻了下,憐惜的安慰著她。
這一幕讓童佑臻听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老公?」她不懂,他為什麼突然改變這麼大?
「你先進去吧。」他無情的命令,不忍心看她臉上受傷的神色。
「不,你跟我一起進去。」勉強維持著理智,她顫抖著聲音說。
「你是听不懂人話嗎?安泉還想跟我在車上親熱一下,還是你有偷窺的癖好?」女人嘲諷的出聲。
「我是他老婆,該離開的是你!」看著依偎在自己丈夫懷中的女人,她有股想殺人的沖動。
「哼,看你會去做那種工作,就知道你不是個簡單的女人,不過不要以為你跟安泉結婚就算贏了,我告訴你,安泉不是個會屬于任何女人的男人!」女人帶著不屑的表情斜睨著她。
童佑臻的身子站不住的晃了一下,臉上霎時變得蒼白,難怪她覺得她很眼熟。
原來,這個女人就是當初她被騙去酒店上班那天,跟安泉親密約會的女人。
所以,他們一直都有聯絡?
「安泉,你說,我講的對不對?」女人嬌嗲的問著安泉。
他沉默著,讓童佑臻的心緊緊的擰了起來,雙手不自覺的在身側握緊。
「老公?」她必須听到他的答案。
「佑佑,你先進去。」安泉只是重復這句。
「不,我不要。」童佑臻咬緊下唇,大步走向前抓住了他的手,「你跟我進去,我不要你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有什麼問題我們好好談,你是我老公啊!」
「放手,吵死人了,所以我才說結婚很煩!」安泉的大手一揮,童佑臻踉蹌的倒退了好幾步。
「你還是識相點,不要以為憑著那張薄薄的結婚證書就可以束縛住安泉,況且他告訴我,你們要離婚了。」女人的手攀在安泉的身上,仿佛在宣告主權。
「離婚?不--不可能,你騙人。」童佑臻驚恐的顫抖著,轉向安泉問,「她騙人的對嗎?老公?」
「我們先分居吧。」看著她幾乎崩潰的神色,安泉的心有如刀割,但卻必須強迫自己不能將她擁入懷中,他好想告訴她,他這一輩子永遠都不可能跟她離婚。
「瞧,你還是快帶著兒子搬走吧,這個房子的女主人很快就要變成我了。」女人盛氣凌人的揚起下巴,驕傲的宣告。
「你……你給我把你的髒手從我老公身上拿開,拿開!」童佑臻的理智就像斷了線似的崩潰了,她轉向掛在安泉身上的女人拉扯著,將她從車上拖出。
「你這瘋女人想干麼?放開我……啊--我的頭發……」女人尖叫著,被拖下車,跟童佑臻扭打成一團。
「佑佑,快放手。」安泉連忙想阻止。
「不,我不會把你讓給她的,我不要分居,我不要!」嫉妒與失去安泉的恐懼讓童佑臻的力氣大增,拼命扯著女人的頭發不放。
「安泉,救我,好痛喔。」女人裝柔弱的求救,但其實腳卻用力的踢了童佑臻好幾下。
「佑佑,快點住手,你會傷到她。」其實他更怕她傷了自己,安泉從沒看過妻子這般瘋狂的模樣,心疼極了。
是他將她逼成這樣的,他開始懷疑自己這麼做錯了嗎?
「你幫她?你幫她……」見安泉站在別的女人那邊,她的心都碎了,絕望的淚水涌出了眼眶,轉而捶打著安泉的胸口道︰「你這麼可以這樣對我?我恨你,我恨你!」
打吧,只要能讓她舒服些,他寧願被她打死。
「瘋女人,你夠了喔。」一旁的女人卻不甘方才被抓扯的難堪,在童佑臻毫無防備的狀況下,上前狠狠的推了她一把,使她整個人往門前的台階跌撞去。
「啊--」童佑臻驚叫了聲,隨即整個人趴倒在台階上毫無動靜。
「該死!」安泉低咒了聲,狠狠的瞪了女人一眼,趕緊上前查看俯在台階上的妻子。
「安泉,她是在裝死,我們不要理她。」女人還自以為自己真的得到安泉的寵愛,嬌嗲的上前向拉起他。
「滾!」他怒吼了聲,抱起了額頭不斷流血,已陷入昏迷的童佑臻怒視著她。
「呃,你這麼了?她流血了?我、我不是故意的,都是她死纏著你不放,所以我才會--」女人對他突如其來的怒氣慌了手腳。
「你閉嘴,你真以為我喜歡你嗎?我只是故意利用你來氣她的,若是她有半點閃失,我會殺了你。」安泉閃著殺氣的黑眸告訴她,他真的會那麼做。
「瘋子……你們全都是瘋子。」女人顫抖著身子,隨即轉過身拔腿就跑,生怕自己真的會死在他手上。
低頭查看她的狀況,心疼的看著她的傷口,研判傷口並不深後,安泉一顆高吊的心才稍稍放了下來。
就讓她恨他吧,或許,這樣她比較能接受他離開的事實。
暗忖了半晌,安泉貪戀的瞅著愛妻的臉孔,緩緩拿起了手機,撥打著黑岳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