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的明明就是喜歡那個男的,怎麼嘴巴那麼壞,不斷的打擊那男的自尊與驕傲,拼命的要他放棄她?
莫非八點檔那一套,在現實生活中具有其事!
例如一方得了不治之癥,于是故意說些自己變心的話來激走另一方,使其拂袖而去,諸如此類的八點檔劇情。
炳,沒想到這一招搬到現實生活中上演,還滿有趣的。
伍寬和看戲看上癮,于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好整以暇的看著知夏所在那一桌,目不交睫。
他一直等到那個男的離開了,才走過去搭訕。
「不會吧!你在哭?」他才一落坐,就看到女人的眼中閃著水光。哇塞!不會吧,她還真如他所料,是情非得已才甩掉自己男友。
阿寬睜大了眼,像是在看什麼外星人般地看著知夏。
知夏沒想到自己的窘態會讓人瞧見,猛地一抬頭,撞見阿寬的笑。
他的笑痞子痞子的,看了就討厭。
「你是誰?」她認識他嗎?或是——他認識知春?
「我?」他指著自己鼻頭的模樣有點像個大男孩。「我剛剛坐在對面。」他指著自己原先的位子。「我看到你甩了你的男朋友,為什麼?」他莫名其妙的問一句,也不管自己跟人家熟不熟。
知夏覺得這人既冒失又沒禮貌。
她的事關他什麼事啊?
「我跟你很熟嗎?」
「不熟。」
「那我認識你嗎?」
「不認識埃」阿寬又繼續搖頭。
「那你干麼問我的私事?」他真莫名其妙,閑來無事,淨管別人的閑事,吃飽撐著呀!
知夏不悅的目光瞪著他。
「不不不,我不是想探你隱私,我只是好奇想問你,你究竟得了什麼病?」他忙著跟她解釋,卻愈說愈離譜。
知夏一听到他說她得病,臉上的表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病?!」她氣得臉紅脖子粗,這個魯男子,開口就沒好話。「你才有神經病哩。」她又不認識他,怎麼他就如此出言不遜,一開口就詛咒她。她看起來像是有病的人嗎?嘖。
她把臉別開,懶得理他。
「你沒病?那你干麼甩了你的男朋友?你明明很愛他的不是嗎?」他無視她難看的臉色,一味地追問。他是個紈褲子弟,家里有幾個錢,生活還過得去,對人生沒什麼大目標,以吃喝玩樂為終身職志。
這樣的他單憑感覺過生活,而現在,他對眼前這個女孩有著極大的好奇心,原因是他從來沒見人談過這麼戲劇化的戀愛。
在他的想法中愛與不愛很簡單,可是他卻在她的身上看到不同的答案。他想知道她明明愛著那個男人,卻又為什麼要拋棄他?這總得有個讓人心服口服的答案吧。
「你看得出來?!」他看得出來她很愛陸謙?
「你眼楮、臉上都寫得明明白白的,我又不是睜眼瞎子,當然看得出來。」
「是嗎?」可陸大哥眼楮也沒瞎,怎麼就看不出她喜歡他呢?
「你為什麼要甩掉你的男朋友啊?」阿寬追問她。
「他不是我男朋友。」
「可是你剛剛不是叫他別來煩你嗎?」
「喝!什麼!你這個無賴,既然我們不認識,你干麼偷听我講話?!」知夏對他又惱了。
她從來沒見過這麼失禮的人。
「你很沒禮貌耶,難道你沒讀過聖賢書,不懂得什麼叫做。非禮勿听。嗎?」
「哇,小姐,不會吧,你是什麼時代的人啊,講個話還這麼文言文?」還非禮勿听哩!
「而且小姐,你該懂什麼叫做隔牆有耳,更何況我們之間又沒有牆,就只隔一條不到五十公分的小走道,我就坐在你對面,而你的嗓門也不小,我沒耳背,不需要偷听,就能知道你跟那個男的說了什麼。」
「縱使是如此,那你也該听過就算了,干麼還好管閑事,跑來問我的私事?」知夏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而這一瞧,她才看清楚這個隨便與人搭訕的男人長相。
這人雖然長得人模人樣,但是看起來痞子痞子的,天曉得他會不會是什麼不學無術的流氓。
這種人,她還是少惹為妙。
「懶得理你。」她拿起她的包包起身。
阿寬卻搶先拿過桌上的帳單。
知夏皺著眉。「你干什麼?」
「我請客。」他咧著嘴笑,一派他大方、他有錢的模樣。
拜托,他愛要闊那是他家的事!
「我跟你很熟嗎?」她不賺煩地又問他一次。
他也不嫌煩的又回她一句。「我們今天才認識。」
「那我干麼讓你請!」她的包包往他的方向一甩
阿寬急急的跳開,免得被包包給掃到得內傷。
知夏趁他跳開的時候,抽走帳單急忙跑開。
她對無聊男子的搭訕一向沒什麼興趣不論那個男的長相多麼金城武或多麼木村拓哉都一樣。
知夏逃了,阿寬卻沒追。他只是使個眼色給櫃台,櫃台內的服務生馬上懂老板的意思。
知夏去結帳的時候,服務生從櫃台下拿出一張單子。
「小姐,我們店里周年慶,你所有的消費一律打五折。」服務生像背著台詞,臉不紅心不驚,足以見得阿寬常常用這一招泡妞。
他們店里的那一疊抽獎券全是他們老板用來泡妞掩人耳目的煙霧彈。
「五折!」听了,知夏就有那種賺到的感覺。
「這張單子請你填一下,我們月底的時候還有抽獎活動。」服務生將抽獎券交給知夏。
由于她沒什麼偏財運,所以抽獎時一律用知春的名義去抽。說也奇怪!她跟知春是雙生子,但是她們的運道就是不一樣。知春不管什麼都很好,就拿讀書來說,知春不用太用功,成績就能比她優秀。
她樣樣比不上知春,就連抽獎這回事也一樣。
知夏邊想邊填單子,留的當然是知春的姓名跟身份證字號。
等知夏走了,阿寬才信步走近櫃台。
服務生馬上將知夏剛剛填的那張單子遞給他。
阿寬老板在店里都是這麼泡馬子的上看到順眼的,只需一個眼色給他們打個Pass,他要的資料馬上手到擒來,不知情的妞還當他是如來佛,具有通天的本領,不用問就能知道她們的姓名及基本資料。
阿寬將知夏填的資料看了一遍。
「方知春……」他念著她的名,嘴角勾起極富興味的笑。「好名字。」他想要追她。
誰讓她避他避得像是在逃避瘟神似的。
***
「知春姐,你出運了!」
知春的同事明芳大驚小敝的捧來一束鮮花,遞到知春面前。
「做什麼?」知春皺起眉頭問。
「你的愛慕者送你的。」
「愛慕者?」知春將花接過手,心里只期盼那人不會是陸謙。
她將卡片展開來瞧。
「伍寬和?」她念出卡片上的名字。「好熟的名,是誰呢?」
「知春姐不知道他是誰啊!」明芳露出驚訝的表情。
「我該知道嗎?」知春露出個沒什麼大不了的表情。
「也不是說你該不該知道啦,只是,伍寬和他很有名耶,光是傳播公司就有兩家,旗下的知名模特兒不知多少。」所以說伍寬和也算是娛樂圈的名人,是很多想進娛樂界的人,都爭著要巴結的對象,只不過他行事低調,縱使接受媒體采訪,也不許刊登他的照片,像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傳奇人物。
听明芳把伍寬和說得像是神仙似的,知春不免多看他燙金的名片幾眼。
伍寬和——
「他搭過我們航空公司的飛機嗎?」她抬起眼來問明芳。
「應該沒有吧,因為他有自己的私人專機呢。知春姐你真不知道他嗎?」
「知道的話就不會問你了。」
知春沒好氣地睨了明芳一眼。
現在她有個疑惑,就是伍寬和並不是他們航空公司的客戶,那他是怎麼知道她這個人的?這事太詭異了!
算了,這種來歷不明的愛慕,她是無福消受。
知春把大束的鮮花往垃圾桶里送。
「知春姐,你怎麼把花丟了?」明芳看著那束花,深覺得可惜。
「不喜歡就丟了。」知春不覺得那有什麼。
「可是伍寬和很有名耶。」
「我又不當明星,也不進娛樂圈,他伍寬和有名那也是他家的事,跟我沒什麼關系。」
她方知春雖是個享樂主義者,但還不至于拜金到一看到有錢人就急著爬過去舌忝人腳指頭的地步。
「算了,別理那個惱人的伍先生了,現在幾點了?」
明芳看了一下時間。
「還有十分鐘就九點。」
「那我們準備上機吧。」知春從休息室里走出來。
她是新亞航空的座艙長。
***
身為座艙長,知春不需要服務經濟艙的乘客,她只管頭等艙。而現今各國經濟在不景氣的情況下,頭等艙的位子常常是形同虛設,所以知春也就樂得輕松。
但今天不一樣,听說待會飛東京NA九四七頭等艙位全賣光了。看來今天可夠她忙的了。
知春抖擻起精神,抬頭挺胸,臉上掛著一抹無懈可擊的笑容,打算應付那群嬌客們;但,她簾子一掀開,六席頭等艙位子上,只有一位客人。
「很訝異嗎?」男人笑問她。
知春看慣了大場面,知道男人是沖著她來的,不過,花錢的人是大爺,她就不動聲色的靜觀其變。
「先生需要什麼嗎?」
「不問問我是誰?」他不回答她的問題,反問著她。
知春愣了愣。
「我需要知道你的姓名嗎?」
「你不好奇我為什麼包了另外五個位子?」
「你愛靜,怕吵。」知春給他一個無傷大雅的答案。
她覺得自己回答得挺圓滑的,他卻哈哈笑開來。
「你笑什麼?」
「笑你很懂得官場文化。」
「這是稱贊還是貶損?」
「是稱贊你懂得顧左右而言他。你的言詞閃爍,不願正面回答我的問題,這就代表了你明知道我是沖著誰來的,但你卻裝聾作啞。」他故意揭她底牌。
知春還是裝做不懂。
「先生,你說的話好深奧,我都听不懂。」知春扮了一個無知花痴的表情,看起來真是蠢呆了,但男人沒上當。
他拿出他的名片。
「伍寬和。」他自我介紹。
知春接過名片的手停了一下。
阿寬笑了。「看來你的確是收到我送的花了。」
「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是問送花,還是間包下另外五席艙位?」
「都是。」
「為了追你。」
他給了答案,知春卻沉下臉。
「我不認識你。」
「那我只能說你太健忘了。」他們前天明明在蓮園見過面的,她竟然裝傻,說他們彼此不相識。
懊吧,或許只有一面之緣不算是認識,但是她也別一副她從來沒見過他的表情,這樣會很傷他的耶。
阿寬露出一個可憐兮兮的表情,想要爭取她的同情,但知春卻不為所動。
懊吧。阿寬放棄了。
她要是真的不認得他,那就算了,他跟她可以重頭再來過。
「做個朋友吧。」他說。
她很想不理他,但是,他長得一表人才,相貌堂堂,雖然人油腔滑調了點,但是——
說句老實話,他是她會喜歡的那種男人。
「好吧。」做朋友就做朋友。知春答應了。
阿寬的臉像是雨過天晴般,陽光般的笑馬上展現。
他拍拍身邊的座位,要她坐。
知春搖頭,說︰「我在執勤。」
「整個頭等艙就我一個人,你坐沒人會看見的。」
「不行。」
「你看起來不是個很守規矩的人。」她的眼神寫著叛逆與不馴,他不信上司的規定她必定會遵守。
「坐吧,沒人會吃你的。」
知春想了一會兒,最後才屈服于他的堅持,坐在他身邊。
「想聊什麼?」
「你怎麼知道我想聊天,而不是想做其他的事?」
「如果你要做其他的事就不會要我坐你旁邊。」
「不然我會要你坐哪里?」
「坐你身上。」她直言無諱。
阿寬一听,禁不住朗朗笑開。
「你真是太有趣了,坦白、不扭捏做作,說句老實話,你跟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有很大的不同。」
「不同?!哪里不同?」知春不怎麼了解他的話。
從他談話中,似乎他覺得她該認識他。
「說不出來,只是……就是一種感覺。咦,你該不會有個雙胞胎姐妹吧?」阿寬隨口一問。
沒想到知春還真點頭了。
「我是有一個雙胞胎妹妹。」
「真的?!」
「嗯哼。」
「她個性也跟你一樣辣嗎?」
「不,知夏跟我是南轅北轍的性子。我沖動、她冷靜;我脾氣壞、她個性溫和;如果要用動物來形容我跟知夏,那麼我是獅子,知夏是綿羊。」
綿羊!
哦,不,他那天看到的那個女孩絕對不會是只綿羊。
「那穿著、打扮呢?你妹妹她會穿辣妹裝嗎?」
「你是說知夏嗎?」
「嗯哼。」他點頭。
知春笑了出來。她試著去想象知夏穿辣妹裝的樣子——
哦,不,她想象不出來。
知春搖頭,「你讓知夏穿得像辣妹那麼暴露,還不如叫她去死比較快。」知春微笑說。
阿寬馬上斷定知春的妹妹絕不是他那天遇到的美人兒。
「你沒別的妹妹了吧?」
「沒有,我們家就只有我跟知夏兩個姐妹;怎麼,問這麼多做什麼?身家調查嗎?」
「沒這麼夸張,只是我長這麼大,還沒遇過同卵雙生的雙胞胎,你跟你妹妹是我頭一回遇見,所以難免好奇了些。」
「只是這樣?」
「不然還能怎麼樣?」
她只是覺得他不像那麼無聊的人,會隨口問問她的家內事,但……
算了,反正他問得又不深入,或許他真的只是單純的好奇罷了。
知春不多想了。
「到了日本之後有計劃嗎?」阿寬雙掌交握在月復間,一派悠閑模樣問著知春。
她想都不想的便回答。「去原宿剪個頭發。」
「跑到原宿去剪頭發!有沒有搞錯?」她未免也太專程了吧?!「台灣的設計師全死光了嗎?」
「不,只是原宿有一家美容院很不錯。」她每次來每次都去捧場一回。「反正我人都在東京了,再搭個山手線去一趟原宿也算順便,不麻煩的。」
「然後呢?」他繼續問。
「什麼然後?」她皺眉不解。
「你來日本就只是剪頭發?」
「不然還能怎麼樣?」她們當空姐的,常在固定幾個地方飛來飛去,日本她來過不下百趟,能去的地方就那幾個,她早玩透了;更何況這一次在日本停留的時間不長,她想早點休息。
「那讓我做一次向導如何?」
「你想帶我去玩?」
「行嗎?」
「你來日本沒事做嗎?」他怎麼有空陪她?
「沒事埃」
「那你來日本做什麼?」
「我剛才不就跟你說過了嗎?我是為追你來的。怎麼,你不信啊?」他好笑地望著她。
知春不是不信,只是……「為了追我,你花了將近十萬塊的台幣!」這會不會太夸張啊!
他還包了另外五席的頭等艙座位呢!
知春皺了眉,覺得他不是有錢沒處花,要不就是腦子在小時候給摔壞了,才會這麼糟蹋錢。
「怎麼,覺得自己不值十萬塊的價碼啊?」
「不是,只是想自己是不是能再惡劣一點,多拿喬一些時候,看你當散財童子的能力究竟能有多強。」
「你可以試試。」阿寬不在乎地牽動嘴角。
他那態度有些玩世不恭;但是說真的,如此吊兒郎當的他一點也不流氣,反倒有一股吸引人的魅力。
而那股吸引力很對她的味。
「你很有錢?」她對他有了興趣。
「外人都這麼說。」阿寬知道別人怎麼看待他這個人。在金錢掛帥主義下,他的錢遠比他的人出名。
「而你在乎我有沒有錢嗎?」
「在乎。」
「你看起來不像是個拜金女郎。」
「愛錢的人不一定拜金,我愛錢是因為我知道自己吃不了苦的個性。」她是那種絕對沒辦法嫁給窮人的享樂主義者。
所以東京、倫敦、巴黎對她而言,一向比那些有悠久歷史卻是待成為已開發的國家來得有吸引力。
「那愛情與面包讓你選擇,你會選擇什麼?」
「都眩」
「魚與熊掌不能兼得。」
「為什麼?」
「因為人不能太貪心。」
「我可不認為我想要愛情又要面包是個多貪心的選擇。」在知春的想法里,依她的條件,她絕對能覓得一個她愛的有錢又多情的有情郎。
而那個人會是他嗎?
知春看著阿寬。
她可不敢期待,畢竟這男人一看就是個公子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