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他的傷口還是很深即,足以見得他老大當初下手多狠吶。如意一邊幫閻靖陽換藥,一邊感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她甚至覺得閻靖陽很蠢,明知道他老大對他不義,但他卻仍對他老大效忠,他為什麼要那麼傻?
難道只因為他家老大對他有養育之恩、提攜之情嗎?
他腦子沒壞吧?!
要是他腦子沒壞,就該知道他老大當初收養他的時候根本就不懷好心眼,去孤兒院搞不好不是想做善心事業,而是純粹想找一個可以幫他殺人的機器,既然老大當初就不懷好心眼,那麼如今他干嗎真心去感激?
嘖,這個食古不化的男人,她覺得他蠢死了。
哎呀,太生氣了,所以手勁大了點,不知弄痛他沒?如意收斂幫他擦藥的手,偷偷的覷了閻靖陽一眼。
他雙眼闔上,臉上沒半點波動。
哇,這麼強,這樣都不痛啊?該不會他傷口壞死了,所以傷到神經,一點痛的感覺都沒有吧?
如意粗里粗氣的再上一次藥,這次是懷著凝重的心情觀察他的表情。
不會吧,她很用力了耶,他眉頭卻連皺都沒皺一下,足以見得他的狀況極有可能跟她想的一樣。
「不行,你得上醫院。」她說。
他猛然張開雙眼,不懂她那是什麼意思?「我不能上醫院。」
「我知道,但是你的傷口惡化得很快,而我根本搞不清楚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所以你必須去醫院一趟。當然,我也曉得你的顧慮,而我有個學長人很好,自己開了一家外科診所,我帶你去他那,他不會聲張的,我保證。」她怕他不信,還舉起手來發誓。
閻靖陽被她正經的態度給嚇到了,害他不得不嚴肅看待自己的傷勢。「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認為我的復元狀況不是很好嗎?」
「因為我剛剛很用力的刺激你的傷口,但是你卻半點反應都沒有,所以我懷疑你的神經組織受到感染或者破壞。」
「我沒有。」從她的推論中,閻靖陽大致發現問題點出在哪了。他可以很確定的跟她說,他的組織沒受到任何破壞。
如意瞪著他看。「嘖,你又不是學醫的,你怎麼知道你沒有?你別硬撐了,你的神經要是壞死,那就慘了。我向你保證,我找的醫生絕對安全,他一定會替你保密的,你不用擔心。」
「我不擔心,真的。」他相信她的保證,也相信她推薦的人。
「那你為什麼不願意去給醫生診斷?」
「因為……」很難說出口。
她看著他為難的表情,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似的。
如意屏息以待,等著他的答案。因為……因為什麼?
她兩個眼楮瞪得大大的,而看她等他的答案等得那麼認真,閻靖陽最後不得不說出真實的狀況。
「因為我會痛。」
「什麼?!」這是什麼答案,她怎麼沒听懂?
「我會痛。」他指著自己的傷口。
「亂講!我剛剛明明看你的表情沒什麼變化。」要真會痛,他沒叫出聲,也該皺一下眉頭吧,但他都沒有耶。
「我一直忍著。」他說。
「忍著?」她拿起藥用酒精再擦一次。「這樣也能忍?」
她試著很用力,而他眉頭仍舊不動如山,但是……她看到了,真的看到了,他的額頭微微的沁出汗來,原來他是真的痛!
哇!如意嚇了一大跳,連忙把酒精棉片丟掉。
她覺得他一定瘋了。
「你痛的話,要表現出來啊,要不然你這樣,我根本不知道你復元的程度到什麼狀況。」她不是專業的醫生,很難從他的傷口去斷定他的傷勢,他這樣只會害她下錯診斷。
「表現出來?」他皺眉頭,好像那是很難的字眼,他不知道怎麼表現。
「就叫出來啊,說你痛。」
閻靖陽眉頭皺得更深了。
他火里來、刀里去,那些在刀口上舌忝血的日子,他都沒喊痛了,現在不過擦個藥,她竟然叫他喊痛!這他怎麼做得出來?
「要不,你皺一下眉頭也行。」如意見他為難,再提供個方法讓他解套。「怎麼樣,皺眉頭不難吧?」唔……他沉吟的想了想,最後才勉為其難的答應。
「我盡量。」這是他的最底限了,他答應考慮。
叭!這都得考慮?!她發現她真的不懂這鐵錚錚的漢子,干嗎這麼死要面子啊,痛就痛,哪有什麼能不能說的?嘖。
「隨便你啦,總之你以後不要給我。表錯情。害我白擔心一場就行了。」她猶記得剛剛她以為他神經受損時的緊張……等等,他神經受損,她干嗎替他緊張啊?嘖,真是見鬼了。如意很不爽,于是擦他的傷口擦得很用力,而閻靖陽突地抓住她的手。
他……他在干嗎啊?干嗎抓她的手?!
如意抬頭瞪他,發現他有一雙深邃的眼眸,像是兩潭幽靜的湖水,教她心口一緊,卜通卜通的亂跳個沒完。
「你太用力了。」他說。
「嗄?」她傻住,听不懂他說的。
「我說你太用力了,我會痛。」他已經在盡量表達了,怎麼,這樣表示還不夠明顯嗎?
「太用力了……哦,太用力了!」如意猛然听懂,連忙把酒精綿片放掉。她驚惶失措的模樣,像是自己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
閻靖陽卻安慰她,「不要緊的。」其實他還捺得住痛,要不是她告誡過他,他得真實表現出來,他也不會跟她講,她太用力的事。
他松開禁錮她的手,雙眼闔上,如意這才恢復正常心跳。
罷剛……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突然間,她會覺得閻靖陽好迷人,好……令人心動?
如意瞪著那個重傷而躺在床上,卻依舊高大得像個巨人的男人。
她發現自己對閻靖陽的好感,竟以一日千里的速度遽增。這情況好像有點失控了……怎麼辦?
餅了一個禮拜,如意發現完了,她對閻靖陽的好感沒有絲毫減少,而且還急速遽增著。
唔……要是她順道回去看看白醫生,不曉得對閻靖陽的好感會不會減少一些?
如意盡心盡力的醫護閻靖陽,早已取得楊東和他們的信任,數次出去幫他到藥房買藥,而這回她忍不住想兜回醫院去看以前的意中人。
只是她沒想到白醫生沒撞見,卻遇到她的敵對者古醫生。
「常如意,不要跑!」他看到她了,所以她跑也來不及。古醫生三步並成兩步的跑到如意面前,「你這些日子跑到哪去了?為什麼沒來上班,也沒跟上級請假?」
「呃……我家里有事。」她哪里沒請假,她還請朋友代班,只是古醫生不曉得而已好不好,別把她講得那麼不負責任,OK?
「有什麼事?」古醫生一直逼問,好像沒問到重點,他便不罷休似的。
如意覺得自己真倒霉。為什麼會遇到她最不想見的古醫生?而且她有什麼事情又關他什麼事啊?
她一臉的不耐煩,根本不想再跟他多扯下去。
「Bye。」她要走了。
「等等。」古醫生卻抓住她的手。
他干嗎啊?如意瞪著他。
「你沒事吧?」
「為什麼這麼問?」
「我那天看到你被一群人架走。」他看到了,卻沒膽去救她,事後他覺得自己真的很沒種、很不應該,所以這幾天以來他一直很不安,沒想到今天還能看到常如意,他心中的大石頭頓時放了下來。
原來古醫生是在擔心她!如意這才了解。原來他人不壞嘛。
「沒事的,那天是我生日,我朋友跟我鬧著玩的,沒想到這一幕卻讓你看到,真不好意思呀,古醫生。」她說謊是不想把自己被綁的事給擴大開來,一方面是為了保護閻靖陽,一方面也是為了自己。
她被綁的事要是傳了出去,只怕她日後的生活將不得安寧。
「我沒事的。」如意給古醫生一個「她很好」的笑,要他安心。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上班?」
「家里的事擺平了,我就回去。」
迸醫生再三叮嚀她,「那你要記得多小心一點,還有,叫你朋友不要隨便開那種沒水準的玩笑。」那天撞見她被綁架,他嚇都嚇死了。
如意這才發現人的刻板印象有時候真的會失真,像她那天撞見古醫生在值班日還喝酒,便把他界定為十惡不赦的大壞人,但現在這個大壞人卻關心她……原來人心真的隔肚皮,人的好壞真的不能單從片面印象或是一件事來論定。
突然間,由這件事如意想到了閻靖陽,想到他黑社會的身份,想到他雙手染血的事跡。
閻靖陽是壞人嗎?
在某些人眼中,他是;但是在她眼中,她卻覺得他是個巨人。他一肩扛起了別人對他的誤解與異樣眼光,他從不為自己的行為辯解,他默默承受外界加諸在他身上的壓力……哦噢——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對他的好感只會愈來愈深。
清醒一點,閻靖陽跟她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而且他跟那個叫江雲敏之間的關系,她都還沒弄懂,自己就這樣優傻的一頭栽進愛情里,這根本就不是理智的行為……不想了、不想了!
如意甩甩頭,匆匆的走出醫院大門,拎著藥就要趕回去照顧閻靖陽。但她才出醫院大門,就眼尖的看到兩個年輕的扒手正對一位老人家下手。
這實在太不像話了,他們兩個好手好腳的不去工作,干嗎偷老人家的錢?
「你們等等。」如意不顧一切的追了上去。
「你干嗎?」
「把錢包還來。」她伸手跟人要。
「干嗎啊?听不懂。」那兩個年輕人竟然裝傻。
榜,真會被他們給氣死!
「別騙人了,我剛剛明明看到你們兩個偷這位老人家的錢,還說沒有。老爺爺——」如意轉頭問老人家。「你看看你的錢包還在不在?」
「賤人,關你什麼事啊?」
兩個年輕人見苗頭不對,轉身就跑。
「等等!」她發現他們落跑了,便一邊追著他們,一邊大喊,「有小偷阿有小偷……」但是不管她喊得多麼大聲,都沒人要來支援她,這世界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大家變得如此冷漠?
「賤人,別多管閑事,別再追了。」年輕人之一撂下狠話,「你要是再追過來,就別怪我們對你不客氣。」
如意雖然害怕,但卻大膽推測,在人來人往的大馬路上,他們應該不敢對她怎麼樣才對吧,所以她繼續努力的追。
「該死的,你干嗎這麼煩啊?」年輕人之一亮出刀來,一刀便往她的方向劃了過來——「小心!」
如意都還來不及反應,即有人抱著她躲過那一刀,還抽空踢了對方一腳,刀子被踢飛出去、劃過天際,然後掉在地上。
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快到讓她都還沒弄清楚現在是怎麼了,雙方就已經打了起來。
等到她看清楚救她的人是誰,她險些瘋掉。天吶,那是閻靖陽,他傷還沒好耶,怎麼能卯起勁來跟人打架!
「放心啦,他不會有事的。」如意的身側突然出現一個小女孩。
咦,這小女孩怎麼那麼面熟?
如意一時閃神,小女孩卻隨手拿了個花瓶給她。
「這干嗎用的?」
「讓你砸人用的埃」小女孩努努嘴,要她去美人救英雄。「快去吧!這花瓶很有用的,它不是一般的普通花瓶。」
為了這世上能在情人節多出幾對令人稱羨的佳偶,好歌功頌德她愛神邱比特的偉大,它可是卯足了勁,化身小女孩裝可愛,偶爾還邀請宙斯老爸來客串,巧送幸運餅干,以撮合有緣人……唉,很辛苦吶!
瞧瞧它現在還得快遞「武器」,以助她一臂之力。
嘖,不是一般的普通花瓶,那還能是什麼樣的名貴花瓶啊?如意根本不信。但事情迫在眉睫,閻靖陽身上還負著傷呢,她得去救他,所以花瓶就花瓶吧。
于是她拿了花瓶就往那兩名年輕扒手砸呀打的,而那花瓶還真神奇,不管她砸得多用力,它都不破,而且它似乎有神力一樣,會自己找年輕扒手的弱點K。
對了,她突然想到,她為什麼覺得小女孩眼熟了。
那就是當初拿幸運餅干給她的那個小女孩!
可人呢?
如意一個轉身,手中的花瓶甩了出去,砸中其中一個年輕扒手的頭,那人倒下,花瓶也碎了。
那……那小女孩呢?她竟然找不到小女孩的人了。
對了,閻靖陽!
如意猛然回神,才想到現在不是關心小女孩的時候,閻靖陽的狀況才是她該關心的。她立刻轉過身去,奔到他跟前,扶住他。
「你要不要緊?」她緊張兮兮的瞅著他看。
他給她一個微笑說︰「不要緊。」
不要緊?那才有鬼咧!他的臉色慘白得跟什麼似的,怎麼可能不要緊!她知道他愛面子又愛逞英雄,但,他嘛幫幫忙,要逞英雄也稍微看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
她撐住他。「你怎麼出來的?」
「開車。」
「開車!你這種狀況,竟然還開車出來!你的小弟們呢?他們至去哪了?」如意四處張望。
閻靖陽要她別找了。「他們不在,全都去找你了。」
「找我?」
「你出門的時候,有人看到實靜跟蹤你,我怕她找你麻煩。」
「所以你就派大量人力出來找我!」她覺得他真的想太多了。「我跟她無冤又無仇的,她不會對我不利的。」
「你不了解實靜。」實靜那丫頭任性得很,她會做出什麼事,誰也料不準。他殷殷叮嚀著,「你以後若要出門,多帶幾個保鏢出來,就算不用保護你,那麼幫你提東西也好,知道嗎?」
如意這才發現他有多操心她。
他怕她出意外,怕實靜對她不利,他原本可以只叫他的小弟出來找就行的,但他沒有,他竟然抱傷出來,還幫她趕走兩個小膘混……因為他知道實靜若真要動她,那麼除了他之外,誰都勸不動實靜做蠢事。而他就為了救她,所以抱傷前來……如意發現不管閻靖陽這麼做的原因是為了什麼,她的心都已起了波動、起了漣漪。
「走吧。」她扶著他緩緩的走。
「喏。」他交給她一個錢包。
如意愣祝
「怎麼了,你不是在追這個錢包嗎?」
她搖搖頭,差點哭了出來,因為就在她擔心他傷勢的時候,他竟還惦記著這些事。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不自量力?」如意突然仰著臉問他。
「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我明明不敵那兩個小膘混,卻執意插手管這閑事,最後還拖累你……」
「我不覺得你有拖累我,相反的,我還覺得你見義勇為的行徑,倒是很值得人佩服。」他笑了笑,要她寬心。「我真的沒事。」他溫暖的大手像安慰小阿那樣拍拍她的頭,要她別想那麼多。
「快把錢包還給那位老人家吧。」他說。
「嗯。」如意奔了過去,將錢包物歸原主,再跑回來攙扶他。
閻靖陽月復部的舊傷沁出血來,令她非常擔心他的狀況。
「你還撐得住嗎?」
「可以。」他笑笑的回答。縱使撐不住,他也絕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否則她鐵定把所有的罪過都往自個兒身上攬。
閻靖陽硬撐的表情沒讓如意發現,卻讓另一個有心人看到。
她就是那個本來要圍堵如意,要問如意她的靖陽大哥傷勢好點沒的譚實靜。只是她沒想到她這一趟來,會撞見這一幕。
靖陽哥他不顧自己還傷著,竟出面救了那個小堡士!這事讓她難以接受,因為全世界可以被他保護的人就只能是她,不能是別的女人。
譚實靜眼中迸射出嫉妒的光芒。她討厭那個叫做常如意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