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離開淡水河岸,在車上的華曉玫還是有種手足無措的緊張感存在。
「歐陽霽,這根本不是回家的路。」
「我有說要回家嗎?」他反問,「剛剛上車前,你又拿了我第四張支票,所以怎麼會是要回家呢?」
「可是你吃過下午茶了啊!而且現在時間也晚了。」已經七、八點了,她可以回家了吧!
「晚了才好。」歐陽霽賊賊笑著。
她猝然變色,「喝!你想怎麼樣?不會是不甘心付錢,想殺人滅口吧?」華曉玫第一個反應是護住皮包里的四張二十萬支票。
「華曉玫,我有的是錢,干麼要殺你惹禍上身?」
「誰知道你是不是打腫臉充胖子,事後越想越不甘心所以出此下策。」
「既然知道會惹毛我,就不要再用言語挑釁我,乖乖的坐好,我保證你會平安無事。」他沒好氣的說。
他發現,追求這女人得十分有耐心,不單要忍受她要錢的嘴臉,還得忍受她天馬行空的被害妄想癥,既然那麼怕死,為何還死要錢,真不懂她是怎麼想的。
去她的金錢才是女人最好的朋友!
停車後,車外的炫麗色彩讓華曉玫一陣驚嘆,「這是哪里?」
「漁人碼頭。看,還說你來過淡水,沒有到過漁人碼頭就不算來過淡水。」
長長的橋身,絢爛如畫的燈光點綴著四周,在黑夜更顯華麗,璀璨得如同她腕表上墜滿的寶石。
「好漂亮的夜景,就像是有一年除夕,我在維多利亞港的飯店里等待第二天轉機的夜晚。」
「相信我,維多利亞港的夜景比不上這里的美。」他挽著她的手漫步在橋上,那是一種無言的美。
也許是未到巔峰時段,游客三三兩兩的。
蚌然一陣嘻笑聲傳來,幾人快步的往橋上跑來,其中一人在錯身之際踫撞到了華曉玫。
「啊——」她被撞進歐陽霽的懷里,疼得驚呼出聲。
「怎麼了,有沒有被撞傷?」他手臂全然的環住她,心疼的問。
豹曉玫一仰頭,兩人的眼神再度交會,黑夜中,他的眼神更添神秘,叫人一時口干舌燥了起來。
「沒、沒事。」她想推開他,誰知他卻不動如山。「做什麼啦!」
霎時腰際一緊,她整個人騰空,天旋地轉的兜轉起圈子,一切來得毫無預警,她尖叫連連,雙手緊緊攀住他的頸項。
「停下來,快停下來!」她的臉幾乎埋進他的頸窩。
她的香氣如此清晰,止住旋轉後,歐陽霽得意的驗收成果,一雙眼楮盯視著她。
「你存心戲弄我……這、這要跟你索取被娛樂費、心髒保健費、聲帶養護費……」
在她滔滔不絕的當下,歐陽霽低頭吻上她的唇,攝取她所有的氧氣,讓她天昏地暗的忘了掙扎。
半晌,他帶著些許笑意抵在她額前,「我剛剛吻了你,請問,這一次你要收啥費用?」
收啥費用?華曉玫腦子一片空白。什麼費用……什麼費用?
支吾半天,「使用者付費……」她直覺反射吐出這麼一句話。
歐陽霽被她的傻氣惹出笑意,毫不客氣的大笑後,又立即封吻她的唇。
「你說什麼,我照付就是了。」貼著她的唇呢喃著,不讓她有所回拒,他緊緊的吻上她。
「為什麼吻我?」她感覺臉上的熱氣未消。
「多少錢買我的答案?」歐陽霽學著她的口吻。
眉一擰,她噘起嘴。「一毛錢都不給。」
「那我付錢請你聆听我的回答,行不行?」他討好的問。
「考慮。」
「又拿喬。」他咬了她的耳垂一口,在她戰栗的當下低語,「喜歡你,這個答案可以嗎?」
瞧見她難得羞怯的模樣,歐陽霽在心中高呼著萬歲。看來要摘下這朵香水百合是指日可待了,尤其在他投下龐大的資金後,勝利終將屬于他。
至于歐陽霽的十萬塊禮金,他當然也會如期到手。
他得意的挑眉後,免不了小小的哀悼一下。就是荷包痛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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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醫師,那個……」余秀屏吞吞吐吐的。
「哪個?怎麼,你是舌頭扭倒還是腦神經衰弱?」瀟灑的靠在櫃台旁,歐陽霽揶揄著助理護士。
「不是啦,我是要跟你說……那個華小姐又取消門診了啦!」她鼓起勇氣說完,然後靜待狂風暴雨的降臨。
「喔,是嗎?她真是好大的膽子啊!竟然又取消我的門診。」他語氣輕緩、眉眼帶笑的說。
余秀屏見他臉色無恙,總算放松的跟著說笑,「華小姐好像真的很怕看診,每次門診時間是能改就改、能拖就拖。奇怪,平常嚴醫師在,她不會這樣啊!怎麼嚴醫師一出國,她就罹患了牙醫恐懼癥?」
原本還笑容可掬的歐陽霽,聞言馬上板起臉孔,陰沉的模樣猶如鬼魅般,而見狀信任笑容的余秀屏則幻化成受驚嚇的小鳥,振翅疾飛逃命去。
歐陽霽扯下口罩,那媲美包公再世的臉孔當場哀住不少待診的小朋友,一時間,診所孩童驚哭聲不斷。
「秀屏,拿糖給小朋友們吃,我去把那個不知死活的女人抓來,今天不讓她完成第二次根管治療,我就不叫歐陽霽。」
白袍一落,人已消失,余秀屏一手搶接他扔來的醫師袍子,另一頭還不忘趕忙拿糖果安撫小病奔們。
歐陽霽駕著銀色車子一路奔馳在台北街頭,殺到盛爾德公司。
「先、先生,你不可以進去,要等我們通報!」接待小姐跟隨他急匆匆的步伐追進員工辦公室。
員工辦公室里的人則瞠目結舌的瞪著他。
「我找貴公司的會計精算師——華曉玫小姐。」歐陽霽朗聲的說明來意。
卑落,緊閉的會議室門開啟,一群人魚貫似的出現,身著GianfrancoFerre套裝的華曉玫耀眼的走出來。
接待小姐哭喪著臉拉住她,「曉玫姐,有個人好凶的說要找你。」
「誰找我?」華曉玫瞪著大眼往四周掃去。
只消一眼,如渾身毛細孔驟然緊縮,她看看接待小姐,又看看臉色黑了大半的歐陽霽和一旁好奇的同事們,不覺有般冷意竄上脊背,再謹慎的瞄瞄還在會議室的老板身影。
老板是父親的好朋友,她若有什麼舉動,一定會馬上傳到爸爸的耳朵里,糟糕!
豹曉攻心虛的模著臉頰,牙齒一早就隱隱作痛了,然而且在歐陽霽嚴厲的注視下,態若自然的縮回了手。
「呵、呵……」她笑得尷尬。
懊漢不吃眼前虧,反正她今天臉是丟定了,問題是被歐陽霽抓到,她鐵定會被五花大綁的架上診療椅。
一番深思熟慮之後,她決定拔腿落跑。
「華曉玫,有種給我跑看看,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扛走?」
猛一聲吼傳來,令才邁開一步的美腿當場僵住,「什麼?這位先生,你在胡說些什麼?」她臉上的表情尷尬又氣惱,就怕招人非議。
「我說什麼你很清楚,給你兩個選擇,一是自動請假跟我回診所,二就是我動手扛你回診所。」歐陽霽陰沉一笑,「提醒你一下,你今天的裙子有些短,若是讓我動手扛人,可能會春光外泄也說不定。」
「你、你馬上給我閉嘴。」瞧他肆無忌憚的模樣,一點顏面都不留給她。
就在華曉玫最難堪的時候,老板走出會議室,「曉玫,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氣呼呼的?」
「沒事,老板。」她掛上笑容,努力掩飾氣憤的神情。
歐陽霽等得失去耐心,直接上前對她的老板說︰「很抱歉,這名員工先借我,她屢次褻瀆我的精湛醫術,今天我就要讓她見識何謂根管治療專科醫師。」
就在眾人困惑之際,他一個跨步上前,一把將她扛上肩,準備離去。
「啊——放我下來,歐陽霽——」淒厲的尖叫著,華曉玫拼命掙扎,雙手捶著他的背,雙腿胡亂的踢。
賞了她的翹臀一掌,歐陽霽喝叱她一聲,「再亂動,你的裙子就要撩上腰了。」語畢,轉身就走。
「救命啊!老板——伯伯——」她不敢相信自己唯一的救星就這麼消失在她眼前。
喔不,是她就這樣消失在老板和一大群同事面前。
天啊,這男人竟然就這樣堂而皇之的擄走她,讓她在大家面前丑態畢露,她敢說,老板現在一定回到他自己的辦公室準備打電話給爸爸了。
「歐陽霽,我恨死你了!我一定要委托律師提出告訴,不僅要控告你擄人勒索,還要向你求償高額的名譽賠償費、遮羞費,你等著傾家蕩產吧!」
歐陽霽將她塞進前座,接著坐上駕駛座,動作一氣呵成。
他雙手擱在方向盤上,好整以暇的看向一旁的她,「還吵,你的音量比張惠妹演唱會還大誒,當心環保署來開單。」
豹曉玫一火,撲上他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一手裹住一拳,他把她造次的手握住,「還打,當心我跟你索討傷害費。」他不客氣的用她的語氣回敬她。
「可惡的男人,你怎麼可以把我從辦公室扛走!你叫我以後怎麼在公司立足?萬一我剛剛真的曝光,我非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不可。」
「放心,我的手剛好落在你的裙擺上,除非你同事的眼楮都裝紅外線,要不然沒人會看見你的小褲褲。」
「歐陽霽,你住口——」她的牙又隱隱作痛了。
歐陽霽強拉過她,想狠狠的吻上她的唇。
「不準吻我!」她閃躲著。
「現在不吻待會就不能吻了,因為待會某人的嘴巴會因為麻醉藥而腫得一點知覺都沒有。」他像惡魔似的宣告著即將發生的酷刑。
「我不要、我不要……」
他按下中控鎖,不顧她的抗議開著車子揚長而去,他載著百般不願的她直奔牙醫診所。
沒有意外的,診所又因為華曉玫的出現而處在如同人間煉獄般的氛圍里,逼得許多待診的病奔紛紛取消門診,奪門而出。
這些日子以來,診所生意已經落了近五成。
「我看等學長回台灣,診所正好關門大吉,而這一切全都是拜你所賜。」解下口罩的歐陽霽一臉無奈,卻又覺得可笑萬分。
豹曉玫哭得抽抽噎噎的像個小媳婦,一臉苦楚。
待余秀屏離開後,他攬住她輕聲安慰,「好了啦,這次一點都不疼,還哭。」他對自己堪稱是臻至完美的表現,可是自信得很。
「我恨死你了!」
「好,讓你恨、讓你恨,一切都依你。」
有恨她才會牢牢的記住他這號人物。歐陽霽沒有絲毫罪惡感,反倒有那麼丁點兒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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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曉玫一路殺回自家房間,也顧不得美國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馬上打了通越洋電話給嚴國瑞,準備大大的撻伐、控訴歐陽霽的卑鄙行徑。
「Hello」
「哥……是我。」她口氣委屈得緊。
「曉玫?怎麼了?」嚴國瑞詫異她的來電。
「哥,你診所那個蒙古大夫實在太可惡了!」她激動的叫嚷。
「蒙古大夫?哪一個?」嚴國瑞明知故問。
「還有哪一個?不就是那個天殺的歐陽霽!」
「歐陽霽他怎麼會是蒙古大夫?他可是學有專精的專科醫師,要不哥也不會把你的門診交給他負責了。」他繼續打蒙。
「哥,他實在很可惡,而且醫術簡直差勁到了極點,第一次根管治療就弄得我好疼,是整個人都會從診療椅上彈跳起來的那種疼,而且他還不知悔改,一直以為自己很了不起。」
「曉玫,根管治療總是會有點痛的。」
「哥,你怎麼可以幫他說話!」華曉玫真是不平衡到了極點,完全失去她平常的優雅氣質。
「我沒有,別生氣。」
嚴國瑞耐著性子說。
「你知道他今天怎麼樣嗎?他實在有夠可惡,人家取消門診,他竟然殺到公司來,在老板還有眾多同事面前把我扛走,天啊!我以後還要不要做人啊?萬一老板打電話跟爸爸說怎麼辦?哎呀,他一定已經跟爸爸說了。」
她氣到思緒紊亂。
「扛走?他扛你去哪里?」這麼霹靂的消息他差點就錯過了。
「診所,這分明是強迫性的醫療行為,害人家現在牙床都還在疼呢!哥,你一定要趕快回來,我不要再當他的病人了,你快回來把他開除……」她說到後來索性放聲大哭。
「好好好,曉玫乖,別哭了,大哥就快回台灣了,這一次我買了很多禮物給你喔,再耐心等幾天好嗎?這件事情等大哥回去就馬上處理。
「一定要快回來喔!」
她抹抹眼淚。
「是,我知道。」
「那我要掛電話了。」
「拜拜。」嚴國瑞強忍著笑意掛上電話,然後在床上打滾狂笑著。
豹曉玫抹去眼淚,轉頭才發現繼父與母親已經站在門口一臉擔憂的直看著她。
完了,一定是因為下午那件事!
「曉玫,到底是怎麼了?你伯伯打電話跟爸爸說,有一個男人到公司把你扛走,你媽打了好多通電話給你,結果你都沒接。」
「手機留在辦公室里怎麼接?」
「那個男人是誰?怎麼會突然扛走你?你沒事吧?別怕,告訴爸爸,爸爸替你作主。」
「爸,那是大哥診所的牙醫師,他真可惡,我已經叫大哥回來後把他開除了。」現在說起來,她還是憤恨難平。
「國瑞診所里的牙醫師?你們怎麼牽扯上的?」呂書華好奇的問。
「還不是因為大哥去美國,才將替我安排好的根管治療轉給那家伙負責,我覺得他醫術很糟,老是把我弄得牙齒發疼,我不過取消幾次門診,他竟然就來公司擄人,爸,我要請律師告他,非要讓他傾家蕩產不可!」最好能接收他全部的財產。華曉玫在心中想著。
「你取消幾次門診?」
「也才三次……」
嚴家夫婦對看一眼,十分有默契的竊笑,有哪個牙醫師會這麼盡責,病人不就診還會親自去擄人,若不是拜倒在女兒的石榴裙下,就是吃飽太閑了。
「曉玫,他是不是想要追求你,所以存心搗蛋?」嚴徑莞爾笑問。
「才、才不是呢!誰要給他追求……」華曉玫的臉當場辦成一片,心虛的扯著裙擺。
他是真的想要追求她嗎?她的吻已經被他奪走,那天他說喜歡她,可是誰知道他究竟安什麼心?
「既然不是還這麼可惡!曉玫,把電話給爸爸,我打電話給他,表面上約他來家里吃飯,私底下,爸爸一定為你出一口氣。」
瞧他一副正氣凜然的姿態。
「還要請他吃飯?不用了,這樣太浪費我們家的食物,還是等哥回台灣再說吧!」請他吃飯?要也是請他吃一頓拳頭。
可惡的歐陽霽!折騰她的牙齒,還偷她的吻。
「那你答應爸爸別生氣了,先下去吃飯,免得氣壞身體我會心疼的。」嚴徑攬著女兒下樓,一邊使著眼神暗示老婆趕快打電話給人在美國的兒子,問問對方的來頭,看看是不是夠格當他們家小鮑主的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