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結婚了?」秦佩怡驚訝的瞪圓了眼。
言可妤尷尬的點點頭,「對不起,沒通知你。」
「為什麼?不是說好要邀請我們的嗎?」秦佩怡的臉上浮現失望,自嘲的苦笑,「也是,畢竟我們的世界不同了。」
「不是這樣的。」言可妤趕緊解釋,「其實我根本沒舉行婚宴。」
「沒舉行婚宴?」她不可置信的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們只有簡單的公證儀式,沒宴請賓客。」言可妤坦然的道。
「不可能啊,依照他的財力,還有他對你這麼好,怎麼可能不舉行婚宴?」
「這真是說來話長。」言可妤長吁口氣,凝視著好友,「佩怡,我要先跟你說對不起。」
「看你的表情,我猜你接下去要說的應該不是我想听到的。」秦佩怡神情凝重起來。
言可妤頓了頓,緩緩將所有的事情從頭到尾一一向好友剖白,包括怎麼為了讓秦佩怡安心而說大話,怎麼戲劇化的找陶嘉晉扮演她的假男友,然後騎虎難下的說他們要結婚,怎麼假戲真做的相戀,又怎麼發現他的真實身份,當然,也沒遺漏吳威豪曾找過她說了一堆渾話的事。
「原本我是為了讓你安心才這麼做,但現在我覺得不能繼續瞞著你,吳威豪不是個可以依靠的男人。」言可妤充滿歉意的道來。
「不……我不相信。」秦佩怡蒼白著臉搖頭。
「是真的,佩怡,吳威豪根本就是個混球,他不值得你對他那麼好。」言可妤認真的勸好友。
「不要再說了。」秦佩怡顫抖著聲音,「可妤,我很珍惜我們失而復得的友誼,但若是你再批評威豪,我們很難當朋友了。」
「佩怡,像他這樣的男人,你嫁給他只會受苦而已,我就是珍惜我們的友誼才告訴你實情啊。」言可妤難過得嘆口氣,「就算你會生氣,我還是得說,吳威豪不是個可靠的伴侶。」
「夠了!我不要再听了。」秦佩怡倏的站起身,哽咽的道︰「我知道你對吳威豪當初選擇我一直懷恨在心,但是我沒想到你會這樣用心機,現在還要謊言欺騙我。」
「佩怡,我沒有騙你,我怎麼會騙你呢?在我心中一直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啊。」言可妤痛心的提高音調。
秦佩怡顫抖著唇瓣搖頭,「你說你不會騙我?那當初你說陶嘉晉是你男友不就是在騙我嗎?」
「那……那怎麼一樣呢?我是有原因的,我都告訴你了啊。」
「你的原因只是你想在我面前裝虛榮罷了,在你內心深處,你根本就從來沒有接受過我跟吳威豪在一起的事實。」
「不是這樣的,真的不是。」言可妤著急的想讓秦佩怡明白自己的真心,「佩怡,你听我說——」
「什麼都別說了,我想以後我們也不需要再聯絡了。」秦佩怡打斷她的解釋,扭頭走了。
看著她的背影,言可妤難過得眼眶蓄滿淚水。
就在這一刻,她知道有些事情一旦有了裂痕,就算再怎麼努力,也一樣無法恢復原狀了。
結束與秦佩怡的會面,言可妤失魂落魄的返回家中,才剛進門就被喊住。
「弟妹。」朱雅彤從客廳走向她。
言可妤止住了腳步,這是她第一次單獨面對大嫂,比起自己的身高,她算是嬌小而縴弱,美麗的五官楚楚動人,秀氣且惹人憐愛,也難怪陶家兄弟當初會雙雙喜歡上她。
「大嫂,請問有什麼事嗎?」她禮貌的回應。
「沒什麼,我只是想說一直沒機會跟你好好聊聊,真不好意思。」朱雅彤釋放出善意。
「沒關系。」言可妤稍稍放下戒心,露出笑容。
「我泡了伯爵茶,一起喝?」朱雅彤邀請她。
「好啊。」言可妤沒多想,愉悅的點頭。
坐到沙發上,朱雅彤端了杯茶放在她桌前,自己也端起茶輕啜著。
「你……嘉晉有跟你提過我們的事嗎?」朱雅彤放下茶杯,緩緩開口。
言可妤頓了頓,隨即僵硬的扯扯唇,「有啊,不過我知道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不會介意。」
「如果說,那不是過去的事呢?」朱雅彤又道。
言可妤有點笑不出來了,「那現在就必須成為過去。」
朱雅彤的眼眶徒然紅起來,低垂下頭沉默著,沒過多久,雙肩突然微微的顫動。
呃,現在是什麼情況?
言可妤一頭霧水的看著她,搞不清楚她突然轉變的情緒,就好像個被欺負的弱女子,而自己是那個壞人。
「對不起,我也知道不應該,可是我真的無法控制。」朱雅彤哽咽的道︰「當年我跟他分開是迫于無奈,我愛的一直都是他。」
「如果你愛他,怎麼會嫁給他哥哥?」言可妤忍不住質問。
「因為……我需要錢。」朱雅彤揚起水汪汪的淚眼望著她。
「所以——所以你這樣太現實了啊,真愛一個人是不會為了錢改變的。」該死,她對哭泣的女人還真是一點都沒轍。
「我爸公司當時周轉困難,如果沒有錢就會倒閉。」朱雅彤淒楚的解釋,「如果全家都指望你時,你能怎麼辦?親情跟愛情,你會選哪一個?」
言可妤愣了愣,脊椎突然涼了起來,「你……你沒跟嘉晉說嗎?他可以幫你啊。」
朱雅彤苦笑,「那不是筆小數目,不當總裁的他根本沒辦法幫我,我能跟他說什麼?求他為了救我爸去做他不願意做的事情嗎?」
「他大哥因為發現我愛的始終是他,所以用外遇報復我,在這個家我毫無地位,受盡了凌辱,只因為他們認為我是「買」回來的。」朱雅彤黯然的低垂著頭,「他跟他家的關系已經這麼糟了,你覺得我還能告訴他什麼?讓他更懊悔自己沒有幫我嗎?」
「你告訴我這些,目的是什麼?」言可妤努力讓自己維持平靜的問。
朱雅彤定定的看著她,「我跟嘉晉之間曾經擁有的刻骨銘心感情,絕對不是你跟他能同樣經歷的。」
「所以呢?」言可妤的心開始隱隱抽痛起來。
「我相信嘉晉還是愛我的,他娶你只是為了氣我跟反抗父母而已。」朱雅彤一臉憐憫的看著她。
「你錯了,嘉晉說他現在愛的是我。」言可妤可以听到自己內心的動搖的聲音。
「他當然要這麼跟你說不是嗎?」朱雅彤的唇畔泛起抹嘲謔,跟那楚楚可憐的嬌弱樣有點無法連在一起。
「不,他不會騙我。」言可妤無法信心滿滿的反駁,畢竟,如果他知道了朱雅彤當初琵琶別抱的真正原因,會有怎樣的改變,她實在沒把握。
「可妤,如果我拜托你,請你把他還給我呢?」她轉為哀求。
「太荒謬了,他是我老公,不是東西,怎麼還?」言可妤錯愕的瞪大眼。
「他本來就是我的,只是暫時放在你那邊而已。」朱雅彤突然收起柔弱,尖銳的道。
「不管你怎麼說,是你錯過了他,現在他是我老公,我不會放棄他的。」言可妤站起身,毫不猶豫的回絕。
「可妤——」朱雅彤頓了頓,眼神瞟向樓梯口,手突然朝桌上的杯子揮去,熱水霎時灑出燙紅了她的手,「好痛!」她驚呼。
「你沒事吧?」言可妤趕緊彎身查看。
「怎麼回事?」楊丹鳳蹙眉走向她們。
「沒、沒什麼,是我不小心打翻了茶杯,真的跟可妤一點關系都沒有。」朱雅彤一副委屈的模樣,刻意強調的語氣反而讓人懷疑真的是言可妤做的。
「呃——本來就是你自己打翻的啊。」言可妤真的感到莫名其妙。
「在這個家長幼的分別是很嚴謹的,你怎麼可以這樣跟你大嫂講話?難道這就是你的家教嗎?」突然,楊丹鳳的聲音不悅的揚起。
「媽,我沒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
「住口,還頂嘴?」楊丹鳳打斷了她的解釋,口氣嚴厲。
「媽,對不起,都是我沒注意。」朱雅彤恭敬地道。
「你也是,家務都做完了嗎?還這麼悠哉的喝下午茶啊?」楊丹鳳嘲諷的勾起唇角,「如果你們以為嫁到陶家可以當好命的少女乃女乃,那你們就錯了,還不快把這些東西整理整理。」
「是,媽,我馬上收拾干淨。」朱雅彤趕緊回應。
「等等。」楊丹鳳斜眼看向言可妤,「你是啞巴嗎?都不會應聲嗎?」
言可妤忍住想頂嘴的沖動,咬咬牙,擠出抹假笑,「媽,我不是啞巴,而且我耳朵也很好,您吩咐的事情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很會耍嘴皮子嘛!」楊丹鳳挑起眉,眸底閃過不悅,「既然如此,以後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就全交給你了。雅彤,你都不用做了,只需要告訴她該做些什麼就好。」
「呃——謝謝媽。」朱雅彤的臉上閃過一抹驚喜。
看著婆婆射過來的不懷好意的視線,言可妤深吸口氣,點點頭,「好的,我會盡力做好。」巫婆,盡避放馬過來吧,她不會認輸的。
「那我就拭目以待。」楊丹鳳微微揚起唇角,在沙發上坐下,「先泡杯咖啡來吧。」
要死了,她快累掛了。
當陶嘉晉回到房間時,看到的就是趴在床上,一副筋疲力盡的言可妤。
「老公,我沒力氣站起來迎接你了,你最好馬上過來讓我親一下。」言可妤動也不動的道。
他放下外套與公事包,走到床邊坐下,將她抱入懷中重重的吻了一下,打趣的問︰「我親愛的老婆今天參加十項鐵人比賽嗎?」
「還說呢,比那個還累。」光伺候婆婆喝一杯咖啡,婆婆就可以挑剔到連多一口水或少一口水都計較,更別說甜度了,今天應該是她這輩子泡最多杯咖啡的一天吧。
再加上拖地、吸地、洗衣、打掃,到花園澆水……種種繁不及備載的瑣碎雜事。
天,她突然很感謝以前言可翔都一手包辦所有的家事。
「是不是媽刁難你?」陶嘉晉嗅出了什麼,正色問。
「沒……沒有啦,你想到哪里去了。」言可妤連忙否認,轉移話題撒起嬌來,「我都還沒問我老公今天上班累不累呢?」
他搖搖頭,「怎麼比得上你在家面對他們的辛苦?」
「你以為你老婆好欺負嗎?」為了讓他放心,言可妤對婆婆與大嫂的態度只字不提,「要是有人敢欺負我,肯定是自找苦吃。」她拍拍胸脯。
「哈哈哈。」陶嘉晉忍不住抱著妻子大笑起來,「也對,你老公可是曾經吃過你的苦頭呢。」不過她是嘴硬心軟,只有她自己不知道。
「哪有啊。」她嬌羞的佯嗔。
「老婆。」他捧起她的臉,認真的凝視著,「我真的覺得能夠娶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一件事。」
「你知道就好。」她愉悅的笑了開,但隨即又閃過一抹憂心的光芒。
「怎麼了?」陶嘉晉敏銳的發現了她臉上細微的情緒變化。
「老公,我問你。」她微微將身子自他的懷中移開,認真的瞅著他,「若你有一天發現,大嫂當初嫁給你哥是有苦衷的,你會不會……」
「不會不會,我們不是討論過這個問題了嗎?」他打斷她的話,「我現在愛的是你,就算當初她為了什麼原因嫁給我哥都不重要了,況且,我想她最大的苦衷就是我沒當上總裁吧。」
「如果不是……」言可妤的話被陶嘉晉覆上的唇瓣吞沒了。
「我愛你。」直到她癱軟在他懷中,他才松開她的小嘴,深情的告白。
言可妤感到的點點頭,不再提起那個話題,抱住他,「幸好我還有你。」只有有他在身邊,她什麼都不怕。
「當然,你別想甩開我。」他裝出個凶狠的神情。
「你等不到那一天的。」換她耍狠。
「我好怕喔。」他佯裝害怕,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你想干麼?」
「你說呢?」陶嘉晉邪邪的咧開了唇。
「不行啦,等等媽叫我怎麼辦?」言可妤掙扎著想坐起。
「那就讓她等吧。」他欺身向她,大掌貪戀的搓揉著。
她忍不住申吟出聲,全身被逗弄得發燙。
「老婆,你真美。」他柔聲贊嘆,灼熱的吻落在她頸間。
她忘情的將身子迎向他,雙手正準備攬上他頸後時,問外卻傳來敲門聲。
「該死!」他低咒一聲,懊惱的任由言可妤將自己推開。
「什麼事?」他粗聲問。
「那個……太太找二少女乃女乃。」門外的佣人怯怯的道。
「媽現在找你干麼?」陶嘉晉蹙起眉,朝門外喊,「告訴太太,我們睡了。」
「等等!」言可妤連忙喊住佣人,重新下指令,「告訴太太我馬上去。」
「是的。」佣人應了聲之後,腳步聲逐漸遠離門口。
「你真的要去?」陶嘉晉加深了眉間的折痕。
「我可是個好媳婦耶,婆婆叫我,呃當然要去。」她起身走向梳妝鏡整理剛才被他弄亂的儀容。
「唉,看來我這老公的地位不保了。」他佯嘆口氣。
言可妤扯扯唇,上前俯身啄了下他的唇瓣,輕聲道︰「愛你喔。」隨即轉身走出門外。
看著關上的門扉,陶嘉晉躺回床上,英俊的臉上漾起滿足的笑容。
腰酸背痛。
言可妤捶捶自己的肩膀,又揉揉腰,擦掉額邊的汗珠好不容易完成婆婆要求的工作——將所有的冬被、冬衣拿出來洗一遍曬太陽,這才有時間坐在院子中喘口氣。
這婆婆根本就是存心整她,家里一堆佣人不使喚,偏偏就要使喚她,叫她做東做西,分明想嚇跑她。
再加上一個視她為情敵的大嫂,也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的常轉達錯誤的訊息,害她常常做白工,被婆婆挑剔,要不就是派些苦工給她做——扛東西啦、修理電燈啦,好像把她當長工一樣。
斑,她們不知道她沒什麼好自夸的,就是身高體力不輸人嗎?她才不會這麼容易投降呢。
不過這可能是老天爺要懲罰她以前一直奴役弟弟的罪行吧。
下次見到弟弟,一定要好好的跟他對不起才行。
言可妤轉了轉腦袋,站起來伸展了軀,深吸口氣,正準備轉身回屋內時,卻剛好見到差點絆倒的公公。
「小心。」她一個箭步飛奔過去,毫不費力的撐住了他。
陶雄山站穩身子,犀利的眼楮打量了下她,然後甩開她的手,淡淡的道︰「我的腳還沒殘疾。」
「爸,你的身體這麼健康,就算爬山都沒問題呢。」言可妤不管他的冷淡,燦然一笑。
他瞪了她一眼,踱步走到一旁的歐式涼亭內坐下來。
言可妤站在原地等了半晌,想說應該沒她的事了,拍拍準備離開時,公公卻開口了——
「過來。」
她頓了頓,看看周遭。
「除了你這里還有別人嗎?」他沒好氣的說了句。
「喔喔,爸,有什麼事嗎?」言可妤快步走向他。
陶雄山將她從頭打量到尾,緩緩開口,「你跟一般女人不同。」
「呃——」這是什麼意思?
「外表看起來像塊精致的蛋糕,但其實是厚實的面包。」他說出耐人尋味的比喻,這陣子觀察下來,她的確不是個單憑外表吸引人的花瓶。
「爸,你講話真有含意。」
其實比起跟婆婆還有大嫂相處,她反而覺得公公比較明理。
「懂不懂都無所謂,」陶雄山直視著她,仿佛想了許久才緩緩說︰「那臭小子……跟你在一起之後似乎開朗不少。」
「他本來就是個開朗的男人啊,只是爸你不夠了解他。」她直率的道。
他的眸底閃過一抹黯然,不過很快就恢復正常,「他是我兒子,我怎麼會不了解他?」
「爸,如果你了解他,就會知道他做了這麼多反抗你的事情,其實只是為了引起你的注意,想博得你的關愛。」
「什麼鬼話?我還不夠關愛他嗎?他一點都不懂為人父母的苦心,就是因為他成材,所以我才對他要求特別多、特別嚴厲,為的就是要把大位交給他,誰知道這小子竟然拒絕接位,還給我搞離家出走這一招——」陶雄山仿佛有滿月復委屈想發泄,但當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時,又倏地住口,恢復冷靜。
「可是爸,那為什麼要他把女友讓給大哥呢?」看起來公公似乎不像老公說的那樣,對他漠不關心啊。
「那女人根本不行。」他淡淡回了句。
「什麼意思?」言可妤困惑了。
陶雄山你睇了她一眼,冷冷道︰「你只要擔心好自己就夠了,問這麼多干麼?」
「呃……是。」才以為他好像比較好相處,就又裝臭臉。
陶雄山站起身,不再吭聲的朝主屋走。
看著他的背影,言可妤突然有種念頭,自己的老公其實跟他爸真像啊,都有個頑固的個性。
彬許,其實事情根本跟他們彼此想的不一樣呢!
她沉吟了半晌,腦袋中偷偷興起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