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現在的心情變得很不一樣嘍。她期待禮拜六的來臨,能再多听一點故事,而這段等待的空檔,她每逃詡去陪糖果小姐說話,雖然她還是一樣得對著沒有反應的門板說,但是因為認識了大蟲先生,更了解他們兩個當初發生什麼事,所以她說話的內容也就更豐富了。
當然,她絕大部份的時間都在替大蟲先生說好話,希望糖果能打開心房,接納大蟲先生,到了禮拜六那天,薇薇還是照往常那樣拿著早餐,就跑去糖果的房門外,一邊吃早餐一邊陪糖果。
她不知道其實大蟲先生一大早就來了,他人就躲在糖果的房間,本來是打算睡個回籠覺,晚上才有精神陪她熬夜話當年的,沒想到她十點就跑到他房門外,對著他的門口猛說他是如何的好,又怎麼樣對糖果一往情深,听得他都想笑了。
他好想跟她對談,但是現在是白天,他是見光死,如果讓薇薇看到他的臉,她肯定像以前那樣不理他。
怎麼辦呢?
大蟲先生思考了一會兒,他決定用筆談。
他寫了一張紙條遞出去給門外的薇薇,問她,「你怎麼知道他喜歡我?」他將紙條遞了出去。
懊半天了,還是沒回應,薇薇繼續說他的好,莫非她說得太高興,所以沒注意到他的字條?
「叩、叩。」他敲了兩聲門板,引起她的注意。
薇薇一驚,因為糖果小姐有反應了耶!她來這里都快一個禮拜,嘴巴因為講話都快磨破了,沒想到她倒有耐性,在這節骨眼才肯正視她的存在。
薇薇臉貼在門上問︰「干嘛?」
必應她的又是兩聲敲門聲。
她干嘛老是敲門啊?「你被鎖住了嗎?」薇薇猜測,不過糖果小姐還是一樣沉默。喝!她到底想干嘛啊?無聊,不理她。
薇薇坐回原位,這才發現門縫底下多了一張紙。
那是什麼?
她將它拿過來看,上頭寫著,「你怎麼知道他喜歡我?」
薇薇皺著臉,心想,這個糖果小姐怎麼這麼別扭啊,她想問她問題,大可直截了當地說出來呀,這麼悶,真不知道大蟲先生喜歡她什麼。
「叩叩。」大蟲先生在催她了。
薇薇回神,大力的吹捧大蟲先生。「如果他不喜歡你、不在乎你,他需要花那麼多的時間來跟你溝通嗎?如果他討厭你,他大可從此以後不理你,干嘛這麼麻煩地來討你歡心,而且還要看你臉色、被你討厭?」
「可是他以前對我做過很惡劣的事。」一張紙條又遞出來。
薇薇拿過來看,很自然地問︰「什麼事?」不過,對方沒回應。
看起來她好像不想重提以前的傷心往事,好吧,既然她不想提,她就不勉強她。「不過,既然你都說是以前的事了,為什麼還要在乎呢?你問我,他喜不喜歡你,但我覺得這事情的重點在于,你還喜不喜歡他?如果你喜歡,那麼你該重視的是他現在的表現,而不是去計較他以前的惡劣,更何況,他都說他錯了,也跟你道歉,是你不原諒他,不是嗎?」
晤,她說了這麼多,「她」怎麼半點聲音都沒有啊?
薇薇又把臉貼在門上,企圖听到些什麼,但——
沒有,什麼聲音都沒有啦!
她這種表現代表什麼?自己說錯話了?
「唔——」那她是不是該安靜的走開?
薇薇正有此打算的時候,門縫又傳來一張紙。
「如果是你,那你會怎麼選擇?」
「如果我還喜歡他,那麼我會選擇再給他一次機會。」薇薇想都不想的便回答,她的答案當然是這個,要不然她干嘛大老遠的跑來找他們兩個?
「那麼,如果你是我,那麼你會繼續喜歡一個曾經傷你很深的人嗎?」
「會。」她回答的又急又快。
「你想都沒想。」
「因為之于我而言,這根本是個想都不用想的問題,我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一旦喜歡上一個人,就不容易放棄,縱使那個人傷我很深。」這樣的回答,讓薇薇自己都嚇了一跳。
不、不對,她曾經也想放棄過,而且一逃就是七年的時間,不過,她跟糖果小姐的情況不一樣。
她在乎的人始終不在乎她。
對,她們的情況不一樣,所以她不算說謊。
「你該接受大蟲先生,見他一面,听他心里想說什麼,如果見了面,你一樣排斥他、不接受他,那也該當面說清楚、講明白,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避不見面,這樣解決不了你們之間的問題的。」
唔,她說得口沫橫飛,然後呢?她為什麼不說話?
薇薇屏息等等糖果小姐的另一張紙條,但好久好久過後,糖果小姐始終沒回應,薇薇知道,她不想再跟她談下去了。
***
「我告訴你喲,今天你的糖果小姐跟我講話了,唔……說講話也不對啦,因為她從頭到尾都用文字跟我交談,不過,我還是從文字中多多少少了解了她一點。」晚上薇薇跟大蟲先生一見面,便拉著人家講她今天的豐功偉業,要不是現在他們兩個正處于黑暗中,大蟲先生一定能看到薇薇臉上的表情儼然是一副邀功的模樣。
「你了解她什麼?」
「知道她不是對你全然沒有感覺。」
「何以見得?」
「因為她開口、閉口問的都是你的事啊,這不就能證明她其實還是滿在乎你的嗎?」
「或許是你一直跟她聊我,她听不下去,所以只好提出來反駁。」
「呃——」他說的好像也滿有道理的,不過,她嘻嘻笑了兩聲。「你倒滿有自知之明的嘛,知道自己不得人緣。」
「那是因為我清楚她的行為舉動,如果你今天的一席話,她听進去而且受用了,那麼她不會躲著我。」
「說的也是。」他們兩個溜進糖果小姐的房間說話,進來的時候,糖果小姐人也不在這邊,不過她到現在才發現,真不好意思。
「不談我跟她了,說說你吧。」大蟲先生轉移話題,自從早上跟薇薇聊了一會兒之後,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再多談她。
「談我什麼?」
「你的過去,你……曾經深愛過一個人嗎?」。
他的問題讓薇薇猶如一只小刺蝟,全身長滿了刺,提防接近她的每一個人。「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你勸糖果時,說的如此頭頭是道,想必是有切身之痛。」
「我不能跟糖果比。」
「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的人不像你,他驕傲、脾氣壞,我身段放得再低,他也不看我一眼,他覺得我是花痴,一天到晚追著他跑,他不明白當一個女孩子要去追求她所喜歡的男孩子,而且還是一個非常討厭她的男孩子那得花多大的勇氣,我的自信、尊嚴全都賠進去了,他都不看我一眼,但我不在乎那些,因為只要能換得他的青睞,我再多的委屈都能忍。」
「可是,最後你放棄了這段感情不是嗎?」
「是的。」
「為什麼?」
「因為我父母的關系,有一次我因為那個男孩一度病危,那個時候我才發現自己的任性,為了愛一個不愛我的人,竟然傷害到這世上最關心我的人,這並不值得,所以我決定不愛了。」這些話薇薇從來沒跟人提起過,但此刻竟能如此輕松的說出。
「有挽回的余地嗎?」
「當然沒有。」她毫不遲疑的回答。
「為什麼?」
「因為我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決定不要這段感情的,現在才說反悔,那麼我過去的七年時間豈不是變得很荒唐且無意義嗎?」
「你是這麼想的?」
「當然。」薇薇點頭點得如此篤定。
大蟲先生啞然失笑。
「你笑什麼?」
「笑你難怪勸服不了糖果,因為就連你自己都不相信你自己所講的話。」
「喂!」她瞪他一眼,這才想到黑暗中,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她、的眼神,她只好豎起手指,噓了聲,壓低聲音小小聲的告訴他,「我是在幫你耶,你怎麼淨扯自己的後腿?」他說的這麼大聲,要是糖果小姐信以為真了那怎麼辦?
啊!完了!她剛剛似乎也說的蠻大聲的!那她之前的那一番話,糖果小姐豈不是全听進去了?
那大蟲先生還有機會挽回糖果小姐嗎?
「都是你啦!」她罵他。
大蟲先生的態度倒是滿悠哉的。「我寧可你說真話,也不願意你昧著良心說出違心之論,我想糖果也是這麼想。」
薇薇翻翻白眼,覺得真是莫名其妙,他跟糖果小姐的事跟她有什麼關系啊!
「你考慮考慮吧。」
「考慮什麼?」
「考慮要不要原諒你曾經喜歡過的那個男人。」大蟲先生一副要趕人的模樣。
有沒有搞錯啊,她期待與他見面很久了耶,她想听故事,怎麼到最後卻變成討論她跟兆關的問題?
「我要走了。」大蟲先生打開窗戶,打算跳窗走人。
「喂!」她拉住他。「你真要走了啊?」
「對。」
「那、那我呢?我怎麼辦?」
「你回你的房間睡覺。」
「可是為了要跟你聊天,我今天睡了一天了耶。」現在這麼早,她怎麼睡得著?
「那你就考慮我剛剛提的那件事吧,明天這個時間我再來,BYe。」他跳了下去,薇薇拉都拉不住。
噴,他狂個跟什麼似的,她才不要再讓他耍著玩哩,明天一早她就行李收一收回台北去,才不管他跟糖果小姐之間究竟能不能有情人終成眷屬哩;無聊,回房睡覺去。
薇薇踩著又重又氣的腳步回房去。
***
真是要死了,她還真考慮起她跟兆關的未來,為了這個還搞得她一夜沒睡,最後行李也沒收,要走的事也沒跟李嬸說,倒是深夜一到,她又乖乖的跑到糖果小姐的房里來等那個大爛人大蟲先生。
糖果小姐一樣把自己藏在大家都不知道的角落,倒是大蟲先生早到了,而且人還大刺刺的躺在糖果小姐的床上,四肢癱平,躺得很舒服。
「你來了?」
「摁。」
「考慮得怎麼樣?」
「唔——」真不想說的,沒想到她一來,他就問,還真是迫不及待呢。討厭,她原本奢望他會忘記的說。
「你該不會沒想、沒考慮吧。」
「我有。」要是她沒想、沒考慮,他鐵定又像昨天那樣悶不吭聲的跳窗走人,讓她白熬了一天。「我考慮過了,我會原諒他,會再給他一個機會。」薇薇跑到浴室門口,大聲的說。
「你在干什麼?」她的舉動讓他啼笑皆非。
「我覺得糖果小姐躲在這里。」所以她是故意說的很大聲,故意要講給糖果小姐听的。
「你為什麼這麼認為?」
「因為我們每次來,洗手間總是鎖著的。」所以她覺得糖果小姐一定躲在這扇門後偷听他們講話。
怎麼樣,她是不是很聰明啊?
「那如果為了挽回你,你的他——」他才不理她炫耀的表情,一開口就直接要她回答問題。
「兆關不是我的。」所以他別「你的他」、「你的他」直叫,這感覺像是她偷了個明明不是她的東西的感覺似的,真討人厭。
「OK,他叫兆關是不是?」
「是。」
「如果兆關他為了挽回你,又對你說了一些必要性的謊言,那你能不能原諒他?」
「如果他愛我的話,那麼當然會啊。」
「你的答案是你的真心話?」
「當然是我的真心話,但前題是,他不能像以前那樣待我,他必須跟你一樣。」
「像我一樣?我怎樣?」
「你就曾經對糖果小姐很惡劣,但你知道你錯了,而且有心要彌補這個錯,而如果兆關要我原諒他,他也必須如此,我才能再給他一次機會,這樣我才對得起我逃開的那七年,還有對得起曾經被我遺棄的家人。」她真的不想再讓父母雙親為她的事哭哭啼啼的。
「你放心,他會的。」
「嘖,你又知道。」薇薇嗤之以鼻,因為她從來就不認為兆關會改變,他討厭她的情緒是如此根深蒂固,像是與生俱來,如此深入骨血的情緒,讓他怎麼改?薇薇從不敢如此奢望。
「你想不想見我一面?」大蟲先生突然話峰一轉,薇薇覺得莫名其妙。
「你干嘛這麼問?」
「因為我想讓你看看我,你不是一直很好奇糖果喜歡的我是什麼模樣?」
「唔,是有那麼一點好奇,不過想見你的倒不是很大。」
「為什麼?」
「因為你的名字啊,你叫大蟲,感覺就是很爆笑,我怕你一現身,就會破壞我對你的好感,既而改游說糖果不要愛你。」她在黑暗中看了他一眼,告訴他,「老實告訴你吧,我是個‘愛面族’的人,注重男人的外表遠比什麼都來得重要,所以我勸你,你還是別挑起我對你的好奇心。」
「你似乎已經非常篤定我會讓你失望!」
「難道不是嗎?」
「你何不去打開燈,瞧瞧之後再做評論。」
「唉喲,你別笨了,這燈是壞的,我頭一晚進來的時候,按了好多下,它都不亮。」薇薇眼神飄了飄,想了想之後,跪爬到大蟲先生的身邊,挨著他的耳朵,小小聲的告訴他,她的偉大發現。「你的糖果小姐似乎比我想像中來得自閉,她把自己鎖住也就算了,竟然還連燈都不開,你說她是不是真的很自閉。」自閉兩個字說得更小聲,更近耳語,她是怕傷到糖果小姐的自尊嘛。
而她的呢喃軟語吹進大蟲先生的耳里,他心口一酥,直覺得想要把事情早點了斷。
「去開燈吧,燈我修好了。」
「你會修燈?」薇薇怪里怪氣的又看他一眼,因為她不只是個「愛面族」,她還十分虛榮,而他不會是個水電工吧?
她不是說水電工不好,只是她是那種無法愛上水電工的勢利女孩。
「我不是。」他直截了當的推翻她的臆測。
「你又不知道我在想什麼?怎麼否認的那麼快!」
「相信我,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因為他認識她快一輩子了。他催促她快去打開燈。
「好咩、好咩,你別催我啊,我這不就在走子嗎?」薇薇心不甘、情不願的站起來,她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但是一顆心就是卜通卜通的跳個不停。
手指在發抖,她打開燈,深吸了口氣,轉過身來,就要見到大蟲先生了!她閉上眼楮,事到臨頭,她退縮了。
他嘆了口氣,站到她跟前來。「張開眼。」他說。
她卻怎麼都不睜開。「算了吧。」她不看了。
「你別強迫我吻你。」她不明白她閉著眼昂著臉的模樣有多誘人。
「你說什麼?!」這個白痴竟然在糖果小姐面前……呃,雖不是面對面,但糖果小姐就躲在那扇門背後偷听,他一心想挽回人家的感情,卻是明目張膽地當著糖果小姐的面偷人!
他想死比較快啊!
薇薇張開眼來瞪他。
她眼一張,所有的表情都凍住了,因為她沒想到她張開眼,看到的竟是她這一輩子都不願再瞧見的人!
可惡!他騙她!
薇薇又氣又惱,手握住門把,什麼話都不說的就要跑開。
他的動作比她還快,他說過了,他了解她,十分了解。
大蟲先生——兆關將門給壓住,不讓她逃,他將她圈在自己的範圍內,將她整個人鎖在他雙臂間,低頭看她,「你說過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的。」
不說話。她懶得跟他說,甚至是連看他都不願看一眼,將臉別開。
「該死的,你看著我,我花了半年的時間等你心甘情願的說一句你願意,但你現在這是什麼表現?你忘了你剛剛是怎麼說的嗎?你說你會原諒我,只要我在乎你、喜歡你,你便願意給我機會的,你忘了嗎?」
「忘了。」她睜眼說瞎話。
她該死的!他才不信她真的忘了,她又沒老人痴呆,才不到五分鐘前的事,她怎麼可能會忘!
「你別跟我要花樣,我的耐心已經用盡了。」他咬牙切齒地說。他原本以為事情已經擺平了,沒想到她的脾氣比他想像中的還要拗,或者該死的,她昨天根本就沒仔細想她跟他的未來,她只想欺騙糖果,讓糖果回到大蟲的身邊。
她讓他真以為她會原諒兆關,所以他才現形的!
「可惡!」他咒罵。
「你才可惡!」薇薇氣得用雙手想推開他。說什麼要她原諒他,結果呢?他的氣焰比誰都來得盛!「你耐心用盡,那你就走啊,我又沒求你留在原地,苦口婆心的求我!」真是莫名其妙,他對她耐心用盡!她都還沒說,他倒是先說了。
才花半年的時間他就已經不耐煩了,那她愛他的十六年,逃避他的七年,那又算什麼?
「走開啦。」她使盡力氣地推他走,卻動不了他半分,可惡,就連這個時候,他都要欺負她!
薇薇抹抹眼,不讓眼淚掉下來。
「你哭了?」
「沒有,誰會那麼無聊為你哭啊!」
「那你是為誰掉眼淚的?」
「我沒掉眼淚,你哪只眼楮看到我掉眼淚來著?」她生氣,她怒吼。
「那你抬起臉來讓我看,我親眼看了,就相信你沒哭。」他堅持的說,而薇薇覺得他真是無聊。
懊吧,抬臉就抬臉,反正她沒哭就是沒哭,事實勝于雄辯。
她真抬起臉來讓他看。
兩個人終于見面了,四眼相對,薇薇看到兆關的臉;兆關的眼,他的表情沒他口氣那般凶惡,倒是出現前所未見的柔情,她心口一悸,又將臉別開。
「不要。」他急急的捧著她的臉,不讓她回避他的眼。
「你不要踫我,也少對我露出那種惡心的表情。」他沒那個心卻那麼做,只會讓人覺得惡心想吐。
「你到底走不走?」她凶巴巴的問他。
「不走。」他倒是回答得十分果決。
可惡!她提起腳來踢他、踹他,他都無動于衷,薇薇沒力了只好低著頭、閉著嘴巴,決定跟他冷戰到底。
她像是怎麼樣都無法消氣。
兆關嘆氣了。「好吧,我承認我錯了,我承認我的口氣太壞,也太沒耐性,的確不像是求人原諒的態度,但是你認識我那麼久了,也該知道我本來就是這種死德行,嘴巴硬、脾氣壞,但你愛這樣的我不是嗎?」
「不是。」」騙人,你以前明-明愛的。」
「那是以前。」
「可是你剛剛明明對著大蟲先生說,只要兆關願意接受你,你便願意繼續持續你原先的那份愛。」他舉證歷歷。
薇薇無語可反駁,但是——她總有權閉口不說話吧,薇薇將嘴巴抿得緊緊的。
兆關又沒轍了。
「好吧,你說吧,到底要怎麼樣,你才肯原諒我?重新再接受我?」他問得十分誠懇。
她卻回他一句,「無聊。」
?薇薇,你到底想不想解決我們兩個之間的問題?還是你要我就這麼一輩子糾纏著你不放?」他的耐心持續不到三秒鐘,又開始急躁起來了。
薇薇瞪他,「你可以選擇放棄,不要管我。」
「我做不到。」他說。
她瞪著他。
「不問我之所以做不到的原因?」
「我才不想所。」
「可是我想說。」他變得賴皮且滑失了。
薇薇真不想理他,因為她知道他一開口準是一些求饒的話,但是她的心卜通卜通的跳個不停,她在期待什麼?
薇薇迷惑了。
他開口,「因為我發現我也喜歡你。」
「無聊。」她罵他。
兆關喪氣地頹了兩肩,「除了這句話,你就沒別的好說了嗎?」
「有。」她點頭。
「什麼話?」他眼楮一亮。
「滾開!」薇薇毫不客氣的對他吼。
他發亮的眼楮又黯了下去。總之,他現在相信了,她開口準沒好話。「不要。」他這會兒倒有耐心了。
不過薇薇才不怕他呢。「你現在是軍人身份,到了時間就得回去報到。」而他走,她就溜,遠遠的逃到他視線所不及的地方去,看他怎麼威脅她。
「我沒得到你的答案就不走。」
「你神經啊。你這樣被送軍法審判的。」
「那你就饒了我、原諒我吧,說一句你愛我,我便回去,到那時候你就不用擔心我會不會被送軍法審判了。」
「神經啊,誰說我擔心你來了!」他自己的命他自己不擔心,她替他著急什麼?薇薇倒是滿氣定神閑的。
但那也只有前面幾分鐘,她看他穩如泰山的表情,像是無所畏懼,不會吧,他真要賴在這,只求她給他一個好答案!
他白痴啊!逃兵是要被關禁閉的耶!
兆關不急,倒是薇薇急了,時間拖得愈久,她的心就愈亂,而也倒好,像是個沒事人一樣,真是想活活把她給氣死他才高興。
薇薇就氣他這一點,篤定她該愛他一輩子,然後把她吃得死死的,她到底欠他什麼,為什麼要這樣讓他活活糟蹋!
薇薇愈想愈氣,愈想愈覺得自己沒用,但是時間拖得愈久,她氣自己更勝于氣他。「你快回去。」她推他,他卻動都不動。
「你到底要我怎樣,你才甘心?」
「這句話該是我問你的,你到底要怎樣才肯原諒我?」他口氣平穩,像是什麼都撼動不了他的心。
可惡!「你真要我再像以前那樣愛你、纏著你?」
「嗯。」他點頭,以為希望就在眼前。
「好,那我只有一個條件,只要你答應了,我便會相信你的話是真誠的。」
「什麼。條件?」
「往後的二十三年,你逢人就得對那人說,你愛我,最愛最愛我。」
「什麼?!」兆關的臉都變了。
「怎麼,做不到?」她用眼神嘲笑他,覺得他的一片赤誠之心抵不過他的自尊與驕傲。
「你明知道我是個什麼樣個性的人。」他是標準獅子座男人,把面子、尊嚴看得比自己的命還來得重要,她怎麼能提出這種要求。
「我就是知道所以才提的,要不我怎麼看得出你的真心,怎麼樣?答不答應?」她的目光、她的表情就是篤定了他不會答應。
二十三年!那好久耶,而且還要逢人就對人說他愛她,那很丟臉耶,兆關面有難色。
薇薇早知道他的答案是什麼了,她根本不奢望他會改。
她推開他,「放我走。」而且永遠永遠都不要再來糾纏她。
「等一下。」他拉她回來。「你都還沒听我的答案,干嘛急著走?」
「因為答案我早已經知道了,你不會答應的。」
「你錯了,因為經過我再三思考的結果,我打算答應。」
「什麼?!」她比他還不能接受。「你考慮清楚了嗎?要二十三年耶,那很久耶。」
「我知道。」
「而且還要逢人就說你愛我,就連不認識的路人都要說耶。」
「我知道,所以你不用一直強調。」因為他光想頭就很痛了。
「那你還答應!」
「因為我不想讓你給看扁了,而且……如果你真的覺得我那樣做會很糗,那你可以同情我,別讓我那麼做。」
「你想得美。」她才不想讓他那麼好過哩。「總之,你快回去軍隊。」
「那你原諒我了嗎?」
「早就原諒了,在你點頭說好,說你願意用二十三年的時間去說一句你愛我的那瞬間,我們不就已經達成共識了嗎?好了、好了,你快走。」她真怕他遲了,就要被判刑。
「可是我明天才收假耶。」
「耶?」什麼!薇薇一時還反應不過來,不是周休二日嗎?
「我知道你難搞定,所以特意跟長官多請了一天假。」
「可惡,那你還騙我!」他這個爛人!薇薇打他、踹他。他竟敢騙她!
「我哪有騙你啊,我一直都沒說我什麼時候收假,而且說真的,如果到明天傍晚我還是無法搞定你,那我也會像現在這樣一直等你給我一個優良正確的好結果。」
什麼優良正確的好結果!他可惡,分明就是誆她、騙她!「你真不是個好東西!」
「那你反悔了嗎?」
「對,我反悔了。」
「那好吧,我就再等,等到明天時間緊迫,那時候你還不是得再答應我一次。」兆關聳肩,反正無所謂,半年的時間他都等了,不差這一天。
他無賴的模樣讓她氣結。
「不用了啦。」
「什麼東西不用?」
「你不用等了,因為……」討厭,知道他今天暫時沒事,原諒的話卻不容易說出口了。
「你願意原諒我了?」她不好意思說的,他替她說了,薇薇只負責點頭就行了。「怎麼樣?」
「嗯。」她點頭。
兩人皆大歡喜。
明天他休假真好,那麼她明天就把他拖出去,讓他逢人就說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