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個是個風和日麗、萬里無雲的日子,與京城都陽城並稱「雙子城」的蘭陽城卻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
原來是因為一品御史大人帝昊的妹妹帝晴前些日子染上了奇怪的病癥,為治好妹妹的怪病,他請來了全國的名醫來為她醫治,可卻始終找不出病因,因此才會想要貼榜懸賞黃金萬兩尋求能人來為妹妹治病。
可眼看著那榜單已貼了個把個月了,卻沒有一個人能治好帝晴的病,差點急壞了帝昊。
「那御史大人也真可憐呀。他是咱們南焱國里難得僅有的好官,沒想到妹妹卻得了個怪病,真是好心沒好報呀!」
茶樓里,幾個人圍坐在一起嗑著瓜子閑聊著。
「可不是嗎?真是可憐。說不定他妹妹已經沒救了。」
「就是呀!」
此時,一名原本頭疵礎帽、肩上背著包袱的趕路人在听到他們的話後,驀地止住了步伐,接著便走進茶樓挑了個他們隔壁的位子坐下。
「帝昊大人不是重金懸賞尋求能人嗎?怎麼,沒人治得好?」
「就是沒呀!真不曉得那是個什麼怪病,听說他妹妹都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真那麼可怕?」
仔細聆听著他們談話的趕路人突地自大大的帷帽底下抬起眼,隱藏在帷帽底下的是一張傾城絕倫的女性臉孔。
拉下帷帽上的薄紗,女子緩緩起身加入他們的話題。
「大叔,你們剛才在說什麼?」
「你是……」
女子在他們身旁的位子坐下。「我是從外地來的。剛才听你們在說什麼御史大人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幾個人瞟了她一眼,見她沒有威脅性,立刻又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
「也不曉得是怎麼回事,帝昊大人唯一的妹妹居然染上了怪病,而且怎麼都治不好,急得四處懸賞求醫。」
女子听完後,原本佯裝冷靜的水眸驀地大睜,綻放出了抹奇異的光芒。
「那個帝昊是什麼人?」
眾人訝異的看了她一眼。
「姑娘,你連帝昊大人都不知道呀!他可是先帝親自冊封的一品御史大人,是咱們蘭陽嫌冢當的清官呢!」
他們的話讓她迅速瞠大了眼,「清官?有多清?」
「據說只要到了他手里的案子,還沒有破不了的呢!而且他絕對不收受賄賂,所以咱們都稱他作「帝青天」。」
女子的嘴角突地微微上揚。
「帝青天?」
「是呀!可想而知他為官有多清廉了,不過听說他鐵面無私得可怕,壞人到了他手里可說是必死無疑。」
听到這里,女子嘴角的笑容是更燦爛了。
「那倘若要是受了冤屈的人呢?」
「那包管是讓人沉冤得雪、還他公道。」
「那要怎樣才能見到他?」
眾人又是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小泵娘,帝昊可是先帝親自冊封的一品御史大人,我們這種市井小民怎麼可能見得到?就算真見得到,只怕他現在也沒那個心情。」
他們的話猶如當眾潑了她一頭冷水。
「為什麼?」
「這還用問嗎?我們先前不是說了,現在帝昊大人只怕正煩惱著他妹妹的病情,可能也無心處理政務了。」
女子听得皺起了眉,「她真的病得很重?」
眾人忍不住又是一陣嘆息。
「就是呀!帝昊大人可以說是請來了全國的名醫診治,可就是沒有人治得好,你們想想,他妹妹有沒有可能是中了邪術?」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
「邪術?」
「是呀!如果不是中了邪術,怎麼可能醫都醫不好?」
「我想不會吧!帝昊大人可是難得一見的清官,又怎麼可能會跟人結怨?而且也沒有人有那個膽吧!」
「那可不一定。說不定是什麼人曾經吃了帝昊大人的虧,為了想報復,所以才施邪術讓他妹妹得了那種怪病的。」
「這……」
講到這里,眾人已不再如此肯定了。
「算了算了,這種事咱們也不知道,還是別在這里妄加猜測。」
「是呀是呀!」
說著說著,原本齊聚在一起嚼舌根的人群突地一哄而散,而在沒有人注意到的情形下,那名女子也跟著消失了。
熱鬧嘈雜的市集還是一樣的人聲鼎沸。在另一頭,就見方才那名出現在茶樓里的女子已不知在何時來到了御史府外。
只見她鬼鬼祟祟的縮在牆角邊探頭探腦著,一雙水眸更是不時的往御史府里瞟去,彷佛在計劃著什麼;最後,她像是下定了決心,緩緩抬手將臉上的薄紗拿掉,這一看,才赫然驚覺她竟是被朝廷通緝中的風雲世家麼女風雲皓戀。
去掉臉上的遮掩後,風雲皓戀輕輕移動腳步往御史府走去,心里有些緊張。
本來她到蘭陽城是為了投靠爹娘生前的至交伍永萊的,可卻沒想到會在無意間听到一品御史大人的消息,所以當下她便決定先把投靠的事情緩一緩,先上御史府找那個御史大人替他們風雲家申冤再說。
如果剛才那些人沒有說謊的話,那帝昊想必應該是個清官了,倘若真是如此的話,那爹娘的冤屈豈不是得以昭雪了?
想著想著,她忍不住露出了抹興奮的笑。
他們風雲家在一夕之間被滅,搞得家破人亡、姊妹分離,她更是足足在外頭逃亡流浪了好些天,眼看現下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可以一雪冤屈,替她們風雲家二十余口報仇,說什麼她也不能放過。
不想不氣,越想越惱。
此仇不報非君子,她風雲皓戀非整得那個狗皇帝垮台不可!
想到這,她立刻快速的提起裙擺步上台階,可卻讓駐守在門口的士兵給攔了下來,氣得她當場破口大罵起來。
「讓開,我要見你們御史大人。」
盡職的士兵當然是不可能放她進去。
「姑娘,這里可是御史府,不是隨便任何人都可以進出的,你還是趕快走吧!」
「不要,我今天非見到帝昊不可。」
兩方就這樣吵吵鬧鬧的僵持不下,到最後,聲音大到連里頭的管事也給請出來了,才總算化解了這一場爭執。
「姑娘,請問你要做什麼?」
風雲皓戀瞟了他一眼,直接開門見山的道︰「我要見帝昊。」
避事聞之皺起了一張臉。「姑娘你怎可直呼我們御史大人的名諱,真是太不禮貌了,而且我們大人也不隨便見客的。」
風雲皓戀听得一臉不爽。「廢話少說,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他,你最好馬上放我進去,否則後果你自己負責。」
一听完她的話,他忍不住瞪大了一雙眼。
「重要的事?難道你是來為小姐治病的?」
盛怒中的風雲皓戀根本沒听清楚,想也不想便點頭道︰「對,沒錯,我的確有很重要的事,所以你最好趕快讓我進去,要是遲了,後果只怕你擔不起。」
他立刻笑眯了一雙眼,又是哈腰又是鞠躬的將她給請了進去。
「是是是,這位姑娘快快請進。」
順利的進了府,風雲皓戀才正感得意著,卻發現那名中年男子將她帶進了一間房,立刻讓她納悶的皺起了眉。
「你把我帶到這里來干嘛?我要見你們御史大人。」
「我們大人出門去了,可能要晚上才會回來,您就先動手吧!」
「動手?」她好奇的眨眨眼,一臉有听沒有懂的模樣。「你要我動什麼手?」
「姑娘真是愛說笑。」
他以為她在開玩笑,于是便帶著她往床邊走去。直到走近一看,風雲皓戀才發現床上躺了個顯然已病入膏肓的瘦弱女子。
眼見那名女子痛苦的呼吸著,每每好像要喘不過氣來,臉上更是凹陷了下去,她忍不住辦了眼眶。
「她好像病得很重。」
避事也跟著紅了眼。「是呀!我們小姐已經病了個把個月了。」
她輕拭眼淚道︰「醫不好嗎?」
「我們家大人為了治好小姐的病,已不知請來了多少的名醫,可卻沒一個治得好,所以才會貼榜重金懸賞能人呀!」
經他這麼一解釋,風雲皓戀這才明白原來躺在床上的這名女子便是帝昊的妹妹帝晴。
「她好瘦。」
「是呀!我們家小姐自從生病以來,幾乎是沒吃什麼東西,每次喂每次吐,到最後也只能靠喝一些湯類的東西來維持生命。」
听著听著,向來易受感動的風雲皓戀已是難過得淚漣漣。
「找不出病因嗎?」
「就是找不出才教人著急。」
「我看看。」
她走上前伸手到她額頭輕輕一放,然後又仔細的端詳著她瘦削的臉孔,最後才握住她骨瘦如柴的小手。
「好可憐哦!」
見她始終不動手,管事急了。
「是呀!我們家小姐的確是很可憐,所以姑娘您就別再耽擱了,趕快替我們小姐看看吧!懊讓她早一日痊愈。」
風雲皓戀卻困惑的抬起頭。「看?你要我看什麼?」
「當然是替我們家小姐治病呀!否則我請你進來干嘛?」
風雲皓戀眨眨眼,驀地嚇得松開了帝晴的手。
「你要我為她治病?是你說錯了還是我听錯了?我又不懂醫術,又怎麼可能會治病?你真是愛說笑。」
避事愣了好半晌,目光突地移向她。
「你說,你不會治病?」
她忙搖頭,全然不明白怎麼會造成這種誤會。
「見鬼了,我當然不會治病,我哪有那麼厲害。」
「既然你不會治病,那你還故意騙我?」
眼見他的眼神從原先的崇敬慢慢轉變成憤怒,風雲皓戀頓時明白自己大難臨頭了。
「我……我哪有故意騙你?我從來就沒說過我是來替你們小姐治病的呀!是你會錯意了,這怎麼能怪我?」
「你還狡辯!來人啊,快把這個騙子捉起來,等大人回來後再交由他發落。」
「是。」
無辜的風雲皓戀就這樣被士兵給捉了起來,只是她到最後都還不太明白,明明她根本一個字也沒說,為什麼卻會被認為是來為他們家小姐治病的呢?
風雲皓戀想破了頭,還是想不出來。
風雲皓戀胡里胡涂的被關了好幾個時辰,眼見自個兒的肚皮已餓得咕嚕咕嚕叫,她才正急著呢!懊不容易終于等到士兵出現。
「喂,你們是不是知道我是無辜的,所以決定放我走了?」
她小聲的問著押著她的士兵,可等了好半天卻等不到他們的回答,她才正欲發飆,他們已把她押到了大廳里,而且還粗魯的將她拽到了地上去。
「噢!你們這些該殺千刀的,好歹我也是個姑娘家,你們這樣對我對嗎?我一定要報告你們主子去。」
她揉著摔疼的手臂踉蹌的站起身,一抬頭,才發現廳里除了她和早先那名中年男子之外,還多了個此刻正一臉寒霜盯著她看的冷面俊男子。
「呃,那個……」
風雲皓戀被那名渾身散發出冷漠氣勢的男子嚇住了,想移開目光,卻又感覺到他那足可透視她的犀利眼神總是緊緊的追隨著她,讓她坐立難安。
「請問一下……」
她的話還沒說完,那名冷面男子已出聲打斷了她的話。
「你以治病為由混入御史府里究竟有何目的?」
他的質問讓風雲皓戀覺得委屈無辜極了。
「冤枉啊!我哪有以治病為由藉故混進來呀!明明是那位大伯弄錯我的意思,更何況我根本沒說過我是來治病的,你們怎麼可以誣陷我?」
男子聞言冷哼了聲︰「是嗎?」
見他擺明了不相信她的話,風雲皓戀有些惱了。
「本來就是,我根本從頭到尾就沒說過是要來治病的話,我都沒怪你們不分青紅皂白地便將我關起來,你們反倒先怪起我來了,哼,好笑!」
男子嘴角噙著冷冷的笑環臂睇著她。
「那你是來干嘛的?」
風雲皓戀先是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才不甚情願的道︰
「我早說了,我是來見帝昊的。」
他饒富興味的揚起了眉。「你說你是來見帝昊的?莫非你認識他?」
「這……」她不安的看了他一眼,索性壯起膽子瞎掰道︰「沒錯,我和帝昊可是從小到大的好朋友,你最好趕快帶我去見他。」
豈料,那名男子卻毫不給她面子的當著眾人的面放聲大笑。
「小泵娘,你說謊還真是一點也不打草稿。」
風雲皓戀臉一紅,氣得差點厥過去。
「你憑什麼說我說謊?那個帝昊可是我大哥從小到大的好朋友,自然也算得上是我的好朋友了,這有什麼好笑的?」
男子淡淡的睇著她。「哦?你說你大哥叫什麼名字?」
風雲皓戀咬了咬牙,決定豁出去了。
「我大哥叫風雲皓劍,怎麼,嚇到了吧!他可是御史大人從小到大的玩伴,你要是不想吃苦頭的話,最好趕快帶我去見……」
她越說越小聲,因為她發現他正一臉陰沉的盯著她。
「你說你大哥叫風雲皓劍,是「京城第一世家」風雲世家里的風雲皓劍?」
見他目露冷光,她忍不住唉怕的咽了口口水。
「是呀!」
「哦?那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風雲皓戀。」她幾乎是抖著雙腳說完的。
「來人啊!把她給我捉起來。」
風雲皓戀根本還搞不清楚狀況,便已讓人給五花大綁了起來,她足足愣了好半晌,才終于回過神來。
「慢著,你憑什麼把我捉起來,我犯了什麼罪了?」
「犯了什麼罪?」他坐在椅子上冷冷的朝她露出了抹陰寒的笑。「就憑你是朝廷亟欲捉拿的欽犯這點,你說我有沒有足夠的理由捉你?」
風雲皓戀眨眨眼,被這樣突如其來的狀況給弄胡涂了。
「好,就算我真是個欽犯,可你又是什麼人,有什麼資格捉我?」
他冷笑。「你要資格是嗎?」
她氣得大叫︰「廢話!」
「很好。」他突地站起身,走向她,唇邊泛著可怕的笑。「如果我告訴你我就是帝昊呢?」
風雲皓戀錯愕的傻了眼,「什麼?你說你就是一品御史大人帝昊?」
「正是。」他唇邊的笑好冷。
「怎麼會?」
「來人啊!把她給我關進地牢里。」
風雲皓戀才回過神來,立刻委屈的哀求。
「不要啊!大人,我是無辜的,我們風雲家都是無辜的,請你一定要為我們洗刷冤屈呀!我們真的是無辜的,大人……」
只是帝昊根本沒把她的話听進耳里,反倒冷冷的笑了,只留下風雲皓戀淒厲的叫喊仍不時的自屋外傳了進來。