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奧狄塞返回飯店後,兩人沒有交談上任何一句話,下了車,黑玫瑰緊皺著眉跟在臉色鐵青的坎特蒙身後。
她真的不明白他到底在發什麼火,打從她今天下午拒絕他開始,他就沒給過她好臉色看,幾乎把她當成了個隱形人。
擺玫瑰皺起眉,汪汪水眸中有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煩惱,她覺得自己好似該開口說些話,但向來冷然的性子不允許她這麼做。
一路上,兩人沒有任何交談,在他進人房間前,趕緊開口道︰「今天晚上的——」
「行程」二字尚未說出口,他已丟給她「取消」兩個字,然後「砰」的一聲,門在她面前硬生生的關上。
眨著無辜眼眸,黑玫瑰足足瞪著門板好一會兒,最後才面無表情的走回房間。
進房後,見時間還早,為了轉移那始終盤旋在腦海里揮之不去的念頭,她拿出昨天部屬傳回來給她的資料研究著。
到現在,她還是對艾爾雷多那神出鬼沒的身手感到不可思議與好奇。
博物館展覽的那一天,雖然知道自己的失職的確是導致獵物逃逸的一大主因,但展出前她早已事先在博物館內裝設精密儀器。在內,有哥國政府駐派的大批警力把守著;在外,又有她引以為傲的五個得力手下埋伏著,如此慎密森嚴的防守還是擒不住獵物,這說起來就似乎有些詭異了。
一個個如箭矢般疾射而來的念頭不斷地竄入她的腦子里。
驀地,清麗眼眸瞬間大睜。
難不成,以神出鬼沒的身手而聞名于國際間的黃金大盜「艾爾雷多」其實是一個集團,而非僅是一人?
擺玫瑰攏起眉,思考著這個可能性。
自三年前艾爾雷多崛起後,他所竊取的全是一些價值不菲的黃金古物及金飾,而且從未失手過。如果他是個獨立的竊盜者的話,再厲害的高手,也不可能完全萬無一失,除非,他的背後有個更厲害的集團在操控著……
思及此,黑玫瑰連忙拿出行李箱中的一具迷你筆記型電腦。
這部電腦是「終結者」里的一名優秀成員——毒蠍子自行研發的,除了可隨時連線至組織內部,它還包含了數種功能,而且只要一上線,可以同時和多人對話。
打開電腦後,她壓下鍵盤左方的一個黑鍵。那是她用來與五名部屬聯絡的按鍵。
不多時,黑鍵亮起紅燈,代表著對方已經接通。
精密的畫面上傳來五名手下皆已上線的訊號,黑玫瑰按下右上方的一個按鈕,將電腦的通話系統打開。
接通後,電腦隨即傳來部屬的聲音︰
(主人,有任何吩咐嗎?)
擺玫瑰不覺淡笑出聲。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性子真的太過陰冷,就連她訓練出來的手下也是這麼一板一眼。
擺玫瑰重新將注意力轉回正題上。
她按下一個鍵,對著通話鈕開口︰「查到艾爾雷多的消息了嗎?」
(對不起,主人,還沒有。)
擺玫瑰嘆了口氣,其實她早已知道答案。如果艾爾雷多真的那麼容易調查的話,組織也不會將這個重大責任交給她了,現在她才知道這個任務有多麼困難。
隨後她迅速打起精神。「這段期間艾爾雷多可有再犯案?」
(應該沒有,國際間沒有傳來消息。)
擺玫瑰沉吟了會兒,腦子里不斷閃著先前的臆測。「我想听听你們對艾爾雷多的看法。」她想看看自己的大膽猜測到底有沒有可能性。很快的,電腦螢幕上浮現代表著五名部屬意見的文字——
一號︰目標自崛起以來,前後也不過短短三年,但三年來所得手的黃金不下數百件,且在國際間共同聯合聲明緝拿的情況下,屬下認為就算是再高強的神偷也不可能全身而退,而且還有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
二號︰以黃金博物館當天所展出的所有金飾來說,如果目標只身前往竊取,絕對不可能安然的帶著大批飾品逃逸而不中埋伏。
三號︰屬下認為目標絕不只一人,可能有集團在幕後操縱、控制一切。
四號︰縱使目標有再如何高超的身手,也不可能在數天之內往返各國,同時竊取大批飾品得手,輕易進出海關還能安全無虞。
五號︰屬下認為「艾爾雷多」有可能根本就是一個竊盜集團,且在行動的時候還有同伴前往支援,才能如此人不知、鬼不覺地輕松竊取大批黃金。
听完五人的看法後,一絲滿意的笑浮上黑玫瑰的唇角。看來,她這些手下的想法跟她的臆測還真是不謀而合呢!
如此說來,艾爾雷多是個竊盜集團的可能性似乎愈來愈大了,如果真是如此,也就解釋得了何以艾爾雷多每次出手,總是滿載而歸、順利逃月兌了。
真相已然呼之欲出,那麼誘餌上鉤似乎已是遲早的事。
她緊接著在通話鈕上開口︰「既然確定艾爾雷多是個竊盜集團,你們就朝此偵查,我想應該會有些蛛絲馬跡可尋才是。」
(遵命。)
「還有。」黑玫瑰遲疑了下,「還記得展覽那天你們追到聖奧古斯汀鮑園就不見人影的事嗎?我總覺得那個地方有問題。」
(主人要我們盯住聖奧古斯汀鮑園?)
擺玫瑰敲下一個鍵,「沒錯。注意一下四周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時常出入,如果有的話,馬上通知我。」
(是。)
事情交代完畢後,黑玫瑰沉默了會兒,才緩緩開口︰「這幾天你們就全力調查艾爾雷多的行蹤,不用再分神保護我。」
(可是,主人——)
「放心吧!我會保護自己。」
(但紫水晶沒得手,目標勢必將注意力轉至坎特蒙先生身上,相對主人也會有所危險。)
「我知道。」黑玫瑰虛軟的揉著泛疼的額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使這一招,又怎麼讓獵物上鉤?」
(但是——)
擺玫瑰板起臉孔。「我的命令你們不听了?」
(屬下不敢。)
「那就照我的話去做。記住,一調查到艾爾雷多的消息就馬上通知我,還有,小心你們的行動,千萬別泄露出蹤跡。」
(屬下知道。)
「去忙吧!」
收線後,黑玫瑰關起電腦,整個人無力地癱在大床上。她虛弱地揉著額際,知道習慣性頭痛的毛病又犯了。
似乎自從接下這個任務後,她頭痛的次數就更頻繁了。
嘆了口氣,她緩緩的閉上眼,疲累地沉入夢鄉。
☆☆☆
坎特蒙是在听到隔壁房內傳來一陣陣細小的痛苦申吟聲時,才發現黑玫瑰出事了。
一想到她正在受苦,他發了狂似的一腳踹開她的房門,只見她痛苦的倒在地上。
他趕緊一把抱起她,心急如焚的將她放在床上後,心疼地看著她扭曲的小臉。
「你怎麼了,哪里不舒服嗎?」
擺玫瑰咬著唇,勉強開口︰「頭痛。」
不忍見她痛苦,他一把抱起她。「我帶你去看醫生。」
「不……不用了。」她緩緩的睜開眼,盈滿痛苦的眼眸教人看了心疼。「這是習……習慣性……頭痛。」
「習慣性頭痛?」
擺玫瑰虛軟的點點頭,「從小就有了,大概是職業病吧!謗治不了。」
「有藥嗎?」
她閉了閉眼,再疲累地張開。「我的袋子里有一瓶玫瑰露及玫瑰霜,它們可以消除我的頭痛,請你拿給我。」
照著標示的字樣取出那兩只水晶瓶後,他走近她。「這要怎麼用?」
擺玫瑰借由他的攙扶緩緩的坐起身,然後伸手接過那兩只她視如珍寶的水晶瓶。
「這是我洗澡用的東西。」
「你洗澡用的?」
見他狐疑的挑起眉,黑玫瑰紅著臉,尷尬地將玫瑰露及玫瑰霜的特性及功能告訴他。
听完後,坎特蒙深感震撼地看著她。「這個發明實在太不可思議了,有誰會相信玫瑰居然可制出這樣有用的物品來!是哪個醫生給你的?」
擺玫瑰沉靜的臉龐帶著抹得意的自豪。「這是我自己研發的。」
「你?」
他足足瞪著她好半晌,接著一抹贊賞閃入他晶亮的藍眸。「早就耳聞‘終結者’里有個優秀的玫瑰發明家,原來就是你,難怪你叫‘玫瑰’」。
她想笑,額際卻猛地爆出一股劇痛,疼得她申吟出聲。
她揪痛的模樣狠狠的撕扯著他的心,他迅速將她抱至浴室,在注滿水的池子里加入些許玫瑰露後,厚實大掌緊跟著解開她衣襟上的鈕扣。
擺玫瑰大驚,驚慌地扣住他的大手。「你在做什麼?」
他抬起頭,直視著她的眼楮。「你必須趕快泡水。」
「可是——」
「你如果再不治療,疼痛的程度可不是只有這樣而已。」
看著他那雙急切的大手,黑玫瑰的心猛地一慌,「我可以自己來。」
「你的手都抖得握不緊了,還想要逞強?」坎特蒙惱怒地看著她,藍眸里閃動著兩簇怒火。「現在不是矜持的時候,如果你還想要你這條小命,就乖乖的不要動。」
望著他那雙無比認真的眼眸,黑玫瑰不覺松了手。
他說得沒錯,現在的她,的確沒有矜持的權利。
在褪去她身上所有的衣物後,他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入注滿水的浴白中,眼底有著強壓抑住的渴望。「你先泡一下,半個小時後我再過來。」
擺玫瑰難堪地點點頭。
在坎特蒙關門離去後,她才趕忙吐出那口自他出現後便緊憋著的氣。
她到底是怎麼了?
她呆愣的瞪視著緊閉的門板。為什麼自從遇見他之後,她那向來自豪的冷靜與淡漠便不復存在,變得老是患得患失的?
她緩緩抬起仍舊發顫的雙手,和著摻有玫瑰花露的水滴輕揉著額際。
露水有效地減輕了那折磨她至久的疼痛,她緩緩閉上眼,企圖抹去那始終縈繞在腦海的身影,但卻沒有用。
為什麼她的腦子里老是出現那一雙閃爍著邪惡光芒的魔魅藍眸?
她用力的咬著下唇,試著激出體內的最後一絲理智,但該死的,無論她怎麼努力,那雙藍眸始終纏著她不放。
不該是這樣,不該是這樣的!
她驚慌的張開眼,企圖理出一絲頭緒來,卻在接觸到一旁的身影時,腦門「轟」的一聲,霎時轉為空白。
佇立在一旁的坎特蒙,此刻正以一種前所未有的灼熱目光看著她在水中若隱若現的胴體。
擺玫瑰驚呼一聲,連忙將身體隱入水中,躲避他那足以將她燒成灰燼的火熱眼眸。
接觸到她驚慌的眼神,他勉強抑下渴望,僵硬自持的抱起她。「該起來了。」
在擦干她身上的水珠後,他將她放平在床上,轉身拿起玫瑰霜將乳液擠到手掌上,在她額際輕緩的搓揉起來。
他深吸了口氣,咬牙思索著話題——
「你以前曾復發過嗎?」
听到他的問話,黑玫瑰幾乎松了口氣,因為那同樣可以讓她轉移注意力,不至于讓她老是想起那雙在她身上探索的大手。
「幾年前曾復發過一次。那一次比今天還要嚴重,我足足昏迷了一天,要不是我的部屬及時發現,我可能痛死了都沒人知道。」
坎特蒙聞言擰緊了眉,「所以你才想到以玫瑰研發出可以治療頭痛的乳霜來?」
提到自己引以為傲的發明,黑玫瑰不由得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會發明那些東西也是偶然的,不過自從有了它們後,我的頭痛幾乎不再復發。」
「那今天的情形呢?」
听出他的語氣里有著壓抑的怒氣,黑玫瑰的心頭頓時充塞著一股感動。
「自發明那兩樣東西後,我每天洗澡的時候一定會使用,但自從接下這個任務後,我就沒再用過了。」
他揚起眉看著她,「為什麼?」
擺玫瑰有些心虛地回避他的注視。「泡澡要半個小時,而按摩最少也要一個小時,才會發揮玫瑰霜的功效,我一心只想著緝拿艾爾雷多,現在又成為你的保鏢,哪有多余的時間及心力去做那些瑣碎的事?」
「你居然把自己的生命視為瑣碎的事!」
擺攻瑰被他狂猛的怒氣嚇住。
坎特蒙閃著狂怒的火眸,狠狠地瞪視著她,「你到底把自己的生命當成什麼了?這麼重要的事你居然毫不重視,反倒去關心那些不重要的事!」
擺玫瑰連忙糾正他︰「緝拿艾爾雷多可不是不重要的事。」
「那也不至于比你的性命還要重要!」
她不敢置信的看著他,「當然比我的性命還要重要!對我來說,命可以不要,任務絕對不能出錯,我絕不允許自己把一切搞砸。」
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看得他臉色更形鐵青,「即使犧牲你?」
擺玫瑰堅定地點點頭。「即使犧牲我。」
她肯定的回答听得他額上青筋暴起。「你根本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該死的,我在乎,所以我不許你再如此苛刻的對待自己。」
他夾帶怒火的話幾乎讓黑玫瑰傻眼。她眨眨眼,張著一雙驚訝的美眸看著他。他剛才是不是說他在乎她?
她澄澈的眸子一看,他反倒感覺不自在起來。
「答應我,以後不論有多忙,也一定要空出時間來,如果你不做的話,我會像今天一樣親自動手。」
擺玫瑰呆愣的看著他。
「怎麼樣?」
像是理出了點頭緒,她緩緩的回過神來,姣美唇瓣不覺露出了抹美得驚人的甜笑。「找答應你。」
得到她的應允,他滿意地再倒出些玫瑰霜,隨著漸移的雙手,眸子亦不由自主的來到她那雙美麗修長的腿。
卑題結束後,帶著絲春色的氣氛再度撩撥著前所未有的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