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很顯然,斯湘的抗議並不能改變什麼,一回到城堡,張玉馬不停蹄的指揮她沐浴包衣,又一套嶄新的禮服安放在床上等候她穿上。
「我不能不去嗎?我也有拒絕的權利吧?」她皺眉說道。
「-當然有,不過在-想要懇求伯爵答應某些事之前,-不覺得-應該先學會答應嗎?」張玉一樣擺著高傲的神態,手腳俐落的張羅著每一件事。
「-是說,只要我答應一塊兒出席,那麼我有什麼請求,伯爵都會應允嘍?」
「我不是伯爵,不過我可以明白告訴-,能夠跟伯爵一塊出席宴會,那是-的榮幸。」
瞧她說得一派傲氣凜然,-,真是個護主心切的好家伙!
斯湘不免心中嘀咕幾句,看著鏡子里在張玉擺弄下,自己綰了頭發,嬌美的花朵傍在耳後,珠圓玉潤的耳環雅致的點綴著。不同于以往的打扮,今晚的她穿著一襲低胸刺繡禮服,頸子上配戴著乳白珍珠,袖口裙-以細致的手工縫制滾金的蕾絲,形成數道高貴又優雅的流線,此刻的她,儼然成了一名道地的歐洲貴婦名媛。
「張太太,-不是廚娘嗎?怎麼還懂這麼多造型的東西?」她實在太詫異了。
「誰說廚娘就只能會舞刀弄鍋鏟?」她所謂上海人的狂妄性格又再一次的表露無遺。
逐一套上手套、鞋子,斯湘感覺自己連走路都優雅了起來。
「剛剛叮囑-的那些行禮動作、基本禮儀,-都記清楚了?」
「是,倒背如流呢!」懾于威迫,她還是順從點才是上策。
待她婀娜走出,馬車已經在城堡外等候多時,一襲深色筆挺禮服的雅特蘭伯爵十分紳士的從馬車上走下來迎接她。
天啊,他真是天生的衣架子,銀色面具的神秘,深色禮服的穩重,和他搭配起來簡直是一種絕妙的組合,無疑讓他更加迷人英挺,任誰都會忍不住把視線多停留在他身上幾秒。
宛若古典畫作中悠然走出的仕女名媛,有一瞬間,雅特蘭伯爵為眼前的她感到痴迷,若不是身旁圍繞太多眼楮,他真想好好的擁吻她--這個美麗的小女人。
「上車吧!」
漾著一抹甜笑,她輕輕將手搭上他的,坐進了馬車,當伯爵一坐定,馬車隨即奔走起來,她覺得自己好象灰姑娘,坐在奔赴舞會的番瓜馬車里。
「-很漂亮。」他突然說。
「啊,謝謝……」他的贊美讓她喜形于色,為了不讓馬車上的氣氛過于拘謹,她試圖找尋話題,「今天的宴會是為了什麼?」
「只是一些俗不可耐的社交,在那種鬼地方,一個人太孤單了。」他的目光注視著遠方。
甭單,他也害怕孤單嗎?她用溫柔的眼神看著他,她眼中的他真是個特別的男人,即便孤單都不減那與生俱來的驕傲。
「為什麼一直打量著我?」稍稍側過臉,原本直視著正前方的視線,迎上她柔媚的雙眼。
「唔,沒有,我只是覺得訝異。」她匆匆收回視線。
「訝異什麼?」
「訝異伯爵也會覺得孤單。」
他定定的看著她許久,然後移開眼神,一路上,兩個人就再也沒說過話了,各自在心里揣測、獨白。
是呀,孤單,這是他多年來的強烈感受……
他為什麼不說話,是她又說錯了什麼嗎?
稍嫌漫長的路程後,馬車來到一處華麗洋房前,從燭火點亮每一個角落,馬車、來客絡繹不絕的態勢看來,這可是十分盛大的晚宴。
「這是菲特男爵的別墅。」見她看得出神,雅特蘭伯爵為她說明。
小手勾住臂膀,她讓他挽著走進宴會,興許是他的銀色面具太搶眼,抑或是她的出現太令人好奇,喧鬧的宴會頓時沉靜了十秒鐘,直到主人匆匆趕來迎接,氣氛才又稍稍回復熱絡。
斯湘用張玉教導的方式行禮,跟隨著雅特蘭伯爵四處穿梭在賓客問,她可以感覺到眾人對他們的出現竊竊私語,時而驚訝時而惶恐的打量著他們兩人,納悶之余,她深深的覺得,這樣的世界跟她慣于生活的淳樸眷村是那麼天差地別,她像是誤闖進來的粗心女孩,隱隱不安起來。
「覺得不安?」他像是可以讀心似的問。
這時候她不再逞強,誠實的點點頭。
「呵,這是我認識的斯湘老師嗎?我以為-永遠都不會感到不安。」他睞她一眼,接著又說︰「這里的人也沒有什麼特別高尚的,只因為他們出身于皇家、受封爵位,免去這些光環,他們連一般人都不如呢!」
「啥?」她有些訝異他會這麼說。
他扯出一抹揶揄的笑,「難不成-一直將我當成天上的神來看待?」
「怎麼可能--」她抗辯著。
「那就對了,拿出-對待我的樣子來對待他們就好。」
拿出我對待你的樣子來對待他們?!這怎麼可能,斯湘在心里駁斥,因為,她的心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漸漸的不听她的話,對神秘的他感到傾倒。
雖然與他交談的貴族不少,不過他始終不曾忽略身旁的她,總會適時建議她嘗嘗什麼食物,介縉對方是誰,她沒有被忽略,反而有種被尊重的感覺。
慎重的男爵還請了不少表演團體,就像是典型的歐美沙龍文化那般,眾人端坐圍聚成圓,觀看著充滿藝術的肢體表演,好新鮮的感覺,斯湘感覺自己好象一步跨進了歷史。
是夜,回程的馬車上,山路一片闐黑寧靜,見不到山也看不到海,除了嚏嚏的馬蹄聲,清晰的就是彼此的呼吸。
「累了嗎?」雅特蘭伯爵問,「如果累了可以靠在我肩上。」
「不,我還好。」她還不累,今晚的一切她日後都會牢牢記住,累的只怕是她的記憶。
「喔,是嗎?那麼我累了,我可以靠在-肩上嗎?」他羌爾一笑。
「噗哧,伯爵就是老愛開我玩笑。」
車廂內又安靜了些許時間,伯爵的聲音才又響起,「斯湘老師喜歡在蓋茲的生活嗎?」
「當然喜歡,大家對我都好,丹尼斯的情況也越來越好,我很開心。」
「那就好。」
接著又是再一次的沉默。
因為路況視線不佳,馬車的速度很慢,時間過了許久,可位在蓋茲山頂的城堡始終還未抵達。
突然他開口說︰「我可以親吻-嗎?今晚我還沒來得及對-表達-美麗的贊許。」
「啊……」他這麼問,她一時之間不知怎麼回答,訝然的看著黑暗中那如鑽璀璨的雙瞳。
餅去幾次他都擅自奪去她的吻,從也沒問過她一回,但他真問了,她頓時窘得不知如何回答。
「呵,我太冒昧了嗎?」他自嘲一哂。
「不,我只是有點錯愕……」斯湘不安的搓揉自己的手。
他的手撫模上她的臉龐,整個捧住,她頓時感覺自己呼吸亂了,他抵住她的額,讓人有無法月兌逃的挫敗,他口中的威士忌酒香朝她拂吐而來。
「斯湘……」他低喚。
「嗯?」感覺他的手指模過她的眉眼,撫過她的鼻唇。
「今天的-好美、好美……美得人屏氣凝神。」
「伯爵……嗯。」她怯怯的輕喚,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他就封住她的唇。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攀緊他的肩膀,倘若不,她就會淪陷昏厥。
擺夜的吻格外魅惑人心,順著她的唇、她的臉頰,一路落下佔有的淺啄深吻,他咬了她的頸子一口,讓她渾身一顫,高溫的觸感流連在她低胸的領口,她閉上眼微微的喘息……她的心已經不是她自己的了。
一吻方歇,他們雙雙氣息紊亂不已,不知何時,她已經側坐在他結實的腿上,偎著他劇烈起伏的胸膛,他們之間的關系如此曖昧。
他打開車廂的小窗,夜晚的風徐拂入內,驅散了久滯的燠熱,她仰頭模上他的面具,「伯爵,什麼時候你才願意卸下這面具,讓我看看真實的你?」
他有些僵硬的抓住她的手,啞聲問︰「-確定要看?即使那很可能只是一張恐怖不堪的臉?」
「沒有人可以永遠戴著面具,我想看見真正的你。」
恐怖不堪又如何,她怎麼能讓他一輩子躲在面具底下?那是被極度壓抑的人生,倘若如此他豈不太累了,也太辛苦了。
心念一轉,她失望的沉想,難道他們之間連基本的信任都不存在,是以他壓根兒不願讓她看見真實的他?
沉吟許久,雅特蘭伯爵突然莞爾一笑,「這是需要代價的。」
「什麼代價?」她燃起一線希望。
「唔,-不該問的。」他的手抵在她唇上。
「告訴我,什麼代價才能看到面具下真正的你?」她的口吻帶點急切。
他沉吟許久才說︰「只有身為雅特蘭伯爵夫人才有這樣的權利。怎麼,-想要角逐競爭嗎?」他的手指逗著她細致的臉頰,語帶調侃。
「什麼--喔不,我、我不行……」在他眼里,她不過是只丑小鴨,怎麼能奢想那個遙不可及的身分,況且,她已經有了論及婚嫁的男友。
啊,男友!一想到江國璋,她趕緊掙扎著從他的腿上離開,拘謹的退坐在一旁,低低懺悔自己不當的言行舉止。
「怎麼了?」他察覺她刻意的疏離。
「唔,沒有,我不該這樣無禮冒犯伯爵的,很抱歉。」
她竟然說著抱歉?!他滿心不快起來,嘲諷說道︰「突然跟我畫清界線,是因為想起-的台灣男友?」
「伯爵--」她有種被抓到小辮子的窘迫戚,懊惱的別過臉去。
氣氛凝窒了起來,接下來的一路上兩人帶著賭氣的意味,再也不肯多說什麼,直到抵達城堡,而那已是深夜。
城堡里的人都睡了,一片寧靜,只留下昏黃火光為他們指引著路。
堡送著來到她房門前,雅特蘭伯爵說︰「需要我叫穗子來幫忙嗎?」他一副怏怏不樂的模樣。
「喔,不用了,這麼晚她應該已經睡下,還是別吵醒她,我可以自己來。」斯湘不敢看他深沉的眼,低垂著頭,「那麼,晚安了,伯爵。」
她不知所措的匆匆朝他行了禮,正要躲回房間時,突然一只手攬住她的腰,阻止她的離去。
「伯爵--」她驚呼,被圍困在他懷中的她顯得那麼弱勢。
「-就打算這麼走了?」他凝聲問。
伯爵夫人的身分讓她對他避如蛇蠍嗎?這讓他感到受傷。
「伯爵,時間已經晚了,明天一早我還得給丹尼斯少爺上課呢!」她雙手抵在他胸前,局促不安的說。
半晌,他終于抽開環在她腰際上的手,猝然一推,她的背毫無預警的撞上高牆,他的身軀隨即貼擠過來,極度無禮的掠奪她的唇。
「別--伯爵,請你別這樣--」她恐慌的閃躲著,因為害怕自己會再一次的沉淪,那麼她只有溺斃的下場。
「我記得在稍早之前,-還滿心欣喜接受我的吻。」他的語調有些氣憤。
利用男人先天的優勢,他緊緊扣住她的手腕,霸氣的攫住她的唇,不讓她發出多余的言語,直到掙扎消弭,她無助的攀附著他,任由他子取予求,他擻邙松開她的手,轉而擁抱她縴細的身子。
她再一次靠在他胸前不住的喘氣,手中緊緊揪扯的是他的衣衫,他抵著她輕喃,「願意到我房里去嗎?還是,讓我進去-的房間?」
「啊?」她瞪大眼楮看著他。
這時,眼角余光看見長廊盡頭走過一道身影,她連忙一把推開他,「我、我困了。」
不等他有任何響應,她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躲回自己的房間,還落上了鎖。
砰的,她腿軟的跪在地上,有一種被掏盡了的感覺。
貶是誰?那人看見她跟伯爵的一切嗎?她惴惴不安的想著。
然而,心里另一股更深的惆悵正圍繞著她。
四四南村多年前的那場大火,當希望燃燒殆盡,年少的她整個人都被掏空了,她以為她終將是孤獨的。
然後出現了江國璋,沒有深刻的情感,他們像是在應付一種道德責任的關系,她以為人生就是麻木的走下去。
可是現在,空乏的心被這麼一個強烈的人闖入,她不知道她還能給予什麼?
她極度虛弱的撐起身,蹣跚的走向大床,她唯一想的就是搖動她的留聲機,讓音樂使她澎湃的心沉澱下來、沉澱……
門外立定許久的男人撿起一只遺落地上的耳環摩挲著,忽地往空中一-,然後緊緊的握住。
「伯爵。」金非漢站在不遠處喚著。
「什麼事?」他走過去。
「意大利的事業有些情況,對方希望伯爵能夠親自處理。」
變莫如深的看了他一眼,「嗯,我知道了。」而他前進的腳步不變。
「另外,台灣那邊……」
「怎麼樣?」他轉身問。
「白先生說,江家似乎在醞釀逼婚,如果她選擇不放棄這里,那麼江家--」
聞言,他揚起一抹冷笑,繼續跨大步走,朗聲說︰「逼婚?哼,那就讓婚禮盛大舉行,禮金我不會少,至于新娘會是誰就見仁見智了。」話中隱含著他的不快。
「是。還有,白先生請你回個電話。」金非漢十分恭敬的應答。
「我知道。」雅特蘭伯爵驟然停下腳步,「下回不要這麼貿然出現,我不喜歡她驚惶失措的樣子。」手上一抹,銀色面具在手上讓燭火映照著閃耀光芒。
「對不起。」直到伯爵的身影消失前,金非漢保持著鞠躬的姿勢,嘴角偷偷的露出一抹溫和的笑。
叩叩--
「請進。」
「斯湘老師,晚餐已經準備好了。」穗子提醒她道。
「是,穗子,謝謝-,我馬上下去。」斯湘伏在桌案上頭也不回的說。
「斯湘老師在忙什麼?是為丹尼斯少爺的課程做準備嗎?需不需要我幫忙?」她好奇的走了過去。
她黏好信封笑著回答,「不是,我在寫信回台灣。」
「台灣,斯湘老師的故鄉嗎?喔,真好……」她一臉欣羨。
「嗯。穗子,-呢?常寫信回家嗎?」
「我?」她失落的搖搖頭,「我已經沒有家人了,也不知道能寫信給誰。」
「是嗎,我很抱歉,穗子。」她心疼的望著眼前的年輕女孩。
她釋懷一笑,「沒關系的,快來吧!-若沒有對張太太準備的晚餐表現出強烈期待的模樣,她可是會不高興的。」
「呵呵,是,我這不就來了。」斯湘站起身拉整衣服,在穗子貼心的協助下打點好服裝儀容,兩人一前一後的下樓。
「穗子,-來蓋茲多久了?」
「唔,很久了,應該也有七年了。」
「那麼,這六、七年來,-都沒見過伯爵夫人嗎?」
她突地停下腳步,「沒、沒有……」她吞吞吐吐、用著狐疑的眼看著斯湘,不懂她為什麼老愛追問伯爵夫人一事。
「那麼說,丹尼斯少爺並不是在蓋茲出生的嘍?」那天丹尼斯說他的家在意大利,伯爵不置可否的模樣更加引起她的好奇。
穗子不安的轉過身,「斯湘老師,-為什麼一直問伯爵夫人的事情?-听到了……什麼傳聞嗎?」她小心翼翼的問。
「喔,有什麼傳聞?」她反問。
「呃,沒、沒有啊!我只是隨口問問。」
「穗子,丹尼斯少爺是什麼時候回到蓋茲的?為什麼伯爵夫人沒有一同回到這里?」
「這、這……斯湘老師,有關伯爵夫人的事情-就別再問了,我什麼都不知道,而且張太太會罵我的。」她為難的說。
「為什麼?」難道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因為我不喜歡會亂嚼舌根的人,伯爵更不喜歡。」威嚴的聲音在長廊另一頭響起。
「嚇--」斯湘再度被突然出現的張太太嚇了一跳,連忙拍撫胸口。
「快入席用餐吧!」張太太命令著。
「是。」一踫到張玉,她也只有屈從囁嚅的份兒,如果說張玉上輩子是貓,那她一定是被張玉追捕的可憐傻鼠。
今天偌大的長桌只擺了一套餐具,她問,「伯爵呢?」
「伯爵下午出門辦事去了,他交代過可能趕不及回來用餐,所以請斯湘老師獨自慢用吧!」
是嗎,他出去了?雖然同住在城堡,可大多時候她也只能在晚餐時間,還有晚餐後為他念誦中文文章的那一小時,能夠不被打擾的跟他獨處,縱使因為關系的曖昧而每每覺得尷尬,她還是克制不住自己想見他的心情。
「是前往意大利處理工作上的事嗎?」
張玉又-起眼,帶著稍嫌嚴厲的口吻,「斯湘老師,這不是-我該過問的。」
斯湘見踫了一鼻子灰,索性默默吃起晚餐,要徐待會把張玉惹毛了,只怕連晚餐都沒得吃。況且在她為了防止食道逆流而不得徐減少食量之際,實在徐該因為惹毛張玉而被剝奪吃飯的機會,她還是乖乖住嘴好了。
說真的,張玉的手藝真是沒話說,徐管是英國傳統菜肴還是上海菜,就連意大利菜她都十分拿手,除了她說話的口氣讓人不大敢恭維之外,她一切都很好。
但不能說話,她的腦袋就會胡思亂想起來,對于丹尼斯那充滿謎樣的母親,她發現自己有著一股強烈的想知道一切。
「唔,好緊……」她還是不能習慣胸口被勒緊的感覺。
吃了一口蔬菜,她听見穗子不住的高聲喚著她--
「斯湘老師、斯湘老師--」她喊得歡天喜地的。
瞧她驚喜的臉龐閃著光芒,不顧一切的狂奔進了餐廳,要是張太太看見她這不莊重的模樣,鐵定又是一頓好罵。
「怎麼了?」吃完的她笑問著氣喘吁吁的穗子。
她手掌壓在胸口,「快,快出來看看,看看伯爵給-帶了什麼好東西!」
「伯爵?他回來了嗎?」斯湘擱下餐具、抿了抿嘴,欣喜的站起身。
對她來說,見面或許覺得尷尬︰心有芥蒂,可是不能見面卻又讓她心里像失落了什麼似的發悵,骨子里,她還是渴望見到他的,雖然她一再的告訴自己不能,但是,喜歡卻是最難掌控的情緒。
「嗯,快來,伯爵讓我來喚。」
她納悶的拎著裙-,腳步無法控制的跟著穗子飛也似的奔出去。
琉璃雕花的華麗大門一開,寬闊的戶外,雅特蘭伯爵就站在一匹駿逸的棕色馬兒身旁,面具下的嘴角露著寵溺的笑容,驀然,她的心咚的亂了拍子。
「過來看看-的馬。」
「我的馬?」她瞠目結舌看著眼前高大的玩意兒。
「對,-的馬。」他十分肯定的口吻。
她的?!真的屬于她的嗎?
斯湘驚訝不已的上前,伸出怯生生的手撫模馬兒月復部柔順的毛發,在台灣,她擁有常常-錨的摩托車、流浪的小貓、小狽……可以擁有大家都擁有的東西,但是,她萬萬沒想到她可以有一匹專屬于她的馬匹,這實在太叫人震驚了。
馬兒低下頭,輕輕的摩蹭她的臉,惹得她頻頻低笑不止,「小東西,別這樣!」別過頭她看著他問︰「-叫什麼名字?」
「-呢,-想叫-什麼?」他眷戀的捕捉她臉上的笑容。
她思索須臾,「-,我要叫。」她篤定的這麼說。
有一瞬間,面具下的眼神陡然深沉,他低下頭掩飾的道︰「想要試試看-的速度嗎?」
她怔然的點頭,柔情的眼神因為感動而模糊。
只見雅特蘭伯爵單手拉住韁繩,一派輕松俐落的跨上馬背,隨即彎朝她伸出了手,她回以笑容,毫不遲疑的搭上他的臂膀。
驟然手掌一記緊握,感覺他的手臂微微使力,她被拉坐在他身前,貼靠著他的胸膛,準備感受共乘的感覺。
「抓緊了!」雙腳一夾,馬匹隨即往森林里奔馳而去。
雖然是傍晚時分,蓋茲的天空還處于天明的蔚藍,森林的樹梢微風陣陣拂過,馬兒乘載著兩人輕快的在林問奔跑,她揚起手撫模樹梢,翡翠色澤的樹葉在她指間穿梭,她笑著,開心的笑著。
奔馳的身影來回穿梭林問,斯湘震懾于雅特蘭伯爵精湛的馬術,好象他天生就是一個善于馭馬的人,倏的,韁繩一扯,蹄聲在湖邊驟然停止,馬兒發出一記嘶鳴。
「喜歡嗎?」他俯身在她耳畔問。
「喜歡,我喜歡。」她親昵的模著馬兒,「伯爵,以後我是不是得到應允,就可以自己騎馬到鎮上去逛逛?」她帶著央求的口吻問。
「等-能夠順利熟練的駕馭-再說,在這之前,-只能在我的陪同下練習如何駕馬,如果我一天不能認同-的技術,-就不能。」他霸道的說。
「獨裁!」她撒嬌輕啐,睞他一眼,「為什麼送我馬?」
「因為丹尼斯在-的照料下,情況越來越好,而我為了感謝-所以買下這匹駿馬送-,這個理由-接受嗎?」他揶揄說道。
「呵,當然不接受,因為那只是我該做的,也是我為什麼在蓋茲的原因,不足以讓伯爵如此額外破費,給我一個真正的理由吧!」她語帶玩笑的睨著他。
突然他俐落的翻身下馬,不發一語,只是把雙手伸向她,她困惑的搭上,在他的協助下順利下馬,並肩站在湖邊。
安靜許久,他忽爾低低開口,「想要看到-開心的笑容,這樣算是理由嗎?」他轉身面對她。
「伯爵……」她瞅著他深情的眼,隨即低下頭去,貝齒不知所措的咬著唇。
她在淪陷,心緩緩的沉入湖水,沉入屬于他領域的柔情湖水,而這並不是她可以徒手抵擋的,或者,她根本就甘心淪陷……
「別這樣。」他伸出手想要解救她受虐的粉唇。
「我……」她啞口無言,這樣單薄的身心,什麼都不能給予,卻默默的接受他的好,斯湘,-太自私了!她在心里低斥自己。
「我給-壓力了嗎?」抬起她的下顎,他強行望進她的眼。
她無助的搖搖頭,「我只是怕我不能回報同等的……」
不讓她說完話,他俯身吻住她的唇,把未竟之語一並咽落。
他是那麼溫柔的呵護著她,斯湘閉上眼,為自己猶豫下定的心感到難過,她以為自己早已經空懸了,現在的她還能給他想要的嗎?還有江國璋怎麼辦?她左右為難……
一串晶瑩的淚滑落,他疼惜的攬住她,口中逸出一聲嘆息。
「對不起……」她難過的靠在他胸前。
「是該對不起,我在-口中嘗到張玉拿手好菜的味道,害我覺得饑腸轆轆。」他和緩著氣氛揶揄的道。
「啥--」驀地,她兩頰通紅。
雅特蘭伯爵率先跨上馬背,「上來,為了帶-回來,折騰了一下午,我餓了。」
斯湘再度把手交給他,兩人一同回到城堡,沒有言語,但是他們彼此都知道,對彼此的感覺已經不一樣了,不再只是單純雇主與家庭教師的關系,縱使他們未曾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