苞著走在陶嘉晉身後,言可妤的嘴巴一直都沒有機會闔起來、驚嘆的看著裝潢華麗的招待所內部,一路走來每個人對他恭敬鞠躬的陣仗。
「可妤,你男友真的是個大人物耶。」秦佩怡悄聲在言可妤耳畔低語。
「呃,好像是喔。」言可妤現在正處在一頭霧水的狀態,不過心中也不免開始擔心起來——他到底是借了多少錢擺闊啊?
「你沒跟他來過嗎?」秦佩怡好奇的看著她的反應。
「呃,當、當然有啊。」她尷尬的扯扯唇,怕她再問,連忙轉移話題,「吳威豪呢?他不是一直很期待這次的聚會嗎?」
「是啊,可惜他公司臨時有事,所以沒辦法赴約,我也是剛剛才突然接到他通知的,真不好意思。」秦佩怡有些落寞的口吻。
「沒關系,正事要緊。」看來他還懂得什麼是羞恥心。
秦佩怡微笑點頭,眸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郁色。
「對了,你那天去挑婚紗,有挑到滿意的嗎?」言可妤關心的問。
「還沒,我太矮了,穿什麼都覺得很怪。」秦佩怡自嘲的道,隨即困惑的問︰「你怎麼會知道我去挑婚紗?」她記得自己沒說過啊。
「喔——喔,我算算時間,你應該是要挑婚紗了才對。」言可妤趕緊胡謅了個原因,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跟秦佩怡開口那天發生的事情。
「原來如此。」秦佩怡接受了她的解釋,微微一笑,「對了,你們決定去哪間拍照了嗎?我那間婚紗攝影還不錯,下次你跟我去,我們還可以一起挑婚紗呢。」
「我們還沒決定耶,不過我可以陪你去挑。」言可妤心虛的回答。
「也是,我想依照你男友的財力,應該不會隨便找一間平民的婚紗店拍照吧。」秦佩怡的笑容有些僵硬。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是真的還沒決定。」言可妤急忙解釋。
秦佩怡扯扯唇表示理解,不過隨即沉默著沒有再說一句話,直到結束這次的聚會,她的話絕對沒有超過二十句。
「唉……」坐在賓士車上,言可妤心事重重的咳聲嘆氣。
陶嘉晉斜睨了她一眼,好笑的扯唇,「你干麼?」
「我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她悶悶的道。
「怎麼說?」他挑眉。
「我好像不該說大話。」言可妤咬咬下唇。
「你跟秦佩怡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知道她有多重視她們之間的友情。
「我也不知道,剛剛佩怡好像不太開心喔不跟她選同一間婚紗公司,她以為我是因為釣到金龜婿才看不上那間婚紗公司。其實不是這樣啊,我根本就沒有什麼總裁男朋友,也沒有要結婚,所以才沒辦法跟她找同一間婚紗公司。還有,我到底該不該阻止她結婚?嫁給那種爛男人她會幸福嗎?」她一開口就停不了的說著。
「那你打算怎麼做?」陶嘉晉模模下巴問。
「我不知道……或許跟她說實話……」她猶豫是沉吟。
「你不怕她更生氣?」
「就是怕才猶豫啊。」她是在不想再失去跟秦佩怡之間的友情了,「算了,先不說這個,你到底是用什麼辦法搞得排場這麼大?你該不會去借錢吧?」
「你在擔心我?」陶嘉晉促狹問。
「我……我是擔心到時要幫你擦,我可沒這麼多錢喔。」言可妤的臉蛋困窘的紅起來。
「我發現了一件事。」他英俊的臉龐漾起笑容。
「什麼?」她的心,猛的打了個突。
「你是個口是心非的女人。」就像上次,她說不會幫他,可後來還是硬塞了三千塊給他。
「胡說,你才不了解我。」他干麼一副看透她的樣子啊?
「是嗎?」他微微傾身靠近她,低語道︰「至少,我知道你的唇瓣滋味有多甜美。」
「你這色鬼,不要靠我這麼近啦。」言可妤感覺自己的心髒幾乎要從嘴巴蹦出來了。
那一次被他突然「堵住」嘴的悸動回憶,突然整個涌入腦海。
他倜儻的語氣讓言可妤霎時清醒,整個人宛若煮熟的蝦子似又燙又紅。
「你——」她困窘的坐直身子,瞄了眼前座依然不動如山的司機,掄起拳就往陶嘉晉的方向揮。
「如果你覺得我讓你感覺不舒服的話,你可以打沒關系,不過我是真的很享受親吻你的感覺。」陶嘉晉深深凝視她,黑眸綻露著認真的光芒,讓她的手停頓在半空中。
她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覺嗎?不,相反的,那感覺是如此的美妙,讓她深深的沉醉其中,舍不得結束。
言可妤懊惱的放下手,咬咬下唇,「真賊。」不過說真的,她並不討厭,甚至還心動不已。
她的反應讓陶嘉晉愉悅的揚起唇,正要開口之際,車子緩緩停靠在她家門口。
不讓他有倜儻她的機會,言可妤動作迅速的將車門打開,逕自跳下車,再轉身朝他道︰「等我一下。」
他好奇的挑起眉,看著她的背影忍不住彎起唇瓣。
這女人又想搞什麼把戲?
半響,只見她自屋內匆匆走出來,手上握著一疊鈔票,而言可翔呼天搶地的在後頭追著。
「喏,我只能贊助這些了。今天謝謝你,不過以後不要再做這種事了。」她將錢遞給他。
「果然是個口是心非的女人。」陶嘉晉失笑,他記得她剛剛不是才說,這次絕對不會幫他了嗎?
言可妤臉蛋一紅,困窘的說了句,「再羅唆我就把錢要回來了喔。」
「你真是可愛。」他的笑容咧得更大了。
她的臉蛋幾乎要燃燒起來了,心髒卜通卜通的狂跳,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要心髒病發了。
天,她是怎麼了?這種感覺該不會就是心動吧?
「姐,錢還我啦,我好不容易才發薪水耶。」言可翔追出來,氣喘吁吁的抗議,看到坐在車內的陶嘉晉,他驚訝的瞪大了眼楮,「你們?」
「你閉嘴。」言可妤警告的瞪了弟弟一眼,像逃難似的轉身沖回屋內。
「老板,你們復合了?」言可翔不敢置信的問。
陶嘉晉微微一笑,將手中的錢還給他,視線始終緊隨著言可妤離去的方向,就像在談論天氣一樣的口吻道︰「不只如此,我們要結婚了。」
不能再這樣下去。
言可妤坐在咖啡廳內,陷入了憂心忡忡的沉思中。
最近她發現自己的心情越來越不受控制,三不五時就會想起陶嘉晉那張俊帥而帶著嘲謔的臉,然後心髒就莫名其妙的加快跳動,接著開始失眠,即使入睡,也總會被那小子闖進夢鄉,繼續干擾她。
再這樣下去,她真的很怕很擔心,擔心自己的心總有一天會徹徹底底的不再屬于自己……
「老姐大人,你要喝什麼請盡避點沒關系,你弟弟我會盡量滿足你的需求。」
言可翔哪知道自己姐姐內心世界的波濤洶涌,滿臉笑容的招呼著她。
言可妤不敢置信的斜眼睨了弟弟一眼,「怎麼這麼好?呃——我可沒錢還你喔。」
「不用還、不用還,你弟弟我什麼時候這麼小氣過,我們是姐弟啊,本來就應該要互相幫忙。」言可翔一改常態。
「奇怪了,你發燒了喔?」她伸長手,觸了觸他的額頭。
「我健康得很。」他閃過她的手,「總之,你只要記得我對你有多好就可以了。」
她狐疑的打量著他,試探的問︰「那今天這頓……」
「當然算我的,你盡量喝盡量點,要不要來塊巧克力蛋糕啊?」他熱烈的道,反正等她嫁給老板只好,他就發了。
「嘖嘖嘖,你總算有當弟弟的自覺了,姐姐我真是感覺好欣慰啊。」言可妤感動的點點頭,眼中閃爍著滿足的淚光,然後毫不客氣的指著玻璃櫃內的甜點,「每樣都來一份吧。」
「是。」果然是愛佔便宜的老姐,言可翔無力的頭疼搖頭,照吩咐將各種不同種類的蛋糕一一拿出擺在她的面前,「請慢用。」
「真乖。」她微笑的點頭,用吃來忘卻那些煩心的事情。「不過姐,你要結婚不用跟遠在美國的爸媽通知一聲嗎?」雖然他家的教育一向走開明路線,但不講一聲好像也太過分了些吧。
「結婚?」剛塞一口蛋糕進到嘴內的言可妤愣了愣。
「是啊,原來你又跟老板復合,而且還論及婚嫁了,真有你的,總算有個撐到最後的了。」
「等等,你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句都听不懂?」
「再裝就不像了喔,姐,老板都跟我說了。」既然他們都要絕後了,想必老板應該有跟她說過自己的身份了吧?
「你老板是哪個鬼啊?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要結婚了,他怎麼會知道?」她一頭霧水。
「呃——他還沒告訴你喔?」言可翔連忙用手捂住嘴巴。
「誰告訴我什麼?」言可妤的眼楮微微眯起。
「沒事,我要去忙了,你慢慢享受蛋糕。」
「言可翔,快說,你瞞著我什麼?」她的聲音緊追在他身後,不過他一溜煙就閃了進去,留下滿肚子疑問的她。
真是古古怪怪的家伙,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等等回家一定要好好嚴刑拷打他一番。
言可妤繼續將注意力放在眼前的甜點上,等最後一塊蛋糕放入口中,她滿足的拍拍肚子,拿起包包轉身走出咖啡廳。
夜晚的涼風吹拂在臉上,讓她微微的縮了縮身子,攏攏衣襟,正想往巷口走去時,卻不小心瞄到了躲在暗巷內,正激烈「交纏」在一起的身影。
嘖嘖嘖,現在的年輕人還真是迫不及待,在大街上就敢親熱成這樣,一點都不怕人看。
不過話說回來,上次她跟陶嘉晉在車上接吻,會不會前座的司機也在心中暗暗的搖頭嘆息啊?
想到他那柔軟灼熱的雙唇,言可妤的心跳瞬間又亂了頻率,懊惱的甩開浮上心跳的影像,耳邊卻突然听到了熟悉的聲音——
「你快回去吧。」陶嘉晉的聲音這麼說。
咦,她是太想他了嗎?怎麼會幻听得這麼嚴重?
言可妤用手扯扯耳朵,視線忍不住偷偷往方才沒仔細瞧清楚的人影努力看去。
只見那男人一個轉身想離開,那女人追了上來,由後頭緊緊抱住他的腰。
辮黃的燈光微微映照在走出暗處的男人臉孔,照亮了那張俊挺而熟悉的五官。
是他?
言可妤霎時如遭電擊似的僵住。
仿佛發現了有人在注視他們,陶嘉晉的目光迎上她的,英俊的臉上閃過一絲怔愣。
「可妤?」他訝異的出聲,試圖想要甩開朱雅彤的手。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擾你們,再見。」不等他回應,言可妤轉身就快步跑開。
「可妤,等等!」陶嘉晉的聲音在她背後追著。
「嘉晉,別走。」朱雅彤緊攬著他不放。
言可妤加快了腳步,迅速鑽入人群中,消失在陶嘉晉的視線之內。
看到他跟別的女人親密的舉動,讓她感覺自己的心髒好像有人正拿把刀在割似的沁出血來,好痛、好痛!
當年被吳威豪拒絕,跟秦佩怡鬧翻時,她的都沒有像這樣幾乎快死掉的痛苦。
為什麼?為什麼?
難道這才是愛,這就是愛?
她——愛上了一個無業游民……
靠!
砰——砰——砰——震天價響的敲門聲在寧靜的夜晚不斷響著。
言可妤用棉被將自己從頭蓋住,選擇忽視門外的電鈴加敲門聲。
「言可妤開門!」敲門聲停止之後,取而代之的是揚高的叫喚聲。她咬緊下唇,將棉被被攏得更緊,捂住了耳朵,不想听到陶嘉晉那讓她心更痛的聲音。
他干麼來找她?是想跟她說其實他早就有女朋友了嗎?他假扮她男友只是為了好玩?
不,她不想听,什麼都不想知道。
砰砰砰—敲門聲又繼續響起,引起一群小狽的連聲狂吠。
「言可妤,我知道你再加,快開門。」陶嘉晉不死心的繼續喊。
「誰啊?三更半夜的吵死人了。」
「再吵我要報警啦。」
幾個鄰居不耐煩的將頭伸出窗外咒罵著。
叮咚——叮咚——叮咚——砰砰——砰——無視鄰居的抗議,門鈴聲跟敲門聲持續不斷的交替響著。「不在不在,言可妤不在家,你快點走開。」言可妤翻開棉被,對著窗外大喊。
突然,一切歸于平靜,只剩于幾只小狽零零落落的吠叫聲。
他真的走了?
她呆坐在床,原本可以稍微停歇的淚水又潰堤的涌出。
「嗚——臭無業游民,我才不會喜歡你,長得帥有怎樣?有什麼了不起?我才不稀氨。比你好的男人多得是。」她邊哭邊拍打著枕頭宣泄。
叩叩叩!「姐。」言可翔敲著房門喊了聲。
「干麼?」言可妤吸吸鼻子,努力讓聲音平穩的回應。
「你在哭喔?」他好奇的問。
「哪、哪有?你耳朵有問題喔?我要睡了啦,別吵我。」她沒好氣的回答,現在沒心力去應付他。
「喔,我把你晾在外面的衣服收進來了,你先開門讓我進來,我幫你收進衣櫃啦。」
「你先放外面。」她的眼楮腫得核桃似的,怎麼見人啊?
「厚,我都幫你收進來了,放在外面到時又搞得亂七八糟,你開個門就好,我幫你放進衣櫃整理好不是更好嗎?」言可翔催促。
言可妤想想也對,不甘不願的起身開門,「動作快點。」連看都不看弟弟一眼,她又趕緊「躲」回床上,就怕被他發現她的丑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听到門又被輕輕帶上的聲響,應該是他把衣服放好後離開了。
一等恢復獨處,言可妤的眼淚馬上又汩汩的自眼眶流出,她傷心的跳下床準備把門鎖上時,卻毫無準備的對上了一雙深邃灼熱的黑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