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真好。你還不想醒來嗎?」白嵐拉開了病房中的窗簾,心疼的看著依然緊閉眼臉的柏原司。
「是嗎?你還很累嗎?好吧,你可以再睡一下子,但只能一下子喔,否則我就不理你了。」她自問自答,擰了條濕毛巾坐在床邊,輕柔的替他擦拭著臉頰跟手腳。夢-遠書城
凝視著他英俊的臉龐,白嵐的視線忍不住模糊了起來她錯了!是她太愚巔,之前為了她那自以為是的顧忌和堅持,選擇一再的刺傷他、推拒他,如今他昏迷不醒,她才敢大聲說愛他,只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白嵐輕嘆口氣,繼續細心的替他擦拭身子,沒有發現身後的房門被猛然打開。
「司?我的兒子,怎麼會變成這樣?」在門打開的同時。婦人驚慌焦慮的聲音傳了進來,只見訪客快步走向病床,撲倒在柏原司床邊。
白嵐詫異的看著陸續走進來的年長男人跟裕子,心中已經有底,這兩位體面的長者想必是柏原司的父母吧。
「伯父、伯母。」她站起身,輕聲問候。
柏原暉緊皺眉頭看了她一眼,便將視線轉向兒子,走上前安慰妻子道︰「別擔心,我馬上把他轉回日本,請最好的醫生替他治療,兒子不會有事的。」
「孩子的爸,你一定要救救兒子,你一定要救他呀!」柏原司的母親阮絲瑜哭道。
「放心,就算用盡我所有的資源,也會讓兒子好起來的!」柏原暉向妻子保證。
轉回日本?白嵐听看他們的對話,心一驚,趕緊道︰「伯父伯母,請你們把司交給我,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
柏原暉跟阮絲瑜同時將視線望向白嵐,困惑的看著她。
「伯父伯母,就是她,她就是那個把司害得這麼慘的女人。」一旁的裕子趁機打起小報告。
白嵐咬了咬下唇,低垂著頭道︰「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為什麼?當年你已經害他肝腸寸斷過一次,為什麼現在又害他生命垂危?」
阮絲瑜哭泣的質問。
「我知道是我不好,但為了我們的女兒,我只有硬著頭皮讓他冒險了。」她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啊!
「女兒?」這個消息讓柏原夫婦愣在原地。
白嵐眼眼眶合淚,輕輕額首道︰「我跟他的女兒,叫白薔,因為患有淋巴性白血球病,需要骨髓移植,現在還在隔離病房中。」
「天!到底還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阮絲瑜搖搖昊昊的依靠在丈夫胸前,一時無法承受這樣的消息。
眼淚在白嵐眸底打轉,好半晌,才將所有的經過娓娓道出。
「怎麼會這樣……我們原來有孫女啊……」阮絲瑜不可置信的喃道。
「她接受了司的骨髓移植,正逐漸的復原中。」白嵐懇求的看著他們,「所以我求求你們,不要把司帶回日本,不要再分開他們了,我求求你們。」
「伯父、伯母,你們不要听她的,我們趕快把司帶回日本醫治比較重要。」裕子怕事情有變,趕緊催促。
柏原暉皺緊了眉頭做出決定,沉聲道︰「不管怎樣,我們先把司帶回日本,其他的事以後再說。」
「不!伯父,我求求你,請讓司留在台灣,讓我好好的照顧他。」白嵐淚眼迷蒙,她已經不能再承受一次分離的痛苦。
「你只會害他而已,司是我的未婚夫,要照顧也是我來才對。」裕子冷冷的道。
「裕子說得對,我們去找醫生吧。」柏原暉扶著妻子往外走。
「伯父……」白嵐追上前,霍地跪在他們面前。
「你這是做什麼?」柏原暉怔住。
「我真的很愛司,孩子也需要他,求求你們,不要帶走他。」白嵐聲舊俱下的邊磕頭邊懇求。
柏原暉與妻子互覷了眼,正要開口之際,東方綾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看見眼前的狀況,她一愣,隨即上的阻止白嵐的動作,「這是怎麼一回事?」
「東方醫生。快告訴伯父伯母,司會好起來的,請他們不要帶他回日本。」白嵐情緒過于激動,哭著哀求此刻唯一能幫她的人。
東方綾扶起她,神色認真的朝柏原夫妻道︰「兩位一定是柏原司的父母了,你們好,我是東方醫生。」
「醫生,我兒子現在的狀況怎樣?」阮絲瑜急忙問。
「柏原司先生是因為麻醉並發癥造成昏迷,目前生命跡象穩定,沒有立即性的危險。」
柏原暉與阮絲瑜明顯的吁了口氣。
「但為何昏迷不醒,原因不明,所以我建議讓他留在心愛的人身邊,希望可以借由她的呼喚,讓他早日恢復意識。」東方綾繼續道。
「那如果他一直不醒呢?」裕子忍不住插嘴問。
東方綾娣了她一眼,緩緩道︰「不排除可能成為植物人。」
裕子渾身一震,如果柏原司變成植物人,那他後半輩子不就完蛋了?她可不想照顧一輩子植物人啊。
「不!他不會的,為了我,他一定會醒來。」白嵐堅決的道︰「即便他真的累了,想一直休息,我也會一直照顧他,直到我生命結束的那天為止。」她已做好最壞的打算,會一輩子照顧心愛的男人。
「我從來沒看過這麼盡心盡力的照顧病人的人,兩位真的可以放心將柏原司交給她。」東方綾打包票,「況且誰都不能保證運送病人的過程中不會出差錯,倒不如就讓他安心在這邊接受治療吧!我用自己的信譽做保證,柏原司在台灣,所受到的醫療照護絕對
不會比日本差。」
「……」柏原暉沉思了半晌。才艱鬧的點頭決定,「好吧,就照醫生您說的吧。」
白嵐喜出望外,連忙道謝,「謝謝你們,謝謝。」
東方綾微笑的看著坐回柏原司身旁,緊握看他的手的白嵐,又轉向柏原夫妻道︰「現在,我想你們還需要去探望一個人。」
夫妻倆同時困惑的看向她。
東方綾微笑道︰「你們的孫女,白薔。」
事情出乎意料之外的順利,在柏原夫妻探望過白薔之後,就無法克制的愛上了這個讓人疼惜的小孫女。
若不是因為柏原暉在日本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必須趕回日本,他們還真希望可以長住在台灣陪伴兒子跟孫女。
雖然只在台灣待了短短兩三天,但他們觀察了白嵐對兒子無微不至的細心照顧,還有對孫女毫無保留的母愛,終于可以體會為何當年兒子對她如此痴迷狂戀,也可以安心將他們父女交付給白嵐,先行趕回日本。
至于裕子,早在第一天之後就消失了蹤影。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白薔的狀況越來越穩定,在住了兩個月的無菌室之後,終于可以轉到普通病房,讓白嵐稍稍的喘口氣。
可柏原司卻依然沉睡著,絲毫沒有起色。
面對女兒要求父親的陪伴,白嵐只能用盡鎊種理由來搪塞,每當看到女兒失望的神色,她的心就刺痛一次。
也不知道還能隱瞞多久,但為了讓女兒好好養病,她只有繼續瞞下去。
白嵐在女兒跟柏原司的病房兩邊跑,疲于奔命的照顧著兩個人,好險葉秀敏有空時都會來幫忙她照顧女兒,她才有余力多待在柏原司身邊。
「我錯了,你醒來好嗎?你還沒有听到我向你道歉,你怎麼可以這樣一直貪睡不醒呢?」白嵐耐心的用濕毛巾替柏原司擦拭臉頰,一邊不停的對著他說話。
她相信他听得到,只要自己不斷的說,他一定听得到。
「小薔已經度過了危險期,情況越來越好,再過陣子就可以回家了,她很想你,你肯定也很舍不得她對吧?那你更該早點醒來,我們一家三口才可以真正的團聚啊!」她將毛巾重新洗過,然後溫柔的擦過他的身體。
她每逃詡替他刮胡須,所以他的下巴光潔如昔,她每逃詡替他按摩翻身,所以他的肌膚依然充滿彈性而沒有生任何爛瘡。
她每逃詡向上帝祈禱讓他早日蘇醒,但為何他依然緊閉雙眸,遲遲不睜開眼?
看著他沉睡的容顫,一股巨大的沮喪突然席卷而來,讓她忍了好久的淚水終于無法克制的滑落兩頰。
「司,你為什麼還不醒來?難道你真的這麼討厭我,不想理我了?」她放下毛巾,俯身輕撫著他的臉。「我知道你對我失望透頂,你累了,所以不想再見到我是嗎?」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一顆顆宛若斷線珍珠似的掉落在他的臉上,仿佛他也在哭泣。
「我真的懂了,我不該自作主張決定我們的未來,我總認為那樣做對你最好,其實我根本只是在逃避,逃避可能得面對的困難,是我不對,我不該這樣對你,也不該這樣對小薔。」
她硬咽的哭訴,「司,我愛你,我一直都好愛你,我需要你,小薔也需要你,不管你變成怎樣,我都不會再離開你了。我要我的後半輩子都有你,我要我們一家三口團聚,我要告訴你,你是我這輩子唯一愛過,也是永遠深愛的男人。我好愛你,你醒來好嗎?讓我彌補你,司。」
她誠懇的呼喚聲並沒有喚醒他。看著依然昏睡的柏原司,白嵐再也忍不住趴在他胸口上痛哭失聲。
「你醒來,我不許你再睡了,你給我起來,你再不醒來,我就要生氣了,我會拿針刺你,會拿火燒你,會虐待你,你怕了吧?司,我求求你醒來,不要不理我,不要不愛我,嗚……」她將臉頰貼緊他的,硬咽的威脅再多的言語,她只是希望他能快快醒來。
他臉頰上的溫度依舊,卻沒有任任何反應,白嵐的心狠狠的擰痛著,痛恨自己為什麼沒有在他醒時,好好告訴他自己始終深愛著他。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終于緩緩止住淚水,起身拿毛巾想拭去他臉頰上屬于她的淚水時,這才發現,除了她淚,在他臉上還有……他的淚?
她不敢置信的用手觸了觸自他眼角滑落的淚水,狂喜的大喊。「醫生,醫生,他醒了,他听到我在叫他了,他醒了,他真的醒了!」
她緊緊的握著他的手,然後望進了那雙這輩子唯一讓她心醉的美麗瞳眸。
他終于回到她身邊。
「等等,我好緊張。」白嵐頓住腳步,局促不安的撫平衣服上的折痕。
「媽咪,外公外婆會凶嗎?」白薔——不,現在已經是柏原薔了,被父親抱在懷中的她,天真的問著母親。
「他們都是好人,是媽咪做了一些事情讓外公外婆生氣,是媽咪不好,所以小薔一定要更孝順外公外婆,知道嗎?」白嵐笑看著逐漸恢復健康的女兒道。
「我知道了。」柏原薔認真的點頭。
「不是媽咪的錯,都是把拔的錯,把拔會誠懇的請求外公外婆原諒我的。夕,柏原司伸手牢牢握住了白嵐的手。
她深情的回視著他。
自從柏原司清醒後,他們對彼此敞開心胸,也解開當初的誤會。
原來,那時柏原司全心投入于父親的競選鱉動,而疏于和她聯絡,這時她卻發現自己懷孕了!在無法聯系上他的情況下,又被父親趕出家門,才會委托在日本的表姐幫她找他。
許是命運捉弄人,表姐卻在雜志上看到他的消息,暗指雙方家長已經認定他與裕子是一對,在不久的未來會成為親家,才讓白嵐黔然決定獨自養大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